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戲裏戲外

第49章:戲裏戲外

天氣儘管炎熱,但在水裏待久了還是有點冷,我披着浴巾,休息了一會,又繼續。

當第N次下水的時候,我實在冷的有點受不住了,生允兒之後,身體本就虛弱,也沒坐什麼月子,烙下病根,現在的身體特別怕冷,這也是每晚習慣依偎在蕭凌懷裏的原因,我怕冷。

楊子涵見我臉色不好走過來勸道:“不行就別逞強。”

我冷的牙齒打顫,卻還是搖頭:“沒事,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不拍完,下次不還得下水嘛。”

其實楊子涵刀子嘴豆腐心,她能這樣說,我挺感動的,我想到當初的張蘭,何曾不是這樣外冷內熱的人。

“某個人演技差,還拖累別人,這都被咔了多少遍了,我要是你。早就撂挑子不幹了,讓她一個人在水裏多待幾次,簡直是浪費時間,浪費經費,找一個替身都比這便宜。”

楊子涵的毒舌跟黎若有得一拼,一而再再而三被楊子涵嗆,蔡晴晴壓不住火,頓時發飆了,指着楊子涵就罵:“楊子涵,你別太過分,你這是在說誰呢?她一個剛出道的新人,到底誰拖累誰?”

“誰應就是說誰嘍,不服氣啊,那趕緊回家多練練演技,別出來丟人現眼,就一個跳水的動作,跟殉情似的,讓你游泳,跟狗刨似的,一場戲,你能被咔幾十次,我也真心服了,你也知道人家是新人,可人家一個新人都比你好,你自己難道都不覺得慚愧?不覺得丟演員人的臉?”

這比喻真是形象,不少看熱鬧的工作人員忍俊不禁,連我自己也都笑了出來。

在男人堆里逢場作戲慣了,別的沒學會,就學會演戲了,論演技,蔡晴晴還真被甩了整條街。

蔡晴晴氣的頭頂生煙,見我也跟着笑,這槍口就對着我了。

“一個靠潛規則上位的女人,跟我提什麼演技,只要練好床上功夫,朝男人勾勾手指頭,要什麼沒有,迷惑了蕭少不算,連蕭二少也不放過,這是要一同伺二夫的節奏啊。”蔡晴晴冷笑一聲:“楊子涵,你那麼寶貝着蕭二少,現在被搶了,你還幫着她說話,看來你也只會犬吠,不咬人啊。”

蔡晴晴的話落,整個劇組都安靜了下來,蔡晴晴的話說的真的很難聽,我不是第一次被人說潛規則,三年前就已經面對過這樣的場景,只是這次,是從昔日好姐妹的嘴裏說出來。

我定在那裏,極度平靜,臉上甚至還掛着笑,連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此刻的鎮定自若。

其實我挺想一巴掌扇過去,我沒這樣做,可有人代替我這樣做了,這個人不是楊子涵,而是誰都沒想到的莫城。

他一巴掌扇在蔡晴晴的臉上,蔡晴晴身子一個不穩,踉蹌兩步倒在地上,臉上瞬間浮現清晰的五指印,她捂着臉,似是不敢相信,打她的既然是莫城。

莫城在圈內是出了名的好脾氣,當然,除了對我,這一巴掌扇出去,鐵破了所有人的眼鏡。

“別給我丟人現眼。”

莫城說的是給他丟人現眼,這麼自然而然的將蔡晴晴納入他的人裏面,只有在乎的人,才會將對方納入自己的世界,之前還跟我說重來的男人。此刻打了蔡晴晴,嘴上卻又向著她,黎若說的沒錯,莫城只是一個次品。

蔡晴晴委屈的眼淚一下子冒了出來,匍匐在地上哭泣,沒人過來勸一句,蔡晴晴不長腦子,雖然大家對我是靠蕭凌上位的事心知肚明。可沒人敢正面說,這圈子本來就不幹凈,誰背後沒個靠山?

她這話一出來,直接打死了一竿子的人,連她自己也打進去了。

楊子涵是有演技,可她自己也不敢說完全靠自己努力爬到今天的地位,演藝圈多骯髒,淌進這趟渾水的人,沒人不知道,陪導演睡,陪製片人睡,陪富豪睡,比做外圍女好不到哪裏去,關鍵在於你攀上的是誰。

當年的莫城,不也是我的一次陪睡,才換來今日的風光無限?

張導雖說一心只求作品,對藝術的追求,可難道沒有哪個星女郎爬上過他的床?

不盡然吧。

見識過白天教授,晚上禽獸的人,哪還會相信有乾淨的,男人都一個德行。

張導的臉色也不好看,吼了一句五分鐘后開工便下去準備了,工作人員也繼續手上的事,莫城也沒管匍匐在地上的蔡晴晴走下去了,最後還是她的小助理將她扶起來,蔡晴晴心中悲憤,只得將氣撒在小助理身上,猛推了小助理一把,自己哭着跑進化妝間了。

楊子涵丟下一句活該,扭着妖嬈身姿走向休息區,躺在躺椅上,一邊喝着美容茶。一邊享受着小助理為她捏肩。

五分鐘后,所有人就位,蔡晴晴臉上的巴掌印用厚厚的粉蓋住,這次蔡晴晴入了戲,最後一次終於過了,我從水裏上來的時候,在我經過她身邊時,蔡晴晴掃了眼我的腹部。以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江夏,你今日讓我出醜,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身敗名裂,現在你就往上爬吧,爬的越高,從雲端跌落的滋味才更深刻。”

我曾經就在泥濘里,爬上一次雲端,就算跌落又如何,我要的從來不是功成名就。

當年我考上北影,母親臉上的笑是我見過最美的笑容,她幾乎高興幾天睡不着覺,她到處給我借學費,提着家裏僅剩的老母雞,讓鎮長幫忙辦個低保,這樣可以減免一些學費,為了跑那些辦低保的手續,母親的腳都腫了。

國家雖有低保政策,可真正享受的不是窮人,而是那些開着好車,住着好房子的富人。

我曾想,這些人怎麼能如此不要臉,低保是窮人的代表,政策剛下來的時候,沒幾個人願意去領這錢。人有一雙手,誰都不想承認自己窮,那會讓自己抬不起頭,可後來,為了錢,人們連最後的尊嚴,良知都泯滅了,有錢人戴着低保的帽子。享受國家的政策,窮人除了憤憤不平發幾句牢騷,還能幹什麼?

跑了半個月,母親將家裏能賣的都賣了,最後鎮長才可憐母親,施捨了一個名額。

有了低保,學費減免了一半,加上我是高分被錄取,有獎學金,學費也就不愁了,可生活費又犯愁了。

為了生活費,母親每天去給人納鞋底,一雙鞋底才五塊錢,納一雙鞋,手腳快的一天也就納一雙,母親白天夜裏都趕工,一天能納兩雙,可這點錢根本不夠,母親就去鎮上的磚廠打零工,明明那麼瘦弱的身子,不知哪來的力氣,既然不比一個大男人差,別人搬多少磚,母親就搬多少,一天幾十塊工錢,一雙手最後全是血泡。

被磨破了,也不知道疼似的,血水合著汗水,那一刻我才明白血汗錢的真正含義。

我拿着母親的血汗錢,上了大學,臨別時,母親塞給我一個用黑布裹着的包,裹了一層又一層,我打開看,裏面全是一塊,五角,五塊,十塊,加起來差不多兩百塊左右。

手上似乎有千金重量,那一刻,我恨,恨有的人怎麼能窮到這個份上。

後來,我更恨,恨自己拿着母親的血汗錢,卻走上了歪路。

我想了很久,我幹嘛執着於明星夢?

為了莫城?為了錢?

都不是,後來我想明白了。

是為了母親,為了當得知我被錄取時母親展開的笑容,為了臨走時,手裏那一堆用黑布裹了一層又一層零零碎碎的錢,為了母親最後閉上眼時的擔心。

回到別墅,因為今天在水裏待久了,就算泡了熱水澡,空調調高,可我還是感覺到冷,後來我發燒了。燒了兩天兩夜,但我只感覺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我夢見了母親,她對我笑,我只恨不得這夢能再長點。

醒來的時候,允兒抱着大熊玩具在床上玩,見我醒來,高興的撲進我的懷裏:“姐姐。太陽都曬屁屁了。”

允兒這是取笑我睡太久了,睡了這麼久,身子一時沒力氣,我緩了一會,才好點。

抱着允兒軟乎乎的身子,感覺整顆心都被填滿了,張茉端着粥進來,見我醒了,臉上有了一絲微笑,這是自從張蘭死後,第一次見到她笑。

“江夏姐,你終於醒了,你都睡了兩天了,擔心死我了。”

我笑了笑:“就是發燒而已,沒事。”

我喝着粥,張茉看着窗外,忽然說:“江夏姐,我已經相信姐姐是自殺的了。”

我微微訝異,張茉告訴我,她在整理張蘭的出租房時,發現了張蘭的日記本,還有一張病歷單,張蘭真的是自殺。

而我猜的沒錯,張蘭之所以自殺,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姜維,張蘭為了二十萬選擇被朱老闆包養,當她高高興興的拿着二十萬去找姜維時,卻看見姜維與別的女人在他們的出租屋裏滾床單,殘酷的一幕,壓倒了支撐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無法想像當初張蘭心中的悲痛與憤怒,她付出了整個青春,身體。靈魂,尊嚴,傾其所有愛着的男人,最後卻親眼目睹背叛,那時,她是怎樣一種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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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愛了你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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