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她朝宋年初走過去,白色裙擺纏纏繞繞。宛如畫中出來的人物。
宋年初感嘆,這份氣質,就是古代皇室貴族,也不相上下了。
她走到宋年初面前,開口道謝。“誦就是淘氣,每次我們開演唱會,他總是喜歡出去玩兒。”
因為看出宋年初是東方人,而且剛才蘇誦也是用的漢語。所以她也用了漢語。
心思輕巧細膩。
“我挺喜歡蘇誦的。”
蘇誦聽了這話,很開心的沖宋年初笑。
“謝謝你喜歡他,也謝謝你的花,”她笑着,眼睛閃了下,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我在想,送什麼東西謝你。我剛才畫了幅畫,你如果不嫌棄,我送給你好了。”
她忙拿起桌上一幅畫。是用中國的水墨畫,但是用的色彩很明艷,只畫了一朵小花。沒什麼畫藝可言,也算漂亮。
一般人,能畫這麼漂亮,很不錯了。宋年初剛想誇讚幾句,目光掃到了落款那地方的簽名。
——。
蘇簡。
宋年初知道,有些人,取英文名,是按照漢語發音取的。比如她,chula,取的就是初字。
蘇簡。宋年初看着面前這個形如精靈的人,覺得這個簡單的名字,並不適合她。
“我能冒昧的問一下,你的中文名是?”
jane有些驚訝。她以為宋年初是她的粉絲。不過她也沒覺得尷尬。她原本是專攻鋼琴的,並不常唱歌。有些人不認識她,也沒什麼。
她清清脆脆的說出自己的名字:“蘇江錦。”
宋年初愣了下,突然想起一句話——這世上有些人。纏纏繞繞、牽絆糾纏,到最後,總還是要聚在一處的。
蘇江錦。宋雲茂的前妻,宋衍衡的母親。
宋年初忘了自己是找了什麼借口出來的。
外面又飄起了雪,漫天的白色羽片紛紛揚揚,燈光之下,晶瑩剔透。
宋年初突然就想起了去年冬天。在機場的那場雪。
她和宋衍衡吵了架,宋衍衡出國出差,她以為他又要走。跑到機場。
空蕩蕩的機場,只有漫天大雪。然後,她看到了他,心裏突然就明亮了起來。
宋年初伸手。接過一片雪花。雪花落在她溫熱的掌心。很快就化成了水滴。
宋年初看着那片水漬,低聲細語:“宋衍衡,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我見到了你的媽媽。那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少女,沒錯,是少女。她笑起來很漂亮,讓人想要把世間所有的美好碰到她眼前。
可是她拋棄了你,她又有了一個很可愛的孩子。那真的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讓人總是忍不住想附身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
我不知道。該不該讓你見見她。知道你愛她,所以怕你傷心。
雪花細細。落了滿頭。宋年初烏黑的髮絲上,輕盈的白。她回到家,也沒拍掉雪,雪花遇到暖氣,就化成了水。
宋年初走到陽台,海岸上,燈火通明繁華熱鬧。
宋年初心裏卻一片混亂。她走到酒櫃前,開了一瓶威士忌,倒了半杯。
沒有兌蘇打,半杯威士忌下去,嗓子裏火燒的一般。
放下杯子,宋年初就覺得醉了。
沒有換衣服,甚至沒有洗臉刷牙,宋年初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天光大亮。宿醉后,頭疼欲裂。宋年初跑到浴室沖了個澡,早飯也沒吃,拿了書就去學校上課。
聽課的時候,宋年初覺得鼻子有點堵塞,像是感冒了。她沒當一回事兒。
宋年初小時候,胃不怎麼好,吃藥容易吐。打小養成了不喜歡吃藥的習慣。
所以,就算察覺出感冒,她也沒有吃藥。反正小感冒,能撐過去最好。
晚上和周熙羽、江淮南、盛淵一起吃飯的時候,周熙羽察覺出宋年初嗓音有點重,體貼的追到宋年初家,幫宋年初熬了薑湯。
薑湯的香味飄滿了餐廳。周熙羽給宋年初盛了一碗,放在桌上,準備看宋年初喝了。
偏偏,周熙羽小未婚夫等的不耐煩了。他那邊還有事要做,不能耽擱太久。
江淮南來到餐廳催促周熙羽。
周熙羽慌張的放下勺子,朝宋年初念叨:“你自己喝吧,我要走了。要是不頂用的話,你就去買點葯。我走啦,拜拜。”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出了房間了。
宋年初坐在餐桌上,看着那碗熱氣騰騰的薑湯,最終,還是辜負了周熙羽的一番好心。
她從房間裏翻出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葯,給自己倒了半杯酒,用酒把葯送了下去。
宋年初任性,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酗酒了三四天,小感冒成了重感冒。然後又成了高燒。
半夜,宋年初燒的難受。她是被渴醒的。漆黑的房間,宋年初摸着牆壁,走到廚房。
全身沒有一點力氣,也等不及燒水,就從冰箱拿了一瓶冷水,灌了下去。
身體冷的發抖,腦子也更加模糊不清。
往事在這個時候,一遭遭從她大腦里走過。那些灰暗沉重的往事,在她心裏一遍一遍的碾壓。
宋年初心裏最深重的那個地方,宋衍衡一直在那裏。他最後離開時的樣子。他給她做了一桌子菜,他給她熬了濃濃的薑湯,他看她吃完,他一遍一遍的安慰她,然後一個人離開了。
宋年初很想越過現在,過去抱住他。
她不想他走,在這個四下無人的夜裏,思念如同潮湧,宋年初心疼的都快要碎了。
燒的神志不清的宋年初,摸起房間裏的電話,播出了一直在腦子裏盤旋的那串號碼。
宋年初把冰涼的聽筒放到耳邊,聽筒很快被她給暖熱。她緊緊的抓住它,像是抓住一手溫暖。
那邊很快就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她久違了的聲音,沉沉的叫她。
“年初。”
寂靜的夜,這一聲低低的呼喚,宋年初的眼淚瞬間決堤。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從來都不是。
宋年初把心裏的話,那些柔軟的、脆弱的,於這個寂靜的夜裏,全部都說了出去。
她說:“我想見你,宋衍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