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隻猴子引發的慘案（上）

雷門外門弟子的工作其實也很簡單，除了酒樓上座期間客串店小二外，還兼職酒樓安全，萬一有人鬧事，以外門弟子的身手，一般也足以應對。至於其他粗活，當然有專門的僕役負責。

雷浩然起初知道了他們還具有保安的職能，還小小的興奮了一把，以為隔幾天就能顯露一下身手。誰知一晃兩個多月過去了，酒樓里風平浪靜，愣是沒有一點事端。

他曾疑惑的問酒樓外門弟子中，最穩重的雷磬這是什麼原因，雷磬笑着拍他的肩膀，道：“你當咱們雷門是什麼？在蜀中，除了唐門能和咱們掰掰手腕，哪個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言語間的自豪，讓雷浩然都覺得羞愧。

這一日，正是中午客流鼎盛之時。雷浩然正在大廳里逡巡，忽然聽到門口一陣喧嘩，他向雷小飛遞個眼色，兩個人悄悄走了出去。

只見酒樓門口已經圍了一群人，中間站着一個年逾七旬的老漢，臉上褶皺橫生，白髮蒼蒼，手裏牽着一隻體型頗大的猴子。這猴子火眼金睛，一身皮毛油光水滑，顯得機靈非常。而看門迎客的趙氏兄弟，正推推搡搡的把老漢往外趕。老漢一個勁的叫撞天屈：“老漢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就這一隻猴兒相依為命，全靠它耍戲養活我。你這小哥憑啥不讓我們進去？！”

趙氏兄弟則嚷道：“你進去我們不管，這隻潑猴卻不能進，不然驚擾了客人，你兜得住？！”

雷浩然稍一思咐，立即明白了原因，當即喝道：“住手！”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眾人紛紛瞧他。雷浩然疾走幾步，來到老漢面前，抱拳道：“我們雷門酒樓，講的是笑迎八方客。這位老丈，你這猴子於理也不該讓它進去，但念在它是你的謀生手段，相依為命勝似親人。這樣吧，我就允你們入內，但也請老丈好生看管，不要讓它生事，可好？”

“哎！還是這位小哥厚道，是這個理！”老漢連連道謝：“我會好生看管它的。”言罷，得意的瞟趙氏兄弟一眼，昂揚的往裏走。

“浩哥兒……這……”趙氏兄弟欲言又止，面帶難色。

“不必緊張，此事我一力承當！”雷浩然斷然道。見他如此，趙氏兄弟也不敢再阻攔，他們可是知道，自從這浩哥兒昏迷醒來，在酒樓里的地位可謂日見趨高，儼然已經成為外門弟子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他們這倆看門的，還是少惹為妙。

卻說雷小飛天性喜歡熱鬧，眼見老漢牽着猴子進了酒樓，立刻屁顛屁顛的跟了進去。邊走邊心裏嘀咕：這猴子倒是威風的緊，不知是不是鬧天宮的孫大聖的遠親？

斯時，孫悟空鬧天宮的事迹，已在民間流傳，只不過沒有系統的故事體系。雷小飛少年心性，忍不住跟在後邊挑逗。那猴子卻也聰明，呲牙咧嘴、抓耳撓腮，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老漢加猴子的組合在大廳一亮相，立即引來一片笑罵。

有個大漢站起身叫道：“兀那老頭，你這猴子可賣？大爺給你十兩銀子，讓咱嘗嘗猴腦怎樣？”

與他同桌的另一個漢子也笑：“我說老三，上次去怡紅院也不見你這麼爽利，莫非改了性子了？”

眾人又是哄堂大笑。

又有人叫道：“如此碩大的猴兒倒也神氣，我出二十兩買了！”

老漢也不惱，笑呵呵的拱手，道：“這位大爺，小老兒一輩子全靠耍猴戲為生，銀子雖然不少，卻說什麼也不能砸了吃飯的活計。”

雷浩然跨進大廳，聽到這話也不禁搖頭莞爾。

正在這時，一把陰柔的聲音響起：“這般猴子也不算出奇，全都是無知小兒！”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臨窗一桌，七八個大漢眾星拱月般把一位青年公子和一位中年儒生環繞在內，青年公子白面長臉，嘴唇纖薄，一副刻薄無情的樣子。看情形剛才正是他出言嘲諷。

“這位公子，您說這猴兒不稀罕，莫不是還有更好的物事？”先前被喚作老三的大漢也是個愛鬧的主，此時不失時機的問道。

眾人也是好奇，眼巴巴的看着，想聽聽這青年公子的高論。

青年公子傲然一笑，從衣袖裏摸出了件物事，輕輕放在了地上，眾人仔細一看，卻原來是一隻通體白色，巴掌大小的烏龜。只聽他道：“這隻‘白玉龜’卻是從萬里之外的西蠻之地，進貢而來，不僅潔白如玉，最稀奇的是，它還能聽人言。”說罷，他沖小龜發話：“爬！”

小白玉龜果真往前爬去，速度迥異尋常。再聽得“止！”，則立即停下，龜首左顧右盼，狀似得意。

眾人嘖嘖稱奇，無不感慨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就連雷浩然也被深深吸引，覺得甚是奇妙。

誰知這時，老漢手裏牽着的猴子，竟也怪叫一聲，霍得沖了上去，身體蹲下，爪子抓起烏龜就往懷裏摟，像是得了個好大的玩物。

所有人都是頭腦一蒙的工夫，只聽得那猴子一聲慘叫，直直的蹦了起來。定睛細看，原來不知它怎麼擺弄的，小白玉龜細細的利齒，竟然狠狠的咬住了猴子的小**！

猴子拚命拍打，上竄下跳，小白玉龜就是不鬆口。這情形看得大家是又氣又笑，無不捶胸頓足，有幾個笑得岔了氣，竟出溜到了桌子底下。

“快！還愣着幹嘛！去給我抓回來！”白面公子又羞又惱，一張臉變成了豬肝顏色。

七八個大漢一窩蜂的沖了上去，卻不料這猴子劇痛難忍，更是遠超往日的靈活，圍着大廳瘋狂的翻滾騰挪，一時之間，這班身懷武功的大漢竟然奈何不了他。

大廳之中人仰馬翻、叱吒怒喝，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