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展森的眸色一如既往,漆黑銳利,讓人看不出情緒。
梁一城條件反射笑了笑,道,“帶朋友來給你捧個場。”
他說這話的時候,小夢正在一旁悄悄的抬眼看他,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那目光里的愛慕有些不加掩飾了。
而展森眼神掃過來,正好將這一幕收進眼底。於是心跳瞬間一滯,他皺起眉頭,把手裏的咖啡杯往桌上一放,“喝什麼?”
梁一城敲了敲小夢的腦袋,道,“隨便點,今天這位買單。”說著示意吧枱裏面的展森。
小夢笑起來,“和城哥喝一樣的吧,”說完還衝展森笑了笑,“那多謝您了。”
他們兩人去了之前梁一城慣常坐的地方。
展森做完之後並沒有親自端過去,而是交給了吧枱的小姑娘小蘇。自己去了門外抽煙。
小蘇把托盤放在桌子上,梁一城就望向吧枱的方向,“你們老闆呢?”
小蘇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空空如也的吧枱,“哦,應該是去外面抽煙了。”
於是梁一城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外面這麼冷,他有毛病啊?”
小蘇聳了聳肩,“我們老闆一向如此,誰也不知道他每天想些什麼。”
小蘇回到吧枱,梁一城和小夢聊了幾句,還是覺得心裏有點打鼓,他沉默幾秒,對小夢說,“你先自己玩,我出去一下。”
小夢還沒來得及回答,梁一城卻是已經起身離開了。
外面雖然沒什麼風,但依舊是冷的,畢竟已是深冬。
展森靠在不遠處的牆上,正在抽煙。那修長的身影,不知為何看起來有些落寞。
梁一城走過去,踢了踢他的腳,“你有毛病啊?這麼冷的天待在這兒。”
展森撩起眼皮看他,“不覺得冷。”
梁一城瞪他一眼,伸手,“給我一根。”
展森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抖出一根。梁一城接過來,道,“打火機。”
展森再去摸口袋,打火機卻是怎麼也打不着,迎着路燈看了看,似是沒油了。
梁一城略微有點不耐煩,“算了,你湊過來對一下。”
展森的動作有一秒鐘的停頓,卻終於湊了過來,兩人的頭湊近了,煙頭抵在一起。
這之前展森已經抽了好一會兒,煙身已經燃了一大半,於是兩人的腦袋都碰到了一起,點着之後,梁一城抬起眼,展森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這距離太過近了,兩人呼吸都是一滯,而後同時別開了眼。
兩個心跳如擂鼓的人,俱是沉默。
梁一城先開口了,“你在這兒做什麼?不去裏面?”
展森盯住他看了幾秒,“...裏面是你的新男友?”
梁一城愣了一秒,反應過來他是指小夢,於是立刻笑了,“劇團里的同事而已。”說著停頓了一下,“我最近還沒心情找男友。”
展森沒再接話,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
梁一城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做的衣服我今天穿了,很合身。”
展森嗯了一聲,似是一丁點也不想談這個話題。
梁一城又道,“展天宋最近來找你麻煩了嗎?”
“沒有。”
沉默了片刻,梁一城嘆氣,“雖然你很能打,但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啊,你都沒想過改變?”
展森舔了舔唇,“我準備到展益的公司工作了。”
“哦?準備跟展天宋搶繼承權了?”
“恩。”
展森本不是那種在意名利的人,也並不想去搶什麼繼承權,更何況他認為,那所謂的繼承權也本不該是他的,畢竟他只是私生子。
可他明白,展天宋能夠那麼肆無忌憚地對梁一城動手動腳,完全是仗着展家的地位和權勢。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但他不想看着這樣的事繼續發生,梁一城不該被展天宋那樣的人所影響。
這還是第一次,展森對自己的未來有了清晰的規劃,最起碼他要站在比展天宋更高的位置上,讓他不能再動梁一城一絲一毫。
他只是想要保護梁一城。不管梁一城需不需要,這是他能夠做的,他就一定要做到。
聽到他這簡短的回答,梁一城不由地笑起來,“那先預祝你成功了,你哪天有時間,咱們去喝一杯?”
他本是隨口提議,話沒說完,已經做好了被展森拒絕的準備了,可展森卻認真地看着他,“明天晚上,你有時間嗎?”
梁一城歪頭想了想,“明天下午有排練,完事兒之後我給你打電話吧。”
“好。”
再回到店裏,小夢很明顯感覺到梁一城的情緒比先前好了很多。
“城哥,這店的老闆是你朋友?”
梁一城撲哧笑了,“算是鄰居吧,哦,劇團的衣服也是他設計的。”
小夢恍然大悟似的,“哦,那就是你的工作夥伴咯。”
梁一城點點頭,“算是。”不過,比起鄰居和工作夥伴,他們兩人倒更像是朋友了。
這兩個字蹦出腦海,梁一城卻皺起了眉頭,其實說是朋友,也有點勉強,兩人頂多算是認識而已,而且也不算是熟人,畢竟才認識半個月。
真是不尷不尬的微妙關係。
梁一城和小夢又隨便吃了點東西,就準備回家了。看到他們兩人起身,展森也默默拿起了車鑰匙,想着應該是要和梁一城一起走的。
可梁一城卻完全沒有這個意思,只衝吧枱揮了揮手,道,“我先送小夢回家。”
展森默默地重新把車鑰匙放回口袋裏,閑閑地插着口袋,嗯了一聲。
小蘇把這一切看在眼裏,不由地笑出聲,壓低了聲音出謀劃策,“您可以裝作沒開車,跟他們一起走呀。”
展森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梁一城把小夢送回家,再回到自己的公寓時已經很晚了。
可電梯門一開,他就看到展森正靠在他的門前,聽到動靜兒正抬眼看過來。
梁一城有點驚訝,“等我?有什麼事?”
展森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片,“你的會員卡。”
梁一城這才意識到自己把會員卡落在他店裏了,於是伸手接過來,道,“多謝。”說完不由地覺得有些好笑,“你還真是木頭,打個電話給我不就得了,用得着在這兒傻等?”
展森沒說話,梁一城摸鑰匙準備開門,可是翻遍了口袋,卻沒找到鑰匙,一拍額頭,這才記起來,鑰匙放在另一個外套里,那外套是排練的時候穿的,此刻正躺在劇團更衣室的衣架上。
展森看他,“怎麼?”
梁一城苦笑,“鑰匙忘在劇團更衣室了。”說完嘆了口氣,“正好附近有酒店,我去湊合一晚吧。”
他走到電梯前,正準備跟展森道別,展森卻道,“我家有客房。”
“恩?”
“如果你願意的話。”
梁一城愣了一秒,隨即笑起來,“不會打擾你嗎?”
“不會。”
梁一城點頭,笑道,“也好。”
兩人一起去了展森的家裏,來到客房,卻都傻眼了。
光禿禿的床板,並沒有床墊。這張床並不是在家居店買的,而是他一個做手工的朋友送的,當時收下之後他就沒再管了。
展森也沒想到,這客房一向是鎖着的,從來沒有人住過,一是他朋友不多,二是他也並不願意讓別人住在這裏。
而且這客房也很久沒有打掃了。
展森沉默一秒,“你睡主卧吧。”
梁一城似是被他這句話驚到了,盯住他看了許久,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沒意見。”
他本以為,展森的意思是兩個人同睡一張床,所以才會那麼吃驚。可展森卻抱起毯子,去了客廳。
梁一城意識到他的想法,心裏忽然有點澀澀的。
他跟出來,抱着胳膊站在沙發前,道,“沒必要吧你。”
“恩?”
梁一城似是很不在乎,嗤笑一聲,“都是男人,你要跟我避嫌啊?”
展森沉默片刻,“可我們都是同性戀。”
“這有什麼?你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你,有什麼好避諱的?如果非要分開,那才不正常吧?”
展森心頭一震,突然覺得喉嚨發緊,想說什麼,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梁一城又道,“那我不如去住酒店了。”
展森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那就一起吧...”
兩人分別去洗了澡,幾乎是同時從浴室出來的。
都穿着展森的白t和長褲,一模一樣的打扮,頭髮也都是濕濕的。
視線相對的那一剎那,兩個人俱是呼吸一滯。
梁一城心裏罵道,這該死的悶木頭,也太性感了。
展森別開眼,心跳快得有點恐怖。他早就知道梁一城很好看,可此刻看到那略微有些透的白t下,他那清晰的身體曲線,還是有些失措。
一種很陌生,卻又很清晰的感覺自心底泛起,然後迅速通過血液傳到了四肢百骸。
他明白,那種東西叫做佔有欲。
但他從來不知道,這種東西可以如此強烈,強烈到他不知道該怎麼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