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屍煞
湯小婉的脖子被鋒利的匕首切開一道極深極深的傷口,動脈被切斷的瞬間鮮血如井噴一樣噴涌而出,猩紅的血液濺射到繭的表層上,包裹着棺材的白線染上了鮮血之後一點點快速變紅,就像把棺材籠罩在一片紅色的血霧之中。
下一刻,就如同羽化而生的蝴蝶,那繭從上而下縱向裂開,參差不齊的縫隙綻開的瞬間,那口棺材直直地墜落在地。
關宗抱起郁煌快速退後,棺材上籠罩着一層濃重的不祥之氣,染了鮮血的白線像是柳絮一樣飄蕩在周圍,碰撞間竟迸射出了黑色的火花。
湯小婉緊緊地扒在棺材上,咧着嘴笑得十分歡快,脖子被切斷絲毫沒有影響她的行為,她徒手將棺材板掀開,抱起棺材裏的人,哺乳一般將她脖子切口處流出來的血液全都餵給了棺材裏的男人。
關宗見狀大感不妙,可身體的血液卻完全違背了他的意志,明明在奔騰不息卻又阻礙他向前的動作,郁煌被關宗牢牢地護在懷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屍煞吞食了湯小婉的血液。
“這、這是怎麼回事?”郁煌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湯小婉是瘋了嗎?!還是她□□縱了心智,她怎麼忽然就把自己獻祭給屍煞了??!
“那不是真正的湯小婉。”關宗壓抑着身體裏的痛苦,沉聲說,“湯小婉死了,沈濟之剛給我打的電話。”
“什麼?!”郁煌大吃一驚,“我們為什麼一點都沒發現?!”
“還記得在張家村的時候那個張超然嗎?”
郁煌立刻明白了關宗的意思:“……記得。”
關宗點了點頭:“是陶雲清的手筆。”
就在他們說這一兩句話的功夫,棺材中的屍煞活了!
男人伸出結實有力的手臂攬住了湯小婉的脖子將她拉向自己的方向,大張着口用力吸吮着湯小婉的血液,從郁煌他們的角度可以明顯地看到男人身體的變化。
原本那是具青灰色的身體,在吸食了湯小婉的血液之後變得有了人氣,赤.裸着身體的男人站了起來,身材高大威猛,兩臂肌肉微隆,八塊腹肌壁壘分明,□□毛髮濃密,凶獸沉睡,雙腿筆直有力,長發雜亂,幾乎曳地,五官英朗無匹,削薄的雙唇染了血泛着猩紅的血色,唯有一雙眼睛沒有任何焦距,顯得空洞而又無神。
這是一尊極為俊美的肉身,在棺材內存放了不知道多少年卻沒有腐爛。
在男人用力的吸食下,湯小婉體內的血很快就被吸食乾淨,她臉上的笑容卻一直沒有消失,反而是一種朝聖一般的神經質表情,看的郁煌毛骨悚然。
湯小婉的身體軟倒在棺材旁邊,男人喉結滾動,將最後一口鮮血咽了進去,抬手擦了擦從嘴角流到下巴處的血液。
他跨出棺材,大喇喇地站在他們面前。
郁煌都快看傻了,這個屍煞真跟湯小婉說的那樣,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關宗不悅地掩住郁煌的眼睛,郁煌還沒看夠,撥了撥關宗的手,見關宗死不鬆手,心裏有點小甜,他抬手從覆蓋上關宗遮住自己雙眼的手,問道:“你說陶雲清要做什麼?他不是都叫我們去陰路了嗎?怎麼還把我們叫到這兒來看屍煞復活,難不成是要跟我們炫耀武力?”
“他沒那麼閑。”關宗冷聲道。
郁煌嘿嘿一笑,道:“管他什麼目的,我們把這具屍煞封在這地底墓地里不就好了?”
關宗還沒說話,下一刻那具屍煞便猛地沖了過來,他速度極快,揮拳的動作猶如萬鈞雷霆,郁煌只聽見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下一刻背後就撞上了關宗的身體,他忙撥開關宗的手,回頭一看。
關宗整個人都撞在泥土裏,若不是泥土還算鬆軟,估計得受不輕的傷。
“關宗?!”郁煌忙叫到。
關宗抬了抬胳膊,動作卻僵硬得像是只提線木偶,郁煌握住關宗的手,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藺如給你做的身體撞壞了?”
“……不是。”關宗咬着牙艱難地說,“我的血……有點難以控制……”
想到剛才關宗去查看棺材被彈飛的一幕,郁煌心慌得不行,“是不是陶雲清對你下了什麼咒?”
“不像。”關宗一頭冷汗,沉聲道,“沒有異狀,就是身體難以控制。”
屍煞就站在他們不到十米處的地方,卻沒有再行動,他走到棺材附近,俯身撿起了棺材裏的東西。
郁煌扶住關宗,密切注意着屍煞的動作。
那隻屍煞從棺材裏拿出了盔甲,一件一件有條不紊地套在了身體上,玄色鎧甲堅硬如石,這麼多年也沒有任何生鏽的跡象,被擦拭得鋥亮,如同鏡面一樣。
穿好盔甲的屍煞再次彎下了腰,這一次他的動作卻停頓了一下,單手在棺材裏撈了個空,下一刻喉嚨里爆發出驚人的咆哮聲,周圍的石壁都跟着轟然震動,竟如發生了地底地震一般。
“吼——”野獸一般的咆哮刺激得郁煌一陣耳鳴,在混亂間,正要跟關宗商量怎麼辦的郁煌明顯感覺到強大氣勢的壓迫。就那麼眨眼的功夫,前一刻還在引頸咆哮的屍煞轉瞬間就到了他的面前,巨大的拳頭沖他砸了下來。
關宗下意識地按下郁煌的身體,雙臂卻不受控制根本就抬不起來!
郁煌眼睛一瞪,隨即吐出一團鳳凰真火,那一小團鳳凰真火見風變大,牢牢地頂住了屍煞這一拳。
屍煞頓時後退數步,他的拳頭被至陽至烈的鳳凰真火燒灼得幾乎去了一層皮,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臉上的憤怒越發明顯。
郁煌將關宗放在地上,手指掐訣,一串火焰從他指尖冒出纏繞上關宗的身體。郁煌眯了眯眼,望着站在那裏一臉憤怒的屍煞,聲音低沉了八度:“王八蛋,敢欺負老子的人?”
他兩手手掌由低到高地慢慢抬起,身後便如張開了雙翼,等他合掌的瞬間,隨着清脆的嘶鳴聲響起,一隻巨大的火鳳凰便從他身後向著屍煞沖了過去。
感知到陽氣的屍煞撿起地上的棺材擋在身前,那口棺材毫無疑問地被鳳凰真火燃燒殆盡,火勢絲毫未減,鳳凰雙翼前撲,正面擁住了屍煞。
咚得一聲,在鳳凰快要將屍煞吞噬了的一刻,地面裂開一道道巨大的溝壑,不知道從哪裏蔓延出來的樹枝層層疊疊地將屍煞包裹在裏面,密密麻麻的枝條擋住了郁煌的鳳凰真火。
“……梧桐。”郁煌咬着牙恨恨地看着驟然出現的綠衣男子。
梧桐嬌笑着坐在樹枝上,垂下一雙細白的長腿看着郁煌,道:“傻郁煌,是不是沒想到啊?”
郁煌:“……你大爺!有你這麼坑人的嗎?我到底哪裏對你不好了,你說啊,我一定不改!”
梧桐臉上的笑容一僵,道:“沒有哪裏不好,我也不用你改,你對我來說,馬上就會一點意義都沒有。”
“即便我死了,也輪不到你當天帝,族中會選出新的鳳凰即位!”
“是嗎?”梧桐冷冰冰得說,“可如果天地都換了主人呢?”
郁煌:“……”
關宗漠然道:“陶雲清的野心這麼大嗎?”
“只是遲早的事情而已。”梧桐眯着眼看郁煌,道:“郁煌你應該記得,從小到大,你跟我的比試你從來沒有贏過。”
郁煌咬着牙道:“……那又怎麼樣?”
“今天也會是一樣的結果。”梧桐一揮手,枝條便利箭一般快速沖向郁煌,郁煌側身一躲,身後又插過來一根樹枝。
那些樹枝鋪天蓋地,如同黑壓壓的蝗蟲一樣向郁煌壓了過來。
這裏是底下,又有地下河的滋養,對梧桐來說簡直是渾然天成的施法寶地,而陰地陰位陽氣缺失,十分不利於郁煌。
數十條紙條擰成一股形成樹錐刺向郁煌,郁煌跳起,一口真火將其燒成黑渣,下一刻,落地的時候地面上又驟然出現一根紙條卷向他的身體。
糟了。郁煌暗叫一聲不妙,一隻大手從伸了出來,緊緊地抓住那根紙條,猛地一拉直接將他拉斷了。
關宗站了起來,走出火圈,他祭出黑柄刀,對郁煌道:“梧桐給我,屍煞你來。”
郁煌亮着眼睛,道:“好!”
兩人背對而立,看向自己的敵人。
梧桐咬着下唇,諷刺道:“郁煌,你這是要做逃兵嗎?”
黑柄刀在關宗手中一轉,刀光冷厲,寒芒四射,關宗冷聲道:“你不配他出手。”
梧桐:“……”
梧桐恨恨地咬了牙,見關宗的狀態絲毫不見異樣,心裏十分納悶,怎麼不如陶雲清說的那樣?這個屍煞對關宗來說應該有極強的威懾力才對。
正思量間,咆哮聲響起,一直安靜着沒有發作的屍煞在見到關宗那柄刀的瞬間如發狂的野獸一般衝著關宗沖了過去。
在他剛衝出不到兩步的時候,地面驟然塌陷,裂出一道道縫隙,梧桐垂眸一看,道:“不好!”
關宗皺了眉頭,道:“打鬥太激烈,這裏承受不住。”
郁煌道:“我們先出去再說。”
“好。”
兩人一同往來路折返,剛踏出一步,前方泥土就塌陷進去,郁煌忙收回腳。
“喂——”從不遠處傳來喊聲,郁煌抬頭一看。
一個個黃鼠狼站在前方,挺直了身體沖郁煌他們招手,“過來,從這邊走,快過來!”
郁煌猶豫了下,一咬牙,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