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秘書孫茜聽到宋言城問這樣的問題，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回過神來，調動腦子裏的記憶，秦越她是認識的，雖說只是一個小部門的副經理，但因為長相帥氣身材挺拔，並且手段也很圓滑，所以她對這個人還是有印象的，整理了一下思緒，她畢恭畢敬回道：“宋總，那個人是信息部的副經理秦越。”

她面上表情不變，其實心裏已經在盤算着各路的人際關係，在宋言城身邊快一年了，宋言城生性冷漠，對旁人從來都不會過多關注，現在突然問起秦越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宋言城點了點頭，他還是選擇相信身體的本能反應，畢竟潛意識是騙不了人的，他不會無緣無故的覺得一個人討厭，總該是有理由的。

孫茜小心翼翼的瞥了宋言城一眼，她心跳得很快，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一點都沒錯，無論宋言城笑或者不笑，說話或者不說話，她都覺得這個人很可怕，當住在一起的傻白甜小姐妹慫恿她勾搭宋言城的時候，孫茜就打了個冷顫，她還是非常珍惜這條命的。

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宋言城心裏還是有異樣的感覺，對，還是不真實，他甩了甩頭，將這樣的情緒拋在腦後。

佟嘉明天沒課，就收拾衣服回自己家了。剛一進門，就看到弟弟佟銘坐在沙發上在吃泡麵，她一邊換鞋一邊問道：“爸媽呢？”

佟銘正在看球賽，眼皮都沒抬一下，“爸爸去幫忙代課晚自習了，媽媽跟張阿姨去看電影了。”

佟家很大，三室兩廳有一百多平，這還是佟爸爸當老師的時候學校給分的房子，在佟嘉出國的那一年，佟爸爸升職成為了教導主任，據說學生們都很怕他，因為佟主任經常沒事就到處溜達，每天都有抓到上課玩手機睡覺或者看閑書的學生。佟媽媽在國企上班，現在也很清閑，沒事就跟閨蜜逛街看電影，日子過得十分小資。弟弟佟銘呢，比佟嘉要小兩歲，現在還在讀大學。

“泡麵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你放下，我去給你做點吃的。”佟嘉走到佟銘面前，聞着那股泡麵味道眉頭都皺到一起去了。

“不用那麼麻煩了，我隨便湊合一下就好。”佟銘想了想又說，“冰箱裏有西瓜，爸都切好了還撒了白糖，留給你吃的。”

“你別吃了，正好我也有點餓了，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的。”佟嘉伸出手從佟銘手中拿走泡麵盒，隨意蓋了一下就往廚房走去。她跟弟弟佟銘的關係一直都很好，佟爸爸秉承着女兒要富養兒子要窮養的規矩，對佟銘一向都非常嚴格，對佟嘉是各種寵愛，佟爸爸更是在佟銘剛上大學的時候就跟他說過，以後別指望家裏給他買房，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家裏的錢到時候會分成兩份，一份給佟嘉當嫁妝，一份給他。

也許是佟爸爸從小不停地給佟銘灌輸要讓着姐姐的觀念，所以佟銘聽了這話也是不以為然，甚至還說將他的那份也給姐姐算了。這倒是佟銘的真心話。

佟銘跟着佟嘉到廚房，倚在門邊，看佟嘉圍上圍裙正在洗菜，他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問道：“姐，那個越哥前兩天跟我要了你的地址，我給他了，你跟越哥現在怎麼樣了？”

“你等着，等下再教訓你。”佟嘉想起這件事就惱怒，如果說秦越只是想跟她敘舊的話，那沒問題，可他說的話實在太糟心了，她一點兒都不願意跟他“怎麼樣”。

她是真的不太相信分手之後還能做朋友的，只不過她跟秦越也認識十幾年了，她這回國了，偶爾聚下聯繫下也不是不行，只是她挺見不得秦越明明之後有過女朋友，還要裝作什麼一往情深的樣子。

畢竟是親姐弟，佟銘一聽佟嘉這話就知道她是什麼態度了，他表情有些糾結，因為秦越對他真的挺好的，他高三的時候秦越還給他送過複習資料呢，之後還時不時請他出去吃飯，佟銘糾結了一會兒之後說，“姐，我以後不讓他請我吃飯了。”

佟銘覺得這都是姐姐的事，姐姐的態度都這樣明顯了，他要還是幫着外人的話，估計等老爹知道了都得捶死他，他決定不淌這趟渾水了。

“小銘，我已經不喜歡秦越了。”佟嘉切着大紅椒，聲音很輕，但異常的堅定。

也許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已經分辨不出當年的感情是不是愛情了。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跟秦越幾年前就已經分開了。

佟銘還是第一次聽到佟嘉主動提起感情的事情，他怔了一下，隨即聳肩笑了笑，“好啦，我知道了，姐，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絕對不會胳膊肘往外拐的。”

佟嘉聞言笑了。看多了論壇上的818極品家人的帖子，她覺得自己有這樣一個溫馨和睦的家庭真是太幸福了。

晚上佟爸爸回來一臉郁色，他走到客廳將公文包重重的摔在沙發上，“今天抓到了幾個躲在廁所抽煙的學生，這些學生不好好學習居然還抽煙！一個個還以為抽煙是什麼很酷的行為！明天就請他們家長過來！”

佟嘉給佟銘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起身倒了杯溫水，佟爸爸喝了水之後氣消了一點，坐在沙發上就開始拍大腿眉毛都皺到一塊去了，“抽煙有什麼好？對身體不好，旁人吸了二手煙也不好，還一身的臭味！”

佟嘉才發現爸爸是真的老了，他絮絮叨叨或憤慨或無奈地說著學生們學來的惡習，雙鬢都有了一些白頭髮，佟爸爸為了教書育人真的是操了太多心了，只是他的學生現在年紀都太小了，根本不能理解他的苦心，也許等他們長大之後，才會明白吧？

第二天葉佳藝約佟嘉一起逛街，葉佳藝在自家公司上班，每天去打個卡就夠了，一見面葉佳藝想起前幾天的事情還是有些惴惴不安，問道：“佟嘉，我越想越覺得不對，這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啊？”

周延琛前段時間出車禍去世了，佟嘉又對周延琛的事情這樣敏感，葉佳藝不覺得是自己敏感了。

佟嘉挽着葉佳藝的手，淡淡的笑道：“沒事了，真的，都過去了。”

這一切都過去了，無論她心中是否有遺憾，周延琛都不在了，她的生活還要繼續下去。

葉佳藝仔細看了一下佟嘉的臉色，她嘆了一口氣道：“是啊，都過去了，佟嘉，那天之後我心裏總是很不安寧，總覺得好像挺對不起周延琛的。”

周延琛那樣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歡佟嘉，怎麼可能輕易告白呢？

佟嘉輕笑了一聲，眼裏流露出懷念，“沒有啦，佳藝，跟你沒關係的。”也許時間真的很重要，如果當初她知道了，以她當時的閱歷跟心性，也許會將這件事處理得更糟糕，也許她這輩子註定是要錯過這個人。

“那你跟秦越呢？”葉佳藝又問道。

佟嘉：“不可能了，當初太不成熟了，我跟他最後分手也不是一個人的問題，現在見面能打個招呼已經很不錯了，我跟他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她有一種預感，秦越不會這樣就算了。兩人畢竟認識十幾年了，秦越是什麼樣的性格她也了解，佟嘉覺得很頭疼。

“宋總好！”商場負責人挺着啤酒肚走到宋言城面前點頭哈腰。

他急得滿頭大汗，每次這位*oss一過來，他回家一稱體重就得瘦個幾斤，面對這樣一個老闆，壓力實在太大了。

宋言城手扶着電梯，臉上好歹有了絲笑容，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前面有家新開的店，走，過去看看，我正好去試色。”葉佳藝拉着佟嘉往前面走，佟嘉面露無奈，葉佳藝栽進了口紅坑，基本上每次出來逛街總會買一支口紅，佟嘉無意間抬頭往樓上看去，正好看到站在三樓欄杆處的宋言城，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

“快點啦！”葉佳藝走得更快了。

佟嘉收回視線，目光微微下垂，她雖然步伐緊跟着葉佳藝，但心裏想着剛才的一瞥，是她的錯覺嗎？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越是形容不出來，就越是奇怪。

宋言城卻是大腦一片空白，他想都沒想就飛快往電梯那邊衝去，小跑着下樓，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行人，那瞬間的感覺實在太奇怪也飛得太快，他都抓不住，宋言城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心，分明察覺到內心某個角落有落寞滋生。

剛才那個女孩……不，不對，明明只是驚鴻一瞥，他卻將她的容貌記下來了，宋言城自從醒過來之後，面對所有的一切他都十分平靜，好像沒有什麼能撥動他內心的東西，可是，剛才那種不顧一切的想要抓住的感覺是什麼呢？

“宋總？”秘書跟負責人跟了上來，都有些不安的上前喊道。

宋言城被這道聲音拉回了現實，他緩緩握緊了拳頭，又恢復了平靜的神色，轉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