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五十三章

53 第五十三章

人的記憶,要比想像的更好。

尤其是遇到特定的環境,很多事情都會湧現出來。

就像杜航航看到這些熟悉的東西,記得幼兒園時,每周四晚上很好吃的粉條豆皮包子,皮薄餡大,咬一口還有肉汁,每次她都要在幼兒園硬塞兩個大包子,腆着小肚子被父母接回去的時候,還要厚臉皮再拿一個包子走,沒辦法,包子實在太好吃了。

記得小學的時候,校門口有個年輕的哥哥,是個大學生,推了個乾淨的小車買油炸串,戴個眼鏡,每次穿的衣服都是淺色的,沒有半點油星,哥哥不太愛說話,但每次都給學生們料足足的,杜航航很喜歡吃那裏的油炸蘑菇串,還有一度,以每天可以吃到很多蘑菇串為夢想。

記得三年級的時候,小學隔壁一條街開了家火鍋店,老闆給顧客送一小碟開心果,把當時還不太流行的台灣香腸切片,讓顧客涮火鍋,吃的杜航航驚為天人,經常攢上兩塊五,咬牙去買一根烤腸。

很多很多這樣的小事,沒什麼機會拎出來和別人說,就變成自己心中的寶藏,又想炫耀又不知道該和誰分享,直到現在,曲澤合陪她重走這條路,杜航航找到傾訴的對象了,很興奮的拉着曲澤合,給他講着這些事情。

在兩人相遇之前,杜航航和曲澤合都有着對方沒有參與的過去,這種錯過是無法彌補的,哪怕他們都有着‘如果知道兩個人會彼此深愛,那要是能更早一點相遇就好’的想法,這也終於是遺憾。

可是,一個人的現在,是由過去很多支點,一步一步的走過,才塑造成當下的狀態。

就像杜航航吃火鍋的時候,並不太會點菌菇湯,可是,每次都會多點一份香菇或是口蘑,就是因為她小的時候,很喜歡吃炸蘑菇串,有這種好感在,導致她後來有這樣的小習慣。

曲澤合想帶杜航航重走一邊她的過去,就是想聽聽杜航航的的小支點,在了解現在的她之後,再去了解過去的她,沒有相遇相知的她。

那是誰都沒有去專門探尋,杜航航本人估計也容易遺忘的一段快樂。

只有得到特定的鑰匙,被正確的打開之後,曲澤合才能看到,拉着他笑靨如花,走兩步都會蹦一下的杜航航。

“我以前,特別喜歡走這條路,覺得上面的樹葉很漂亮,光線透下來的時候很浪漫,繞了好多次路。”杜航航拉着曲澤合的手,又重走了一遍這裏。

在她的少女時期,對未來充滿着美好憧憬,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浪漫與執着時,留到現在的遺憾,隨着曲澤合出現在她的身邊,慢慢被填滿了。

“啊!”杜航航輕輕出聲,仰起臉,“完蛋,想哭。”

不止是別人,哪怕杜航航自己,都快忘掉這些細碎的小心愿,和小美好了。

學生時代,是杜航航最奇思妙想,充滿夢幻的時期,隱藏在她那個學霸形象背後,也是有一顆跳動柔軟的少女心,偶像劇為什麼好看,就是能給小女生造夢。

杜航航嘴上說著幼稚,看到浪漫的畫面也會記在心裏,偷偷去買相關的筆記本收藏,還有一些書籤、紀念卡片之類的。

她以後,也要遇到一個那樣的他。

然後,時間的小車輪嘩啦啦的往前跑,太快了,快到杜航航已經忘掉自己還有這麼少女的時候。

可能,在每一段戀情剛開始的時候,那個小女生一樣的杜航航,還會刷刷存在感,可是,沒有人發現小女生的她存在,沒有人去理會那些看似很矯情瑣碎的情緒,杜航航慢慢就收斂了,改變了,成為一個成熟的女性,去微笑,去得體的處理一切。

怎麼,誰還不是從小公主時期長大的啊!

杜航航仰着臉,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她好難過啊,都快三十歲了,才有人發現,她一直被摁着,不讓露頭的少女心,她也好開心呢,現在還有人願意,陪她重走校園,去找那些她自己都快要忘記的事情。

曲澤合嚇一跳,拿紙巾去幫杜航航擦眼淚,質地昂貴的襯衫袖口也用上了,看着杜航航對他抿唇笑,看他幫自己擦眼淚。

“你嚇到我了。”眼眶都哭紅了,卻笑着撲進在自己的懷裏,曲澤合攬住杜航航,順着她的頭髮,一下又一下,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只是心疼她的眼淚。

“我真的特別開心特別開心。”杜航航吸口氣,又想掉眼淚了。

好氣哦,這種失控的情緒。

可是,站在熟悉的校園內,她真的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從十七八歲,到二十九歲,杜航航有過四個男朋友,每一段戀情也全力以赴,可是,都不得善終,甚至,讓她回想起來,不止是心口剜着痛,還又難受又憤怒。

她哪裏做錯了?憑什麼都是對方逃避,把問題丟給她?

讓杜航航委屈又難過,不得不變得堅強,催眠自己沒關係,她很厲害,她無堅不摧。

其實呢?

才不是,杜航航也幻想過,一個高大帥氣的男朋友,拉着她的手,安穩又可靠的陪着她。

陳東明沒有,李凱沒有,何向齊沒有,顧軒也沒有,都是杜航航在退啊退,把屬於自己柔軟疲憊的情緒藏啊藏,最後,卻依舊不得善終。

本來,杜航航都要以為,所有的男人,都是這樣的。

不管剛談戀愛的時候,再怎麼風度翩翩,有責任有擔當,真正相處之後,會躲會逃,人設會崩塌,她很疲憊,也很厭倦,甚至,不想再談戀愛了。

自己生活不好嗎?為什麼要為了別的男人,降低自己的生活檔次,還平白無故的受氣。

可是,幸好,她遇到了曲澤合。

他告訴杜航航,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要藉助一段戀情才能成長的,他不會讓杜航航受到傷害,感覺到擔憂和害怕。

相愛和相伴,是為了驅散彼此的孤獨,恐懼和不安的,曲澤合沒有那麼多漂亮話,也不會玩什麼套路,可是,真心實意的舉動,總能撞到杜航航的心尖上。

像現在,和杜航航已經隱約猜到的那樣,曲澤合在她面前,單膝下跪,眷戀的親吻着她的手背,“航航,嫁給我好不好?”

“以前的你,我無緣相見,但是,以後的你,可以讓我陪在你身邊嗎?”

“航航,我想和你生活,想每天醒來看到你的臉,想給你去做早飯,想和你用一個味道的洗衣液,也想每天與你親吻。”

“我還希望,你是我孩子的母親,你是我能陪伴一生的人,我想不到年老之後的模樣,可是,卻希望那裏有你。”

“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介紹自己,不知道該如何更恰當的表達,能、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用幾十年的時間,慢慢和你說嗎?”

杜航航以前,見過很多的求婚現場,不太懂,那些女孩子為什麼哭成那樣。

可是,現在,她懂了。

有人在憐惜你,心疼你,小心翼翼的問你,能不能邀請你,去他的人生當中。

“我想要抱抱。”杜航航覺得,自己今天的妝全花了,現在的臉估計都不能看了,眼淚糊了一臉,還想拿紙巾擦鼻子,簡直沒有任何形象,但現在,她想不到那麼多,又感動又委屈的伸手,要曲澤合抱抱她。

然後,曲澤合站起身,緊緊的抱住她,不介意她哭花的臉,一直在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和手,慢慢的安撫她的情緒。

“快戴,不能反悔。”總算把情緒緩和下來了,杜航航伸手,讓曲澤合給自己戴戒指。

婚,已經求了,她要趕緊答應,不給曲澤合反悔的機會。

“不會反悔的,永遠不會。”曲澤合動作比杜航航還快,生怕杜航航會收回手,沒等她說完,漂亮的戒指就已經戴好了。

可能,愛情就是這種,明明在場的就只有兩個人,偏偏誰都害怕對方被搶走,緊張的要死。

因為杜航航哭的實在是太慘了,把曲澤合的襯衫也濕的一塌糊塗算是報廢,整個人都不好了,蹲着用手埋臉,不想面對這樣的自己。

然後,被曲澤合當寶貝一樣的從背後抱起,緊緊的包在懷裏。

“航航,我特別開心。”曲澤合是真的開心,平時這麼內斂沉穩的人,現在和個高中生一樣,不斷地去親杜航航的後頸,樂的不行。

“唔,不行,我今天好醜的。”杜航航很哀怨,扭頭瞪了曲澤合一眼,就不能挑個普通的,平凡的日子求婚嗎?非要在這個感動的時候,更讓她感動,情緒失控哭成這個樣子,她去洗了把臉,都不忍心看鏡子裏的自己。

“才不醜,最好看了。”曲澤合趁杜航航扭頭,去吻她,然後拿鼻尖蹭杜航航,“最美了,以後還要當我的新娘,當我的妻子,當我孩子的母親,當我最美的老伴。”

“哼唧。”杜航航故意做鬼臉,好像不答應曲澤合一樣,然後,被當真的曲澤合直接攔腰抱起來,“答不答應?”

“哼——別捏別捏,癢!”還想哼唧一下的杜航航,實在是禁不住曲澤合捏自己的痒痒肉,笑着求饒。

好,好,她答應的。

然後,伸手把曲澤合抱緊,杜航航深吸一口氣,把臉埋在他的懷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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