Chapter 9

Chapter 9

b市晨間的霧很重,萬物都彷彿隱匿在一片若有若無的輕紗背後,晨光從最初的橙色過渡到了薄金,籠罩一切。夏末轉秋的季節,空氣裏帶着稀薄的微涼,街道上一些枯黃的落葉被偶爾拂過的風帶到半空,最終打着旋兒緩緩墜落。

在田安安的以死相逼下,李昕終於同意將車停在她家小區對面的那條街,目送她進門。

安安惴惴不安。她家住在老小區,居民都是慈祥和藹的爺爺大媽,這輛車如果開到門口,勢必引起天王巨星級的轟動,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她奶奶還有高血壓呢。

車還沒停穩,安安就以最快的速度解開了安全帶,一把推開了車門往外鑽,嬌小的身板前所未有的矯捷。

李助理在座位上動了動身子,開口道,“田小姐,封先生說……”

“我知道要說什麼。”李昕話還沒說完,田安安就硬生生打斷了。她趴在車窗上給李哥甩了個小眼神,臉上故意擺出副世故的表情,“放心吧,那天晚上的事當沒發生過。這什麼時代了,封先生這種人物,我還能讓他老人家負責嗎?”

李昕俊臉黑了一半,“其實封先生的意思是……”

安安豎起白白的手掌,“我明白了。”

差點兒忘了有錢人的德行,什麼都喜歡拿錢擺平。安安想起八點檔電視劇里的那一套,男主或者男主他媽把一張支票往女主臉上扔,女主再一臉不屑地扔回去。

田安安決定直接一點,她捋了捋頭髮,語氣輕鬆,“封先生是打算給支票還是現金?”

“……”李先生另一半的臉也黑完了。不過他說話的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先生在飛機上,我現在沒有辦法和他聯繫。田小姐不如把你的銀|行卡號留給我,等我請示了先生,再把錢轉到你的卡上。”

銀|行卡?嗯,這個主意不錯。

自己吃了那麼大虧,有經濟補償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她點點頭,掏出紙筆快速寫下一長串數字遞過去,然後笑眯眯地抱了抱拳頭,“李哥,後會無期。”

“……再見。”接着助理先生揮揮衣袖去了,不帶走一片雲彩。

看着那輛黑色商務車漸行漸遠,很快沒入了車流,田安安緊繃了幾天的神經才總算鬆懈下來。她長舒一口氣,轉身過馬路,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進了小區。

門衛處幾個大爺圍在一起下象棋,她笑嘻嘻地依次打招呼,那一刻竟然覺得鼻子酸。

結束了,在拉斯維加斯的那場慘絕人寰的噩夢,終於結束了。從此她的人生回到正常軌道,那個時候,田安安是真的這麼以為的。

她卯了勁兒,吃力地扛着東西上三樓,掏出鑰匙打開鎖,一隻咖啡色的小泰迪頓時嗷嗷撲騰了過來。

安安家的神獸是用顏色來命名的,它短短的小尾巴不停地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滿懷期待地盯着安安。

“乖咖啡,沒給你帶吃的。”田安安有些疲憊,一面換拖鞋一面往客廳里看,喊道:“爸媽?奶奶?我回來了。”

少頃,她媽拴着圍腰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看見她時似乎大鬆一口氣,道,“你這死丫頭死哪兒去了?你們公司的人往家裏打了十幾個電話,說你手機一直打不通,給我急得夠嗆!你趕緊給人回電話!”

公司……ohmygod!江薇!

記憶如潮水倒流,田安安如夢初醒,東西也沒來得及提,當即趿着拖鞋奔到了客廳里。手機被那群白人摔壞了,她只能用座機,於是連忙跪在沙發上撥了個號碼。

嘟嘟的連線聲傳來,安安皺眉,拿起桌上的平板翻網頁,只覺得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把幾大主流媒體網站和微博看了一遍,並沒有江薇在美國被綁架的新聞。田安安渾身一松,華宜是內地娛樂企業的龍頭老大,危機公關也是一等一的好,看來這回老闆為了保江薇這棵搖錢樹,砸了血本。

沒多久,連線聲中斷,與此同時一個驚天動地的尖利男聲就傳了過來,照着田安安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田安安!老子還以為你丫死了呢!回國了也不和咱們聯繫,害老子們白擔心一場!都打算去你墳頭燒紙了!”

安安被嚇得魂都離體三秒,她呲着牙把聽筒挪遠十公分,等那頭的哥發完火才悻悻地笑了笑,說,“對不住啊親愛的,出了點兒意外,我也想第一時間和你們聯繫的……”

尖聲尖氣的男人叫陳銳笙,是江薇經紀團隊裏的一把手。上回去拉斯維加斯,陳銳笙因為家裏人生病請了假,所以改由另一個經紀人帶隊。誰知會出這麼大一件事,他在國內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一面擔心兩個姑娘的安全,一面還得想盡辦法堵媒體的嘴,同時還得應付高層的重壓,簡直苦不堪言。

陳哥搬家以前和安安在一個小區,家裏父母都認識,也算青梅竹馬的好基友。後來陳哥在高二的時候學了藝體,於是便正式踏足娛樂圈。幾年之後的現在,他已經風生水起,混成了這一行里響噹噹的人物,安安能有這份工作,全拜這位壞脾氣的好gay蜜所賜。

安安抱着電話賠笑臉,忽然想起了什麼,猛道:“江薇跑出來沒?她沒死吧?”

“那祖宗要是死了,我還跟你在這兒電話呢?我特么墳上都冒青煙兒了!”陳銳笙的語氣惡劣如初,緩了緩才道,“那伙人的頭子是她以前的老情人,沒真把她怎麼樣。她十分鐘前給我打過電話,說十個小時后的飛機回國。”

“……”老情人這三個字,無疑一記重磅炸彈,炸得田安安頭暈目眩。

我勒個去,這算什麼?天後大姐年少無知時欠的風流債,怎麼報應到她身上了!給她身體上迫害是一時的,可幼小心靈上的陰影恐怕一輩子也消散不了了……

電話那頭的陳哥見她半天沒反應,連着餵了兩聲,“你又死哪兒去了?”

“……嗯。”田安安消沉無比。

陳銳笙這才繼續說,“你現在在家?”

“是啊。”安安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要讓她馬上回公司上班?不是吧,她還想睡一覺來着……

萬幸的是陳銳笙說,“算了,這段時間你先好好休息。”

她大眼睛一亮。接着又聽見電話那頭道:“等江薇回國了你再上班,和我一起去機場接她。”

大眼睛裏的光芒噗噗了兩下,瞬間熄滅了。

呵呵……還以為這廝良心發現打算給他放長假呢!尼瑪就一天,還不夠她睡一覺再吃一頓呢好嗎?

她一臉生無可戀,嗻了一聲說:“小的遵命。”

“哦,對了。”陳銳笙繼續說,“公司剛談下來一個大項目,中美合資。美國那邊兒這幾天可能要過來幾個大人物,我提前跟你說一聲。到時候你可能得跟着一起吃飯啥的,給老子機靈點兒,知道不?”

安安無言以對。這語氣,怎麼聽都像逼良為娼。她很無語,糾結了會兒才艱難道,“雖然我知道自己貌美如花,可咱公司漂亮的藝人妹子那麼多,你怎麼每回都拖上我啊?”

陳哥呸了一聲,“老子是擔心自己喝多了往別人身上撲,你在旁邊能拉着點兒!想啥玩意兒呢?”

“……”田安安沉默了片刻,“不去。”

“加班費。”

“ok!”

一筆金錢交易迅速達成,安安果斷地掛了電話。田媽一把抄起睡衣和浴巾扔在了她臉上,往閨女屁股上踹了一腳催促道,“趕緊洗澡去。”

安安膩上去,抱着媽媽的肩膀酸溜溜道,“媽,看到你真好。”

田媽心疼閨女,聽了這話眼眶微微一紅,面上卻還是兇巴巴的,輕輕擰了她的胳膊一把,“髒兮兮的別碰我,趕緊洗洗睡一覺,你難得放天假,休息休息。”

田安安癟着小嘴點頭,遊魂似的飄進了浴室,三兩下快速解決完回房間。咖啡邁着四隻小短腿跟了進來,她垂眸一看,只見小泰迪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抱着書桌桌腳狂擺小屁股。

安安默,很快蒙上被子倒頭睡了下去。連日以來的疲乏在剎那間席捲全身,被窩裏有陽光的味道,她白生生的小尖臉在被子裏愜意地蹭了蹭,很快墜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已經下午三點多,她頂着雞窩頭打開房門,可悲地發現家裏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她撓了撓腦袋,洗漱完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匆匆出了門。在這個飛速發展的時代,人沒有錢可以,沒有流動裝置是萬萬不行的。

安安被摔壞的手機是蘋果6,是剛出來的時候買的,一下子扔幾千大洋出去,對於用了三年4s的摳神來說,無疑生生從身上挖了一坨肉。這下倒好,去了趟美國,見識倒是漲了不少,可又失|身又失手機的,忒得不償失了。

營業廳的人不多,補辦電話卡也沒花多長時間。安安回到家,拿出舊手機將卡安上去,接着就開始昏天黑地地看韓劇刷微博。

不知過了多久,叮的一聲,短訊提示音響起。

田安安怔了怔,戳開短訊信箱一看,發信人是95588,信件內容:您好,你尾號為xxxx的儲|蓄卡賬戶8月19日03點29分收入50000000.00元,活期餘額xxxx元。

“……”

被窩裏的安安來回數了幾遍零的個數,瞬間懵逼了,掐了自己一把,發現不是在做夢。又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半。

她想起今天李昕的話:封先生在飛機上。

難道……這錢是封霄轉來的?他下飛機了?下哪兒呢?中國么?卧槽,那不是又和他同處一片天空下了!尼瑪,新鮮空氣還沒呼幾口呢,這麼快就又被污染了?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位大哥也太尼瑪有錢了吧?把她算斤兩切了賣也沒這個數啊……

她腦子裏亂糟糟的,短訊提示音再度響起。

田安安嚇了一跳,趕忙將內容點開,卻是陳銳笙發來的:安啊,老子特么又失戀了!那殺千刀的背着老子在外頭亂|搞!搞的還是女人!你出來陪老子嗨!

“……”

安安無力扶額,想了會兒給他回復了過去:“摸摸頭,等明晚上接了江薇,姐們兒陪你嗨。”接着看了看時間,準備關機。

然而就在這時,又一條短訊發了過來。她皺起眉,暗道陳哥今天是不打算讓她睡覺了?不情不願地戳開信箱,這次的信息卻來自一個陌生號碼。

“注意查收。”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沒有稱謂,也沒有署名,乾淨得讓人覺得冰冷。

安安呆愣了三秒鐘,隔着手機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寒意。她惶惶不安驚疑不定,僵硬着手指輸入回復內容,想要印證自己的猜測:……請問你是o(n_n)o?

短訊發過去了,然而石沉大海,對方始終沒有再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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