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試鏡
在殷大魚還百般糾結,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的時候,撩完就跑的溫雲硯已經開始了試鏡。
至於劇組其他人的指指點點和又懼又怕的眼神,那是他的鍋嘛?溫雲硯從來都是目下無塵的。
離試鏡還要一段時間,溫雲硯已經打開他的智腦開始玩起了保衛蘿蔔,感謝時間並沒有把這種古老的遊戲去掉,而是降級為了幼兒遊戲。至於大庭廣眾之下玩幼兒遊戲丟不丟臉,有誰敢上來看嗎?
對於他這個還沒試鏡就引發罵戰,背景還疑為殷氏的人,大多數演員都抱着敬而遠之的態度。
他們不是不想抱大腿,但這種一進來就高嶺之花,渾身散發著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息的存在,大腿沒抱着,腿就斷了吧。
“叮咚”——
你有一條新的消息未打開。
溫雲硯點開一看,佔據了整個視野的便是殷先生那張大臉。
但那可憐兮兮,扒着桌子,眼巴巴地等他回來的樣子讓他心下一動,把圖片保存了下來,然後給殷先生p上了兩隻狗耳朵。
他緩緩露出一個笑,果然,比起人魚那種高大上的東西,殷先生還是更像一隻又蠢又惹人疼的金毛呢……
然後他望了眼發信人——殷城翼,嗯,好像是殷先生的大哥。
沒等他揣度這張照片的意思,殷城翼便再次發了消息:“我在你家,我那個蠢弟弟麻煩你了。”
話語中濃濃的鄙視滋味幾乎透屏而出,恨鐵不成鋼。
溫雲硯想了想還是回了句:“我喜歡這種麻煩,不勞操心。”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更何況,他始終覺得殷先生對他的包容比較多。
然而在細細看了這句話后他不由莞爾一笑,這話的佔有欲幾乎要滿溢而出,並帶着強烈的對於其他野獸入侵領地的憤怒。
殷先生果然還是只有他才能欺負,哪怕欺負他的人是他的同胞兄弟也不行……
他果然是個可怕的人。
然而想到殷家大哥看到這句話時鐵青的臉,他覺得他應該再拯救一下。
如果殷家大哥生氣,讓他演一波霸道總裁:嬌妻帶球跑的現實版怎麼辦?
或者讓他們過幾年好日子后,就棒打鴛鴦,上演星際版孔雀東南飛,給殷先生再找個妻子?
越想越可怕,腦洞越來越大之際,叮的一聲又來了消息。
這次一點開,只有簡潔明了的四個字:概不退貨。
溫雲硯:“……”
他突然對殷先生生出一種蜜汁同情。
但這樣真好。
他眉眼柔和下來,抿唇一笑,便是數不盡的風流姿態。他給殷先生髮了條短訊——等我回來。
打上四個字后卻猶覺得缺了點什麼,想了一會兒,便加上了一個親吻的表情,附帶了個么么噠。
那端收到信息的殷先生立刻面紅耳赤地跳了起來。
殷城翼:“……”
小奶喵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腳,偏過頭叫了一聲:“喵?”
殷墟遠回過神來,神情僵硬地望了他家大哥一眼,立馬抄起小白狂奔到溫雲硯的房間鎖上了門。
把小白扔到了床上,他長長地吐了口氣,摸了把額上並不存在的汗。
還好他逃得快,躲過了他哥的追命連環念!要知道這個技能一旦發動起來絕對抵得過遠古時期偉大教育家——唐僧!
平緩了一下心跳,他重新打開了短訊,一遍又一遍地念那句話,翻來覆去,似乎要把每個字都嚼爛。
慢慢的,那點甜意漫過了心房,一波又一波地沖刷着四肢百骸,讓他忍不住心生歡喜,讓他忍不住紅着臉輕聲道:“么么噠。”
手指顫抖着滑動在屏幕上,卻遲遲打不出幾個字,刪了又改,改了又刪。
另一邊,半天沒等到消息的溫雲硯不由關了終端——已經輪到他試鏡了。
整理好略帶失落的心情,溫雲硯踏進了試鏡間。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早就被內定為曠野空寂的男主,如今來試鏡只不過是導演對他的製片人最後的拯救,拯救他岌岌可危的審美觀……
一進場,溫雲硯就注意到了坐在正中間的金髮男人。其原因並不是那個金髮男人多麼出眾,多麼印象深刻,而是一進來那男人就不停瞅他,似乎他身上有種異樣的吸引力。
這個人難道是個變態?想對他潛規則?或者是個科學怪人想拉他去解剖?
腦迴路在星際狂奔六圈半,面上卻是不露聲色地開了場:“我是溫雲硯。”
一片沉寂,良久,林子成打破平靜道:“你的介紹結束了?”
你的才藝呢?你的拉票宣言呢?
雖然極力掩飾,也遮不去他的驚訝。
“還需要什麼嗎?”溫雲硯反問道。
突然感覺有些不耐煩,有這種無聊時間,他還不如去找殷先生結婚。
“毫無意見。”林子成挑眉,倒是對這個靠着諾亞走後門的男人生出些許好感。
演員就是演員,哪還要加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拉分?
演技定勝負!
“你想表演哪一場?”諾亞打斷林子成想繼續進行對話的欲/望。
“最後一場。”
輕飄飄的四個字落在眾人心上,卻不由讓他們齊刷刷抬起了頭。
最後一幕正是這部戲的精髓所在,也是最考驗演技的一幕,然而之前沒有一個人選這一場。
不是巧合,而是不敢。
因為最後那一幕的男主已經已經瘋魔。
不,細細揣摩卻也不是瘋魔,那是他本來的模樣被殺戮和陰謀毀壞形成的殘缺品。
既天真又殘忍,既善良又兇惡,有士子的溫文爾雅,也有權謀者的不擇手段。
演得好這人就活了起來,演的不好這個人物就只是一個空洞的符號,他們更願意選擇穩妥一點的方式。
愣了一下后,諾亞問道:“準備好了嗎?可以開始了。”
溫雲硯跪坐在地上,他垂下眼,沏了壺茶然後倒入杯中遞給對面。
然後他抬頭望着諾亞他們,嘴角微微上揚,抿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眉梢眼底俱是柔意,優雅而從容。
他開口道:“三郎,你長大了。”
然後他便蹙起了眉,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堪入耳的話,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一點:“你的教養呢?”
他的眉頭更深,似乎對面的人罵的更厲害了。
他的手自桌上移至桌下,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他面色沉沉,眼底沉澱着陰雲。
“三郎,你這樣說,會惹我生氣的。”
一字一頓,勢沉如淵。
場上有一瞬間的靜寂,然後他猛地起身,手中抓着什麼東西般刺了過去,一次又一次,彷彿瘋魔。
確認手底下的人不動了,他才緩緩起身,仰起頭,深深呼了一口氣然後吐出。
再現於人前的便是那張染上愁容的臉,他望着地面,數不盡的悲傷漫上心頭。
很快,淚水從眼眶掉落,一滴又一滴地砸在地上,“為什麼不願意非要逼我呢?”
“你娘是這樣,你是這樣,我明明那麼喜歡你。”
說著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笑了起來,垂目斂睫,脈脈含情,臉上甚至因為羞澀而飛上紅暈。
他抬起頭,緩緩地,歡喜地重複了一遍:“我明明那麼喜歡喜歡你們。”
他們終於看清了他的眼神,幸福和悲傷俱是空洞的遮掩物。
突的,心頭一涼,生出些許明悟——
這人已經是一具行屍走肉了。
他們是知道劇本的,來回看了幾遍已經沒了感覺。
然而此刻,望着他未乾的淚,心頭不知為何一片酸軟,密密麻麻地,彷彿鈍刀來回切割,讓他們險些落下淚來。
“我的表演已經結束。”說罷,也不管那些人的反應和自己能不能得到這次機會,他轉身就走。
反正對於他來說,那個念頭已經越來越明晰——
演戲已經不能給他帶來喜悅了,他對這種工作已經厭倦。
更何況,殷先生,還在等着他。
望着溫雲硯瀟洒離去的背影,眾人面面相覷,的確,這表演精彩的能隨意操縱他們的情緒。
但,這也太囂張了吧!
“懂了我的形容詞嗎?”諾亞望向他身旁的林子成。
剛從那種可怕的情緒掙脫出來,聞言點了點頭:“的確高冷。”
“所以你現在知道你之前乾的意味着什麼吧。”
諾亞翻了個白眼,然後意味深長道:“現在是我們求他,不是他求我們。”
……
回家的途中,溫雲硯望了眼窗外,一家珠寶店突兀地闖進視野。
戒指。
他突地想到,他還缺了個戒指沒有補給殷先生,他不由捂住了臉,抑制住嘴角的笑意。
所以昨天的求婚真是猝不及防,沒有半點準備,但真是美味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