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結局
守門神喘息之後一通之後,翻了個身,從陣法中翻了出來,陶雲清驚訝地看着郁煌,道:“你從哪裏來的?”
“你從哪兒來我就從哪兒來。<>”郁煌笑嘻嘻地道,“怎麼?害怕了吧?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玩的什麼把戲?”
“哦?你知道什麼?”陶雲清冷笑着問道,“說出來聽聽。”
“你要的是邪神的身體。”郁煌沉着聲音道,“地宮裏的男人是你拿到邪神的助力,我要告訴你的是,可惜無論是關宗的身體,還是邪神的身體,你一個都拿不到!”
“放肆!”陶雲清怒吼一聲,一震袍袖,千萬冤魂從袖子裏鑽了出來往郁煌身上游魚一般的涌去,那些冤魂接觸到陰路冷厲的空氣之後立馬變得奔騰不息,氣勢洶湧磅礴。
守門神大叫一聲:“小心!”伸出巨掌想要幫郁煌抵擋住那些冤魂的襲擊。
郁煌卻道:“沒事。”他踏前一步,張開翅膀,兩條山雞翅膀陡然張大,隱約顯出鳳凰雙翼的模樣,郁煌衝著冤魂一扇翅膀,強風涌動,星星點點驅邪的火焰隨着風力沖向冤魂,那些冤魂厲叫一聲,來不及躲藏就被郁煌的鳳凰真火燒了個乾淨。
陶雲清見狀,恨得咬牙切齒,他道:“不過是只小小的山雞也來放肆,真當我毫無辦法了嗎?”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陶人,將黃符貼在陶人背後,隨手一拋,那陶人落地之後化作千百倍大小,咚的一聲砸在地上,登時落下一個深坑。
郁煌看得目瞪口呆。
媽媽,這不科學啊……之前他沒有這一招的啊!
陶人大步向郁煌沖了過來,郁煌左躲右閃,那陶人只是傀儡不算是邪物,要想成功擊倒必須得找到陶雲清操作邪物的交接點來,不然他的鳳凰真火只能把陶仁燒變形並不能徹底阻礙陶仁的行動。
郁煌四下看了看,沒有找到連接點,那陶人巨大的身體向他壓了下來,郁煌一皺眉頭,心想,乾脆把他燒毀了算了,還費那個功夫找什麼連接點?
說完,腳步一頓,郁煌錯開身體,用力一蹬遠離陶人,額心神印閃閃發光,郁煌一口鳳凰真火吐了出來,伴隨着鳳凰的嘶鳴聲,火焰攜卷上陶人,陶人的身體被火燒軟,一寸寸地崩裂,郁煌喘着粗氣,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他還沒完全恢復神力,用這種身體施加術法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耗費體力,郁煌咬了咬牙,身後忽然一寒,他頓時愣住,回頭一看,“陶雲清!”
陶雲清站在郁煌身後猛地擊出一掌,這一下打得他特別疼,整個人往前飛出幾丈遠,狠狠吐出一口鮮血。
陶雲清祭出一個罩子籠罩在郁煌頭頂,道:“這是仙家法器,你有何辦法?”
郁煌看着那個罩子十分眼熟,思慮一二過後想了起來,那是梧桐一族的秘寶,怎麼會在陶雲清手中?
陶雲清沒給郁煌太多反應的時候就把木頭罩子拋了出去,罩子倒扣在郁煌頭頂,一道道紙條蔓延出來將郁煌牢牢地困在了梧桐結界之內。
鳳凰真火對梧桐沒有太大的功效,郁煌冷着臉看着罩子之外的陶雲清。
陶雲清一步步走向守門神,鑰匙就掛在守門神的腰間。
郁煌怒吼一聲,拚命撞擊着罩子。陶雲清置若罔聞,探手去勾鑰匙,一簇火花從指間炸開,陶雲清頓時一愣,那火花在瞬間爆炸,竟然直接炸掉了陶雲清的胳膊!
鮮血並沒有流出來,陶雲清的臉卻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萎縮,皮膚下的血液像是被抽幹了一樣一點點的消失,乾枯的皮膚貼在臉上像是□□十歲的老嫗。
陶雲清氣得渾身發抖,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居然破了我的肉身!”他用力一收緊,包裹住郁煌的樹枝更多了,郁煌在枝條間扭動着身體。頭頂傳來一陣陣轟隆隆的響聲。
“……是梧桐缽里的雷劫。”郁煌暗叫不秒,下一刻那道蜿蜒如龍的紫色巨雷已經衝著他頭頂劈了下來!
郁煌下意識地閉上了眼,額心驟然燙得嚇人,那雷劫竟是被關宗留下來的法印給擋住了。郁煌還來不及高興,下一刻,又一道紫色雷劫凝了出來,郁煌哭笑,心道:“這雷劫共有三次,關宗給我的法印還能抵擋一次,這次用過了,還剩一次雷劫,我要拿我的雞腦袋去硬抗了……唉……”
又一道雷劫轉瞬而至,額心又是一陣滾燙,最後一道雷劫比前兩次所凝出來的還要巨大,高高地懸在郁煌頭頂。
郁煌默默念咒,在頭頂搭出一個結界,可惜身體被梧桐木困住,郁煌體內有限的力量也被封鎖了大半。
可他還是沒有放棄!
轟得一聲巨響,雷劫緊隨而至,郁煌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快要打在他頭上的雷劫,一眨不眨,眉眼間是難得的嚴肅,在那一瞬間,所有的力量都被他調動起來跟雷劫相抗。
然而,就在雷劫打在他頭頂的瞬間,一把長刀穿刺了進來。
那鋥亮的刀鋒破開梧桐枝條,竟是將無形的閃電割裂成無數細小到處迸射的閃電碎片。
陌生男人的臂膀堅實有力,他將郁煌抱在懷裏,從無情的梧桐枝條中抽出了郁煌的身體。
“關宗?!”郁煌亮着眼睛試探地叫了關宗的名字。關宗沖他微微一笑便斂了笑容,腳尖一點,帶着郁煌沖向天空,長刀一挑,直接將懸在他們頭頂的木罩子從中一分為二!
地上有人慘叫了一聲,發出近乎於悲鳴的哀嚎,郁煌低頭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罵道:“梧桐,你個王八蛋!你怎麼在這兒?”
梧桐看樣子受了很重的傷,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用一種極為嫉恨的眼光看着郁煌,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沖陶雲清喊道:“大人,你說會幫我的!”
陶雲清理也不理梧桐,他現在都自身難保了。
邪神的監牢並不是一般人能夠進得去的,他所利用的這些肉身沒有一個能進得去那滿是煞氣的地方,只有關宗的**有可能會突破煞氣,不然的話,他也不用如此煞費苦心去得到那具身體。
可如今……
他恨恨地看着得回了自己身體的關宗,嘴唇緊抿。
陰路與外界的入口被關宗跟郁煌攔住,要想從這裏逃離,就只能殺了他們,可要是能殺了他們的話,他還用想着怎麼灰溜溜地逃跑嗎?
思前想後,陶雲清只好把滿腔怒火全都發泄在梧桐身上,他咒罵道:“沒用的東西。”
梧桐:“……”
“大人!”梧桐喊道,“你不能!”
“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陶雲清對着梧桐用力一捏,梧桐那一雙漂亮的鳳眸頓時睜大,瞳孔開始收縮,梧桐像是被人突兀地掐住了喉嚨了一樣,整個身體往上拔起,不到半分鐘便歪了身子栽倒在地上,一雙眼睛圓瞪,死不瞑目。
陶雲清鬆開手,活動了下手腕,道:“阿大,你好歹是我造出來的,我對你也有生育之恩,如果不是我的話,你可能不會變成今天這幅樣子……我……”
“放屁!”郁煌罵道,“沒你他會更好!你就沒發現你把他製成殭屍丟進屍坑任由他被屍蟲啃食的時候跟其他的殭屍不一樣嗎?他能變成這樣,根本就不需要你!!!”
“……”陶雲清啞口無言,“你怎麼會知道?”
“我知道的還多着去了!”郁煌冷笑道,“我還知道你當初貪圖功名利祿指使關宗他們下山欺凌百姓,殘殺無辜,還為了奪取財報坑殺了很多修道之人!你還記得卉卉嗎?”
陶雲清瞳孔一縮,目眥欲裂。
“就是喜歡你的那個姑娘,她滿心歡喜全都給了你,而你卻無情地將她的心臟掏出來吃了!你還敢說你愛過他?陶雲清,你是個自私的人,你只愛你自己!”
“住口!”陶雲清氣得渾身冒出黑煙,皮膚一點點地收緊,完全暴露了殭屍的外貌,黑雲壓頂,煞氣四溢,陶雲清厲聲道,“我要你死!”
郁煌道:“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郁煌剛要上就被關宗攔了下來,關宗將刀橫在身上,對郁煌搖了搖頭,道:“這是我跟他的恩怨。”
郁煌:“……”
關宗道:“我來解決。”
郁煌緊張地抓住關宗的手臂:“你小心一點。”
“嗯。”
關宗提着刀一步步走向陶雲清,身上帶着巨大的壓迫之力,隨着他逐漸逼近陶雲清,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子強大的煞氣幾乎到了能夠遮住他身影的地步。
陶雲清被煞氣所干擾,下意識地往後退去,連連退後三步才猛地意識過來自己在做什麼。
陶雲清冷聲道:“你殺不了我的。”他左手一翻,從袖子裏滾出來一個人影,藺如被他要挾着捏在手心,仍是當初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你不管阿二了嗎?沒想到,你們的感情會那麼好,我一直以為阿二是在服從我,沒想到是服從你。”
關宗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陶雲清卻被不安所籠罩了,他警惕地看着關宗,目光一直在關宗手中那把長刀上逡巡。
關宗望向陶雲清,一雙黑色的沉眸里靜如幽潭,彷彿在他眼裏陶雲清跟死物沒什麼區別了。
關宗冷冷地說:“陶雲清,你以為我跟他殺得了你一次,卻殺不了你第二次嗎?”
“什麼?”陶雲清一愣,腹部忽然傳來劇痛,他低頭一看,藺如面無表情地將一把不過手掌長短的銅錢劍刺了進去。
藺如慢慢地將劍一點點地插.進陶雲清的身體,耳畔響徹陶雲清的哀嚎,陶雲清捂住腹部,無數的黑煙從北銅錢劍刺入的地方冒出,他的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飄蕩在整片陰路的天際。
郁煌問道:“藺如哪來的銅錢劍?”
“我給他防身用的。”
“那他?”
“看他。”
藺如站起來,將銅錢劍丟在地上,把被銅錢劍燙傷了的手攏在袖子裏,長長的頭髮垂了下來,一臉淡定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郁煌問道:“你沒事吧?”
藺如道:“無。”
郁煌:“……”
郁煌頗為無語,看着關宗,還覺着有些不敢相信:“你就讓一個殭屍身上放一把銅錢劍???”
“嗯。”關宗道,“防身。”
郁煌:“……”你確定是防身而不是會使用不當而害了自己!
你們殭屍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懂啊喂!
陶雲清的魂魄從他身體裏飄蕩了出來,關宗眼尖地瞧見了將黑柄刀拋出,釘住了陶雲清的三魄。
那三魂劇烈掙扎着,最後臣服在黑柄刀的煞氣之下。
“走吧。”關宗用符籙包裹住陶雲清的三魂,正要跟郁煌他們一塊兒從陰路出來,陰路的大門卻變得縹緲模糊。
郁煌嗅了嗅,問道:“你有沒有覺着這裏頭的煞氣更加濃烈了?”
“有。”幾人往門口看去,原本在祈仙洞內的小孩不知道怎麼了都一個個猙獰着表情往陰路爬了過來,有幾個小孩身上帶着血窟窿就站到了陰路,引得陰路四方的煞氣都往他們的方向聚攏,大門也漸漸有被堵上的跡象。
“來不及了!”郁煌大叫一聲,“快走!”
關宗一把抱起郁煌把他托到自己肩膀上,如一道風一樣卷了過去。
可陰路的門關得更快,幾乎不給他們喘息的餘地,那幾個小孩坐在門口嗚哇大哭,每哭一聲,陰路的門就關得更為徹底。
“關宗!”郁煌緊張地捏住關宗的衣服,那大門只夠一人穿過,如果關宗過去了,那藺如怎麼辦?剛想到這一點,郁煌就感覺到關宗的動作慢了下來。
藺如在關宗身邊擦了過去,動作一頓,身子卻被關宗一腳踢開,直直地往大門那兒衝去。
郁煌還沒反應過來就是一陣天旋地轉,他被關宗拋了出去,也往大門的縫隙那兒鑽去。
“關宗!!!”郁煌撕心裂肺地大吼了一聲,“我要在陰路陪你!!”
別這樣啊!!
我也可以跟你一起留下來啊!!!
陰路里還有活桑!
還有采多老祖!!
最重要的是,有你啊!!!
郁煌心裏的彈幕刷成一片,可無法阻止自己身體被前拋的趨勢,在穿過門的瞬間,他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想要再多看看關宗。
陰路內的鳳凰真火逐漸熄滅,關宗的身影被埋在黑暗之中。
那悠長深邃的隧道讓關宗有種重歸黑暗的感覺,他好像想起來曾經自己也是這樣沉睡在黑暗之中,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才睜開眼睛看到了光。
那時候,他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陶雲清,以至於在後面一段時間他對陶雲清都有種類似於雛鳥情節的依賴感。
他閉了閉眼,舒展着身體躺在黑暗無邊的陰路里,也許一覺起來他又能看到光,也許什麼都不會有。
***
光明的縫隙消失不見,咚得一聲,大門關閉,郁煌跟藺如同時跌坐在地上,郁煌發了一會兒愣,等回神之後拚命往前衝去,到處尋找着大門的影子。
“門!門呢?!打開陰路的門呢!!!門呢!!!!!!門呢啊啊啊!!!!!門呢——門呢——”
一地都是小妖怪的屍體,郁煌一個個撿起來看,那些屍體都幾乎被放幹了血,他到處翻找着,想要湊齊一百個妖怪的鮮血,可一無所獲。
藺如陰着臉站在旁邊,目光直直地看向大門消失的地方,像是不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一樣。
外頭響起聲音,熟悉的氣息涌了過來,郁煌忙跑了出去,見到天法大帝的時候不等天法大帝說話就撲通一下跪在了天法大帝的面前。
“大帝……師父……我求求你,救救關宗。”
“他?”
“他還被關在陰路了。師父,求求你,陰路里的八十一惡神都是你關押進去的,你肯定知道開門的方式,師父,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調皮了,師父,我什麼都聽你的話,我會好好當天帝,再也不會不乖了,師父,師父……”
天法大帝:“……”
玄武緊隨而至,見到郁煌衝著天法大帝不停叩頭時眉頭一挑,道:“你這是做什麼?”
郁煌理也不理玄武,還想繼續哀求天法大帝,天法大帝卻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赤身裸.體,像什麼樣子。”
天法大帝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罩在郁煌身上,他看了看這一地小妖怪的屍體隱約猜到了事情經過,他道:“那罪魁禍首可還在陰路?”
“在。”
“那他可有得到該有的懲罰?”該有的三字被天法大帝咬得頗重,郁煌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忙搖頭,道:“還沒有,只是毀了肉身。”
“好。”天法大帝道,“此等罪人必然得要受到重罰。”
玄武插嘴道:“大帝,他既然被困在陰路,那肯定就出不來了,沒必要再多動手。”他進來的時候聽見郁煌哀求的聲音了,才不會讓郁煌稱心如意呢,哼。
郁煌狠狠地瞪着玄武,玄武回瞪他,天法大帝下了決斷:“開陰路。”
玄武:“大帝。”
天法大帝喝道:“放肆!”
玄武立馬訥訥不敢言,私下裏趁着天法大帝不注意,小聲說:“老師還是偏向你,你怎麼這麼討人厭啊?”
“彼此彼此,我也討厭你。”
“在大森林裏待着多好,免得我看着你煩,也不會來找你的麻煩了。”
“那我就天天在你面前晃悠。”
玄武:“……神經病。”
郁煌:“哼。”
天法大帝拿出一柄鑰匙,對着虛空一劃,一道門頓時出現在他們面前。
郁煌忙亮出鳳凰真火照亮前路,第一個衝進陰路,他腳步跑得飛快,滿含着迫不及待的心情。
這次,他要關宗在黑暗中醒來后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
關宗,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