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04相親
晚上,西屋兩姐妹的房間。
“哇,姐,你買大白兔啦。”小芸晚上就回就看到姐姐的書包里露出來的東西,興奮的說道。
“嗯。”葉秀玲邊應着邊找來新床單換到床/上。
她與小芸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卻比有血緣關係的姐妹的關係要好很多,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大概是覺得兩人很像吧。
小芸是繼母改嫁帶進門的,她的父親也是本村人,是個建築工人,在一次戶外作業中意外身亡,小芸來的時候只有十一歲,完全看不出已經上小學四年級的學生,又瘦又小,全身上下似乎沒有一點生氣,只有兩隻靈動的大眼睛望着你的時候顯得那麼的楚楚可憐。
當時葉秀玲的母親過世不過三個月,她還沉浸在濃濃的悲傷中,不願意說話,不願意麵對現實,與小芸同一屋檐下生活半個多月一個句沒說,她倒今天還記得,半個月後的某一天,小芸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姐,我爸沒了。”
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瞬間淚流不止,一張滿是淚痕的臉,對上一張同是如決了堤的淚水的臉reads;霸道喪屍愛上我。
自那以後,兩人似乎找到了同盟,在這個家裏成了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其實小芸因為不是男孩被她奶奶那邊人嫌棄,害李桂蓮在李家飽受歧視,還好很會做人,讓人也說不出什麼,但是小芸親生父親剛剛去逝便火速嫁給了剛喪妻不久的葉父,二人也是飽受詬病,但是華夏國人就是有這點好處,與自己家無關的事,最多也就是茶餘飯話談資,但見面時仍該說話說話。
小芸把大白兔拆開包裝,拿出一顆給她,“姐!”
“我不吃,你吃吧,少吃啊,小心蛀牙!”葉秀玲知道即使自己不提醒,她也不會多吃,一定會把糖好好的收好,每天吃一顆,再愛吃也不貪嘴。葉秀玲有時真的很佩服她這種自制力。
果然,小芸吃了一顆就沒再吃了,而是把糖認認真的紮上口,然後把它放在了屋裏唯一一張舊式書桌的最下面一個小柜子的最裏邊。
接着又從裏邊掏出了一個小布包,大概只有小孩巴掌大小,“姐,給你。”小芸一臉的燦爛,在這個家裏一年多,早已不再是剛來的時候黑瘦的樣子,臉顯明顯有了紅潤,肉也多了點。
“這什麼?”葉秀玲茫然問道。
小芸一張小臉上滿是堅毅的說,“姐,這是我掙的。叔叔,他不是生病了嗎?全家指着你拿錢,這哪行,我既然在這個家就得盡一分力。”
小芸口中的‘叔叔’就是葉秀玲的父親,葉德忠。
葉秀玲相親前夕就是因為,父親查出有膽結石,需要手術費,而她家並沒有那麼多年錢,繼母便張羅為她相親來賺得聘禮用來給葉父手術。
“錢的事兒你別擔心,姐姐也不用你的錢,你留着自己買些學些用品,買零食也可以。”葉秀玲記得前世,小芸就十分懂事,平時放學都會去撿些廢品或是到村裡做手工製品的小作坊去跟着幫忙,其實她是活潑愛動的性子,做手工品實在難為她了,但是她還是堅持着做到了初中。
除了學費,李桂蓮從來不會給她零用錢,她想買些什麼,葉秀玲有時會給她,但是大多數她還是喜歡自己去賺錢,這些也只有她們兩姐妹知道,至於小芸手裏有點錢,李桂蓮也以為是葉秀玲給她的。
因為葉家是外來戶,家裏已經沒有老人了,也沒有什麼親戚可來往了,所以李桂蓮自嫁過來一直掌握着家裏的財政大權,不過她家現在主要的勞動力是她,她在工廠賺的錢要比她爸守着那五畝地一年賺的要多,所以她后媽對她每月只交家裏一百塊錢頗有微詞,但是她父親萬事不管,她后媽又不好硬來,見從她手裏實在摳不出錢,所以才想早點把她嫁出去,賺筆聘禮錢。
“姐,你放心,我有錢。”小芸不是個能說會道的孩子,只是強硬的把錢塞到姐姐手裏。
葉秀玲怕推拒時間太長,會被李桂蓮知曉,所以只得先把錢收下,等走時再還給她了。
“嘻嘻,姐,這就對了。你還給我買大白兔呢。”小芸看葉秀玲把錢收起來,開心的說。
正說著,李桂蓮剛好推門進來,“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還知道什麼。”
葉秀玲忙把手背後,錢塞到枕頭下。
“我不吃東西就死啦,更不知道什麼了。”小芸回嘴道。
“你,”李桂蓮抬手欲打,葉秀玲趕忙阻止,“阿姨,小芸她還小呢。”
“她都十二了還小。哎。”李桂蓮有點恨鐵不成鋼。
小芸趁二人說話機會,早已溜的沒影了。
“不說她了,小玲啊,我得跟你說說你的事兒了reads;步步榮華。”李桂蓮語重心長的語氣。
“什麼事您說。”葉秀玲屁股朝炕里挪了挪擋住了枕頭的位置,自然應道。
“你爸的病你也知道,醫生說得早點手術,雖然不算是什麼大病,但是也耽誤不起。”李桂蓮一臉愁容的樣子,抬眼看着葉秀玲的表情。
“那醫生說什麼時候手術。”葉秀玲不自覺的抿了抿嘴,膽結石不算大病,通過手術還是能治好的,但是手術費要2000塊錢,對於95年的農村家庭來說,實在算是筆不小的錢了。
醫生剛說出手術費后,李桂蓮就在朝她哭窮,其實家裏有沒有錢葉秀玲心知肚明,她上班一年多了,每月交家裏一百塊,一年也有1200了,她爸一年也得賺個千十塊錢,李桂蓮平時也會在隔壁村的毛衣廠領點毛來家做,一年也能賺不少,要說她家沒錢怎麼可能。
李桂蓮接著說,“醫生當然說儘快,咱也不知道這儘快是得多快,但是總規不能慢嘍,要是耽誤了可就要惡化了,趕緊手術是必須的。”
還未等她回答,又說道,“今天白天來那個楊嬸你也看見了,她是咱村的娘家,嫁的是隔壁李各庄村,平常沒事就愛保個媒拉個纖什麼的。這次來是要給你說門親事。”
李桂蓮說完,觀察着繼女面無表情的臉,但她並沒有觀察出有用的信息,失望的繼續說,“對方家裏條件挺不錯的,就一個兒子,房子蓋好了,四間大瓦房呢!最重要的是人家願意出三千塊的彩禮錢。唉,你說我勢利也好,現實也好,但現在就是這麼個事,你爸的病也不能再拖了,要不越發展越嚴重,那可就哭都沒地方了。”
“是啊。”葉秀玲輕聲說道。
“哎,其實人是真不錯,你也這麼大了,我知道你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談過一個,但是人家都上大學了,你倆也不可能了,咱農村人還是腳踏實在的好,你說是不?”說完又重重嘆了口氣。
“行啊!”葉秀玲坦然應道。
“隔壁的楊濱海是挺好的,我以前雖然沒見過,但是也聽說了,但是...啊!”李桂蓮沒想到她適應的這麼痛快,正自顧自的說道半截才反應過來。
“你應了?”李桂蓮試探的問道,她現在在村裡名聲就不太好,要是再耽上對繼女不好,逼婚的名頭可就真沒法容身了。
“先看看。”葉秀玲低着頭輕聲說道。
“好好好,先看看啊,肯定錯不了,那就這樣啊。我出去了,你爸說一會兒就回來了,我給他熱點飯啊。”說著李桂蓮好像生怕她後悔似的轉身就出了屋。
第二天一早,李桂蓮給她拿來一件桃粉色的連衣裙讓她穿,她多少年都沒有穿過這麼鮮嫩的顏色了,她沒有推拒,翻了翻自己裝衣服的小柜子,的確也沒有件像樣的,不管怎麼樣,出門人靠衣裝,不能讓人看低。
男方也是跟他媽一起來的,買了不少糖果花生什麼的,大家都客客氣氣的,男方母親面善的很,一直笑呵呵的,看着就像是好說話的人,葉秀玲看着一團喜氣的對方,就莫明的情緒高了點。
男方個子不高,但是長的還算清秀,眼睛有點小,一笑起來有點小羞澀,葉秀玲只在他剛進門時看了他一眼,就沒再看他,她怕她會控制不住露出不該露出的表情。
出來的時候,媒人楊嬸跟她后媽說,對方很樂意,問問她們這邊是什麼意思。
李桂蓮還沒說話,葉秀玲說回去考慮考慮,點點頭就走了。
李桂蓮有點尷尬的沖楊嬸笑笑,“她楊嬸,你別介意,孩子麵皮薄,回頭我問問她reads;虎兔同籠。”
楊嬸就說,“那你可抓緊,小玲這年紀也不小了,可不能太挑了,這條件可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還想找什麼樣兒的啊。”
說完轉身進了屋。
徒留李桂蓮咬呀切齒。
葉秀玲前腳剛到家,就聽大門外有人說話,原來隔壁劉嬸下地回來正碰到也從外面回來的李桂蓮,就說了兩句話。
葉秀玲隱隱約約聽到什麼“相親”之類的字眼,心裏莫名的一陣煩悶,理智告訴她應該接受,畢竟這算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而且抱着一份不曾明言的情感,是沒有結果的,那個人也永遠只是她撫~慰內心的一點寂托,也永遠是她心中高山仰止的存在。
現實生活中還是要接受現實的。
正想着,李桂蓮就進來了,後面還跟着劉嬸,兩人都是笑呵可的。
劉嬸有兩個女兒,一個就是劉琪霜,跟葉秀玲從小一塊長大,小學中學都是一個學校,還有一個小女兒今年十二歲,跟她繼妹楊芸是同學,兩人沒事喜歡一起玩。
劉嬸沒事喜歡串門上子,東家長西家短的,還特愛管閑事理八卦。
“呀!秀玲,回來啦!”楊嬸一進屋眼睛就飄到葉秀玲的屋,“琪霜怎麼沒回來。”
“哦,廠里加班。”葉秀玲答道。
“哦,你怎麼沒加班,加班費可比平時多啊。”劉嬸一副好奇模樣,其實剛才在外面李桂蓮早就跟她說今天去相親了。
“有事。”葉秀玲不接話茬的行為,讓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的劉嬸很是氣悶,還是李桂蓮接過的話題。
“嗨,這不給小玲去相了個對像,這次這小夥子可真不錯,長的清清秀秀不說,人家條件還很好,你說咱們農村,她拖到這個歲數都不好找了,還有什麼可挑的喲。”李桂蓮插言道。
“嚯,那不錯啦,家裏是幹什麼的?”劉嬸一表好奇樣。
“家裏啊,好像是賣煤的,具體的咱也沒問,新蓋的四間大瓦房呢。”李桂蓮說。
劉嬸立馬一臉艷羨的樣子,對着葉秀玲說,“小玲,你就別挑了,咱也沒念過大學,還真想配個大學生啊,這條件可是打着燈籠難找了啊!”
劉嬸意有所指的說完,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當著人家面說出來是另一回事,不過就是這樣,聽到葉秀玲耳朵里,也是異常的難聽,這明晃晃的就是在說,她沒有自知之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又是狠誇了誇這門親事,最後劉嬸意猶未盡的走了。
晚上,葉德忠回來了,他一般都是在地里一忙活就是一天,其實家裏只有五畝地,現在也不是農忙時節,他去地里,也是乾耗着抽捲煙。
葉秀玲與葉德忠的感情本來就不親厚,從她上高中葉德忠不支持逼得她媽必須要出去打工給她攢學費開始,她跟他的感情就更淡了,直到她媽病死了,她爸立馬讓她直接綴學后,父女兩的感情幾乎已經到了沒事不怎麼說話的地步。
晚上李桂蓮在飯桌上跟葉德忠說了葉秀玲婚事問題,葉德忠自然是支持的,反正她后媽說什麼他都支持。
夜間,小芸已經躺要床~上睡著了,嘴裏吸着口水,念着大白兔,葉秀玲躺在她旁邊進入了夢鄉。
周一一早,葉秀玲臨上班前,就跟她后媽說可以先談談,她后媽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相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