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製造罪犯（十四）

一夜無眠，凌晨兩點驚醒，直到五點都在和夏洛克先生敘說夢境裏的事，或許說話說太久，顧桑的舌頭已經疼的發麻。

天邊漸漸亮了大半，顧桑摸了摸唇角，道：“既然事情已經解釋清楚，那麼夏洛克先生能否告訴我你的計劃，或許我可以配合你。”

稍微避免下不知不覺被算計的窘狀。

夏洛克狀似欣喜的笑了笑，滿足而欣慰的望着顧桑：“如果你能配合，真是太棒了！”

一地的玻璃碎片，有目擊者稱昨天這裏發生了一起爭執，半夜傳來呼救的聲音。

雷斯垂德盯着櫃枱后滿身血跡的賽恩，然後默默看向葛萊森：“你怎麼看？”

葛萊森表情面無表情拿起櫃枱上的一張面巾紙擦了擦手，淡淡道：“先回警局錄口供！”

昨天賽恩和考伯特·佐夫洛發生爭執，並且賽恩持刀砍傷了佐夫洛現如今對方正在醫院裏搶救，半小時前醫院來電話說手術結束，48小時內能醒過來那就生命無礙。

賽恩的口供中，說兩人不熟悉，唯一的關係就是對方是她學生時期家庭教師的丈夫，因為對方誣陷他對他的妻子產生覬覦，所以前來質問，反駁中觸怒了對方，賽恩說他是在自衛。

警方查到的資料中，賽恩在學生時期居住在曼徹斯特，後來轉學到倫敦，而佐夫洛的妻子達蓮娜，警方去詢問了她。她的確當過賽恩的家庭教師，而問道賽恩對她是否有不軌心思時，達蓮娜很嚴厲的反駁了警員。

“我是一名教師，賽恩是我教過的最聰穎的學生，然而我已經有六年沒見過他了，或許他和考伯特之間有些誤會。”達蓮娜眼眶微紅，想到在醫院昏迷的丈夫，達蓮娜心痛不已，卻怎麼也不信那個善良的孩子會做出這樣的事。

尤其她和賽恩已經六年沒見，考伯特為什麼還去找他呢？

現場已經被封鎖，夏洛克進入時遭到了拒絕，這個案子已經轉給葛萊森，和夏洛克已經沒有關係了。

但警方怎麼可能阻攔到夏洛克呢，尤其是在為自己的推理求證階段的時候。

黃條被掀開，這家商店一片狼藉，血跡從貨架延生到櫃枱，第二排倒了一整排的貨架，華生在門口注意着警員突然過來，夏洛克蹲在貨架旁，血跡已經乾涸，從血噴洒的角度來看，賽恩應該是站在佐夫洛的後方，使用的是水果刀，很深，直接捅破了肝臟。

至於夏洛克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有個在醫院辦事的朋友很方便，顧桑立即想到了那位穿着白大褂的茉莉小姐。

貨架倒了一排，眾多的商品落在地上，雜亂不堪，有些玻璃瓶裝的醬料之類，碎裂之後，裏面的醬料撒了一地。

夏洛克套上塑料手套，從粘稠的黑色醬料中捻起一根頭髮絲，因為顏色相近，警方沒察覺到這個細節，黃色的頭髮，如果不是製作方衛生不達標把頭髮混進食物里的話，那麼這根頭髮絲另一個人的。

除了賽恩和佐夫洛還有有一個人在現場，並且直接影響了佐夫洛和賽恩的情緒，導致慘案發生的推手。

監控被破壞了，用的手段很明顯，直接剪斷了電線，如果是賽恩，他沒必要這麼麻煩，直接作出信號干擾或是直接關閉就行。

佐夫洛的刀傷並不是直的，在刀尖進入兩寸之後，突然改變正常的路線曲折向下旋轉，那樣的痛苦比簡簡單單捅一刀要痛苦得多，而賽恩的力氣沒大到在刀子進入人體之後還能將它旋轉向下的程度，所以一定有外力。

而驗傷報告中，佐夫洛的頭上有一處小口子，受外力重擊所致。

夏洛克沉思蹲在地上，盯着那一處血跡，半晌，看向櫃枱前的顧桑：“你發現了什麼。”

顧桑搖頭，掃了眼一旁的咖啡豆，道：“賽恩在招待客人，這杯咖啡的調試樣式我看過，賽恩只對他的朋友調這種樣式的咖啡，不過咖啡一滴都沒少，但杯子旁還備好了糖塊和牛奶。”

“或許有突發事件，他沒時間品嘗美味的咖啡。”夏洛克起身，走出門外，簡直光明正大的讓華生小聲喊道：“前面有警員！”

“不用在意他們。”已經達到目的的夏洛克又恢復了拽上天模式。

顧桑：“是布萊恩？”

“真聰明kitty，那麼你還猜到了什麼，一起說出來吧。”

夏洛克無視了那邊目瞪口呆疑惑從裏面出來的夏洛克，顧桑稍微偏過了臉走在夏洛克的身側。

三個人加快腳步，等遠離警員視線了，華生道：“我真是無聊了才會和你們過來做這種事，夏洛克，你既然有了kitty這個助手，我也該去做我的工作了。”

華生是個醫生，在一家不錯的醫院工作。

顧桑補充道：“只是鄰居並且有共同的目的所以暫時合作而已，並不是助手。”

如果目擊證人不是顧桑，如果她沒有親眼看到那個漂亮的莉莉在眼前死去，或許她並不會如此在意。

人固有生老病死，唯有死在親眼所見才來的震撼。

夏洛克沒有反駁華生的話，也沒有附和顧桑的解釋，他說：“kitty，不要在意這種小事，現在，說說你還發現了什麼。”

他們進了一家小店，夏洛克似乎是這裏的熟客，他們坐在窗邊，夏洛克示意顧桑繼續。

“布萊恩有問題，或許幾年的牢獄生活已經讓他心理扭曲了，一個正常人會和害自己失去美好人生的罪魁禍首繼續當朋友么，就算布萊恩和賽恩友誼賽高，這也太詭異了，尤其賽恩是這樣的一個人，而且那個夢境……”

顧桑點到即止，提議：“我認為我們應該儘快去警局告訴警方，布萊恩現在很危險，賽恩一定還瞞了什麼，那才是關鍵！”

“已經遲了。”

夏洛克說道，話音落，雷斯垂德從門口走了進來，神情苦澀：“真是巧合，你居然在這裏，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布萊恩逃走了。”

而夏洛克卻並不驚訝，反而微笑請他坐下來喝咖啡，這讓雷斯垂德分外疑惑。

夏洛克指尖相觸，不緊不慢道：“聽我說雷斯垂德，如果你還想繼續當你的警官的話，就聽我的，我有個非常有意思的實驗。”

雷斯垂德拔高聲音：“實驗？？”

顧桑輕咳一聲，解釋：“唔，事實上只是讓這場案件以趣味性的方式落下帷幕而已。”顧桑撇撇嘴，語調微妙：“可能有點像拍電影，不過雷斯垂德先生，這個方法事半功倍。”

佐夫洛還沒醒，賽恩的證詞隨時可以推翻，但達蓮娜的話基本上證明了佐夫洛的動機是不實的，一個六年未見的人，怎麼可能會對他的妻子做些什麼，而達蓮娜工作的學校也能證明達蓮娜是個熱愛工作的職員，從沒見她和照片上的男性有過來往，鄰居也能證明。

醫院傳來通知佐夫洛已經脫離危險，半小時后佐夫洛和警方通話，表示他原諒了賽恩，並且不會起訴他。

佐夫洛掛下手機，望着眼睛紅通通的達蓮娜嘆息着：“達蓮娜，你總是這麼善良……”

然而誰也沒有預料到，一個實習的小警員和同事交談時，將這個消息不小心泄露給了布萊恩。

“警官！我想打個電話！”

警員照例詢問了幾句：“你要打給誰？”

“我的親人，告訴他們不要為我擔心。”

“好吧，快一點！”

警員走到看守欄前，將手機通過欄杆縫隙遞給他。

“謝謝您！”布萊恩低沉的道謝，手接過手機，下一秒忽然抓住警員的手。

“啊!”

布萊恩拽着他的手猛地往下，警員整個人猛地摔在地上，手捂住他的嘴停止喊叫，布萊恩表情猙獰，低吼：“為什麼不抓住他！為什麼！”

布萊恩急促的喘着氣，手背青筋暴起，感覺到掌下的掙扎越來越小，布萊恩緩緩鬆開手，對方陷入假昏迷狀態，半小時內採取緊急措施還能得救。

從他身上找到鑰匙開了門，脫下他衣服穿戴在自己身上，戴着口罩平靜的走出審訊室。

“健身中心的艾拉失蹤了。”夏洛克平靜道，側目溫柔的注視着顧桑，那雙在光線下格外夢幻的灰藍色眼瞳在熠熠發光：“kitty，去幫助這個可憐的傢伙吧。”

“啊，真的不是把人帶溝里去么。”華生小聲吐槽着，搖搖頭：“這裏有你們就行，我去警局找葛萊森警官，希望他能配合一點。”

華生離開健身中心，雷斯垂德從走廊盡頭趕過來，他皺着眉，想着這次警方真是丟臉丟大了，又一次被夏洛克推理正確。

“他還會出現在這裏。”

顧桑詢問：“你怎麼知道？”

夏洛克迷之微笑：“他渴望被發現，‘既然你們都認為我是兇手，那麼我就是兇手吧’，唔，這樣的想法。”

“一個被製造出來的罪犯。”顧桑喃喃道，有些走神，

下午四點，顧桑果然發現了布萊恩，他一點也不隱藏，站在街道對面，依舊那一身黑色的衣服，帶着口罩，走路，後背有些彎曲，彷彿永遠也挺不直似的。

顧桑心裏忽然有些複雜，如果前世自己出獄之後沒有選擇平淡生活，而是繼續進軍娛樂圈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會不會也會變成布萊恩這樣，被恨意和不甘填滿了腦海？

大廈一樓，布萊恩的視線中出現了兩個身影，他立即躲在信箱後面，如窺探的黑暗生物靜靜的盯着。

男人是雷斯垂德，他為什麼來這裏？女的似乎是那天的格林小姐。

他為什麼來找她？難道是發現了什麼。

顧桑的視線向布萊恩投過來，布萊恩敏銳的察覺到對方發現了他，他不像賽恩是個躲避六年的膽小鬼，相反，他的內心比他外表表現出來的要不平靜得多。

顧桑送走雷斯垂德后沒有回健身中心，而是去了不遠處的超市買了一箱水，正苦惱着如何把這麼大的東西搬上健身中心，而超市的人都“恰巧”沒空。

“我幫你。”

顧桑面前出現一個帶着口罩的男人，他穿着警服，似乎是個正義的夥伴。

警服是從哪個看守員身上扒下來的。

顧桑驚喜道：“謝謝您警官先生！您真是個好人！”

布萊恩沒出聲，沉默的走在顧桑後頭，讓她在前方帶路。

送完了水，顧桑雙手合十的感謝：“實在是太謝謝您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搬上來！艾拉教練似乎在忙別的事一下午都沒出現！幸好有你在！”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布萊恩，就像無知的小女孩崇拜正義的警察一樣。

崇拜？警察有什麼好崇拜的，一群道貌岸然的蠢貨。

布萊恩攥緊了拳頭，他迫切想破壞這個身份在顧桑眼裏的好印象，他語氣不善開口：“別以為我是免費幫你的，你需要付給我報酬！”

“誒？”

布萊恩滿意顧桑的愕然。

“那，您要多少錢？”

見她似乎要掏錢，布萊恩口罩下的唇角惡意的咧起，“我不要報酬，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顧桑認真點頭：“好的，您說！”

“剛剛那個警官和你說了什麼？”

顧桑歪着頭，似乎在回想：“沒說什麼，只是讓我小心一下艾拉小姐，雷斯垂德警官說有個非常危險的連環殺人犯從警局逃出來了，可能會對艾拉小姐動手，說起來艾拉教練下午沒來健身中心，難道出事了？”

顧桑擔憂的皺眉。

布萊恩的關注點卻在另一句話上。

原來……已經定罪了么？

連環殺人犯？

布萊恩呼吸陡然急促起來，眼睛通紅。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警官說之前因為鬥毆事件被看管的賽恩先生已經被釋放了，受害者表示雙方都有錯，原諒了賽恩。”顧桑語氣淺淡的說著，不包含個人情感，客觀的訴說著這件事。

布萊恩沉沉問道：“你認識賽恩？”

“是啊，他是個很好的人，調的一手好咖啡！”

好人？

布萊恩不甘的快要發瘋，卻越來越平靜，一個惡毒的計劃在腦海中形成，他輕笑：“我後悔了，你再回報我一件事。”

布萊恩手中出現一柄瑞士軍刀，緊緊貼在顧桑脖子上：“不聽話，我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