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許你相逐
“這樣才好，正中我下懷。”
“什麼意思啊小姐？”
瀾漪自問平日裏腦子比清漪清楚，一場意料外局面頻出的吵斗看下來，卻也迷糊昏聵得不要不要的。扶着自家火爆霹靂無敵手的姑奶奶坐倒在木桌邊，自個兒也不由挨着她軟下去了身子。
“沒什麼意思，”
趙大姑奶奶好整以暇地端過桌上已經半涼的茶水細品，神色平靜眸光舒愜，同院門關閉前的悍婦樣兒相去甚遠。“庄大小姐親自登門免費表演給我看，我不回敬她一場好戲，不是讓她白跑一趟么？”
“所以小姐是在演戲？”
瀾漪快速運轉着漸漸恢復清明的大腦，拼湊着方才陡然生變的詭異畫面。“小姐想考驗侯爺嗎？”
“考驗個屁…”
她家小姐嘟着紅唇呸出幾片碧葉。“男人都是經不起考驗的。”
她連撒潑帶撓花某“負心漢”的臉，至多不過想考驗一下庄大小姐的智商罷了。
明媚眸子轉了轉，腦瓜兒一激靈，趙明月霍地起身走向另一枚掛了彩的禍水。
自庄輕柔的巴掌落在自己臉上之後，雲鳳澤彷彿就失去了全部的傲岸睿智，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像只美貌的人型木雞。見伊人匆匆移近，神情不乏焦憂，再度露出從她開始叫罵便反覆浮現的痴綿傻笑。
趙明月打開再次閃亮登場的藥箱取出散瘀凝露，示意清漪挪過木墩氣呼呼地踩上，輕輕地塗著雲鳳澤汪血透紅的右臉，恨恨地拍打他凈白皙雪的左頰：“雲鳳澤你傻不傻？你覺得我會讓那裝溫柔打到嗎？我看起來像會吃虧的人嗎？你玩苦肉計上癮了嗎？你…”
氣急敗壞的嬌音漸漸哽咽：“你覺得怎麼樣？痛不痛？”
近在咫尺的明眸泛着紅色閃出水光，艷俏瓜子臉兒浮上他期盼已久的關切焦憂，雲鳳澤的心驀地刺痛着迴轉了神思，抬手撫上螓首，嘴角漩出“今生得你心慮，就此死去亦不可惜”的饜足煦笑。“我覺得她打人巴掌的技巧遠不如你，還是你打得我舒服。”
趙明月不滿地噝噝着瞪他：“活該你被打，怎麼就打了你一巴掌呢？！”
手上的力道卻是越發柔緩細緻。
雲鳳澤貪婪地盯着她，悠遠褐瞳深處的情潮漩渦般迫近。趙明月抬眼撞進，幾乎眩暈。
穩了穩心神，兇巴巴地開口：“幹嘛不說話？以為裝深沉就能掩蓋你剛才的一時傻呆了？”
“就是嘛雲爺，小姐前刻不過是在演戲，你不必那般痴迷的。”
清漪骨碌着大眼睛，不由自主地靠近再靠近。
從來沒見過似雲公爺這般蕭疏清離的男人。更沒有想到，這樣的男人溫柔痴纏起來能醉煞羨殺人。
溫柔痴纏正當時的男人聽見她的話，柔情繾綣的褐眸轉向她，醇美華音堅定愉悅：“我知她那句捨不得，斷不會是假的。”
視線再轉回她家小姐臉上，盈滿歡暢的篤定。“是不是蕾兒？”
趙明月撇眼瞠退倆丫頭，微微垂下睫毛。“是什麼是？就你話多！”
雲鳳澤鎖住罕見因他嬌嗔的美顏，只是痴笑。
趙明月望着他，心湖裏的漣漪一圈圈擴大，一層層加深，比從前的任何一次都來得漱滌思緒，牢籠靈魂。
藉著踩在木墩上，高出雲鳳澤小半個頭的方便架勢，趙明月稍稍壓低下巴，很得心應口地便親上了男人俊潔的額頭。
“蕾兒…”
雲鳳澤愕然仰首，微張的唇瓣驀地教嫣嫩紅唇輕觸緩吮。
“山賊，你要不要做我的姦夫？”
嬌柔的嗓音和着小女人的嗔羞，竟半天得不到迴響。趙明月不由往後退了退，大力拍打呆傻成癖的某賊：“喂！人家是女孩子耶。這樣主動跟你告白，你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是要鬧哪樣？！”
確實似教雷劈到了，不然他如何會神經搐動心臟酥麻得不能自已呢？
趙大姑奶奶哀他堪憐怒他欠扁的幽怨目光里，雲姓某痴兒一把攬住嬌人的纖腰將她舉得更高，狂喜的釅笑在飛速旋轉的動作下縈滿趙明月耳際，讓她跟着昏沉眩暈，忙大喊道：“雲鳳澤，快放我下來，不然吐你一身！”
這蠻丫頭…
雲鳳澤依依不捨地放下小潑婦，抓起兩隻玉手按在自己臉上：“大小姐你看清楚了，我左邊的指甲痕與右邊的巴掌印都是拜你所賜。除了接受你賣身償付的提議，我還有更好的選擇么？”
“接受便是你最正確的選擇。”
趙明月輕輕地捧着他的臉，笑呵呵道：“情難消受美男恩，明天我就去賣身。”
至於那錦心綉腹大花心，就讓他好好與那無名無實的前度青梅酸來膩去罷！
一整天沒個消停，趙明月簡單吃了個午晚飯便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一夜無夢到天明，正神清氣爽地伸着懶腰，瀾漪便端着洗漱用具進了房，杏眼微羞桃腮淺粉。“小姐，雲爺來陪你吃早點了。”
“來就來唄，你害羞個什麼勁兒？”
趙明月謔笑：“他個蹭吃的都不臉紅，更輪不上咱們供吃的了。”
這丫頭本就欽羨某公爺的驚才出塵，經過昨兒的事，想必更加認可他了。
洗漱裝扮好，出了卧房步入院子，果然見某蹭飯貨已經等在了餐桌旁，笑眯眯地朝她招手：“蕾兒快來，海米粥涼了就不好吃了。”
“什麼粥涼了也不好吃呀，”
趙明月晃過去坐下，笑眯眯地看着他：“不過雲爺用不着擔心。你想喝多少碗熱粥，我們家瀾漪都是樂意效勞，榮幸之至的！”
瀾漪將不加麻油而依然鮮香掉人舌頭的果仁菠菜擺到兩人面前，但笑不語，安靜動人。
趙明月瞧着她，想到另一枚丫頭，忽地一拍大腿：“我得趕緊給你跟清漪找個婆家！”
瀾漪瞬間被自家小姐的突兀之語嚇了一跳：“小姐，我不着急。清漪確是成日裏吵嚷不休，見了稍稍平頭正臉的少爺公子便說人家是極品，顧自欽羨不已的。”
“而且還老是霸着我的寵物！”
趙明月憤憤補刀，老大不爽地瞪向大敞大開的院門：“大清早的不知道又帶着飽飽野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