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番外一
番外一桃花山莊
鏡湖,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湖的稱呼,湖邊有一座鎮子,這座鎮子就被簡單地安了“鏡湖鎮”的稱呼。
鏡湖處在鏡湖鎮的西邊,汪汪洋洋,碧波萬頃,風景優美。
因着交通不便,鏡湖鎮在數年前,尚不發達,鎮子只有一條大街而已。
到如今,這裏通了高速公路,還有一條旅遊鐵路線專程修過來,這裏便熱鬧了起來。
讓這裏以最快的速度成名的原因,是有人在這裏投資,在湖邊遍種桃樹和櫻花樹,兩種花樹繞着湖,形成數尾龍鳳之姿,繞着一潭碧水,在春天繁花似錦之時,從天上航拍,這裏驚艷如玄幻大片里的仙境。
除了碧湖和這龍鳳花海,在湖邊又修有超五星級的休閑度假山莊,春有繁花碧水,夏有仙桃湖雨,秋有螃蟹肥魚,冬有小雪臘梅,一年四季,都有吸引人的點。
由此,在短短時間內,鏡湖鎮就發展起來了,鎮上規劃了古風建築,修建了一個全新的鎮子,鎮上村民也因此富裕。
正是春天風景最好的時候,幾個年輕女孩子,專程坐了火車過來看櫻花和桃花。在車站下車后,幾人就被車站外的風景驚到了。
小小的車站修得古色古香,數百株櫻花樹形成花海包圍了車站,讓這裏如氤氳於一片粉色霞光之中。
天空蔚藍,陽光明媚,白雲悠悠,一人嘆道:“真如桃花源一般啊。”
前來旅遊的人,在車站就開始拍照,等拍夠了,才去打車。
幾人上了一輛出租車,說要去“桃花山莊”。
桃花山莊就是鏡湖邊那超五星級的休閑度假山莊,司機說:“現在桃花山莊裏風景好得不得了了,去了一定要吃裏面的桃花宴,我聽以前用我車的客人說,桃花宴非常值的。”
一人說:“我們也聽說了,說是做得非常精緻美味,而且只有春天才有得吃。你們是住這裏的,你們沒吃過嗎?”
司機笑道:“聽說貴着呢,我們哪裏吃得起啊,就說進去看看,我們也沒怎麼進去過呢。”
“哦,那湖那麼大,裏面封了嗎?”
司機:“封倒是沒有封,不過不允許私下裏下湖打漁了。”
有人興緻勃勃地打聽:“我聽說桃花山莊這個項目,是上面高/干參股修建的,看來是真的啊,你們知道是誰嗎?”
司機:“一看這個手筆,就知道是有很大能耐背景的人才行。不過具體是誰,我們這些人哪裏說得清,即使是縣長,怕是也不敢亂說。但是投資花了很多錢,倒是真的。就說那湖,被他們承包下來,鎮上的人,按照人頭,每年都有上萬元拿呢,所以大家也不想去湖裏打漁了。不過呢,還是有魚從裏面流出來,桃花山莊裏的桃花魚,在鎮上的館子裏也吃得到,你們要是想吃,我可以帶你們去。”
幾位客人笑哈哈地拒絕了他,認為司機帶他們去的店,可能會宰客。
從車站到桃花山莊,公路兩旁,榆樹之間間或有桃樹櫻花樹和李樹,榆樹的榆錢翠綠如玉,桃樹和櫻花樹上粉紅如雲霞,而李樹則一片潔白。
有人看到那桃樹李樹都長得不小了,不由問司機:“這條路邊的樹,長得真好。”
“是專程移栽的老樹過來,這條公路,就是桃花山莊專程修的,樹也是他們栽下的。你們看到路上的監視鏡頭了嗎,這些樹不許亂攀折,會被罰款的。之前就有遊客折花,被告上法庭了的。”
“這事挺有名的,我們在網上就看到過。這樣子才能保護環境嘛,桃花山莊做得對。”一位年輕的女生這麼說。
等進了桃花山莊,幾位客人,就更是被裏面的美景震懾住,等在房間裏放好東西,又沿着湖邊櫻花走廊走了一段路,就有人對同伴感嘆:“這裏面的房間貴是貴,但是太划算了,真想住在這裏不離開了。”
另一人笑道:“你住在這裏也可以,看看這裏面的老闆有沒有結婚,你留在這裏做老闆娘,我們以後過來這裏住,你可要給我們免房費。”
“我倒是想留下來做老闆娘呢,但是你們覺得這麼大的產業的老闆,會沒有結婚?”
“說不定就沒有結婚呢?”
“拉倒吧,要是真沒結婚,那就肯定是GAY了。而且,你們看這裏的風景這麼美,修建得這麼精細,真不像是直男審美,至少他們請的設計師,或者是女人,或者是GAY。”
“你想得真多。”
幾個年紀不大不小的未婚女性互相說笑着,看到一邊延伸進湖中的木棧道盡頭的小碼頭上有一艘船靠了過去,大家非常好奇,便有人提議:“過去看看吧。”
雖然桃花山莊一年四季生意都不錯,但是春天櫻花桃花開花的季節,這裏的生意會格外好些。這裏每天在接待會議團隊外,前來度假的住在山莊裏的散客數會在數千,不過,數千人相對於這個佔地寬廣的桃花山莊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所以即使客人都在山莊內,散在四處,一眼望出去,這裏依然是地廣人稀非常清靜。
為了生態環境,湖中的船都是使用清潔能源,因此船的馬達幾乎沒有什麼聲音,即使船靠岸,也顯得很安靜。
“要是坐船出去玩比較便宜,我們就坐船出去玩,怎麼樣?”
一個女生提議着,另外的同伴覺得不錯,便應了。
走到木棧道盡頭,只見一艘較小的木船停在那裏,一個高大的男人上了岸,正伸手將船上的另一個人拉上岸。
那位被拉的男人正對着她們的方向,自是看到了她們,他上岸后,便對幾個女生點了點頭。
那位先上岸的男人轉過頭來,也對她們微微頷首。
這兩個男人,都長得高挑英俊。先上岸的那位膚色些許黑點,眉目英挺,挺鼻薄唇,輪廓鮮明五官俊朗,像這種濃眉入鬢眼神深邃的男人,本該是給人很大壓迫感的人才對,但他神色柔和,讓人一看就覺得他是個溫和的人;而另一個男人,膚色白皙,一雙桃花眼含着笑,簡直就像湖邊的櫻花樹一樣,挺拔又秀美。
兩人最多三十齣頭的樣子,這樣的人,自然是非常吸引人的,幾個女生幾乎都要呆住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要回禮打招呼。
一向最大方的何音最先回過神來,笑着向兩人道:“我們看到這邊有船,就過來看看了,你們這船,是租的嗎,多少錢呢?我們也想到湖上去,但是不知道到哪裏去坐船?”
盧峰說:“要坐船嗎?那你們走錯路了,這裏面有指示牌的,可能是你們沒看到。要坐船游湖,要去東邊,就在桃花餐廳後面的桃花塢那裏,那裏是專程的上下客的碼頭。那裏也有標價格。”
何音對他表示了感謝,又問:“那你們這個船呢?”
盧峰看了看身邊的易潛,笑着說:“你們想坐的話,這艘船倒也坐得下,師傅可以帶你們在湖上吹吹風。”
那位開船的師傅還在船上,他停好船了,正從駕駛室走到船尾來,聽到盧峰的話,他也沒有太驚訝,看來盧峰是做過好幾次這種事了。
女孩子們雖然歡喜,卻也覺得很過意不去,短髮的墨芝芝說:“這個船,是你們的私人船嗎,讓我們用,我們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你們反正走到這裏來了,再走回桃花塢去,恐怕要花不少時間,太陽怕也下山了,到時候便也不能出船了。不過師傅怕是比較辛苦,你們去游一會兒了就得回來。”易潛溫聲這麼說。
易潛的聲音溫軟裏帶着一點翹舌感,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舒服熨帖,卻又不敢對他過分的感覺,幾人趕緊對兩人道謝,要上船前,何音又問:“你們自己真不用船了嗎?”
易潛擺了擺手表示不用了,盧峰則從駕船師傅的手裏接過他遞上來的水桶,裏面裝着好幾條肥嘟嘟的粉紅色桃花魚。
女生們看到,不由驚嘆:“這個魚好漂亮!這個就是這裏的特產桃花魚嗎?”
盧峰迴答:“嗯,對,我們一會兒要做這個魚吃,如果你們有興趣,也可以來嘗嘗。”
“真的嗎?一直打擾你們,太不好意思了。”
女生們上船后,船就開走了,木棧道上風大,盧峰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握着易潛些許發冷的手,說:“走吧,回去。你的手有點涼,你真的不冷?”
易潛搖了搖頭,對他笑:“還好。別擔心我。”
墨芝芝趴在船欄杆上,往岸上望,看到了什麼,不由輕輕拉了拉身邊的閨蜜陳茹的衣袖,“快看,他們是牽着手的啊。”
陳茹也看到了,卻比較淡定,小聲說:“別這麼大聲,被開船的師傅聽到了不好。”
何音去找開船的師傅搭訕,“師傅,這艘船是私人的船嗎?船上還有沙發和毯子,還有魚竿和水呢。”
師傅面上沒什麼表情,但畢竟是對着年紀正好的漂亮女人,便也有說話的慾望,回答說:“你們走錯地方了,前面有柵欄隔開的,這裏是私人地方,是盧先生的花園子,不接待遊客的。這邊的碼頭和船也都是不對外的。”
何音想了想,她們過來時,的確看到過木柵欄,但是沒有注意是不是有私人住處的牌子了,不由覺得抱歉:“我們一時循着美景,沒有看到警示牌,真是不好意思,擅闖別人的地方,又來坐了他的船。盧先生,是剛才兩位先生里的哪一個啊?”
師傅說:“是頭髮短一些年輕一些的那個。”
何音實在沒想到兩人中誰頭髮短點年輕一點,但大約一猜,便問:“黑一點的那個?”
“嗯,就是他。盧先生性格很溫和的,看你們不是沒素質的遊客,才讓你們坐船。”
“不是沒素質的遊客”,這個詞讓何音無奈地笑了笑。
“和他一起的那位先生,是姓什麼呢?”何音問。
“姓易。”師傅說。
“哦,兩人看着都好年輕啊,居然就在這裏有私產了,是有背景的富二代吧。”何音問。
師傅不回答了,說:“這些,還是不要打聽了。”
何音只好不問。
從湖上看岸邊煙霞一般的花樹,看花樹和白雲藍天倒映於湖水中,她們就明白,為什麼這裏叫鏡湖。
等遊了大半個小時湖回到岸上,何音拿了兩百塊錢給師傅做小費,師傅沒有收,說:“這個我不能收的,你們走吧。”
何音只好算了,上岸后問師傅:“我們想給這裏的主人道個謝,他們的住處是在前面嗎?”
師傅點頭應了。
從棧道走上岸時,正是夕陽西下,半湖瑟瑟半湖紅之時,湖風吹過,開得熟透的櫻花便紛飛着卷上半空,又飄向湖中,隨着湖水飄蕩着,同晚霞映在一起,倒讓人有種湖水連接着另一個繁華世界的奇妙感。
幾人站在岸邊又看了一陣,無不感嘆那把這裏造成了仙境的人,是多麼有心。
一直比較沉默的姚靜說:“過幾年再來這裏,這裏的樹該又長高長大一些了,風景該是更好。”
“那要這裏不被污染才行。這湖水現在很好,但不能被污染了。”墨芝芝望天又望湖,語氣里不免有些擔憂。
何音說:“這裏面不是已經不允許私下打漁了嗎,看來,這裏的投資人是很有遠見的,是把這裏當成生態旅遊景區來建的,時間越長就,這裏的樹長得越好,風景只會越來越好,能夠吸引更多人。而從湖裏這麼乾淨看得出來,上游肯定也有控制的。”
“是啊,肯定是很有遠見的人才會來做這種投資。”陳茹附和。
“去給那船的主人道個謝吧,應該就在前面了,道完謝再回去吃晚飯,也來得急。”何音提議,眾人也都覺得很好,便沿着前方花樹下的鵝卵石路往前走去,沒走多遠,就遠遠看到白牆黑瓦從花樹後面隱約露出來。
墨芝芝笑着說:“剛才我們看到的那兩個人,肯定是一對,長得那麼帥,感情又那麼好,真是好羨慕。”
陳茹笑話她:“你是羨慕人帥,還是羨慕人感情好啊?”
墨芝芝笑着輕輕追到她:“都羨慕不行啊?”
還說:“裏面的小攻,還邀請過我們去吃魚呢,不是嗎?人真是太好了。”
“你就知道他是小攻了,說不定是受呢。”
“怎麼可能,肯定是忠犬攻啊。”墨芝芝笑得非常篤定,“那一會兒真在他那裏吃魚嗎?”
“人家那是客氣吧,你還真去吃魚?”姚靜說。
“他們兩個人能吃多少?我看他的桶里裝了好幾條,而且很大。說不定真有我們的份呀。”墨芝芝倒不是想吃那個魚,只是想再好好看看帥哥,剛才在船上,她趴在欄杆上看人走得沒影了才眨眼。
另外三個人都不想理她了。
幾人說笑間,已經走到了院落前面不遠,只見一座木橋橫跨一條清澈小溪,木橋對面不遠,是兩株很大的桃樹,桃花開得正艷,後面是圍牆圍住的一個院落。
白牆黑瓦的院落配着小橋流水,實在雅緻,不過院落的大門卻並不是小巧木門,而是一座自動大鐵門,另一邊有一條公路延伸過來到大門口,那大鐵門想必是要供車輛出入的。
也正是這座大鐵門,讓幾個女生感受到了一種類似於貧富階層之間的隔閡。
鐵門關着,一邊的門框邊有一塊鐵片寫着“桃花山莊201314”,顯示着這座院子的身份。
姚靜問:“這麼大的門,敲也不好敲,按下門鈴吧。”
墨芝芝盯着那201314的字樣正在花痴,幾乎尖叫起來,激動地說:“愛你一生一世啊,天吶,真是被秀了一臉恩愛。”
另外幾人這才看到,陳茹不由說她:“這裏有攝像頭,裏面說不定可以聽到外面的聲音,不要這樣叫來叫去吧,會被聽到的。”
墨芝芝雙眼亮閃閃地按下了門鈴,過了一兩分鐘,才有一個人過來開了大鐵門上面那扇小門。
來人是一位中年女人,面容慈善,細聲說:“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這裏是私人宅院,不對外開放。”
何音笑着說:“您好,是這樣的,這裏面住着一位姓盧的先生和一位姓易的先生嗎?”
女人看着她,並沒有直接回答,“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何音說:“剛才承蒙盧先生讓我們用了他的船游湖,所以想當面向他道個謝。”
那婦人便說:“那你們等一等,我進去問一問。”
她對着幾人點了點頭,便關了門,離開了。
幾人等在大門外面,拿着手機給周圍的風景拍了拍照,無不感嘆住在這裏簡直像是過神仙日子。
過了一會兒,門再次被打開了,那婦人在門口說:“盧先生說如果你們願意進來坐坐,便請你們進來做客。”
幾人非常歡喜,說:“太感謝了。盧先生真是個溫和的人。”
婦人領着幾人進了院子,又關了院門,說道:“只是裏面最好不要拍照,今天是家裏的小主人的生日,盧先生自己在做菜,你們也可以嘗嘗他的手藝。”
婦人面上帶着笑容,墨芝芝說:“我們真是太幸運了。不知道嬸嬸您貴姓。”
“免貴姓姚。”婦人說著,領着她們穿過桃花正好的院落,進了前面的正廳大門。
“您和我們的朋友同姓呢。”墨芝芝笑着指了指姚靜。
從外面看,這是一座中式庭院,不過進來后就看到裏面是中西合璧的,非常方便而適合生活。
進了大門,在玄關處換上一次性拖鞋,這才進了客廳。
客廳很大,是西式的擺設,走過客廳,從側面的一間穿堂走過,一道門后,外面是用玻璃罩起來的走廊。
走廊外面是庭院,裏面種着花樹,走過走廊,走進花廳,花廳地上鋪着地毯,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兒正拿着蠟筆趴在一個矮桌子上在紙上畫東西,一個比小男孩兒稍小一點的小女孩兒則坐在一把孩子用的小沙發里看一本孩子畫冊,之前她們見過的易潛正坐在兩個孩子中間,側着臉看小女孩兒手裏的畫冊,為她解惑說:“這個是蚯蚓。”
姚嫂在花廳門口說:“易先生,幾位小妹妹來了。”
易潛轉過頭來,看到正好奇打量屋子裏情形的幾位女生,便對她們點了點頭,說:“請坐,喝茶嗎,姚姐,你給她們倒下茶吧。”
姚嫂倒茶去了,兩個小孩子便也轉過頭來看家裏來的客人,大大的黑眼睛裏閃着好奇的光芒。
何音說:“謝謝你們讓我們用船。我們聽說今天是有人過生日,我們真是幸運。”
那個臉白嫩如剛出爐的包子的小男孩兒一本正經地說:“今天是我妹妹生日。”
不止易潛,幾位客人也都因他的話笑了,易潛傾身輕輕親了兒子的額頭一下,說:“是的,今天是小女的生日。帶他們來這裏住,只是這裏□□靜了,實在不太適合小孩子,他們還不明白欣賞美景,只知道沒有小朋友陪他們玩了,中午鬧得不肯睡午覺。”
小女孩兒才兩歲多,看着幾個陌生的姐姐,尚不能流暢地說話,只拉着易潛的衣裳袖子,讓易潛抱她。
易潛把她抱在懷裏,幾個姐姐都過來逗她:“啊,好漂亮啊,小公主,生日快樂!”
她羞澀地笑。
陳茹問她:“你叫什麼名字呀?”
她不說話,轉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易潛,易潛說:“她說話晚,還不大會說話,叫盧珂。”
墨芝芝則更喜歡逗小男孩兒,問他:“你這個畫的什麼?”
要說,男孩子在小時發育一向比女孩子晚,四歲多尚不會流暢表達自己的孩子佔大多數,但易樞卻不,他很完整地說:“這是一個屋檐,這是一株桃樹,這是一個蛋糕,給妹妹的。”
雖然他畫得非常抽向,但經過他提醒后,墨芝芝真的看出了屋檐、桃樹、蛋糕的形象,不由說:“你畫得真好。你叫什麼?”
易樞看了易潛一眼才回答:“我叫易樞,今年四歲。”
有了客人來逗他們玩,易樞便不願意安靜地趴在桌子上畫圖了,盧珂也對看書沒了興趣,他們坐在一起玩遊戲,笑聲從房間裏傳出去,隨着桃花瓣飄飛在暮色里。
盧峰一會兒過來,說:“晚飯好了,你們願意留下來吃頓飯嗎?家裏人太少了,也不好隨便叫什麼人來給孩子過生日,今天遇到你們,真是幫了大忙。”
幾人道:“今天可以坐船,又可以吃大餐,我們才是太幸運了啊。而且兩個小寶貝真是又漂亮又聰明。”
坐在一起吃飯的人,除了何音幾個女孩子外,還有家裏的兩個保姆,以及另外兩個穩重的男人,看着不是司機就是保鏢,再就是這裏的主人了,盧先生、易先生,還有兩個小孩子。
幾個女孩子都是聰慧的人,雖然心裏早有猜測,但誰也沒有說破,只是圍着孩子轉。兩個孩子生活在沒有媽媽這個角色的家裏,但他們很喜歡女性,所以被幾個女生逗得笑得非常甜,一會兒就熟了。
桌上的桃花魚做了紅湯漂魚,又熬了魚頭湯,做了炸魚片,以及魚肉羹,魚肉丸子,桃花魚籽,還有炒春筍,桃花炒蛋等菜,一大桌菜,精美的餐具,讓客人們都讚不絕口。
姚嫂拍盧峰馬屁道:“盧先生每次做菜都是讓大廚講一遍,做出來的就不比大廚差的。”
幾個女孩子讚歎道:“盧先生,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盧峰說:“只是家常菜,隨便吃吃也就是了。”
“都是大菜啊,哪裏只是家常菜。”
但兩個小孩子對桌上的菜色卻是興緻缺缺,他們都還不能吃辣,一點辣味就能讓他們哭。
盧珂會說的話有限,她坐在專屬於她的兒童椅上,伸着腦袋看了一眼菜色,眼巴巴望着易潛說:“daddy,蛋糕。”
易樞也是看了看桌子,對盧峰說:“爸爸,我們的蛋糕呢,我想吃蛋糕。”
盧峰笑着對客人說,“先吃吧。”
又給易樞的專用飯碗裏舀了魚頭湯,放了兩片沒有蘸醬料的炸魚片和一隻魚肉丸子,將碗遞給易樞:“吃了飯後才能吃蛋糕。”
而盧珂則要吃專屬於她的魚肉粥,易潛喂她兩口了,就讓她自己吃,她剛能拿好勺子,邊吃邊含糊不清地嘟囔:“蛋糕呢。”
易潛覺得好笑,“吃完了這碗飯了,才能吃蛋糕啊。”
這是一張很大的桌子,即使一張桌子坐了十二個人,也顯得非常寬敞。
大約是主人並不怎麼說話的緣故,客人們也只是安靜地用公筷夾了菜進自己的盤子裏,細細地吃起來。
不管是原材料,還是做法,都帶着既天然但是又精細的感覺,色香味俱全,帶着春天的氣息。
大約是吃了飯後才能吃蛋糕,這一天,易樞和盧珂吃飯都很賣力很快,兩個孩子坐在易潛和盧峰的中間,易樞靠着盧峰,他比盧珂還先吃完,吃完了就看着盧峰說:“爸爸,我吃完了。可以吃蛋糕了嗎?”
盧峰才剛夾了一塊魚片到易潛的盤子裏,就聽到兒子這麼說,不由拿紙巾給他擦了擦嘴,低下頭小聲和他說:“你看,客人姐姐們都還沒有吃完呢,你這樣鬧着要吃蛋糕,是不是很不禮貌。”
易樞眨了眨眼睛,有些羞愧的樣子,但是又說:“爸爸,可我想吃……”可憐極了。
盧峰無奈地看着他,把他嘴唇上的油漬都擦乾淨了,說:“蛋糕吃多了,你要牙痛。寶貝,今天是妹妹的生日,要等妹妹和客人一起,唱了生日歌才能吃。你是大孩子了,我們要想想妹妹和客人,好嗎?”
易樞只好點了頭。
盧峰又問他:“還吃魚肉丸子嗎?”
易樞看了看飯桌,輕輕點了一下頭,盧峰就再為他拌了小半碗飯,夾了他能吃的菜,讓他吃。
幾個女孩子默默關注着對面的父子,心都要萌化了。
盧峰和易潛都對孩子非常寵愛,不過也看得出,管教也很嚴格,兩個小孩兒家教都很好。
家裏只帶了一個照顧孩子的保姆過來,但是卻沒有讓保姆來看孩子,從兩個孩子的行為也看得出,他們對保姆也沒有任何依賴。
晚飯後,總算到了生日蛋糕出場的時候,易樞和盧珂規規矩矩站在客廳沙發旁邊,眼巴巴看着盧峰將一個生日蛋糕放在了矮桌上。
兩人眼睛盯在蛋糕上都發了光,不過蛋糕其實並不太大。
上面除了裱花之外,還有巧克力做成的房子和花園,以及生日快樂的大字。
盧珂撲在桌子上笑看着蛋糕,又去看易潛,在客人們眼裏,這一家的兩個孩子簡直是小天使一樣可愛。
易潛俯下身小聲問盧珂:“現在要做什麼,你看,叔叔姐姐們都在呢。”
盧珂仰起頭來看着客廳裏面帶笑容的大人們,些許羞澀,磕磕巴巴地說:“請坐。”
易潛笑着親她:“真乖。”
盧峰把所有東西都擺好了,又請客人們千萬不要客氣,坐下就好,幾個女孩子笑着祝過了今天就三歲的盧珂生日快樂。
盧珂小小聲地回答“謝謝”。
三根漂亮的小蠟燭的光在蛋糕上亮起,盧珂站在那裏,易樞讓她許願:“妹妹,要閉上眼睛想一個願望。”
盧珂去看易潛,易潛笑:“對,哥哥說得對。”
盧珂於是就笑着閉了一下眼,但馬上又把眼睛睜開了,看來她還不明白想一個願望是指什麼,卻知道該吹蠟燭,於是和易樞兩人趴在桌子上迅速地把蛋糕上的蠟燭吹熄了。
眾人尚來不及唱生日歌呢,被兩人快速的想吃蛋糕的動作逗笑了起來,這時候才開始唱歌,易樞在幼兒園裏為別的小朋友過過不少次生日了,也會唱生日歌,唱完就捧着妹妹的臉,啪嘰一下親了一口。
盧珂注意力都在蛋糕上,被他親得一怔,懵懵地望着他,易樞便又親了她的嘴唇一下,盧珂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隨即就要哭了。
她不去看蛋糕了,轉頭撲在易潛的懷裏。
客人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覺得這兩個孩子怎麼這麼萌。
易樞隨即被易潛皺眉說:“易樞,你讓妹妹生氣了,說了多少次了,女孩子的嘴唇不能親。”
這下輪到易樞懵了,他看了看盧珂,只好去輕輕掰她的小肩膀,小聲說:“妹妹,妹妹。對不起。”
易潛輕輕拍撫了兩下小女兒的背,低頭親了親她的耳朵,“寶貝,好了,哥哥道歉了,今天就原諒他吧。不過要是別的人親你,你都要告訴daddy。”
盧珂這才仰着頭貼了貼易潛的臉,微微點了一下頭。
吃生日蛋糕的兩個孩子是最幸福的,兩人平時不許多吃甜食,每天都限量只能吃一點,但兩人都處在嗜吃甜食的年紀,所以吃甜食的時候,他們就覺得最歡喜。
甜這個字,在他們心裏,大約就是真的和“幸福”聯繫起來了吧。
幾個客人一邊吃着蛋糕,一邊和主人說:“你們家的孩子真是太可愛了。”
盧峰只吃了小女兒喂的那一口蛋糕,便沒再吃了,他不是很喜歡吃甜食,所以就坐在旁邊守着兩個小孩兒,看着兩個小寶貝,他應道:“之前是我們沒有想妥當,帶他們來這裏過生日,來了才發現小孩子根本不喜歡這種過分清靜的環境,而且沒有別的小朋友在身邊過生日,他們是不習慣的。易樞之前問,為什麼不和別的小朋友一起過呢。我們才鬧明白,他們心裏過生日是要很多人的。今天真是非常感謝你們過來陪他們一起過。”
幾位因為過來白吃白喝了一頓,又看到兩個這麼漂亮可愛的小孩子的客人,也正心生感激呢,聽主人這麼客氣,便趕緊說:“能夠來做客,我們才非常榮幸。盧先生,你真的不要客氣了,不然我們這麼白吃白喝白玩,多麼過意不去。”
生日會後,盧峰讓了司機開車送幾位女生回酒店區域去,幾人站在車邊和兩個孩子告別,“再見。”
易樞小小紳士一般站在庭院裏說:“再見。”
盧珂吃飽了就想睡,已經將腦袋埋在了盧峰的懷裏,幾乎就要睡著了。
幾個女孩子回到酒店,聚集在客房裏,心中既歡喜,又悵然若失。
“真想給兩個孩子當乾媽,太可愛了。”墨芝芝無限感概。
其他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地笑。
“真是被虐狗了,他們兩個真的是一對啊,而且好幸福,還有兩個孩子了。我都想結婚了……”陳茹趴在墨芝芝身上感嘆。
“你們兩個結算了。”姚靜吐槽。
“今天去人家那裏白吃白喝,都沒給孩子帶生日禮物,要不,我們明天帶個生日禮物過去補給她吧。”墨芝芝提議。
“還是不要去打擾人了,你想得總是這麼多。只是其心不純。”
易潛和盧峰這座桃花源里的度假別院,處在鏡湖的西北邊,而桃花山莊的酒店和遊客區,則在鏡湖的東邊,靠近鎮子的一邊,所以何音她們幾人是繞着鏡湖走了大半圈才看到了易潛和盧峰的別院。
別院這邊是花林深處,只修建有近十座院落,每座相距不近,有些已經出售,有些則是裏面的總統套房,隸屬於酒店管理。
盧峰和易潛佔據桃花山莊40%的股份,是裏面最大的股東。因為易潛喜歡這裏的風景,便留了這裏最別緻的一座別院自用。
隨着兩人事業發展,人往高處走,站在上面,自然受到的注目就不可能少。易潛和盧峰都不是每天必須熱鬧的人,絕不像有些人一樣要是哪天沒有一堆人圍着就覺得空虛寂寞。所以他們出來度假,身邊絕不希望還圍着什麼人,甚至連帶孩子的保姆也不多帶。
在客人離開之後,這座別院就變得特別安靜了。
兩個孩子都有早睡的習慣,早早給他們收拾好了,讓他們上床睡覺。
他們還小,便讓兩個孩子睡在一張床上。
盧珂靠在易潛的懷裏,只聽了易潛所講故事的開頭,就已經沉沉睡著了。
易樞雖然閉着眼睛撈着他的小被子,卻尚有興緻地繼續聽易潛講故事,易潛講了兩個故事,他才睡着。
盧峰輕手輕腳過來,輕輕把小女兒從易潛懷裏扒拉開,易潛這才得以下床,站在床邊看盧峰給小女兒蓋好被子,又親了她的額頭一下,順便把兒子蓋好,兩人這才出了孩子的卧室。
保姆在門口向兩人輕聲問了好,才輕手輕腳進了房間睡另一張床陪孩子。
卧室里的窗戶開着,仲春的夜裏,空氣帶着涼意,撩帶着花香飄進房間,易潛穿着睡袍靠在床頭看書,盧峰處理完事情后才進卧室來,給易潛帶了一杯水放在床頭柜上。
上床后他湊在易潛腦袋邊上看了一眼他在看的書,是《資治通鑒》,他看的那一頁是五代史。易潛低聲和他說:“亂世里,親情友情恩情,既顯輕又顯重,手中有兵才是一切,你看看,皇帝走馬燈似的換,誰有軍隊,誰就可以做皇帝。”
盧峰胳膊伸過來摟住他的肩膀,靠着他看了幾眼他正在看的那一頁,聽易潛繼續感嘆:“所以生在盛世就是幸事,不然亂離之下,很多感情都經不住考驗的。”
盧峰不知道易潛怎麼突然就有這種感嘆了,但想來不是心血來潮,他把嘴唇貼在他的額頭上重重地親了一口,說:“怎麼想到這些。不說亂世,盛世之中,經不起考驗的感情,也是經不起的。人只能要求自己,無論什麼情況下,有些人都不會變,但有些要變的人,即使沒有考驗,也許只是一個轉念,感情就變了,也是可能的。”
易潛把書合上放到床頭柜上,說:“你說得對。”
盧峰摟着他的肩,看了他兩眼,說:“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易潛笑了笑,“沒什麼事,就是看這書,覺得管理公司和亂世治/軍治國也沒什麼差別。”
盧峰說:“還以為是這裏太/安靜了,你覺得孤單,就胡思亂想了。”
易潛往盧峰懷裏扎,低頭和他接吻,手則摸進他的睡袍里揉他的胸口,有些動情地說:“在這裏才好,我們明天下午再走吧,我上午想多睡一會兒。”
盧峰已經吩咐好司機早上走了,不過易潛這麼說,他便應了:“嗯,好。”
盧峰的手抬起來要剝易潛的睡袍,剛露了肩膀,他看了一眼開着的窗戶,風挺涼,便只好安撫住易潛,說:“我先把窗戶關了,別冷感冒了。”
易潛躺在床上,看着盧峰去關窗拉窗帘,本來熱氣沸騰箭在弦上的感覺也淡了下去,心裏甜滋滋地埋怨盧峰真是煞風景。
不過等盧峰把窗戶關好窗帘關嚴實再上床來,易潛還沒來得及做出一點被打斷了撒嬌生氣的姿態,盧峰已經一手探進他睡袍里,撫摸着把他一撈,兩人緊緊貼在了一起,熱烈的吻隨即而來,易潛便什麼也沒法想了。
兩人糾纏在一起互相扯了對方身上的睡袍,結結實實地滾在一起,沒有了窗外的春夜涼風,房間裏的溫度,也像瞬間升高了好幾度一樣,伴隨着低低呻/吟喘息,織出一夜綺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