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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一焦慮不安地給趙寇打了一晚上的電話，念念躺在她身邊睡得一臉平和安詳。
她一邊打着電話一邊在電腦上搜索榆青高速路段的新聞，每一張組圖都有仔細地查看，她害怕看見趙寇的身影出現在這裏……
電話里總是冰冷的機械女聲在重複着：暫時無法接通或者不在服務區。顧一緊繃著的神經幾乎崩潰，額頭上沁滿了汗珠，她感覺有一雙大手在掐着她的腹腔，攪亂她的腸子，痛意侵佔了她所有思維，撥打着那通電話更像是無意識地行為！
痛哼了聲，顧一推開電腦趴在床上極力地呼吸，小腿抽筋的感覺很多人都記得，她感覺她的腹部就在抽筋，無休止的抽着！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痛死在這張床上，可是還有好多話沒跟趙寇坦白，顧一意識有些飄散，想起一句話來，鳥之將死其鳴也哀。等趙寇回來，她一定要好好地解釋一番，她不要再瞞着他了，她也很痛苦……她只想等他回來。
電話一直顯示着不在伺服器，顧一再也忍不住，眼窩裏兜不住的淚水嘩嘩的流淌着！
許久后她已經分不清到底痛不痛了，只知道電話一直沒打通，而手機直接黑屏沒電了。
就在這時卧室里的座機響了，顧一聽見鈴聲先是愣了下，或許她可以用座機給趙寇繼續打電話，緩緩地爬下床佝着身子移到座機邊拿起聽筒，聲音虛地跟風似的，“喂？”
對方沒有說話，只聽見呼呼的風聲傳來，三更半夜怪嚇人的，而顧一那個時候一心只想着趙寇，他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電話打不通，難道是在隧道里所以沒信號！
“喂！”顧一越發的心急，啞着嗓子又問了聲，依舊沒有回答，她又冷又疼便準備掛了撥打趙寇的手機——
“一一。”那邊喊了聲她的名字。
那兩個字被風吹得七零八落，顧一根本就聽不出是誰的聲音，可淚就這麼湧出來了，她知道肯定是趙寇，肯定是他！
“趙寇，趙寇。”顧一喊着他的名字，滿是哭音。
“嗯。”趙寇應了聲，深夜的冷風吹得他渾身抖索，“怎麼又哭了？”
“我沒哭，沒哭，”顧一用袖子擦去淚水和鼻涕，跟孩子似的哽咽了聲，“你什麼時候回來，現在人在哪裏？”
趙寇看了眼漆黑的高速路，白雪漫過了他的小腿，都快到膝蓋了，語調輕鬆起來，“明天就回來了，這會兒還在酒店呢，你睡了沒？”
事實上，他剛從隧道裏面走出來，或許是運氣好，他車雖然行駛到隧道全程的1/3處堵了，但報道里坍塌的那個隧道被他剛剛經過。
這個點一個人在車內坐着固然溫暖，可他突然就很想給顧一打電話，想知道她在做些什麼，儘管知道，她可能並不想和他聯繫。
顧一撇嘴，鼻尖猛地湧上一股酸澀，“你撒謊，我打你手機都顯示無法接通，你明明不在酒店！”
趙寇說不清謊言被當場拆穿后的感覺，風雪簌簌地刮在他臉上跟刀似的，卻因為顧一的一句話渾身都暖了，他剛走出隧道的時候給顧一打電話一直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中，後來對方關機了。
“趙寇，你別騙我，你現在到底在哪裏！”顧一抱着聽筒，聲音抖得很，而那邊只有北風呼嘯的聲音，“林泉說你去了a城，你現在在榆青高速是不是！喂，喂！？”
“嗯，等天亮就下高速，很快就回來了。”趙寇沒想到她都知道了，彎腰將腳邊的雪推開了些，留下一個環形的空地，至少沒有被雪嚴嚴實實包裹着兩條腿的冷意了。
“真的嗎？”顧一縮着腿坐着，“你別騙我。”
“不騙你，”趙寇沉聲笑了，從兜里抽了根煙點上，“我現在被堵在……”
顧一安靜地聽着他的聲音，腦海里跟着他的話語浮現出一條條路線圖，從榆青高速到家裏，原來可以那麼近。
“念念睡了嗎？”趙寇將手裏的煙滅了，和顧一打電話他不想吸煙，認認真真地和她說說話挺好的。
顧一聽着聽筒里與窗外同步的北風呼嘯聲，這個時候趙寇是站在外面跟她打着電話嗎？所以才有信號。
“趙寇。”她眼眶濕潤了，或者說壓根沒幹過。
“嗯。”他應了聲。
“我想你了。”顧一想，秦陽要起訴就起訴吧，事情已經過了那麼多年，當初也沒備案，放如今而言就是一件口說無憑的事情。
至於影響，無非就是鬧得趙寇名聲不好聽，顧一抹了把臉上的淚痕，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她不想再離開趙寇，不想了。
“我知道。”趙寇唇角扯了扯。
“我沒和秦陽生活在一起。”顧一說完這話自己都感覺渾身輕鬆了許多，似乎再也不用擔心因為秦陽而畏手畏腳地被迫與他分開了！
“我知道。”夜色里，趙寇眼裏泛起了淡淡的溫柔。
“念念是你兒子，我沒和秦陽生孩子。”
“我知道。”
……
“所以你要早點回來好不好？我好想你。”
“嗯，好。”
趙寇和她說了很長時間的電話，在他手機低電量關機的時候，她最後一句是說，她有很多話想親口對他講。
他嗯了聲，那句話還沒說出口就斷了。其實，他也很想她，不然也不會走這麼遠只為給她打這通電話。
風雪依舊沒有停，似乎還大了些，鞋底踩着地面的雪水這麼久已經有些凝固，趙寇慢慢地朝前走着，有個人在等他回去。
顧一抱着聽筒不死心的又打了通電話過去，顯示着已關機。只能緩慢的爬回床上，腹部像不是她的了，不要命地抽搐着，跟趙寇講着電話的時候還沒覺得，現在就跟麻醉藥過去后的大傷口一樣。
整晚沒能休息，一來肚子疼的緊，二來因為跟趙寇花式告白所以很激動。顧一一邊痛着一邊擔心着，秦陽要是看見她違背當年的約定又回到趙寇的身邊，不知道他會做什麼……
趙寇下午一點才回來，遠遠地就看見門外站着兩個人，這麼多年似乎習慣了一個人開車一個人回來，從來不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媽媽跟你說的話都記住沒？”顧一看見了駛近的車，慢慢地站起身來。
念念似懂非懂地問了聲，“喊趙叔叔爸爸嗎？”
顧一鄭重地點頭，今天塗了些腮紅也抹了口紅，整個人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以後都別喊趙叔叔了。”
“可我沒爸爸啊！”念念嘀咕了句！
“你不是沒爸爸，是沒遇上爸爸！”顧一耐着性子回答，“諾，看見沒！”
顧一指了指從車上下來的人，在念念耳邊小聲道，“這不就遇上了嗎？喊爸爸。”
“哦。”念念記得趙叔叔請他吃過很多好吃的，而且還會講笑話，他從小就羨慕小胖每次都可以威風凜凜地騎在劉先生的肩上，望着比劉先生要高出許多的男人，要是喊他爸爸，他會讓自己騎在他肩上嗎。
趙寇激動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快步走到她身前話情不自禁地溜出了口，“怎麼出來了？”
“想等你啊。”顧一迫不及待地朝他走了一步，終於平安回來了。
趙寇很輕地笑了聲，伸手將她身上的衣服緊了些，她真的瘦了很多，以前穿這件大衣的時候腰瘦的特別漂亮，現在已經看不見腰了，伸手就將她攬到懷裏。“不冷嗎？”
顧一枕在他懷裏搖了下頭，臉上漾開一抹笑，“我以前就說過，你的懷抱最暖和。”
趙寇沒說話，只是將她往懷裏帶了帶，“暖嗎？”
“嗯嗯！”顧一幸福地笑着，現在就跟在夢裏似的，只是突然斂去了笑，顧一聲音緊張了些，“趙寇，我以前對你一點都不好，你還要我的嗎？”
趙寇差點沒忍住眼裏的酸澀，這不是要不要的問題，顧一就是他媳婦兒就是他的命，死都要死一塊兒的人，哪有要不要的說法！
雙臂使勁地收緊將她往懷裏壓着，恨不能將她揉進骨子裏，趙寇聲音不可抑制地顫抖着，“你長這麼大，見過不要命的人嗎？”
顧一愣了下立即想明白，張開雙臂回抱住他，重重地點頭壞笑道，“見過，你不就是嗎？”
趙寇覺得他不能再繼續和顧一說下去了，她只會故意曲解他的情話！低頭狠狠地覆蓋上她溫涼的小嘴，自己去感受吧！
顧一錯愕地望着他清晰的容顏，眉間的疲倦與眼底的青黑色，他吻的比以往都要溫柔，唇瓣久違的摩挲觸碰就像是陰陽石吸附在一起似的，他的舌尖細細地描繪着她的唇瓣、貝齒、上顎……極盡纏綿地勾着她的小舌回應，顧一呼吸急促，只覺得後腦勺暈乎的很，快要窒息才被他鬆開些。
剛喘過氣來，漫天的風雪裏她看清了趙寇的那雙眼，漆黑的眸子只有她一個人，只有她一個！
趙寇低頭擒住她的小口，不給她一絲掙脫的機會，又吻在了一起……
念念仰頭看着趙叔叔和媽媽，他們在幹什麼？小爪子撓了撓頭，玩親親？
他走過去，扯了扯顧一的褲腿，“媽媽，我也要親親！”
顧一忙得推了下趙寇，面上騰地下紅了，“嗚嗚！”
趙寇睜開半垂着的眼帘，瞟了眼自己的兒子，頗感得意地鬆開了顧一，抬手覆上她鮮紅微腫的唇角，將那掛着的銀絲抹去。
顧一尷尬地垂着腦袋，念念又扯了扯她的褲腿撒起嬌來，“媽媽，我也要親親！”
趙寇兩手就將兒子抱起來丟在肩上，“親什麼親？你媽嘴巴疼，親不了人！”
“趙寇！”他怎麼可以跟一個孩子說這種話！顧一的老臉差點沁出血來！
趙寇絲毫不覺得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抓起顧一的一隻手往屋內走去。顧一掙扎了下，他卻不放，反倒是對她笑了。
壞人！顧一心裏誹謗着，跟着他進去。
念念那熊孩子終於能和小胖一樣坐在爸爸的肩膀上，別提多興奮了，“哦，飛咯~！叔叔真高！”
“喊爸爸！”趙寇回了聲，“不喊就把你丟下來！”
顧一一巴掌排他後背上，瞪了他一眼，“怎麼跟孩子說話的！”
誰知道念念倒是受用，“爸爸！”
趙寇頗感自豪地看了眼顧一，那表情分明就是‘你看，我兒子我還能不了解嗎’！“兒子真乖！”
念念一邊喊着爸爸一邊抓着趙寇的兩隻耳朵玩着，“爸爸的耳朵真軟！”
“你媽的耳朵更軟，紅着的時候最漂亮了！”趙寇聊天似的跟念念說著。
“趙寇！”顧一抽了抽手，卻沒能好抽出來，羞赧地望着他。
“兒子，你媽真容易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