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楚番外三《他的本性，不夠壞》

行雲海開始各方面地培養楚喬，楚喬的基礎很好，會的也很多，比以前的白笑凡好控制，唯獨他的本性，不夠壞。

做非、法的事情時，他的眉宇，總浮現出一絲猶豫。

但路，是楚喬自己選的，跪着也好，捂着良心也好，他只能一路走到黑，再無回頭路。

楚喬除了接受行雲海的訓練之餘，還要替行雲海做事，但他最主要的職責，還是照顧好小魚。

一開始，楚喬是真的認為小魚會很麻煩，甚至，心裏面有一點不喜歡她。

只因小魚的出生，很好，很金貴。她是行雲海唯一的孫女，眼睛又不能看，理所當然一直被人嬌慣着，性格可見不怎麼好——這讓楚喬，聯想起秦嵐，也是他為什麼不太喜歡小魚的主要原因。

楚喬以為小魚會和秦嵐一樣，驕縱自私，又自以為是。

但，其實不然，越和小魚接觸，他對她就越有了改觀。

小魚並不驕縱，脾氣出奇地柔和，沒有架子，也不強人所難。他的職責，與其說是照顧小魚，更貼切一點，不過是當她的智能盲人杖。

她並不需要他的照顧，很多事情，她都能自己一個人完成，他只是站在她身旁，默默看着她而已。

如果，不是她的眼睛看不到，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儘管，楚喬是照顧小魚的人，但是，小魚平時很少對他提出要求，應該說——她幾乎從不開口，叫他幫忙。

今天也是。

小魚在花園裏曬完太陽，要進屋時，楚喬故意不去牽她的手。她也並不開口叫他幫忙，自個兒摸索着路，跌跌撞撞地走。

楚喬就跟在她身後，看着她好幾次絆到了腳，險些要跌倒，她的鞋子，掉了一隻，明明已經這麼狼狽，她卻仍在堅持。

楚喬突然有點看不透，眼前的女孩，不知道她在倔什麼？

明明，只要她開口，就肯定有人去幫她。她卻偏不開口。

楚喬彎下身，撿起小魚掉了的鞋子，莫名對她有些心軟。

他拎着一隻平底鞋，快步走上前，扶住差點跌倒的小魚，問她：“為什麼不叫我？”

小魚愣了下，平時楚喬都不怎麼管她的，現在，竟然問她為什麼。

她想了想，如實回答：“我只是想一個人走走試試。”

楚喬挑了挑眉，眼底流露出瞭然。

這個女孩，不想被人照顧，反而，更喜歡自己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哪怕，弄得自己一身狼狽。

“你需要一支盲人杖。”楚喬說。

小魚聞言，不說話了。

“你爺爺不準？”楚喬猜出了大概，小魚失明這麼久，他卻不曾見過她用拐杖。

一直，都是別人在照顧她。

“嗯。”小魚笑得無奈，爺爺是真的很疼她，之所以不准她用盲人杖，是不想她被人歧視。

楚喬明白了，以行雲海的脾性，他也不想再說什麼。

他乾脆直接橫抱起小魚，將她抱進屋，省得她自己搖搖晃晃的走。

“楚喬哥哥……”

小魚長這麼大，第一次被陌生男人抱起，顯得很不知所措，依附在楚喬懷裏，緊緊弓着腰。

楚喬拍拍小魚繃緊的腰身，讓她放鬆，並無別的意思：“這樣抱着，比較方便。以後我在，你別再逞強亂走。”

小魚舔着唇，其實，她想要拒絕的，她不習慣被人抱着走。

但，最後，她妥協了：“……嗯。”

貼近楚喬的胸膛，小魚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聽一個人的心跳聲，感覺，很奇妙。

***

之後的日子，楚喬和小魚，形成一個奇怪，但又彼此融洽的相處模式。

每天早上，只要楚喬在，都是由楚喬叫小魚起*。他比第一次的時候，細心了很多，會先給小魚遞一杯蜂蜜水，再扶她下*。

每當這個時候，小魚總會問他，今日天氣怎麼樣。

他都會耐着性子，回答她。

天氣好的時候，她會要求去花園曬太陽。天氣不好的時候，她則窩在書房裏，聽書。

中午，小魚的主治醫師，會過來給她的眼睛上藥。

小魚雖然失明這麼多年，但行雲海，仍然不放棄，總找不同的眼科醫生，給她看眼睛。

上完葯后，醫生離開。

楚喬踏入房間時，看到小魚閉起雙眼，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窗外的陽光滲入進來，是一副很美的靜止畫。

“痛嗎？”楚喬注意到小魚紅了一片的眼皮。

“痛的，不過已經習慣了。”小魚說得輕巧，聽不出一點痛苦。

楚喬定定地看小魚，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知道小魚是一個極其隱忍的女孩。能讓她說出痛這個字，那麼，肯定是很痛。

楚喬溫厚的大手，撫上小魚的腦袋瓜，輕輕揉兩下她的秀髮。

“嗯？”小魚仰起頭，不解楚喬的這個舉動。

“沒事，等下睡個覺吧。”楚喬放下自己的手說。

“嗯。”小魚點頭，她也累，眼睛火辣辣的痛，想要躺*上歇息下。

楚喬抱起小魚，回房間，把她輕放在*上，順便給她蓋上被子。這一次，他並沒有就這樣離開，而是坐在一旁，看着她慢慢入睡。

*頭柜上，擺着一部mp3，是小魚常常帶在身上，用來聽書的。

楚喬隨手拿起，擺弄了兩下，戴上一邊耳機，點開開關——他以為裏面，會有很多歌曲，或者，很多書的音頻，卻不然，裏面只有一個童話故事的音頻。

楚喬摘下耳機，他已經過了聽童話故事的年紀了。

小魚也亦然。

***

之後，楚喬總會抽空，給小魚讀書，將書上的內容，讀給她聽。

他也搞不清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態，對小魚好，但她乖得，讓他有點同情。

小魚平時，沒什麼娛樂，難得楚喬肯讀書給她聽，她自然是非常喜歡的，變得比較愛黏着楚喬，喜歡聽他念書的聲音。

小魚和楚喬的距離，不知不覺在拉近，雖然彼此間，仍然存在謹慎的防備。

書房裏。

小魚趴在書桌上，閉起眼睛，認真聆聽楚喬念書的聲音，嘴角，不自覺微微勾起。

風吹進房間，慵懶，愜意。

“楚喬哥哥，這書叫什麼？”小魚睜開眼睛問。

這本書，她聽了一個星期，才聽完，故事的結局，竟然是這麼……

“哈姆雷特，莎士比亞著的。”楚喬放下書，喝了一杯水，聲音透出性感的沙啞。

“是個悲劇，不好。”小魚不喜歡這個結局，這是她料想不到的，她以為，結局會和她想像中的一樣。

“嗯。”楚喬沒多大感覺，喜劇悲劇對他而言，很麻木。

他將書放回書架上，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糾結於故事結尾的女孩，輕笑道：“我下周會和席寒去一趟中國，大概，一個星期左右回來。這段時間，會有其他人照顧你，想聽書的話，可以聽你的mp3，我在裏面下了幾個書的音頻。”

小魚乖巧點頭，“哦”了一聲，接着道：“不過，我還是喜歡聽楚喬哥哥的聲音，你回來后，要再讀書給我聽。”

“好。”楚喬伸手，摸上小魚的頭，讓她別再想故事的結尾。

現在的他們，就像哥哥和妹妹一樣，親近，卻不逾矩。

未來，不知。

小魚是聰明的，她一開始就先入為主地叫楚喬做哥哥，久而久之，楚喬慢慢接納了她，下意識就會把她當成年紀小的妹妹一樣對待。

就目前而言，小魚很滿意現在，她和楚喬之間的關係，以及，相處模式。

但，小魚不知道的是，她撒下的一顆種子，種出的果，未必是她想要的結果。

就跟這本書的故事結尾一樣，也許，是她料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