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小夢把視線從窗外轉回來,“...要走了嗎?”

雖然他一直是勉強微笑着的,可卻很明顯讓人感覺出,那笑容純粹是為了梁一城安心,或者是為了不至於讓兩人的關係鬧僵,而特意偽裝出來的。

梁一城心下不忍,他甚至不敢去看小夢的那張臉。

“...等你想走的時候再走吧。”

雖然他說出這種話,完全是出於對小夢的體貼,可實際上,小夢卻沒有因為他的這點“仁慈”而覺出多大的快樂。

從很早以前開始,小夢就喜歡他了。

剛開始認識的時候,只是覺得他很好看,後來接觸下來,才逐漸發現,他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總是酷酷的,對什麼都渾不在意的模樣。

自然,對於梁一城換男友的速度和不留情的程度,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可正因為如此,他才一直存着一種僥倖心理。不管梁一城的男友怎麼換,他對自己的關心和在意是從沒有變過的。雖然他只把自己當做弟弟,但時間久了,若是時機合適,自己稍稍表露心跡,想必梁一城也不會直接拒絕。

可他這步棋卻是走錯了。

其實他還是不夠了解梁一城,梁一城雖然對他比較溫柔,但若涉及到原則,他卻是絕對不會讓步的。即使沒有展森,梁一城也是會拒絕他,只不過方式可能更委婉柔和一些罷了。

小夢心裏極為酸楚,恨不得大哭一場來發泄。

可他清楚,自己畢竟也是成年人了,沒有人應該要為他的感情負責,這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兩人就這麼默默坐了將近半個小時,展森又打了電話過來,“我馬上就到了。”

“好,我等你。”

梁一城把手機放回口袋,對小夢說,“要我送你嗎?”

小夢笑着搖頭,“不用了,我還有點事。”

“...也好。”梁一城起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身看他,“對了,初一那天,你還來嗎?我家。”

小夢怔了怔,“...伯母讓我去的話...”

臨近年關,路上的車輛也少了許多,展森把車停在斜街路口的時候,梁一城還沒到。

高高的路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照在路邊高大的銀杏樹上,在地上映出影影綽綽的暗影。

車子正好停在樹下,展森靠在車門上,看着自己的鞋尖。

梁一城漸漸走近了,站定在他面前,笑道,“酒會好玩嗎?”

樹枝的影子落在他臉上,留下半明半暗的光影。那如畫的眉眼,像是浸潤在某種醉人的酒意里。

展森抬起腦袋定定地看了他幾秒,而後突然把他擁進了懷裏。

梁一城剛開始被嚇了一跳,可身體的溫度逐漸熨帖地緊緊相貼之後,他便放鬆下來,覺得有點好笑,抬手揉了揉展森的後腦勺,“又怎麼了?這可是大街上。”

展森心道,管他什麼大街上,我就是想抱你。

就這麼過了半分鐘,梁一城推了推他的肩膀,“夠了吧?還不回家?”

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午夜十二點了。

後天就是除夕,以往總是閃爍耀眼的高樓大廈,現在都已經空空如也一片漆黑。

夜空中那許久都沒有看到過的星星,終於也探頭探腦地露出來了。

回的是梁一城的家,展森做了簡單的夜宵,兩人草草吃了點,梁一城就道,“去把你的衣服拿過來一些。”

“恩?”

梁一城正在挑唱片,聽到他這明顯不懂的一聲,便回過身來,笑道,“不想跟我同居?”

展森怔了幾秒,而後一言不發,立刻轉身回了隔壁。

不大一會兒,便抱着一堆衣服回來了。

雖然衣服不少,但基本都是同一個款式的,白t恤、白襯衫、黑褲子。

梁一城的卧室里有一個內間,面積不大,作為更衣室卻是足夠用了。其實自從那晚兩人真正意義上同床之後,他便把更衣室的位置騰了一半出來。

今天終於算是個好時機,終於把那句類似於邀請的話說出了口。

展森這次倒還算是識相,立刻就乖乖照辦了,沒有說出掃興的話來。

各自洗了澡,梁一城靠在床頭看書,展森卻一直在外面客廳里,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梁一城等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些不耐煩了,他喊了一聲,“展森,過來。”

展森出現在卧室門口,梁一城抬臉看了他一眼,呼吸便是一滯。

這木頭就那麼白衣黑褲地往那兒一站,就性感地讓人幾乎喉嚨發乾。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可眸子卻深邃而又火熱,似是隱藏着許許多多的情愫。

梁一城把書合上,放到床頭桌子上,看起來很很遊刃有餘地笑了一聲,“要做嗎?”

展森眸子一暗,卻說,“...改天吧。”

“恩?你不想?”

“...你今天演出不累嗎?”

梁一城閉眼深吸一口氣,心裏罵道,累什麼啊!待會兒不都是你出力么,我只要好好放鬆就好了啊!

不過,既然展森說了這種話,他也不好執意要做,要不然搞得自己多麼急色一樣,更何況自己還是被壓的那個。

上趕着去被人上,這種事,光是想想就讓梁一城難以忍受。

“是挺累的,那就改天吧。”梁一城說完就鑽到被窩裏,“關燈,上來。”

雖然說了改天,可梁一城很明顯感覺到,展森並不像他表現出的那樣一點也不在意,他的身體很是僵硬,似是在極力壓制着什麼。

梁一城心裏暗暗笑起來,升騰起某種類似於在較量中“扳回一城”那樣的得意感。

這不分青紅皂白,只用自己的方式體貼着他的展森,還真是有點可愛。

這一夜睡得很是安穩。

第二天早上,兩人是被一個電話吵醒的。

手機都是同一個牌子,用的同樣的鈴聲,一開始並沒有分辨出到底是誰的在響。

展森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手機,發現響的並不是這個。可梁一城沒有任何要醒來的意思,只皺着眉頭把腦袋整個埋進被窩裏。

展森越過他的身體從另一邊床頭找出他的手機,發現來顯是“老媽”。

“...你媽媽的電話。”

梁一城從被窩裏伸出手來,掀起一個眼縫按了接通,“...喂...媽。”

梁媽似是正在逗貓,從梁一城這邊還能聽到喵喵的叫聲,“還在睡覺吶?睡醒就趕緊過來吧,媽媽給你買了好吃的。”

梁一城迷迷糊糊嗯了一聲。

正準備掛電話,卻感覺到展森從背後抱了上來,手臂圈着他的腰,鼻尖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又親了親他的耳朵。

梁一城根本沒有多想,不由自主地就放柔了聲音,低聲道,“幹嘛呀一大早?”也許是剛睡醒的緣故,他的聲音還有些啞,此刻聽起來,似是包含着無限的柔情。

梁媽是過來人了,一聽就聽得出,這是典型的情人之間早上在床上才會有的聲音和對話。

“城城你在哪兒呢?和誰在一起?”

梁一城心道不好,他這個媽媽可是相當的八卦,被她知道自己有了新男友,一定要不得安生了。

“...在家呢...沒事,我中午之前就回去了,您等我。”說完不等回答,直接掛斷了。

展森的手臂依舊沒有鬆開。

梁一城握着手機,又閉上了眼。正迷迷糊糊地想着要不要起床,就聽展森在他耳邊低聲說,“...你要走?”

梁一城反應了好幾秒,才忽然想起來,自己若是走了的話,這裏就剩下展森自己了。

畢竟是過年,家家戶戶都團聚在一起,他今天回去,少說要在家裏待上三天,初二那天才能回到自己的住處。也就是說,這期間,展森都要一個人待在公寓裏。

本來嘛,一個大男人,自己待上幾天,也沒有什麼不自然,可這時候是過年,在別人都和家人團聚的時候,一個人待着,那滋味,怕是相當難熬。

梁一城抓住他的手,說,“你跟我回去吧。”

展森收緊了手臂,“不用。”

“....你自己...沒問題嗎?”

展森似是笑了一聲,並不是愉悅的那種笑,“這麼多年,不都過來了。”

梁一城簡單地吃了點早飯,便準備開車回去了。

按照往年的慣例,其實昨晚他演出結束之後就會回家去了,可今年畢竟不同,他是想多和展森一起待一會兒的。

展森把他送到門口,也沒說話,就那麼看着他。

梁一城默默嘆了口氣,湊過來親了親他的唇角,低聲道,“你自己乖乖的啊,我盡量早點回來。”

“恩。”

梁一城走後不久,展森就出門了。

他去了咖啡店,店裏只小蘇一個人在吧枱,百無聊賴地在看書,其他人都放假了。

這個時間,大部分人應該都是在超市裏,忙着採購年貨,咖啡店裏也沒什麼客人,顯得有些冷清。

展森推門進來的時候,帶進來一股寒風,吧枱里的小蘇誇張地打了個哆嗦,略有些吃驚,“老闆,您來啦。”

展森脫了外套,道,“看的什麼書?”

“百年孤獨。”

“...去裏面看吧。”

小蘇哦了一聲,心道,像這種上班時間看閑書,不但沒有被責罵,反而被讓進去裏面看的,除了展森的這家咖啡店外,再也不會有第二家了吧。

展森把白襯衫卷到小臂上面,先做了兩杯拿鐵,一杯給了裏面看書的小蘇,一杯放在吧枱,自己喝了一口,眉頭便微微皺了起來。

不知為何,今天特意多打了些奶泡,卻還是感覺味道比以往苦了許多。

入口之後,苦中還帶着些微酸澀。

那苦味並不算濃,可在口中化開之後,卻讓人有些難以忍受。

也許是放錯豆了。

展森把吧枱里所有的柜子都打開,把咖啡豆一袋一袋拎出來,重新按照生產日期順序放好。

做完這些,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了。

小蘇唉聲嘆氣地從裏面出來,“老闆,我好餓,什麼時候能吃午飯?”

展森頭也沒抬,“你去吧。”

小蘇立刻高興了,“需要我幫您帶點什麼嗎?”

“不用。”

小蘇走了將近二十分鐘,展森正在吧枱裏面做手沖,一顆一顆地往秤上放咖啡豆,琢磨着自己想喝的濃度應該配多少豆,這個時候,他聽到店門被人推開了,那人直接來到了吧枱前。

展森只以為是小蘇,根本沒抬眼,“...這麼快?”

沒有得到回答。

展森這才抬起頭。

吧枱前站着的,赫然就是小夢。

展森的眸子不易察覺地冷了下來,“有事?”

小夢盯住他,“當然。”

兩人在剛才小蘇看書的地方坐下,四目相對時,雙方都沒有掩飾自己眼中的敵意。

小夢笑了一聲,“你準備和城哥在一起多久?”

展森點了支煙,“跟你有關係?”

“我喜歡他。”

雖然梁一城說過,展森是不一樣的,可小夢心裏還抱着一點希望,也許這一次,還是和以前一樣,兩人只是玩玩,過了熱戀期,便會散了。

展森吸了口煙,透過那煙霧,他的眸色有些看不清。

“到他死為止。”

他這話說的很是自然,小夢卻心下一凜,他強自穩住心神,嗤笑道,“他會很快厭了你的。”

“哦,”展森碾滅了煙頭,“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小夢繃緊了唇角,咬牙說,“我等着他甩了你的那一天。”說完起身便走。

他說的本是氣話,梁一城和展森在一起之後便變得有些不同,他自然是能看得出來,對於梁一城日後會甩了展森,他也並沒有自信,只是隨口撂狠話罷了。

可沒成想,卻是一語成讖。

當天,展森一直在咖啡店待到很晚,直到臨近午夜,街上都空了,他才開車回了家。

剛洗完澡,便接到了梁一城打來的電話。

“木頭,想沒想我啊?”

展森並沒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問,“你在家開心嗎?”

“...還好啊,並沒有什麼區別。”

展森又沉默了好一會兒,低聲說,“...我很想你。”才一天不見,為什麼覺得像是過了一年一樣。這種焦躁不安的心情。

梁一城似是有些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愣了一會兒,而後撲哧笑了,“獃子。”

也沒有聊什麼有實際意義的內容,兩個人都不是愛聊閑天的性格,便一直這樣沉默着,可是誰也沒有掛電話。

只是這樣聽着彼此的呼吸聲,一直到梁一城那邊被梁媽叫,這個電話才掛斷。

**

除夕這天,一大早,展森就去了醫院。

自那天醒來一次之後,展益時不時會清醒過來,雖然不怎麼說話,但護師也有好好地照料,他也一點一點地康復着,現在醒來之後已經能自己吃東西了。

展森到醫院的時候,正好碰上剛探完病從大廳里出來的陳律師。

陳律師腳步一頓,臉上綻放出微笑,“展益先生正好醒着。”

不管怎麼說,在這個時候還能惦記着展益,並且來醫院裏探望,這陳律師總歸是不錯的人。展森禮貌地點了點頭。

陳律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聽張總說了,你在公司幹得很不錯,聽說年後你還要搞大動作?”

“...恩。”這件事展森只對張總說過,沒想到他和陳律師這麼親近,這種事一轉頭就告訴了他。

“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說。”

“好。”

病房裏展益確實是醒着,看到展森進來,他也沒說話,只示意護師出去。

展森站在床尾,淡淡的說,“您恢復得怎麼樣?”

展益沒有回答,卻道,“昨天天宋來過了。”

“......”

“說你又打他了。”

“哦。”展森轉開了眼。

“我也不要求你們親近,但最起碼互相不冒犯總應該能做到吧?”

“他打我男朋友的主意,”展森撩起眼皮,“您覺得我應該坐視不管?”

展益嘆了口氣,“你也知道,他身體不怎麼好,雖然看起來沒什麼異常,但你這麼三番兩次把他打到住院,說得過去嗎?即使是他招惹你,把他趕走不就得了,非要下狠手?”

展森涼涼地笑了一聲,“對,我就是這麼一個人,他不招惹我,就相安無事,他若是來招惹,我便下狠手,這個我改不了,您還有什麼要說?”

他這話說得相當囂張,展益氣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臉憋得通紅,他喘了半天氣,才稍稍平靜下來。

他確實是沒有什麼立場能夠去指責展森,畢竟把展森置於這種境地的,正是他,若不是他惹了一身風流債,而被展森的母親厭惡,展森也不至於是現在這個樣子,性子也不會變得這麼偏執。

展森本是抱着來探望的心理來的,沒想到卻沒有得到好臉色,還被指責了一番,而且是因為展天宋去招惹梁一城那檔子破事。

於是那一顆還沒完全熱起來的心,又漸漸地冷了下去。

*

當晚,吃了熱鬧的年夜飯,梁家全家都守在電視機前,和往年很多次一樣,準備看晚會,雖然比較無聊,但這也是慣常的節目了,梁一城老老實實地抱着抱枕歪在沙發上。

不知什麼緣故,今年梁山市撤了不能燃放煙花爆竹的禁令,於是天色剛剛暗下來,外面便是震耳欲聾的煙花爆炸聲。梁家所在的樓層比較高,透過寬大的落地窗,正好能將絢爛的煙花盡收眼底。

也是好多年沒有見到這景象了,梁爸梁媽便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一邊笑着聊天,一邊看着窗外華麗的夜空。

寬大的液晶電視裏,high到極點的晚會主持人們正在大聲地倒計時,鏡頭掃到台下,每個人臉上都是興奮的表情,此刻窗外的煙花爆炸聲也猛然間大了許多倍,似是要將整棟樓都震塌一般,梁爸梁媽不知聊到了什麼,兩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在這極度熱烈的氛圍中,梁一城獃獃地在沙發上坐着,忽然覺得很寂寞。

此刻,展森在做什麼呢。

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抓起鑰匙,奔回自己的卧室拿了外套,衝著落地窗的方向喊了一聲,“爸媽,我出去一下。”

話音落地,隨着砰一聲的關門聲,他人已經在門外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開車門的時候手指都有些發抖。

除夕之夜,幾乎所有人都在家裏,道路上空蕩蕩的,梁一城把車開得飛快,轟鳴的發動機聲,迎合著煙花爆炸的聲音,似是瘋狂了一般。

錶盤上速度指針越來越往右偏,梁一城的呼吸有些粗重。天空中絢爛的煙花明晃晃地映在車窗上,映在他的臉上。

平日裏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他只用了二十分鐘。

站定在自己家門前,他連掏鑰匙的耐心都沒有,哐哐哐地砸起門來。

還沒等門完全從裏面打開,梁一城就擠了進去,二話不說,便結結實實地抱住了展森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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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騷總裁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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