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被抓

5.被抓

從天花板的吊燈上猛地追下來一團什麼東西,粘稠的液體順着地面上不停流淌,場上的驅魔師被嚇了一跳,一時沒反應過來,下一刻,那怪物已經蠕動着柔軟的身體追着郁煌而去。

郁煌拚命地滑翔着,直接從大廳窗口飛了下去,兩翅儘可能長得大大的,讓風力帶着他一路下去,下着雪的冷風穿透了他的雞毛,刺激得他冷得直打哆嗦,落地時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

一回頭,那東西就跟在身後,一團亂七八糟的肢體一樣的東西扭曲在一起,破開窗戶攜卷着玻璃碴子跟雪花滾在郁煌身後。

郁煌尖叫一聲,拼了命地往前跑。

下一刻,關宗破開窗戶跳了出來,落地時地面劇烈一顫,那怪物似是才察覺到關宗的氣息,瘋了似地更加逼近郁煌。

郁煌兩條細腿吧嗒吧嗒地往前跑,一點也不見被積雪所阻的狼狽,利索得很,一邊跑還一邊大叫:“滾啊!別追我!”就是雞毛抖落了一地。

關宗緊跟在後面,大吼:“向我這兒跑!”

風速讓郁煌聽不清關宗在喊什麼,只能聽見他似乎在跟自己說話:“你說什麼?”

關宗大吼:“往我這兒跑!!”

郁煌:“什麼?!!!”

關宗:“……該死。”

關宗抬頭看了看一旁“和諧中國,全民.運動”的廣告板,身體稍一下墜,立馬跟離弦的箭一樣高高躍起,身體一側,腳踩在廣告板上,借力改變了方向,直衝那怪物而去,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來一把黑柄長刀,夜色中光影一閃,將那一團肢體從中一劈兩半!

關宗落地之後,腳底下正踩着一個眼珠子,他彎腰將眼珠子撿了起來,沖郁煌還在不停逃竄的背影大喊:“別跑了!”

郁煌這會兒聽清了,回復:“不跑就沒命了!”

關宗:“……”

關宗深吸一口氣,忽然將手中的黑柄長刀拋了出去,刀速極快,獵獵作響,銀光閃爍,刺入郁煌腳前一寸之處。

郁煌奔跑的動作猛地停了下來,他愣愣地看着鋥亮刀身上反射出來的自己的影子,眼前一暈,兩條小短腿一綳,整個雞身子都僵硬着向後栽倒。

關宗將刀跟郁煌一併撿了起來,捏着郁煌的兩隻雞翅膀,抖了抖郁煌身上的雪,雪花撲簌簌地落下,伴隨着三兩根受了驚的雞毛。

關宗嘀咕:“麻煩。”

***

“沈爺爺。”關宗彎下腰進屋,脖子側着配合著肩膀夾住手機,一手拎着一隻肥碩的山雞,一手拎着一兜子蔬菜,聲音低沉地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小宗,人生而不自由,不能由着性子而為。”

關宗住在一個八十多平米的房子裏,格局簡單,兩室一廳,大門一開幾乎就能看見裏頭的擺設。屋內鋪着木地板,地熱的暖氣從一層薄薄的地板下面滲透進來,暖意驅散了寒意,關宗舒服地嘆了口氣,剛脫鞋,屋裏頭就跑過來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捧着一雙拖鞋遞到關宗面前。

關宗換上拖鞋,將手裏頭的蔬菜遞給小男孩,手機扣在掌心打電話,聖誕晚會弄得一團糟的事情又傳到了沈濟之的耳朵里,似乎最近一段日子,在社裏那邊關宗變成了“麻煩”的代名詞。

小男孩把膠袋抱在懷裏,仰頭看着關宗另一隻手裏的花斑山雞,大眼睛眨了眨,沖關宗伸了伸手,關宗沒給他,把昏迷的郁煌隨手一扔丟在茶几上,自己坐在客廳沙發上繼續跟沈濟之說話。

沈濟之說:“關家就只剩下你這一根苗子。”

關宗說:“沈爺爺,我不在社裏也可以繼續擔任驅魔師。”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沈濟之的語氣嚴肅了很多,“你知道有多少驅魔師離了星卜社后都活不下去嗎?你真的要像王武他們一樣去工地搬磚嗎?”

“我不在乎。”關宗熱得把外套羊毛衫都脫了,裏面就穿着一件白色背心,緊身背心勾勒出他胸前肌肉的輪廓,男人健美高大的身材就像是希臘雕像一樣雄偉,小男孩“呀”地一聲紅着臉躲在廚房的拉門后偷偷看他。

關宗把煙點着了,慢條斯理地說:“沈爺爺你不用擔心我。”

沈濟之倔脾氣上來了點:“我怎麼能不擔心你?!”

“你跟太爺爺的約定已經是過去了。”關宗吐出一口白煙,煙圈被他指尖劃出來的風打散了,“八十多年前的事情,沒人還在乎。”

“我在乎!”沈濟之抬高了點聲音,“小宗,我答應了關叔叔會照看好你們關家。”

“謝謝沈爺爺。”關宗懶得跟沈濟之爭辯,點了點頭,說:“我還有事,先掛了。”

關宗大長腿搭在茶几上,修長的身體依靠在沙發上,他仰頭吐了幾口煙圈,看着頭頂雪白的天花板。

小男孩飄過來,匍匐在關宗腳下,軟軟地問:“老爺,是要先洗澡還是先吃飯?”

關宗把煙頭掐滅了,那火花直接一下子就消失了,手裏頭的煙頭被他彈到煙灰缸里,一點煙灰都沒掉下來,“吃飯。”

小男孩目光又移到茶几上的郁煌:“這隻雞……?”

關宗瞟了一眼郁煌,翅膀下的雞大腿抖了抖,他冷笑一聲,說:“加菜。”

“別!”郁煌猛地從茶几上蹦了起來,翅膀亂舞,“別!有話咱們好好說!”

關宗翹起二郎腿,湊近了看郁煌,“你看起來就挺好吃。”

郁煌搖頭搖得頭都快斷了。

“是不是,小真?”

小男孩點頭如搗蒜,看着郁煌的眼睛發亮,口水都快滴出來了,郁煌嚇得退後幾步,抬起翅膀擋住小男孩虎狼一樣的視線。

關宗:“你很特殊。”

郁煌:“?”

關宗:“很吸引妖怪。”

郁煌嚇得連忙說:“它這麼小吃不下我!”

關宗說:“也挺吸引人類。”他捏着郁煌的翅膀根把他拎了起來,“至少看起來膘肥體壯,清蒸燉湯,油炸烹烤感覺都不錯。”

郁煌:“……我年紀大了,皮糙肉厚,我活了好幾萬年了。”

“呵呵。”關宗笑了笑,一路拎着郁煌往屋內走。

郁煌被捏在手裏,吊著嗓子尖叫:“你幹嘛?”

關宗從床底下拖出來一個紙箱子,又從紙箱子裏脫出來一個鐵籠子,籠子打開把郁煌塞了進去。

郁煌在半空中撲騰了下,跳在了籠子裏的一條橫杠上,眼前是兩個固定在籠子內側的空槽,一深一淺,像是盛什麼東西的。

郁煌:“?”

關宗:“這是我爺爺養鸚鵡的籠子。”

郁煌:“……”

關宗:“你先待在這兒,我觀察觀察。”

郁煌:“不用觀察!想知道什麼你直接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關宗微微一笑:“實踐出真章,我只相信自己觀察出來的東西。”

小男孩一直跟在關宗身後,從廚房到卧室拖了一地的口水,扒在門框上望着郁煌:“老爺,這是咱們的年貨嗎?”

郁煌抬起雞翅膀捂住了自己的臉。

關宗吃過晚飯坐在沙發上稍微休息了會兒就出了門,籠子裏的郁煌聽見關門的聲音眼睛就瞪大了,他扯着嗓子叫了幾聲,把那叫小真的小男孩給叫了過來。

大部分驅魔師都有豢養妖怪的習慣,能力強的養些有戰鬥力的大妖,能力弱的就養些賣賣萌打打雜的小妖,像是關宗這樣有真本事的養一兩隻鬼車都沒事,沒想到會養這麼一隻小妖怪,他還看不清這小妖怪是什麼底細,動作起來忌憚就多。

郁煌臉貼在籠子上,問那小男孩:“你主人叫什麼呀?”

“老爺就是老爺。”小真咽了口口水,目光灼灼地看着郁煌。

郁煌脊背發寒,說:“你先別惦記着吃我,你吃不了我,我們來聊聊天吧。”

小真不服氣:“我都在老爺身邊伺候他這麼久了,我跟他要只雞吃他肯定給我!”

郁煌抖了抖雞毛,說:“你見我是只普通的雞嗎?”

小真說:“不是,你是山雞。”

“我跟你一樣,也是妖怪啊。”郁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你想想,這麼多年,你老爺有帶回來別的妖怪嗎?”

小真認真地想了想,說:“除了我,沒有別的了。”

郁煌立馬覺着太有希望了,“你看,我不是一隻普通的山雞,也許以後我們是朋友呢!都是被你主人養的妖怪!”小真眼裏露出些期待,他歪着頭看着郁煌,“什麼是朋友?”

“朋友啊。”郁煌悵然說,“朋友就是在你危難的時候會向你伸手,在你難過的時候會站在你身邊,在你開心的時候會跟你分享喜悅……”

小真低下頭似乎在回憶什麼,遺憾地說:“我沒有朋友。”

“不!”郁煌一甩雞翅膀,拍了拍胸膛,“我是你朋友!”

“真的嗎?”

“真的!”郁煌說,“不過在成為朋友之前,你先跟我說說你老爺的事情,他叫什麼?多大了?哪兒的人?”

“老爺就是老爺呀。”小真說。

郁煌無語地看着眼前這油鹽不進的小男孩,又問:“他家裏人呢?”

“家裏人?”小真仔細想了想,“都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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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刁民想吃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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