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熟悉的劇情
薩拉悄悄在門邊向裏頭探望，一個枕頭差點砸到她。
“我應該耍潑賴皮！然後央求姐姐推遲婚期！憑什麼你們都能去，就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被悶在屋子裏，薩拉你告訴我，姐姐的禮服是不是好看極了？”
少女清脆的聲音隔着被褥傳來，薩拉偷笑一聲，將被子從安妮身上拽下來，眼裏滿是笑意：“瑪麗今日是最漂亮的女人，好了安妮，別耍性子了，你也會有嫁出去的一天！到時候你也會是最漂亮的女孩！”
安妮眨巴着眼睛，躲在枕頭後面聽着薩拉說話，忽然眼睛一瞪，將枕頭砸過去，露出滿臉的天花，看起來滑稽的很，眼睛濕潤，哭哭啼啼起來：“為什麼就我是女孩？我知道了薩拉，你有了情人就不要我了！瞧吧，再好的朋友一旦對方有了愛人，友情都會變淡！”
安妮失落極了，她甚至覺得城堡外頭的奏樂都十分的讓人傷心，薩拉自知再說怕是要惹怒了敏感的安妮，她得了天花不能參加姐姐的婚禮，已經夠讓她傷心了，薩拉鄭重握住安妮的手，猶如信徒的誓言：“相信你的朋友，我們會是永遠的摯友，直至你我死亡的那天。”
滿面天花的安妮愣住了，眼裏隱隱有什麼溫暖漸漸散開。
“ok！準備下一場戲！”
飾演薩拉·詹寧斯的貝莉忽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又連忙捂住嘴：“抱歉啊！你實在是……你這臉……真的好好笑噗！”
顧桑摸了摸臉上的化妝，倒是沒覺得多奇怪，一個好化妝師的手比魔術師還要神奇，將顧桑化成13歲的得了天花的少女一點違和感也沒有。
顧桑的戲份大概要一周就能拍完，除了在這座城堡，期間還得換景，應該又會耽擱幾天。
“kitty！雷德利先生叫你過去！”
顧桑應了聲，穿過來往的工作人員，每經過一人，都收穫一句好評：“kitty演的不錯！加油！”
顧桑一一回應，推開房間厚重繁複的雕花大門，來到走廊。
雷德利和顧桑除了工作上的事很少交談，這個傳聞嚴肅苛刻的導演果然人如其名，對每一絲的細節要求簡直到了龜毛的地步。
走廊上，雷德利正在和一人說話，那人金髮碧眼，銀色條紋西裝，面容白凈深邃，神情是形式化的為難。
顧桑放慢了步子，想等他們說完再過去，誰知雷德利提前看到了顧桑，朝她揮手，顧桑也不好再裝沒看見，走近了，那個男人便閉了嘴。
“這件事您先考慮。”
那人微微彎腰，右手放在左上胸，態度禮貌恭敬，那一剎，顧桑還以為自己看到了上世界的貴族管家。
“他是這座城堡的管家。”
啊……還真是！
顧桑點頭，“雷德利先生找我什麼事？”
雷德利卻岔開話題問顧桑：“正常人碰見這事，不是應該問些什麼？”
“……嗯，您剛剛和那位管家談了什麼？”
雷德利滿意的笑了笑，他今日颳了鬍子，完全沒有試鏡那天的邋遢，就連年齡也輕了不少，看起來約莫三十歲上下，眼睛鋒利，給人苛刻不好說話的印象，但實際上只要讓他滿意，他對人的態度還是非常和藹的，然而讓他滿意實在是太難了。
“城堡主人家裏有些事，他願意將三分之一的租金返還，只要讓我們提前離開城堡。”雷德利皺緊眉，也不知在打算什麼，居然對一個小演員說起這些話：“真是*！剩下的戲至少還得拍四天！”
顧桑眼皮子忽然開始跳，小聲道：“啊，所以……”
雷德利聲音加大，讓整個現場都聽到他的聲音：“從現在開始！所有進度加快！晚上加班！兩天之內將在這座城堡的戲份拍完！！！每個人給我發揮百分之百！！！”
顧桑：“……”
莫名有種被忽悠了的感覺。
雷德利的話在劇組就是聖旨，這裏的場務人手基本上都是雷德利的人，沒人會反對，然而有一個人敢反對，顧桑眼尖的發現露娜一臉不滿的要開口，連忙跑過去捂住她的嘴。
“別說話！”
顧桑把露娜拉到角落，搬着器具的場務從身旁走過，顧桑：“別驚訝，晚上也有戲份，這是正常的安排。”
露娜瞪大眼睛：“誰知道得加班到什麼時候？”
“應該不會太晚……你要是急可以先回去，之前碧翠絲把房東的聯繫方式發給了我，或許你可以先去看看房子？”
露娜猶豫着，觸及顧桑信任的眼神，露娜漸漸平靜下來：“好，那我先去看看房子。”
顧桑在劇組年齡最小，然而演戲彷彿是拍了多場戲的老手，每一個鏡頭的走位，如何尺寸恰當的表現不顯得浮誇，如何控制情緒，把握的分毫不差，然而在要求嚴苛的雷德利面前，還是被指出了好幾個修改。
尤其在加快進度之後，雷德利不會讓時間影響戲的質量，所以對演員的要求越發嚴謹到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
不知不覺，等顧桑反應過來露娜已經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劇組，手機上一則短訊。
【見你情緒投入，工作人員讓我不要打擾你，我去看房子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讓一個工作狂放下自己的工作實在是難為她了。
晚上八點，天氣有些冷，顧桑坐在陽台邊兒上手裏拿着劇本，暫時沒有她的戲份，她能稍微歇息一會兒。
身後傳來演員對戲的台詞，以及頭頂的……風聲？
“咔嚓——！”
顧桑整個人一顫，聽見響動下意識後仰，愕然盯着眼前地面上一個碎裂的花瓶，白色釉底，藍色的花紋勾勒，在月色下泛着清冷如玉的光澤，這不是天朝的青花瓷么？
顧桑下意識抬頭，然而只看到一隻貓頭鷹停歇在城堡頂部，不遠處的樹林黑色的影子印在黑色的夜空下，尖端鋒利的樹梢婆娑，偶爾夾雜着不知名動物的哀鳴，城堡的窗戶不是朝外開，顧桑也不知是從哪一層掉下來的。
不過這應該是城堡主人的藏品吧，要知道天朝的一些瓷器在一些外國貴族富商手裏可是視若珍寶的很。
顧桑起身，想和負責人說一下這事，讓他通知人過來打掃，哪怕是青花瓷碎片也價值不少。
城堡有五層，根據城堡主人和雷德利的合約，劇組的人不能上三層及以上，他們這場戲在二樓一處大廳，陽台距離大廳不遠，但有死角，很少人會走到這裏。
走廊上地毯柔軟，踩上去寂靜無聲，顧桑走到一半，似有所覺的轉身回頭，一個穿着長裙的女人蹲在陽台急急忙忙的收拾碎片，用布包裹着，左右觀望。
顧桑也不知道戳中了哪根神經，見那女人鬼鬼祟祟，顧桑下意識隱去身影，等那女人離去了，才從陰影中走出來。
顧桑若有所思：“莫名覺得這個劇情好熟悉……”
拍戲的人看什麼場景都覺得熟悉，總覺得在影視劇里見過，或是自己演繹過。
沒等顧桑想出這熟悉感出自哪裏，貝莉在身後呼喚：“kitty！換景了！”
“知道了！”
青花瓷的事很快被顧桑拋到了腦後，顧桑整個人快被雷德利的高強度命令給催眠了，等收工時已經是凌晨一點，手機上有兩個來自露娜的未接電話。
顧桑沒有回撥過去，這個時候露娜應該睡著了。
“需要我送你回去么？”
顧桑回頭，雷德利手裏拎着自己的皮外套，站在顧桑身後，因為身高差距而俯視着她。
大家都累的說不出話，沉默的收拾東西，和雷德利揮手就直接走了。
顧桑計算了一下路程，加上今天實在很累，也不矯情，感謝的笑了笑：“謝謝雷德利先生。”
顧桑忍着困意一直支撐到公寓樓下，和雷德利道謝，她沒問雷德利為什麼要送她回家，因為顧桑這具身體實在沒什麼看頭，唯一能看的這張臉，因為劇組化妝的緣故，顯得十分*，顧桑沒那麼自作多情，只當是導演大人一時興起。
第二日清晨。
白色的餐桌旁，露娜說：“雖然空間大，但是比較陰暗，而且沒有客廳，就算月租金少……”
“其實我覺得挺好的。”
顧桑咬下一口牛奶味麵包，“空間大，就算沒有客廳，我們可以稍微佈置一下，把它隔斷出一個客廳來，陰暗點也沒關係，只要不是地下室我都能接受，不過露娜你就……”顧桑挑眉：“你也是有自己的家的，何必和我住一起呢？如果是看管我防止自殺，但我現在的變化你也看在眼裏。”
露娜聞言頓時嚴肅了神色：“我已經收了格林先生兩年的費用，按照合約我都得照顧你兩年。”
顧桑嘴角抽搐，算了，當她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