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當眾訓斥
C市作為經濟高度發達的現代城市,不僅白天有其忙碌繁華的獨特景象,就連夜晚也一點都不冷清。
一下班,裴柘就迫不及待叫上平日裏喝酒作樂的一群哥們,直奔市中心最高端的KTV而去。
他將車隨意往門口一停,把鑰匙拋給門口服務生,KTV經理立刻帶着一眾服務生和漂亮姑娘出來迎接他。
裴柘早就習慣了這般的眾星捧月,從口袋裏拿出一沓錢,看哪個姑娘順眼了就往對方口袋塞一張,然後那些被他選中的姑娘就會開開心心地隨着他一起走進包間。
在這裏做的稍微久些的姑娘們都知道,裴柘不僅人長得帥家世好,出手也闊綽,除了脾氣火爆點,還真沒有什麼奇怪的毛病,因此大伙兒都喜歡陪他玩。若是裴柘看上其中哪個,那更是飛上枝頭,跟他半個月就夠她們吃好幾年的。
於是姑娘們牟足了勁兒往裴柘身邊擠,包廂里的其他哥們見怪不怪,只是感嘆道:“裴哥你能稍微收斂點不?每次都讓我們玩你挑剩下的。”
裴柘大馬金刀朝沙發上一坐,拿起桌上烈酒喝了一口,豪爽道:“行行行,今天你們先選。”
話雖這麼說,不過大伙兒還都知道分寸。畢竟在他們這圈朋友里,裴柘算是家世最好的。再加上他為人仗義大方,基本也沒人和他過不去。
大家很快挑了幾個姑娘,在桌上玩起篩子來。裴柘挑了個身材好長相嫵媚的姑娘抱在懷裏,和她拿着麥克風唱情歌。
錢獷在旁邊看得直皺眉,大聲道:“裴哥你到底喜歡啥類型啊?前陣子不是喜歡婉約內斂的妹子嗎,怎麼這會兒又喜歡上這種了?”
裴柘聳聳肩,拿着麥克風說:“只要漂亮,老子都喜歡啊!”
錢獷看着他又是嘆氣又是搖頭:“你這樣啊,其實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類型的妹子。”
裴柘踹他一腳,笑着罵:“得得得,就你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就你潔身自好,行了吧!”
裴柘說這話是有緣故的。錢獷雖然也跟他們一起玩,但從來不染手這裏的姑娘。倒不是他有什麼偏見,只是他內心一直認定,一定要把自己的全部都留給他真心喜歡的姑娘。所以裴柘說他潔身自好,倒也沒錯了,他現在連初吻都還在呢。
誰想旁邊的哥們聽到裴柘的話,頓時起鬨道:“你就裝吧錢獷!裴哥,我看咱們今天就讓錢獷擺脫處男之身吧,免得他總對咱們講大道理!”
裴柘哈哈大笑,拍着沙發道:“好好好!哎,你們,都去伺候他!哥哥我有錢賞!”
眼看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朝自己撲來,錢獷頓時慌了,在眾人的鬨笑中捂着胸口朝後退:“哎哎,你們別這樣!”
裴柘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卧槽,瞧你那扭捏的樣,是不是男人啊你!”
錢獷已經被姑娘逼到牆角,正在走投無路之際,包廂的門忽的被服務生推開了。
這裏的人都很懂規矩,一般除非屋裏的人主動呼叫,他們是不敢擅自亂闖的。如今突然有人進來,眾人頓時稍微安靜了一秒,裴柘抬眸有些不悅地看向門口地服務生:“什麼事啊?”
服務生為難地擦了擦額頭冷汗,走到裴柘面前,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奈何對方聲音太低,完全被包廂里的音樂蓋過去,裴柘一個字都沒聽見,頓時沒耐性了:“你他媽大點兒聲,沒吃飯啊!到底什麼事兒?”
服務生只得豁出去了,提高嗓門大喊道:“裴先生,您家的女傭來找您了,她說她見不到您就不走!”
包廂里的人愣怔片刻,接着便是一片哄然大笑。
“哈哈哈,裴哥,是你家新換的大嬸女傭找來了嗎?”
裴柘的臉色更是黑得不行,用腳趾頭想,他都能猜到找上門來的女傭是誰。他頓時沒好氣地一揮手:“讓她滾回去,老子忙着呢!”
服務生擦了把冷汗,湊到他耳邊,這回聲音大了些,但其他人聽不見:“可是她說了,如果您不出去見她,她就給您母親打電話。”
“……”裴柘在心底罵了句大髒話,沉着臉起身,身後帶風地朝外走,“在哪兒,帶路。”
服務生連忙領着他走出去,那些兄弟們哪肯錯過這個熱鬧,也趕忙悄悄跟了上去,牆角的錢獷終於獲得了自由。這些兄弟里,他是和裴柘關係最好的,剛剛裴柘走時那表情不對勁,他怕鬧出什麼事,也趕忙追上去。
服務生將裴柘帶到KTV門口裝修奢華的大廳,旁邊的休息區里,段蝶正乖乖地坐在那裏。
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扭頭一看,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少爺!”
相比於段蝶的欣喜,裴柘的情緒卻已處於暴怒邊緣了,他在她面前站定,冷冷問:“你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段蝶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太太給我手機上安裝了一個軟件,可以查到你的車停在哪裏哦,方便吧。”
身後偷偷跟來的哥們頓時發出一陣低聲鬨笑。
裴柘只覺自己丟盡了面子,真的快要控制不住火氣了:“不是讓你好好在家待着嗎?你跟到這裏幹嘛!”
段蝶舉起手裏的保鮮盒:“我來給你送吃的呀,少爺!柚子和雞翅我都做好了,你是要在這裏吃還是——呀!”
她話還沒說完,裴柘就抬手狠狠將她手裏的保鮮盒打翻在地,盒子裏她剝了一整天的柚子瓤頓時全都灑落一地,零零散散,就像從樹上飄落下來毫無生氣的落葉一樣。
四周頓時沒人敢再大聲喘氣,只剩下KTV里的背景音樂在瘋狂咆哮。
裴柘指着段蝶的鼻子,恨聲道:“我告訴你,你他媽要是再敢拿我媽要挾我,老子立刻讓你滾蛋!你別以為老子真的治不住你了!”
段蝶張了張嘴:“我——”
“你閉嘴!我裴柘還輪得到你這個玩意兒來管我?!你現在立刻給我滾回去!聽到沒有!”裴柘氣勢洶洶,渾身冒火,身後那些個兄弟早就察覺出氣氛不對,不敢笑了。
這個時候錢獷追了上來,看氣氛一片僵持,趕忙上去想勸勸裴柘,卻在看見他旁邊的段蝶時猛地愣住了。
他愣怔了半天才回過神,將裴柘朝後拉了一把:“裴哥裴哥,別生氣,生氣多傷身體啊!再說這就是個姑娘家,你跟她發火,多掉面子啊!”
裴柘指着段蝶直罵:“掉面子?老子的面子早被這玩意兒丟光了!我今天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真以為我治不住她了,我——”
後面的兄弟們終於反應過來,圍住裴柘,連哄帶勸地把他弄回包廂里去了。
只有段蝶還站在原地,雙手仍舊維持着舉在半空中的動作,看上去傻極了。
錢獷摸了摸胸口,走到段蝶身邊,仔細觀察她的表情:“你沒事吧?”
他本以為這姑娘被裴柘指着鼻子大罵一通,肯定會紅眼睛哭鼻子什麼的,可是段蝶的表情卻很正常,她眨了眨眼,將手收回去,對他很友善地搖搖頭,平靜道:“謝謝,我沒事的。”接着便低下頭,開始收拾地上的柚子瓤。
旁邊的服務生拿來了掃帚,錢獷也低下頭和她一起收拾:“你是他家的新女傭是吧?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裴哥那個人只是脾氣大了些,其實心不壞,你別放在心上啊。不過……今天你還是先回去吧,不然再惹他生氣就不好了。”
段蝶不置可否,將地上的柚子瓤都清掃完畢里,對他笑笑:“謝謝,那我就先不打擾你們了。不過還請你幫我轉告少爺,請他早些回家,太太囑咐過我,要培養他的正常作息的。”
“呃……我盡量吧。”錢獷說道,只覺得心還在砰砰狂跳,“對了,你叫什麼啊?我叫錢獷。”
段蝶很禮貌地說:“我叫段蝶,很高興認識你。”
錢獷只覺得一股熱血衝上腦門:“要不要我送你啊?”
段蝶搖搖頭:“不用啦,謝謝。”
錢獷只得目送她離去,直到段蝶的身影完全消失,他的心依舊在不受控制地狂跳。他不禁又摸了下胸口,轉身朝包廂走去。
回到包廂后,錢獷敏銳地感覺出屋子裏的氣氛還是有些僵硬,儘管大家都喝的喝玩的玩,可裴柘的臉色並不太好,誰能放得開啊。
剛剛那個嫵媚女正小心翼翼地湊在裴柘身邊,喂他吃東西,裴柘被他餵了一會兒,再加上旁邊有人奉承他,情緒終於慢慢好了點。
大伙兒終於又放鬆玩起來,眾人都是有眼色的,也沒人敢問裴柘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嘴上不問,不代表心裏不能想啊?眾人不斷用手機交流:不是說裴母給裴嶄請的女傭全是大媽嗎?怎麼來了個這麼年輕的,而且還那麼漂亮?這不等於把小兔子親自送到豺狼窩裏了嗎?
眾人就這麼吃喝玩樂直到大半夜,裴柘才叫了人過來結賬,和兄弟們說說笑笑地朝外走。
門口服務生反應不夠及時,沒能把他們的車及時開過來,裴柘和兄弟們站在KTV門口等着,他站得位置比較偏,正和人聊得高興時,忽然覺得背後有股涼風。他小時候是和人打架打慣了的,因此對這種異常的感覺特別敏銳,正要回身去擋,忽然有個人從後面一把抱住了他:“少爺小心!”
緊接着就傳來一聲木棍擊打在人身上的悶聲,可裴柘卻沒感覺到疼,他回頭一看,發現段蝶愣愣地站在他身後,用一隻手捂着頭部,眼神有些茫然。
而她身後站着個拿着木棍一臉兇悍的男人,發現打錯了人,對方似乎有些愣怔。
裴柘的火氣頓時就上來了,一把將段蝶推開:“你搗什麼亂!”接着上去就狠狠踹了那人一腳。
他的兄弟們也反應過來,很快將偷襲裴柘的那幾個小混混打得滿地找牙,倉皇落跑,裴柘恨恨對錢獷說:“你去查清楚這些人誰找來的,媽的不想活了竟然敢打老子!”
錢獷應了一聲,服務生把車開過來了,他有些不放心,便說:“裴哥,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裴柘把手不耐煩一揮:“用不着!”
接着他便打開車門,而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了段蝶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少爺……”
裴柘動作停頓了一下,轉過身去,在看到段蝶的那一剎,他好看的眼眸不禁微微睜大了幾分。
因為有一道鮮血正順着段蝶的額頭朝下滑落,眼看着就要染紅她的眉毛了,段蝶覺得額頭有點癢,不禁用手摸了下,卻摸到了一把血。她看着殷紅的手心,愣了愣才說:“我……我大概不能送你回去了少爺,我有點、暈——”
“哎,你——”在錢獷的驚叫當中,段蝶像被抽去了骨頭似的軟倒在地。
錢獷要伸手去扶她,卻被裴柘冷聲喝止:“別管她!”
錢獷一愣,繼而激動地說:“可是她暈了啊裴哥!”
裴柘冷哼一聲:“一看就是裝的,老子就是不管她,看她能裝到幾時!”接着轉身看向旁邊幾人,“你們也別管她,該幹嘛幹嘛去!”
其他兄弟紛紛散去,只有錢獷不肯走,裴柘來火了:“我叫你別管她,你聽不懂啊!你是看上她了還是怎麼了!”
錢獷了解裴柘的脾氣,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跟他硬抗,看來只能等裴柘走了之後他再回來接這個姑娘了。
待錢獷也走了之後,裴柘冷冷掃了一眼地上面色慘白的段蝶,哼了一聲,坐進車裏一腳油門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