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抑鬱症再犯
我本以為這一撞,也就這樣去了,似乎這樣死掉,也是一種解脫,我還可以去找母親了,然而上天卻捉弄人,那樣慘烈的車禍,我竟然活了下來,但孩子終是沒有保住。
我醒來的地方是在寧昊然的私人醫院,而醒來時,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也就是我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
黎若守在我的身邊,她告訴我,當看到我被蕭凌帶走的時候,她立馬就去找了寧昊然,可蕭凌藏的太嚴實了,誰也沒想到蕭凌將我藏在一家醫院裏,等寧昊然找到我的時候。車禍已經發生,孩子已經沒了,肇事者逃逸,事後寧昊然想通過監控找肇事者,可恰巧那天是雨夜,監控壞了,又沒有目擊者,最後也沒找到肇事者。
這一個月裏,我在鬼門關遊走了幾次,最後還是被寧昊然給拉了回來,那時我想,幹嘛還救我啊,死了多好,一了百了。
聽着黎若的話,我的心裏無限悲戚,沒有目擊者?
聽到這我很想笑,王醫生他們就在一旁,可如果不是他們想要我孩子的命,在後面追我,我也不會被車撞,他們躲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站出來?
可追根究底,又與王醫生有何干係,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就算找到肇事者,可真正的殺人兇手是蕭凌啊。
黎若問我到底怎麼回事,蕭凌對我做過什麼,我一個字也說不出。只是呆愣愣地抱着膝蓋坐在床上,目光空洞而飄遠,就連眼淚從眼角滑落也沒有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畫面在腦海重組,我才將事情慢慢的告訴黎若,黎若聽后,氣的頭頂冒煙,大罵蕭凌。
我忽然想起當時蕭凌說等事情處理乾淨就來接我走,原來他指的事情是拿掉孩子。我只是一名他包養的情人,又怎配生下他的孩子。
他前腳一走,後腳就讓王醫生來拿掉孩子,真是迫不及待了。
他當初說好好養胎的時候,我怎麼就信了呢?
他將手放在小腹上,我怎麼就會認為他對這個孩子不排斥呢?
他說的那句‘或許吧’,也是為了麻痹我的吧,我為什麼不早點看清楚蕭凌,為什麼對他存有幻想?
這樣。我還能保住我的孩子啊。
當王醫生大手捂着我,護士按着我的腳時,蕭凌,為了一個孩子,你真是夠費心思,真的夠冷血無情的。
當初蕭凌為了不讓寧昊然找到我,將我藏在醫院,現在寧昊然為了不讓蕭凌找到我,將我藏在他私人醫院的地下室里,因為怕蕭凌順着黎若找到我,黎若也陪我在地下室一直待着,直到兩個月後才讓我出去,因為那時他們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我的抑鬱症犯了,也就顧不得會不會被蕭凌找到,將我帶了出去。
孩子沒了,這個事實直接將我控制了兩年的情緒土崩瓦解,又變成了當年那個犯有嚴重抑鬱症的江夏,見到什麼能自殘的東西就往身上來,有時幾天也不說一句話,就這麼直愣愣地躺在床上,一直獃獃的望着天花板。
離開地下室的這天,由於在地下室待的久了,再加上車禍,我整個人幾乎白的透明,踏出地下室的那刻,吵鬧的聲音,刺眼的陽光,讓我心裏一陣慌亂,下意識的想退回去,像一隻受傷的小貓窩在黎若的懷裏瑟瑟發抖,黎若見我這樣,瞬間紅了眼圈,一直安慰着我,寧昊然也一直鼓勵我,我這才一步一步試着踏出去。
見我慢慢的適應了,寧昊然回他的研究室去研究我的病情,黎若寸步不離的看着我,可人總有疏忽的時候,有三急的時候。
黎若前腳剛一離開,我忽然聽見有孩子的哭聲,這道嬰兒的哭聲將我的病情引發,我一直順着聲音找孩子,然後一直走,一直走。然後我上了天台,孩子的哭聲突然沒了,我望着天空,一步步朝天台邊沿走去,然後坐了下來,五層樓的房子,我穿着藍白相間的病號服,額頭還纏着紗布,我兩隻腳就這麼垂着。不停的晃動着,雙手撐着天台邊沿,歪着頭看着天空,已經四月了,北城的天氣開始變得暖和,天空萬里無雲,藍藍的,真漂亮。
我意識不到危險,這樣坐着感覺整個人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可能,五層樓不高,運氣好摔下去不會死,也就在床上躺幾個月。
當黎若上了洗手間回來,看着我坐在天台上,瘦弱的樣子,一陣風都能把吹下去似的,慌的整個人都不知該怎麼辦了,朝我大吼一聲:“江夏,你坐那幹什麼?你別做傻事啊。你要是敢跳下去,我就跟你絕交。”
黎若的吼聲驚動了整個醫院的人,不一會兒下面站滿了人,抬頭看着天台上的我,嚇的紛紛捂住了嘴巴,而正在研究室研究我病情的寧昊然,他匆匆跑出來,臉上露出同樣的驚慌,可男人總比女人多那麼份理智,黎若在樓下急的又哭又喊,雙手伸開,好像我若掉下去,她還能接住,寧昊然卻立馬轉身朝樓上來。
五層樓,寧昊然用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沖了上來,最後停在離我三米遠的地方,不敢靠近,他明明都慌亂了。可面上必須保持鎮定,露出如沐春風的笑意,朝我伸手,柔聲哄着,聲音很輕,很低,似乎怕驚了我,然後我就這麼掉下去了。
“江夏,來,下來,那裏很危險,來我這裏。”
我沒有過去,而是晃動着雙腳,望着天空,喃喃的問:“昊然,你說我的孩子他會上天堂嗎?我沒有保護好他,他會不會怪我啊?”
寧昊然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會上天堂,他不會怪你,你這麼愛他,他怎麼會怪你,江夏,過來,別這樣。”
黎若也在下面神情慌急,紅了眼圈,聲音有些哽咽:“江夏,你別做傻事,我求求你了,別這樣。”
我沖黎若微微一笑,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黎若小聲點:“你們聽見了嗎?我聽見寶寶在哭,他餓了,我要去找他,咦,寶寶呢,寶寶去哪了,我的寶寶呢……”
我一下子急了。坐在天台上不停的動,而那時我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腦子裏就只有一個念想,找到孩子,我的孩子在哭,我撐着天台的邊沿起身,腳下一滑,身子朝後仰,我聽見黎若響徹醫院的尖叫聲,看見寧昊然驚慌失措的奔過來抓住我的手腕,當我的身子全部懸在空中,僅靠寧昊然抓着我的手支撐,我一下子緩了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又犯病了。
一個男人僅靠一隻手臂拉着一個女人,那可比直接抱着一個女人重多了,不過這兩個月我的體重急劇下降,一米七的身高,卻不足八十斤的體重。瘦的跟火柴棍似的,寧昊然用力拽着我的手往上拉,一邊安撫着我:“別害怕,有我在。”
對於寧昊然我打從心底信任,他說不害怕,我也就真的不害怕了,朝他點了點頭,他吃力的將我往上拉,幾名男醫生也衝過來幫忙,最後讓將我拉了上去。
黎若沖了上了天台,見我沒事,心有餘悸,抱着我,一邊罵一邊哭:“你嚇死我了,江夏,下次別這樣了,我求求你,別求死,我知道你失去孩子很痛心,可是你還有允兒,還有我啊,別拋下我們,這個世上我也就你這麼一個朋友了。”
我拍着黎若的後背,聲音哽咽,不停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犯病的時候,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其實我是不想死的,我死了,我孩子的命,又誰去討?
見沒事了,寧昊然揮手讓其它人先散開,一名女護士忽然指着寧昊然的手臂驚呼道:“寧醫生,你的手流血了,趕緊去包紮一下吧。”
聞言,我這才去看寧昊然的手。他穿着一件白大褂,裏面還穿了一件襯衫,可血就這麼侵透了兩層衣服,染紅了半隻手臂。
我慌忙的捲起他的衣袖,剛才他拉着我,手臂一直在天台的邊緣上摩蹭,而天台的邊岩正是瓷磚稜角,此刻他的手臂被摩蹭的血肉模糊,看着這樣的傷口,我的心狠狠一揪,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寧昊然柔聲哄道:“別哭,沒事,待會上點葯就行了。”
寧昊然下去上藥,黎若扶着我回了地下室,在地下室里陪着我,我坐在病床上,她給我倒了杯水過來,我喝了一口,語氣特別平靜的問她:“現在外面怎麼樣了?”
黎若猶豫了一會,說:“風平浪靜。”
我看了眼黎若,風平浪靜?
知道我不信,黎若嘆了一口氣,氣呼呼的說:“我真不知道姓蕭的那混蛋還找你幹什麼,害的你還不夠慘嗎?孩子都沒了,如他所願了,難道還想把你的命搭進去?一想到他竟然一直監視着我,通過我來找你,我就來氣。”
我無力的扯了扯嘴角,自嘲的說:“他或許真想要了我的命,孩子的命,哪裏能消的了他的怒氣。”
“這王八羔子,如果他就在我面前,我真想拿一把刀子揮過去。”黎若忽然想到什麼,說:“你出事後,蕭凌第二天一早就找到這家醫院來了。那時寧昊然剛為你做了長達七個小時的手術,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已經疲憊不堪,兩人就這麼對上了,蕭凌直接一拳打了過來,寧昊然一個不穩直接被打在地上,蕭凌讓寧昊然將你交出去,暴怒的跟一頭獅子似的,還讓人將醫院搜了個遍。幸好那時將你轉移到地下室了,而且給你做手術的,是寧昊然的心腹,別人也都不知道,蕭凌也就沒找到你,不過我覺得蕭凌簡直是個瘋子,你說這寧家在北城也不是軟柿子,他竟敢如此肆無忌憚,事情鬧大了,最後將蕭家老爺子都驚動了,林宛如也趕了過來,當時林宛如看着自己的丈夫為了找你把事情鬧這麼大,那臉色,甭提多難看了,簡直是在打林宛如的臉,打林氏的臉,這事一下子轟動了北城,大家都好奇能讓寧昊然和蕭凌都為之相爭的女人到底長什麼模樣。寧昊然否認你在這裏,蕭凌也沒轍,不過也就寧昊然好脾氣,不然寧家跟蕭家,還不知誰贏呢,這件事之後,因為蕭老爺子出面,姓蕭的也就沒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