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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一還未反應過來,手機就到了趙寇手中,那條短訊她沒能來得及刪!
讀完來自溫語的短訊后,趙寇表情都沒變一下,只是每日清晨他眼底都能望見一片溫柔,此刻被看不透的冷意覆蓋。
“你看見了?”兩隻漆黑的眸子緊鎖在顧一身上。
沒想到會是在一天中她和他都最喜歡的清晨撕開了這件顧一想要遺忘的事。溫語沒有說錯,她對着那些取證的警察說了謊,她給出的回答是:我被嚇傻了,忘記抬頭看樓上。
如今,她也用着這個回復回應了趙寇,“我被嚇傻了,沒敢抬頭看樓——”
“我們可是說好的,不許說謊!”
趙寇不認為自己的記憶會有偏差,那時候他離開樓上時望了眼下面,因為太高有些看不清楚,但顧一抬頭的舉動是真!
顧一不願提這事是因為當初她潛意識為了保全趙寇、不想讓他和溫語的事情扯上人命官司所以作偽證,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良心不安、精神受挫過得特別痛苦,所有人都認為她可能是親眼目睹了那一幕被溫語給嚇着了,其實兩者都有。
“趙寇,我們不說這個好嗎?”顧一轉過身體背對着趙寇,溫語當年不明不白的死了,現在回想起那件事,心中沉甸甸的愧疚早已漫過當年,畢竟是一條鮮活的人命,那麼年輕。
趙寇感受着被子下她的身體離開他的胸膛,中間空着的縫隙就像是一堵牆,他在這邊,顧一在那邊,伸手可及的地方。他懂顧一這個女人,也知道她喜歡對他撒謊,那也只是對他的任性而已,當年的事情在她心上留下多大的陰影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我也不想談當年的事情。”他望着顧一那團如同海藻般的墨發輕聲說著,眉心微蹙着似在回憶當時的所有被忽視的細節,“其實我在樓上,是我約她在那個地方見面。”
趙寇省去後面的一句:因為他知道每天的這個時候顧一都會經過那裏,他也習慣了站在一個不會被她發現的地方看着她。
“她以為我是找她談分手的事情,那天來的晚了些,”趙寇突然低笑了聲,“她死後不也有人說因為我提出分手,所以跳樓了嗎。”
顧一當然聽過這個盛極一時的傳聞,包括她自己曾經一度都是這樣認為,聽趙寇的語氣,難道不是?
“事實上,並不是。”趙寇已經給出了答覆,“找她上來是談另一件事,她讓秦——”
趙寇不想說這個人的名字,一提就火大!更何況他剛說完一個秦字,顧一的身體緊繃了下,一張床上她再細微的動作他都能感受到。
趙寇自覺地省去了那件事,“她沒料到我已經知道了這一切,極力地否認但被我甩出的證據傻了眼,瘋了般的跑到邊上的危險地段站着,逼我答應和她的訂婚。”
s市的趙家和h市的溫家關係得從老一輩說起,到趙父那一代,和溫如山簡直像是穿一條褲衩的親兄弟般。兩家孩子的婚事早就規劃好了,所以溫語那時候說這話並沒錯。
身後的男人長久沒有說話,顧一雖然知道了結局但還是好奇,這已經是決定溫語生死的高.潮了,而他的回答到底是什麼。“後來呢?”
趙寇眉心已經皺成了川字,“後來,我沒答應,她就跳樓了。”
他終究還是隱瞞了一段關於他殘忍堅決的片段,近乎冷血的無情。
而顧一也敏感的發現了!
溫語雖然有富家女的公主病,自尊心極強。但從她長期被趙寇拒絕忽視這件事上來開,那時候就算趙寇的回答是不答應她訂婚,她也不會一時想不開跳樓,畢竟溫語對趙寇的戰略是百折不饒。
顧一猜到了趙寇的隱瞞,那天樓上的事情只有溫語和他知道,溫語已經死了,趙寇話說到這兒卻不肯繼續。似想起前些天假溫語約她在s大見面說的話和早餐那條短訊,心裏猛地竄過一種可怕的寒冷,難道真的是趙寇推她!
顧一說不出此刻的感覺,極力壓下這個不可能的念頭,趙寇那麼溫柔善良的人,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的,他不是那種人!她不斷地暗示着自己,她傷害他那麼多年,也沒見趙寇打她一次……
溫暖的大床上,顧一隻覺得一股子無法壓制的惡寒襲來,全身冷的起雞皮疙瘩,後頸的汗毛不知何時站起……
趙寇以為她又想起溫語摔在她面前的可怕場景,長臂一攬將她僵硬的身體拉扯到自己懷中,“別怕,一一。”
顧一喉嚨里可能真的卡了魚刺,不然怎麼會張口發不出聲音,身體緊繃著動都不敢動一下!一想到,萬一真的是趙寇推了溫語,那她此刻就是躺在一個殺.人犯的懷裏!
趙寇溫柔地順着她的頭髮,發現她以往柔軟的身子越發的冷硬,“怎麼了一一?”
顧一依舊發不出一絲聲響,亦或是不知道說什麼,張着口沉重的喘息!
嚇到她了?趙寇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有些事他只想和她說一次,因為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但錯過了這一次就再也不會有下一次。
“你為什麼要說,沒看見我?”趙寇許久之前就想問這件事,但一直沒有機會過問。
顧一安靜了一會兒,腦海中翻飛的思緒和心中想要噴涌而出的質問全都被壓下,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說過很多次了,那時候被嚇傻了!”
趙寇沉默了,他只是想知道,那個時候顧一心中有沒有一點喜歡他,所以後來強娶她的事情並沒有那麼卑劣不堪,至少她也是喜歡他,哪怕只是一星半點也夠了。
因為昨晚顧一耐心地用冰塊給他的臉消過腫,今早出去見荷嫂也沒什麼不好意思,在餐廳用完早餐就去了書房。顧一沒吃什麼就回了卧室,心中老有一種噁心感伴隨着酸意,便去餐廳將趙寇前些天買的番茄洗凈,那酸甜的汁水果然壓住了那股難受。
景千過來的時候,顧一端着果盤坐在大廳吃着番茄,景千打量了她一眼后意味不明地說了句,“就不明白了,你長相也就八分及格,身材撐死不過七分,性格倒扣分,是哪點值得寇兒替你得罪人?!”
顧一是見識過景千嗆人的本事,她臉八□□材七分性格倒扣這關他什麼事了,顧一狠狠地咬了口番茄決定噁心景千一次,“說真的景千,你這樣損我,會讓我有一種你喜歡我的錯覺?歡喜冤家來着?”
景千扯了扯唇角,刻薄的俊臉掛着一副懶得搭理她的表情,“把你的錯覺矜持地收好,還歡喜冤家?哥哥我喜歡聽話懂事乖巧型,比不了你那瞎鬧騰的勁兒!”
說完神清氣爽地朝書房那邊走去,他的重點明明是‘哪點值得寇兒替你得最人’!顧一那小妮子倒是會找重點!
敲了下門,裏面應了聲。長腿一步就邁了進去,景千好習慣地合上門,將夾在手指間的文件袋放在書桌上,“想清楚了?”
趙寇伸出左手按在那份文件袋上,並沒有取過來拆開,只輕哼了聲,“嗯。”
“趙寇,別怪我沒提醒你!”景千正了臉色,連名帶姓地喊他,落手按在文件袋的一端!
“這事過去就過去了,你要再挑起就真的是得罪三家的人!”景千來時就仔細衡量過,只怕到時候溫家和趙家又要鬧得不可開交,秦家也不會消停!
“那就得罪唄,是男人就不該怕事。”趙寇微挑着眉頭,“秦陽想玩把大的,我陪他好了。”
景千無奈地嘆笑,換做是他不知道會不會為了個女人鬧成如今這樣,只能鬆了手。“行,那鬧騰吧,回頭我跟家裏老頭子通個氣!”
趙寇點頭一笑,垂眼看着那個有些陳舊的文件袋。
當初他也曾拿着這份文件袋在樓上問溫語,一切是不是她做得。溫語當場傻了,沒想到會被人知道,極力否認推脫!卻在他拿出的鐵證面前啞口無言!
就在溫語出事的前半個月,顧一因為食物中毒被送去市醫院搶救,險些要了她的小命……這事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被學校壓下來,趙寇卻留了心眼!
從顧一那天食用的便當入手,顧一說是秦陽中午送過來的。那是秦陽第一次給她送便當到樓下,她雖然已經和同學吃過午飯了,但還是歡呼雀躍地抱着便當跑回寢室,打開盒蓋吃了幾口小鳥胃就吃不下了,過了一小會兒就覺得肚子一陣絞痛,她還以為是大姨媽,可那種火辣辣的痛不像是啊,顧一跑到床上想睡睡,或許就好了,卻痛的死去活來翻滾作痛。
室友眼尖地發現她情況不對,嚇傻了連忙找人給送了醫院。
顧一雖然吃了頓苦,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怨恨秦陽,畢竟是他第一次親手做便當給她,難免會把不能一起吃的食物弄混淆,再加上她入院那幾天秦陽每天都抽時間過來看她,各種愧疚和溫柔。
也是在她康復出院的時候,趙寇和溫語走在了一起。
誰都不知道,趙寇那時候和溫語在一起時心裏憋着多的火!秦陽那盒便當就是從溫語哪兒拿來的,這個女人蛇蠍心腸給他捧在心上的人兒下藥,要是發現的晚或顧一多吃了一口,那不是想要顧一的命嗎!
所以,等溫語站在樓上指着樓下,想用跳樓逼他答應訂婚時,他直接回絕。只是這個程度壓根不至於逼溫語真的去跳樓——
記得他那時候他走到她身邊,她穿着身白色的加厚長裙,一身清純溫婉的仙氣,淚眼汪汪地望着自己,他並沒有想逼她跳,溫語是死是活不重要,他只想溫語給顧一一個交代!
所以他說了:和你訂婚是不可能的,你做得事情等着跟警察說去吧。
說完兩人發生了爭吵,溫語求他別報警,而趙寇又怎麼會是受動搖的人,口口聲聲揚言要讓溫語為自己做得事情承擔後果。
他一轉身,就聽見溫語的最後一句話:你和顧一不得好死!
或許那時候太過年輕,趙寇的底線第一次被顧一之外的人給踩了,溫語的驕傲也不允許她背上投毒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