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琉璃之門

被楚留香這麼一鬧，葉璃的思緒也幾乎完全從過去的回憶中抽離出來，認真思考起了他說的三個問題。鑒於這個俠義茶館很可能是穿越者建立的，在無法分辨對方好壞的前提下，葉璃自然不會選擇用真名，至於住處，她也只能留百花樓的地址，畢竟在這個世界她並沒有其他去處。

緊急聯絡人這一條，葉璃都沒有思考，花滿樓的名字就從她的嘴裏蹦了出來，畢竟花滿樓是她的鏟屎官，也是她在這個世界第一個遇到的人。人都是有雛鳥情節的，尤其是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中時。如果說對方不是那麼友善，那麼葉璃可能會另尋出路，但花滿樓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貼心暖男，待人又真誠善良，葉璃怎麼會不把他當成這個世界最信任的人？她信任他，欣賞他，也依賴他，雖然楚留香亦是她的鏟屎官，但在葉璃的心中，花滿樓的地位是楚留香不可撼動的。

“我見你思考了這麼久，還以為你會給出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沒想到與我先前猜想的一樣。”楚留香聽葉璃說完三個問題的答案，有一種葉璃在耍他玩的感覺，畢竟她思考了那麼長的時間，楚留香還以為葉璃會想出什麼讓他大吃一驚的答案，結果卻是與他推斷的沒有任何出入。

“難道香帥認為，我會將陸小鳳或者你設為緊急聯繫人？”

葉璃朝楚留香翻了一個優雅的白眼，剛才楚留香摸她尾巴的時候她還沒跟他算賬，他現在倒調侃起她來了，真當自己撩妹技能滿點每個妹子都會主動投入他的懷抱咩？

“在下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只是覺得你與陸兄相處時十分真誠，比起麻煩花兄，你說不定會選擇不怕麻煩的陸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順着葉璃的台階踩到了陸小鳳的身上。比起承認自己自作多情，楚留香更願意捧一捧陸小鳳，反正他說的話葉璃也找不到錯處，因為葉璃與陸小鳳相處時的確十分真誠，什麼話什麼招數都能往陸小鳳身上招呼，而陸小鳳也沒生氣過。

楚留香這麼一想，倒覺得葉璃與陸小鳳的關係確實不錯，只可惜陸小鳳聽不懂葉璃說話，不然的話，也許他們的關係會更好一些。這樣想下去，楚留香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個他來不及問葉璃的問題，那就是為什麼陸小鳳聽不懂她說話？而花滿樓、紫胤真人、紅玉包括楚留香他自己，都能聽得懂葉璃說話？

楚留香腦中閃過幾個念頭，人卻已經帶着葉璃進了俠義茶館，他心中的疑問並不急着讓葉璃解答，畢竟俠義茶館能人異士頗多，如果讓別人知道了葉璃身上的秘密，對她並沒有什麼好處。

葉璃當然也知道這一點，自從踏入俠義茶館的大門之後，她就閉緊了嘴巴不說話了，只是蜷在楚留香的肩頭，跟隨着的腳步觀察着她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上回葉璃與花滿樓來俠義茶館，並沒有上二樓，只是坐在大堂內吃了點心聽了會兒說書罷了，而楚留香這回帶着她逕自上了二樓，葉璃才發現俠義茶館別有洞天之處。

先前來俠義茶館時，葉璃已經發現俠義茶館的不同之處，一樓修有好幾道門，而且有人進入之後，門就會自動合上，過一陣子再從內側打開。葉璃先前猜測這樣的格局是為了方便俠義之士掩蓋身份離去，可等她來到二樓才發現，什麼叫做門外有門，這二樓繞牆一周，全部都是各式各樣的門，有大有小，有青銅門有金銀門，還有琉璃門青瓷門……這些門的造型各異，但是站在一樓往上看，根本不會發現二樓是這樣的格局，因為這十幾扇門的顏色樣式，都與牆上的花紋和諧地融合在了一起，如果不是站得近了，根本無法發現門的把手究竟在哪裏。

葉璃目瞪口呆地將所有的門看了個遍，直到楚留香在距離樓梯最遠也是最近的一扇門前停了下來。說它距離樓梯最遠，是因為楚留香帶着她整整繞了一圈，才來到了這扇門前，而說這扇門距離樓梯最近，是因為這扇門一步之遙就是樓梯口，隨便一個會輕功的人，輕輕一個縱跳就能從樓梯口跳到琉璃門前。

葉璃不知道楚留香選擇了繞行一圈，是抱着帶她逛一圈的目的，還是這看似一步之遙的距離其實並非那麼輕易就能跨越。葉璃更偏向於後者，因為站在琉璃門前的楚留香表情十分嚴肅，而這扇門給人的感覺……複雜無比。

葉璃一開始只是覺得這扇琉璃門很特別，也很漂亮，只是定睛細看，才發現深深淺淺的藍色琉璃幾乎鋪到了天邊，燦若星辰的光芒，彷彿要將人整個吸進去一般，葉璃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將手掌或者說是小肉墊貼到了門上。本以為琉璃門會是冰涼的觸感，卻沒想手掌彷彿觸到了水一般，盪開了層層藍色的漣漪。

葉璃的心也隨着漣漪上下起伏，這扇琉璃門給她帶來一種奇妙的感受，彷彿有什麼在門后等着她。這樣澄澈的藍，這般晶瑩的琉璃，讓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楚留香的感受卻與葉璃截然不同，他是上個月才獲得了推開這扇琉璃門的資格，只是那日他還有麻煩在身，又見到了坐在一樓的琉璃，便沒有進入琉璃門內，只是在琉璃門前看了一眼，而那一眼，讓他感覺自己彷彿要推開一道通往深淵的大門一般。

這是楚留香第二次來到琉璃門前，大約是有葉璃在側，他的感受與上回有些不同，但是這扇門給他帶來的感覺仍十分壓抑，彷彿裏面藏着吃人的野獸一般。楚留香忽然有些後悔，也許他不應該帶葉璃來這裏。

只是楚留香剛想開口，就發現葉璃的眼睛閃閃發亮地望着他，藍色的雙眸彷彿與琉璃門融合在了一起，如漩渦吸引着人的心魂。楚留香從來沒見過葉璃這般眼神，他拒絕不了，也不願看到這雙眼睛露出些許失望的神色，於是楚留香用自己的俠義令打開了琉璃門，與葉璃一道步入了從未有人踏足過的長廊。

不管是葉璃還是楚留香，在見到琉璃門內構造的那一刻，都忍不住屏息凝神，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狠狠地衝擊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