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一百零四章
小格萊斯頓之所以要再次和陸冠宇見面，很顯然是因為那瓶來自魔法位面的青春之泉在他的母親身上發揮作用了。老實說，就憑着陸冠宇送出魔葯時說出的那些話，一般人或許會把它當成無稽之談，但格萊斯頓一家卻是願意相信的。畢竟，他們這一生已經遇到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畢竟格萊斯頓先生有一個……非常特別的來歷。
老實說，孫嬌這些年把自己的心態調節得非常好，她已經不在意和自己丈夫站在一起看上去像母子了。但是，這並不意味着當她有辦法改善的時候，她還會任由這種情況繼續保持。於是，知道青春之泉后……孫嬌是欣喜的。但欣喜之中，她又覺得有一點點不安。這種不安源於對陸冠宇的不信任。
說白了，陸冠宇和格萊斯頓先生都是政客，而卑鄙對於政客們來說反而是一種……優點。
最終，在用過某些驗證的手段確保這瓶葯無毒以後，孫嬌服下了青春之泉。這瓶魔葯給她帶來的改變是瞬間的。她的頭髮重新恢復了亮澤，那些白髮都不見了；她臉上的肌肉重新恢復了彈性，那些皺紋都不見了；她的背重新恢復了挺直，那些因為蒼老而帶來的駝背都不見了……
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時光都停留在她這一生最美好的年華中了。
不過，因為陸冠宇並沒有隱瞞青春之泉的效果，所以格萊斯頓一家也知道這種魔葯所帶來的是一種虛假的年輕。儘管看着孫嬌便年輕以後，格萊斯頓先生希望她的壽命也能延長了。但是，在通過身體檢查以後，那結果很快就打碎了格萊斯頓先生的希冀——孫嬌的身體機能依然蒼老着。
孫嬌覺得無所謂。反正，她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如今，雖然是虛假的年輕，但是她已經很開心了。至少，她現在站在自己的丈夫面前，他們看上去又重新變成了天生一對。
但是，格萊斯頓先生皺着眉頭說：“陸冠宇能給出這樣一瓶神奇的藥水，只怕他也有什麼辦法改善你的身體。”其實，格萊斯頓這些年也不是沒有給孫嬌吃過什麼好東西，但是聯邦人的壽命就是比格萊斯頓短。他們能夠在一起已經很難得了，也許這個世界上那些高傲的神明不願意他們太過圓滿。
“我覺得未必。不管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在殘酷的時間面前都是無能為力的。”孫嬌語氣溫和地勸解家人說，“這樣一瓶藥水已經很神奇了。我不覺得他們還有什麼能延長壽命的神奇方法，那是神才能涉及的領域。”她是這麼說的，其實心裏也是這麼想的。她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太過失望。
“總要試試。”格萊斯頓先生說。在涉及自己妻子的事情上，格萊斯頓的理智總是不夠用。
但話也說回來，他如何能夠理智呢？他們從年幼時就在一起了，一起經歷了這麼多的風雨。他生命中所有重要時刻都有這個女人的參與。他最初的奮鬥目標也只是想讓這個跟着他的女人過上好日子而已。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如何能做到眼睜睜看着她老去？他如果能承受她先離開這個世界的日子？
所以，小格萊斯先生正如陸冠宇所願那樣再次出現在了陸冠宇面前。
“事實上，我並沒有什麼能延長你母親壽命的方法。”陸冠宇謹慎地說，“正如你母親所說的那樣，那是神明才能干涉的領域。不得不說，你母親真的是一位相當睿智的人。”用科技的手段當然是可以延長壽命的，但問題是如今聯邦人的壽命已經是科技所能帶來改變的極限了。
聽到陸冠宇這麼說，小格萊斯頓先生哪怕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也忍不住失望。不過，他同樣是一個心理素質非常強大的人，因此他還有心開了一個玩笑，說：“那畢竟是你基因學概念上的祖母。也就是說，你稱讚我母親睿智，這其實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自誇吧？”基因能夠決定很多東西，否則在聯邦的歷史上也不會有一段時期萬事都以基因為先了。陸冠宇身上的基因來源都優秀得令人髮指。
陸冠宇很給面子的笑了一下。作為一個兒控，他一直都很以自己五個兒子為驕傲。慢慢的，他也就變得很自戀了。沒辦法，這麼優秀的五個兒子都是他生的！兒控的終極進化是自戀兒控！
“我沒有辦法延長你母親的壽命，但是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的父母平分他們的壽命。”陸冠宇又說。洛斯哈的平均壽命要比聯邦人長很多，如果是平分壽命，那麼洛斯哈肯定是非常吃虧的。（當然，洛斯哈的生殖能力就相對而言弱了一些，於是這也達成了某種平衡。大自然就是這麼公平的。）
小格萊斯頓先生一愣。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激動地問：“這是真的嗎？”
陸冠宇點點頭，說：“我對你們向來很誠實。”
小格萊斯先生先生說：“那麼，這個方法……”
“你不和你的父親商量一下嗎？”陸冠宇建議說，“這是你父親的事情，應該由他自己來決定。”這畢竟是平分出自己的一半壽命。有些人可以在順境中相愛到天荒地老，但一點涉及到了有關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那些相愛多年的情侶也能立刻反目成仇。所以，陸冠宇要多說一句。
“他一定會同意的。你應該了解你的養父奧利弗先生，那確實是一個性格相當惡劣的人；其實我的父親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的性格也相當惡劣。所以，他當初才能和隱瞞身份的奧利弗相談甚歡，並且在虛擬網絡中成為了多年的好友。”小格萊斯頓先生說，“如果沒有來自我母親的溫柔的束縛，我父親很可能真的會把整個世界玩壞。他永遠都需要我的母親，直到他生命的終結。”
陸冠宇按住了自己想要極力抽搐的嘴角。所以，他一直以來的感覺都不是錯覺嗎？原來格萊斯頓先生真的是把一切當成了一種遊戲？他分裂了帝國，還因此波及了聯邦，而這一切就是為了玩？
似乎察覺到了陸冠宇心中的想法，小格萊斯頓先生又解釋了一下：“他想要建立全新的秩序。”
這個理由聽上去真是中二啊……陸冠宇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小兒子金三爺。看樣子金三爺會和格萊斯頓先生擁有不少共同語言？可問題是，陸小鑫才多大啊！格萊斯頓先生可是不小了！
“其實我父親做的還是不錯的。”小格萊斯頓先生有心替自己的父親辯解一下，“帝國的政體其實並不符合科學發展規律，而不合理的就應該被破除。我們需要一位勇士來開創一個全新的時代。”
陸冠宇又成功get了小格萊斯頓先生的一個性格特點，那就是父控。
這麼看起來，格萊斯頓一家人和陸冠宇一家人還是有很多共同點的。首先，他們都是一幫非常優秀的人；其次，他們其實都很重視感情，當然這個重感情是相對而言的，他們都給自己劃分了圈子，只在乎這個圈子之內的人，而對圈子外的人相當漠然；再次，他們都是一幫控，整天控來控去。
這莫非就是來自基因的影響力？
陸冠宇如今覺得小格萊斯頓先生看上去已經順眼了很多。他組織了一下言語，說：“我的確有讓你的父母平分壽命的方法，但是那個方法需要我親自見到你的父母以後才能使用。”
“這沒有問題，我會好好安排的。”小格萊斯頓先生說。
陸冠宇忍不住笑了一下，說：“對了，你的女兒也會在歐墨尼得斯受到最好的招待。”拋開一切人情來說，小格萊斯頓先生送上自己的女兒就相當於是送上了一位重要人質。而陸冠宇直接承認了自己是海盜團的首腦，這也是送上了一份把柄。他們在互相表明一種友好的可持續合作的態度。
星際第一美人那一笑簡直是傾國傾城傾星際啊……小格萊斯頓先生默默轉開了眼睛。嗷嗷嗷，這傢伙就是自己的兒子啊！雖然是基因學上的兒子，但那也是兒子啊！一枚兒控正在誕生。
事情的發展還是很順利的。在陸冠宇把之前那些發動叛亂的罪魁禍首們丟進監獄，並且終於拿下第七軍團主控權之後，他在電視中發表了一次講話，穩定人心。大概就是從這一刻起，他留給世人的印象已經不是剛剛上任就遭遇戰爭偏偏手裏卻沒有半分軍權的倒霉主席了，他成為了一桿旗幟。
也是在這次講話中，陸冠宇表示，叛亂地區的普通民眾也是聯邦的民眾。雖然那些地方現在都在叛軍的掌控之下，但是聯邦永遠不會拋棄自己的子民。所以，他作為聯邦的主席將和帝國法律部部長達成合作，一起限制第二帝國再次向聯邦的領土發動進攻。而這當然給陸冠宇贏得了空前的聲望。
雖然格萊斯頓先生如今在帝國的名聲並不好，但是聯邦人卻很佩服他。畢竟，他是千萬年來第一個敢於挑戰帝國政體的人，而且他還很有可能會獲得成功呢！這樣的存在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為格萊斯頓先生攜夫人抵達薩多星找好一個理由以後的一周，他們果然就來了。
這一次，小格萊斯頓先生並沒有來，想來他是需要留在帝國坐鎮的。陸冠宇和格萊斯頓夫婦一起共進了晚餐。席間，孫嬌忍不住用一種慈祥的目光看着陸冠宇。沒辦法，就算她不是陸冠宇基因學上的奶奶，她的年紀也比陸冠宇大了很多，完全可以用一種長輩看待晚輩的眼光來看待陸冠宇。
但問題是，孫嬌剛剛服用了青春之泉啊！被一個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用慈祥的目光盯着，陸冠宇表示……自己真的有點承受不住。而且，其實陸冠宇相當缺乏和長輩們相處的經驗。
“抱歉，上了年紀的人總是忍不住會對長得漂亮的小輩偏愛幾分。”孫嬌溫和地說。
“謝謝。”陸冠宇說。
陸冠宇知道這次格萊斯頓夫妻是為何而來的，所以他也不賣關子，直言道：“我確實有讓你們平分壽命的方法。但是在我拿出這個方法之前，我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先達到絕對的信任。”
絕對的信任……格萊斯頓先生因為陸冠宇的措辭而皺起了眉頭。
絕對的信任幾乎是不可能達成的。
“這是一種契約型魔法捲軸，只要我們用這份捲軸來宣誓彼此不能傷害並且不能傷害對方的家庭，那麼我們就算達成共識了。”陸冠宇說，“如果你願意，我們現在就可以宣誓。”
格萊斯頓的眼神落在那張看上去平淡無奇的捲軸上，淡定地說：“可以。”為了讓自己的妻子能活得更久一點，他其實可以付出任何的代價，何況只是簽訂這樣一份互不傷害的契約呢？
兩人達成一致以後，接下去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契約完成以後，陸冠宇鬆了一口氣。
格萊斯頓握住了妻子的手，很有威懾力地看向陸冠宇。
陸冠宇再次取出了一份魔法捲軸，遞給格萊斯頓先生說：“這和我們剛剛簽訂契約時用的捲軸是一樣。只要你們對着這張捲軸起誓，願意締造真正的婚姻契約，那麼等到契約成立以後，你們之間就會因為這份婚契變得更加緊密。從此，你們會分享對方的一切。據說最高等級的婚契是靈魂契約。”
“靈魂契約？”格萊斯頓先生問。
陸冠宇稍微解釋了一下：“你們應該能夠猜得出來。之前的青春之泉，現在的魔法契約，它們肯定有一個來處。在它們的家鄉，關於靈魂契約有一個非常浪漫的說法。那就是一對簽訂了靈魂契約的伴侶，那麼無論他們轉生了多少次，他們都能順利找到對方，從而生生世世都能夠在一起。”
看着孫嬌似乎有話要說，陸冠宇體貼地把空間讓給了這對夫妻，自己先離開了。
陸冠宇獨自走在過道中。不遠處，斯萊爾正在等他。
“先生，您看上去並不快樂。莫非事情辦得不夠順利嗎？”斯萊爾關心地問。其實，陸冠宇何止是不快樂啊，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悲傷這種情緒壓駝了背、壓彎了腰一樣。
陸冠宇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來，說：“沒、沒什麼……我只是有些羨慕他們。”
斯萊爾瞭然，陸冠宇必定是再一次想起了南希。
格萊斯頓和孫嬌這一生其實不容易，他們歷經了很多苦難才在一起。而在一起以後，時間又差一點殘忍地剝奪了他們的愛情。但不管怎麼說，現在的他們總歸是苦盡甘來了。即使格萊斯頓先生付出了自己一半的壽命，他也甘之如飴。他們從此以後就能夠真正做到白頭偕老、生死相依了。
陸冠宇其實是個足夠理智的人，但是在南希這件事情上，他並沒有辦法做到理智。如果南希還活着那該多好啊。南希永遠是他的愛人，是他的小姑娘，而她也足夠強大到能讓他依靠。
他想要和她白頭到老。
這對很多人而言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但是他卻永遠不可能做到了。
他們之間的生死距離是永遠都跨越不了的。
“如果南希還在，她現在一定很關心陸南和安斯艾爾之間的事情。這兩個孩子也是急死人了，明明大家都覺得他們是一對了，偏偏當事人還一無所覺。還有森森，如果南希還在，他肯定比現在的他要可愛很多。”陸冠宇使勁露出一個笑容來。然而他不知道，其實他這個笑容挺難看的。
斯萊爾默默遞了一塊帕子給陸冠宇。
“我又沒有哭。”陸冠宇說，“走吧，去陪我喝酒。”喝完酒睡一覺，他就可以把那些因為看到格萊斯頓夫妻而生出的諸多情緒全部壓下去了。這些年他都是這麼過來的。大家覺得他已經從南希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了。但其實，他並沒有，只要心中的愛沒有停止，他的痛也不會停歇。
死亡是對愛情最殘酷的玩弄。
“等到我老了，我們就一起去旅行吧。”陸冠宇忽然對斯萊爾說，“星空那麼大，我們可以到處看看。還有魔法位面，其實我們還可以去魔法大陸上遊歷。說不定你還能因此邂逅自己的真愛。”
斯萊爾淡定地說：“先生，我很忙的。”
“如果你不談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那麼你的人生會無趣很多。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家裏的那幾個小崽子們，但是你並不是為了他們活着的。那不該是你的人生追求。”陸冠宇語重心長地說。
“原來您是一位浪漫主義者么，先生？”斯萊爾說。
“我只是覺得你可以、可以……你應該懂我的意思。”陸冠宇說。
斯萊爾微笑着點點頭：“確實如此，我了解您的善意，先生。但是，對我而言，愛情從來不是生活的必需品。與其最後一個人被剩下，那麼我寧可從未與人同行。在這個世界上，畢竟不是誰都像格萊斯頓夫妻一樣幸運的。您因為夫人的離去而如此痛苦，我不想經歷相同的痛苦。原諒我的懦弱。”
陸冠宇用他那雙漂亮如星空的眼睛看着斯萊爾，說：“這不是懦弱。你僅僅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人而已。”
“那麼，我希望永遠都不會遇見。”斯萊爾不置可否地說。
魔法契約的效果是非常明顯的。等到了第二天，孫嬌就再次接受了身體檢查。結果顯示她的器官衰老已經停止了，並且還在慢慢地年輕化。這種變化其實不算明顯，但卻足以讓格萊斯頓先生放下心來。現在的他看陸冠宇簡直是無比順眼。更何況，這個既漂亮又懂事的傢伙還是他的大孫砸！
當然，大家都是相當有分寸的。格萊斯頓夫妻不會當面叫陸冠宇為孫子，其實他們背地裏也不會說。小格萊斯頓先生不會當面叫陸冠宇為兒子。這份血緣帶給他們的更多是一種心理上的……偏愛。
但是，大人們可以把握分寸。小孩子就不一定了。
當莎莎有些緊張地叫陸冠宇為哥哥的時候，陸冠宇不得不應下了這個稱呼。明明他的年紀是可以做叔叔的！他簡直心疼他的兒子們！
聽到陸冠宇很快就答應了，莎莎臉上立刻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歡快地說：“哥哥，他們都說你是世界上最最最漂亮的人。那麼，我可以摸一下你臉的3D模型嗎？這會不會有些冒犯？”
“如你所願，小公主。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陸冠宇態度很好地說。
“哥哥！”莎莎的臉上帶上了非常明顯的驚喜，“那麼，我可以給侄子們發紅包嗎？事實上，我早就準備好了，據說這是聯邦的長輩見到小輩時的習俗。但是，梅叔叔對我說，侄子們都長大了，所以都不需要紅包了。只是，當侄子們還小的時候，我卻沒有機會見到他們。這是第一次見面……”
莎莎當然見不到侄子們的小時候，因為當他們還小時，莎莎都還沒有出生呢。
陸冠宇覺得自己相對而言還是比較幸運的，至少他不用被人發紅包了，這麼一想，果然還是他的兒子們更加可憐。莎莎和胖胖不一樣。胖胖還可以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哪怕他輩分很高，但拿着輩分說事的時候，大家一般都是開玩笑的。莎莎可是陸森他們正兒八經的姑姑！
“你當然可以給他們發紅包。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陸爸爸毫不客氣地出賣了自己的兒子們。
莎莎高興地點點頭，掛了通訊電話。
等到了基地中，陸南在飛船降落點迎接了莎莎。雖然莎莎已經知道了陸南是她的侄子之一，不過當她聽到陸南的聲音時，她還是興奮地撲到了陸南的懷裏，興奮地叫了一聲：“仙女教母！”
完蛋，這輩分徹底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