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你不會輕點啊
電話接通,秦子悅的嬌笑聲頓時從電話那端傳來:“大哥,見個面可以嗎?”
秦子言朝房間看了一眼,半響,走到洗手間裏,壓着聲音低吼:“我女兒呢?”
“你出來,我就告訴你,我就在你新住房的樓下。”秦子悅低低的笑着。
秦子言的臉色陰沉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對着手機一字一句的開口:“你最好能保證我女兒還好好的活着。”
說完便掛了電話。半響,他走到房門口,只見周纖纖已經躺在了床上,背對着他,似乎不太想看見他。
抿了抿唇,他腳步輕緩的走過去,握着她的手,盯着她微合的雙眸低聲說:“纖纖,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好好的待在家裏,千萬不要到處亂跑,知道嗎?”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秦子言的眸色黯了黯,垂首在她的唇上輕輕的印上了一吻,低聲說:“你好好休息吧。”
輕輕的關上房門,他的心裏躍過一抹難受和無奈。他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這個女人變回以前的那個周纖纖,她的淡漠和排斥真的讓他很害怕和慌亂。
現在他就去找秦子悅要回女兒,女兒回來了,她的心靈創傷也一定會慢慢的好起來的。
*****
走出居民樓,一眼就看到一輛炫酷的紅色轎車停在花壇旁邊。
他靜靜的朝着那輛車走去,俊逸的臉上帶着一抹沉冷。
秦子悅見他出來,心中一喜,慌忙下車跑到他的面前,抱着他的手臂興奮的喊道:“大哥,我終於見到你了。”
秦子言淡漠的撥開她的手,盯着她那張興奮的笑臉,冷冷的問:“我女兒呢?你到底把她藏在哪裏了?”
秦子悅的眸光一黯,艷麗的臉上快速的躍過一抹嫉妒,她盯着秦子言那張淡漠的俊臉,哀怨的低喃:“大哥,我們好久都沒有見面了,一見面你就只知道問你跟周纖纖的那個野種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我們如果長時間沒有見面,你會擁抱我,還會對我噓寒問暖,為什麼你的心裏現在就只有那個女人和那個野種,大哥,你以前對我的那些寵愛都跑到哪裏去了?”
“秦子悅。”秦子言盯着她,一字一句的喊出她的名字,聲音冰冷異常,“你難道沒有發覺嗎?小時候我對你的寵愛根本就不是一開始就有的,你剛進秦家的那一會,我對你根本就不在意。”
“那為什麼後來你又要跟我走近,事事都順着我,護着我,寵着我。那是為什麼?”秦子悅悲憤的嘶吼。
秦子言靜靜的盯着她悲憤的模樣,語氣淡漠的開口:“那是因為你長得像纖纖小時候。”
秦子悅眸光通紅的盯着他,一字一句,不可置信的低喃:“像她小時候?”
“對。”秦子言點了點頭,盯着她快要溢出淚水的眼眸,淡淡的道,“我小時候曾去鄉下住過一段時間,在那段時間裏,我認識了小時候的纖纖,後來我被我媽接回了秦家,但是卻怎麼也忘不了那個骨瘦嶙峋的小女孩,然後回秦家后,我發現你跟小時候的纖纖長得有幾分相似,所以便極力的對你好,其實說起來,我也不過只是將你當成了她的替身,總覺得對你好就是對她好罷了。”
“不……不是這樣的……“秦子悅急促的搖頭,衝上去緊緊的抱着他。哭着低吼,”不是這樣的,你愛的人是我才對,她才是我的替身才對,大哥,你不可以對我這麼殘忍,不可以……”
周纖纖站在窗前,淡漠的視線一瞬不瞬的盯着樓下那兩個抱在一起的身影,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然後雙手卻是死死的揪着窗帘,近乎將那淡紫色的窗帘扯破。
半響,她猛的轉身,一步一步的朝着房間外面走,平靜的臉上快速的躍過一抹恨意和一抹冰冷。
秦子言用力的推開身前的女人,許是力道有些大,秦子悅頓時被他推得跌倒在地上。
儘管那個男人將她推倒在地,可是那個男人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之情,甚至是後悔之意。
她死死的盯着他,通紅的眸中儘是委屈,而那抹委屈在看到他身後時,瞬間變成了一抹憎惡和嫉妒。
她猛的從地上爬起來,飛快的朝着他身後跑去,嘴裏厭惡的嘶吼着:“都是你這個賤女人,是你搶走了我大哥,也是你害得我爸成了植物人,更是你害得我媽整日卧病在床,以淚洗面,是你,全都是你……我要殺了你這個賤女人,打死你這個賤女人……”
秦子言聽罷,心底一沉。
難道是周纖纖下來了?
他慌忙轉身,只見秦子悅已經揪着周纖纖的長發,跟周纖纖廝打起來。
這樣一看,更是顯得周纖纖瘦弱得不行,以前她看起來,跟秦子悅差不多瘦,可如今看起來卻比秦子悅還要瘦很多。
心中劃過一抹心疼。他大步上前分開她們,將周纖纖護在身後,盯着幾近瘋狂的秦子悅,冷冷的開口:“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關她的事情,你再這樣欺負她,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周纖纖站在他的身後,頭髮凌亂,顯得有幾分狼狽,然後那臉色卻是淡漠異常。
聽到秦子言對自己說狠話,秦子悅鼻頭一酸,眼淚頓時掉了下來,她瞪着他,委屈的嘶吼:“怎麼不關她的事情,她一來就搶走了我最愛最愛的大哥,傷了我最敬愛的父親,還害得我母親整日卧病在床。我怕不應該恨她嗎,是她搶走了我的一切,我真的恨不得殺了她。”
周纖纖淡漠的盯着她瘋狂的模樣,冷笑着開口:“失去只能說明你沒本事守住。”
秦子悅聽罷,猩紅的眸中瞬間劃過一抹冷戾,大吼着朝她撲過去:“賤女人,你還我大哥,你把我大哥還給我,你個不要臉的賤女人……”
秦子言蹙眉冷冷的將她推開,剛想開口。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冷漠的聲音,讓他的心狠狠一抽,有些疼,又有些憤怒。
只聽身後的女人淡漠的開口,說了一個字:“好。”
秦子悅頓時怔住了,溢滿憎惡的猩紅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沉聲問:“你真的願意將大哥還給我?”
周纖纖從秦子言的身後走出來,唇角的弧度冰冷而又諷刺。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她,垂在身側的手握得死緊。
她真的願意將他推給別的女人嗎?事到如今,他在她的心裏就真的沒有半點分量可言了嗎?
周纖纖盯着秦子悅那雙憎惡的眼眸,淡漠的開口:“只要你將我女兒還給我,我就將他還給你。”
“不可以。”還不待秦子悅開口,秦子言頓時低吼了一句,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冰寒和憤怒。
然而周纖纖卻像是沒聽見一般,只是靜靜的盯着有些意外的秦子悅。
看她這副模樣,秦子言有些着急和害怕,他不禁伸手握着她的肩膀,盯着她淡漠的眼眸,沉聲低吼:“周纖纖,不可以,你不可以將我讓給她。”
周纖纖撥開他的手,抬眸靜靜的盯着他,臉上是一股讓他心慌的淡漠,半響,她語氣平靜的開口:“我不是將你讓給她,我只是……成全你們。”
最後四個字,她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出來的。
秦子言死死的盯着她,深沉的眸色一瞬間變得猩紅,身側握緊的手背上都暴起了青筋,似乎正在極力的壓抑着某種情緒。
秦子悅緊緊的盯着她,心裏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再次問:“你真的肯將我大哥還給我,而成全我們兩人?”
“只要你肯將我女兒還給我,我就成全你們。”周纖纖一字一句的開口,無視秦子言那黑沉的眼眸,說得極其的清晰。
秦子悅垂眸,眸中悄然劃過一抹複雜,耳邊不禁想起了母親同她說的話:“不要將周纖纖女兒的情況告訴她,她若是向你要女兒,你就說那女兒已經死了,她讓我這麼痛苦,我也不會讓她好過,是她毀了我下半輩子,是她害了邵峰,我要她跟我一樣痛苦一輩子。”
母親似乎很恨這個女人,為了讓這個女人痛不欲生,所以才謊稱那個孩子已經死了,而她此刻要不要為了得到秦子言,而將實情告訴這個女人。
可為什麼她會感覺有些不甘心,如果她真的將那個女嬰此刻的情況告訴這個女人,秦子言真的會回到她的身邊嗎?
周纖纖緊緊的盯着她低垂着眸的模樣,一顆心忽的揪了起來。
她都已經開出了條件,為什麼秦子悅會是這樣一副表情,她的樂樂到底是否還活着。
眸色陰冷的眯了眯,她盯着秦子悅再次開口,淡漠的聲音中多了一絲冷意:“怎麼樣,只要你將我女兒還給我,這個男人就是你的了,你不是做夢都想跟他在一起嗎?”
“夠了!”秦子言忽然怒吼了一聲,沉沉的盯着周纖纖淡漠的側臉,低沉的聲音里透着一絲憤怒和一絲哀怨,“周纖纖,我不是一個物品,我是一個人,一個有思想的人,不是你不想要就能隨意讓給別人的物品。”
周纖纖緊抿着唇不說話。側臉看起來依舊淡漠。
可唯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的一顆心已經因為他這番控訴而狠狠的揪了起來。
本以為自己的心早已經死了,可是在聽到他這些控訴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心疼,到底還是自己深愛過的男人,是刻在自己心底的男人,哪能說根除就根除。
見她側臉依舊冷漠,秦子言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越發幽怨了幾分:“纖纖,你可以恨我,可以怨我,可是你不可以這樣踐踏我對你的愛。”
“你對我的愛?”周纖纖忽然轉眸看着他,唇邊躍過一抹諷刺,“秦子言,你真的愛我嗎?你那日不是跟我說你愛的是她嗎?如此反覆的你,還讓我怎麼相信。”
我再跟你說一次:“我秦子言這一生只愛過一個女人,不過是以前,還是現在,還是以後,我都將只愛這一個女人,那就是你。”
周纖纖想諷笑,可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心裏只感覺難受和悲哀。
眼前這個男人說這些的時候,模樣真的很認真很認真,可是她還能相信他嗎?
不是她不願意去相信,只是她不敢去相信,不敢去受傷了。
如果女兒還活着,她現在只想找回女兒,似乎只有女兒才是完完全全屬於她的,不會離開她,也不會背叛她。
秦子悅滿臉哀怨的盯着秦子言,心中滿是嫉妒和怨恨。
這一生就只愛過周纖纖那一個女人,而且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還是將來,他都只會愛周纖纖一個人,那她呢,她又算什麼?
果然,即便周纖纖願意將秦子言還給她,秦子言也不會跟她在一起。
只要有她存在的一天,秦子言都不可能回到她的身邊。
眸光冷冷的眯了眯,秦子悅盯着周纖纖那張憂傷的臉,冷笑着開口:“你肯將我大哥還給我,我自然很感謝你,可是你所開出的條件我卻無法滿足你,因為……”
周纖纖心底一沉,語氣急促的問:“因為什麼?”
“因為那個孩子已經死了,扔在海里被鯊魚撕碎了。”
秦子悅冷笑着說完,周纖纖沉沉的盯着她,頓了兩秒,忽然抱着頭痛苦的嘶吼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她還那麼小,你們為什麼要傷害她,你們恨我可以衝著我來,為什麼要去傷害一個那麼小的孩子,為什麼……”
“因為那是你跟我大哥的野種,我不允許她存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有資格給他生孩子,而你,什麼都不是。”秦子悅語氣陰冷的笑道。
秦子言慌忙抱緊受了刺激的周纖纖,眸光猩紅的瞪着秦子悅,冷冷的吐了一個字:“滾!”
“大哥……”
“滾!”
明顯感覺周纖纖的身子軟了下去,秦子言心中一緊,慌忙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居民樓里跑去。
秦子悅死死的瞪着他們的背影,身側的拳頭握得死緊,尖利的指尖幾乎嵌進了掌心肉中,可是她卻像感覺不到疼一般,眸中是濃濃的恨和嫉妒。
周纖纖,我不會放棄的,只要讓你們以為那個孩子死了,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周纖纖死死的揪着秦子言胸前的依舊,哀傷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臉色沉重的秦子言。聲音顫抖的開口:“我們的女兒真的沒有了,她們真的將她扔進了海里喂鯊魚,我該怎麼辦?我什麼都沒有了,我該怎麼辦?”
“你還有我,別怕。”秦子言沉聲說著,摟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緊。
即便剛剛怨恨她說出那樣傷人的話,可是這一刻對她也只有心疼,沒有半點埋怨和責備。
回到房間,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秦子言幫她掖好被子,摩挲着她額前的發跡,低聲說:“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好的。”
周纖纖死死的抓着他的手,眼裏不停的往下掉,哀傷的低喃:“我們的女兒怎麼會死呢?她們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怎麼辦,我想去陪女兒。”
聽到這裏,秦子言的心猛的驚了一下,沉聲低吼:“不可以,你若去陪女兒,那我就去陪你,我們一家三口在地底下團聚好了。”
“好。”周纖纖神色哀傷的吐了一個字,眸光一片死寂。
秦子言聽她說了一個‘好’字,氣頓時不打一處來,瞪着她低吼:“周纖纖,好死不如賴活着,且不說現在還不確定女兒是不是真的沒了,就算真的沒了,我們以後也還會有孩子的,可是死了又能怎麼樣,死了什麼都沒有了。”
“我想她。”周纖纖顫聲哭着,臉上儘是哀傷。
“難道我就不想她嗎?”秦子言低吼,半響,握緊她的手,盯着她悲傷的小臉,聲音放柔了許多,“纖纖,聽我的,不要想那些悲傷的事情,好好的振作起來,一切都會好轉的。”
周纖纖將手從他的大掌中抽出來,半響,翻了個身背對着他,肩膀微微的顫抖着,可以猜到她此刻正在哭泣。
秦子言看着她這副模樣,心如刀絞,心中因她剛剛說的那些傷人的話而浮起的一絲憤怒和怨恨頓時一掃而空。
他輕輕的拍着她的肩膀,低聲說:“纖纖,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可是也請你不要再說那些傷人的話了,不要再將我當成貨物一樣的推來推去,你不會明白那樣會多傷一個人的心。”
周纖纖死咬着下唇,滾燙的眼淚掉個不停。
現在的她,整日都活在痛苦和悲傷中,真的還不如解脫了自己。
然而離開雖然很容易,卻少了一絲勇氣。
*****
幾日過後,周纖纖的情緒雖然穩定了下來,然而整個人卻沒什麼精神,整日躺在床上鬱鬱寡歡,什麼食物都不吃,哪怕是吃了一些也會吐,看她一日一日的瘦下去,有時候他實在沒辦法,只能給她打營養針。
而與此同時,他的經濟狀況也出了問題,前段時間,他雖然被趕出了秦家,然而經濟卻沒什麼問題,信用卡什麼的都還能用。
然而等秦子寒接手秦家的一切乃至整個VK國際后,他的很多資金來源都被凍結了,可以說,他現在等於是一無所有。
秦子寒奪走了秦家的一切,也將他在秦家所做的貢獻全都奪了過去,那個男人果然夠狠。
如此下去,他便只能出去找工作。
只是找了幾天下來,各種碰壁讓他不得不懷疑這背後是不是有人在故意使壞,故意將他逼上絕路。
就好比這一天,他在一家國際傳媒公司面試,那老總面帶笑容的盯着他,說:“秦大少爺肯屈尊降貴的來我們這種小公司上班,我龍某自然感覺是蓬蓽生輝,只是,我這地實在是太小了,恐怕容不下秦大少爺您這尊大佛。”
去了好幾家公司面試,得到的回復幾乎全都是這樣的千篇一律,讓他的心裏不禁生疑。
從大廈里走出來,他抬手看了看腕錶,半響,坐上車,準備去下一家公司面試。
只是他的車剛開走,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頓時出現在總裁室的落地窗前,深邃的眸光緊緊的盯着那輛漸行漸遠的車子,俊逸的臉上緩緩浮起一抹冷笑。
那個自稱是龍某的男人站在他的身旁,點頭哈腰的笑道:“秦二少爺,哦不,應該叫您秦董事長,龍某剛剛的表現,秦董事長還滿意吧?”
秦子寒沖他笑了笑,淡淡的道:“好不錯。”
男人聽罷,心中竊喜,半響,男人疑惑的盯着他,還是忍不住的問:“秦董事長,我有點不懂,您這麼大費周章的阻止秦子言找工作是因為什麼?他……他不是已經被趕出了秦家么,而且現在秦家的所有家財和產業全都在您的手裏,對您也構不成什麼威脅了,為何您還……”
“我只是想讓他成為一個無用的男人。無用到甚至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養不活。”秦子寒淡淡的開口,聲音微冷。
那個男人小心翼翼的盯着他冷酷的側臉,心裏想不通那秦子言跟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這個男人要這般的害那秦子言,不過不管心裏怎麼好奇,他都不敢再多問了。
畢竟現在這個男人在商業界裏的權勢和地位都很大,他得罪不得。
*****
傍晚,秦子言提着菜回到家,整個人有些疲憊。
可不管自己再怎麼疲憊,只要一想到那個女人還在家裏等着他,他的心裏都會劃過一抹暖流,然後覺得再多的辛苦都無所謂了。
走進房間,那個女人跟平時一樣,依舊靜靜的躺在床上,睡得很恬靜,彷彿不曾醒過來一般。
他腳步輕緩的走過去,坐到床邊,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摩挲着她瘦削蒼白的臉頰,心裏劃過一抹心疼和擔憂。
才過了十來天,她就已經這麼瘦了,他真的很擔心她哪一天會支撐不下去。
他輕輕的抬起她纖細的手臂,仔細看,可以看到那潔白纖細的手臂上有好幾個細小的針孔,那都是給她打營養針留下的。
他看了一眼床頭柜上剩下的營養針,沉了沉眸,終是將她的手又放進了被子裏。
這樣長期的打營養針也不是辦法,這樣下去,她只會越來越虛弱。
微微的嘆了口氣,他起身,默默的往廚房裏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裏慢慢的縈繞着一股飯香味,秦子言再從廚房裏走出來時,手裏已經多了一個熱氣騰騰的碗。
他端着碗裏來到房間,將碗擱在床頭柜上,然後搖了搖床上的女人,低聲喊道:“纖纖,起來了,起來喝湯。”
周纖纖的眼眸微微的動了動,眼睛半睜開了一條縫,卻很快又閉上了。
秦子言見狀,心中焦急,抱着她半坐起身,然後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緊接着端起碗湊到她的唇邊,想讓她把湯喝下去,然而周纖纖卻完全不張嘴,即便張嘴了,喝下去的湯也全都吐了出來。
秦子言眸色一沉,仰首喝了一口湯,然後照着她的唇貼了上去。
周纖纖開始有些抗拒,卻沒有什麼力氣掙扎。
秦子言死死的堵着她的唇,硬是逼着她將那口湯咽了下去,半響,又照着這樣的方式給她餵了好幾口,直到一碗湯見底。
末了,秦子言小心翼翼的將她放躺在床上。抽出紙巾擦了擦她的嘴,盯着她柔聲低喃:“纖纖,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周纖纖變成這樣,他也曾帶她去看過醫生,但是各項身體檢查結果顯示她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醫生也束手無策,只說她現在這種情況就是心病,心氣鬱結,只能慢慢的化解,讓她慢慢的開心起來才行。
他知道,他對她的傷害是一方面,而最讓她崩潰痛苦的則是孩子的離開。
想到孩子,他的腦海里頓時劃過一抹念頭,然而那抹念頭也只是一閃即逝罷了。
他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半響,起身默默的朝着房間外面走。
只是在他剛轉身離開的時候,周纖纖忽然幽幽的睜開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瘦削的背影,平靜的眸中染着一抹悲涼,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她再次閉上了眼睛,又渾渾噩噩的睡去。
這樣渾渾噩噩的日子,總讓她感覺自己已經死了,可是她卻怎麼也看不到自己的女兒。
*****
又到了周末,這天,秦子哲帶着沈佳文來看她來了。
沈佳文在房間裏陪着她說話,而秦子哲則拉着秦子言在客廳里說悄悄話。
“大哥,那個她……她到底是怎麼了啊?”秦子哲驚訝的問着,指了指房間的方向,壓低聲音說,“怎麼感覺比上次看到的時候瘦了一大圈,臉色也蒼白無色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上次看着就感覺不對勁了,這次看着就感覺更加不對勁了。”
秦子言靠在沙發上沉默不語,修長的腿疊在另一條腿上,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夾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煙。
良久,他輕輕的吐了一口煙霧,低聲說:“我們的孩子沒了?”
煙霧籠罩下,他的臉上似乎染了一抹憂傷和無奈。
秦子哲驚訝的盯着他瘦削的側臉,愣了好半天才問:“孩子?就是纖纖上次懷的那個孩子嗎?我聽佳文說那孩子不是活下來了嗎?是個很可愛的女兒。”
秦子言搖頭:“又沒了,被四姨太和秦子悅扔到海里去了。”
秦子言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像是訴說著別人的事情一般,可秦子哲依舊能從他的聲音里聽到憂傷和悲痛的意味。
秦子哲呆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你是說四媽和子悅?不是吧,她們怎麼會那麼狠心?這到底是有多大的深沉怨恨才能對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下這麼重的毒手?”
秦子言又吸了一口煙,煙霧吐出間,他淡淡的道:“很多事情你不會明白。不明白也好,生活中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煩惱。”
秦子哲抿了抿唇,有些難過的問:“那纖纖變成這樣就是因為這個孩子咯?”
秦子言又是沉默。頓了好一會才開口:“大部分原因是這個。”
秦子哲垂眸想了一會,認真的說:“如果真的是因為孩子的話,那何不讓她重新懷上一個。我想,如果她重新懷上了孩子,決然不會這般折磨自己的身體,畢竟不管怎麼樣,她都會顧着孩子。”
秦子言吸煙的動作頓了頓,緊抿着唇不說話。
秦子哲的這個方法他想到過,只是,在周纖纖這種狀態下讓她懷上孩子總歸是不妥的。
秦子哲見他沉默不語,心知他是有幾分猶豫。
他沉了沉眸,看着秦子言小心翼翼的說:“大哥,我說實話,你可別怨我。”
“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何時跟個女人一樣說話遮遮掩掩。”秦子言不免哼了一句,最不喜歡別人說話這樣遮遮掩掩了。
秦子哲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半響,正色道:“我想說的是,我感覺以纖纖現在的這種情況,應該支撐不了多久,她現在的氣色比我和佳文上次看到的時候還要差好多,而且也瘦了好多,這樣下去真的不妙。”
秦子言的心緊了緊,秦子哲說的的確是事實,而這些他也都想到了,每天都在擔心,擔心那個女人會突然離他而去,可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段時間,他都在恐慌和無奈中度過,越發的覺得自己沒用。
見秦子言依舊沉默,秦子哲不免拍着他的肩膀,沉聲說:“現在讓她振作起來的唯一方法就是讓她重新懷上一個孩子。”頓了頓,他又道,“其實你也不必糾結,畢竟她是愛你的啊,相愛的兩個人歡好也本來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擔心她的身體。”秦子言輕輕的拋了一句。
秦子哲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你不會輕點啊?”
秦子言臉色一沉,眸光涼颼颼的射向他,秦子哲嚇得一抖,詫詫的笑道:“沒……沒什麼,我什麼都沒說。”
秦子言冷哼了一聲,轉過頭繼續抽煙,眉間閃過一抹煩躁。
秦子哲盯着他冷硬的側臉,小心翼翼的說:“大哥,小弟說的法子,你不妨試試,死馬當活馬醫唄,你難道真的願意看着她就這樣鬱鬱寡歡,香消玉損啊,我敢說,等你們重新有了孩子,她一定會慢慢的找回笑容。”
秦子言靜靜的吸着煙,卻也實實在在的將秦子哲說的話全都聽了進去。
只是,以周纖纖現在的身體狀況,真的可以嗎?
房間裏。周纖纖靠坐在床頭。眸光平靜的盯着沈佳文,唇角微微彎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淡的,雖然看着舒適,卻也讓人感覺很是虛弱。
沈佳文拉着她的手,擔憂的問:“纖纖,你到底怎麼了?怎麼瘦成了這樣?”
周纖纖搖了搖頭,淡淡的開口:“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怎麼會沒事呢?你看你,整個人都虛弱得不像樣子。”沈佳文着急的說道。
周纖纖沖她虛弱的笑了笑,說:“我真的沒事。”末了,視線落在她還不是很明顯的肚子上,笑着問,“你肚子裏的孩子還穩定吧,平時多注意些,不要吃那些禁忌的食物,也不要太勞累,酒肯定是不能喝的了。酒吧里的工作也不能做了。”
沈佳文笑了笑,抬手輕撫着自己的腹部,眉間躍過一抹慈愛,她說:“剛查出懷孕后,子哲就讓我辭了酒吧里的工作,所以我現在也是滴酒未沾。”
周纖纖笑了笑:“那就好。”末了,盯着她,低聲問,“佳文,我可以摸摸你的孩子嗎?”
沈佳文怔了一下,半響,猛的點了點頭:“當然可以。”說完,便牽着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的手在沈佳文的腹部上輕輕的摩挲,沈佳文笑了笑,垂眸說:“現在孩子月份還小,所以不會有太明顯的感覺,你應該什麼都摸不到。”
“不,我能感覺到裏面有一個小生命的存在。”周纖纖低聲說。臉上洋溢着一抹母性的光輝。
秦子言站在房間門口,靜靜的看着那一幕,幽深的眸光沉了沉。
孩子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很重要,這些天她一直都渾渾噩噩的躺在床上,可是今日卻能對沈佳文那未出生孩子露出笑容,看來,也真的只有孩子才能讓她振作起來。
沈佳文見她那麼喜歡孩子,不由得笑說:“纖纖,你上次不是跟我說你生下了一個女兒嗎?她在出生前,你一定……”
“佳文……”
沈佳文的話還沒說完,秦子哲匆匆的沖了進來,摟着她的肩膀笑着說:“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再晚點我當心路上不安全。”
“也不是很晚啊,才晚上七點多啊,我還有很多話要跟纖纖說呢。”沈佳文說著,下意識的去看周纖纖,卻在看到周纖纖那滿臉的悲戚時,所有的話頓時梗在了嗓子眼裏,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她剛剛是說錯了什麼嗎?為什麼纖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這麼難看。
秦子哲看了一眼周纖纖,半響,抱着沈佳文站起身,低聲說:“走,我們快回去吧,現在已經入冬了,天黑得快,再不回去,媽該擔心了。”
沈佳文怔怔的點了點頭,一瞬不瞬的盯着周纖纖悲戚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纖纖,你怎麼了?”
周纖纖搖了搖頭,低聲說:“我沒什麼。你快跟子哲回去吧,回去太晚了不好。”
“對啊,走吧,我們回家去。”秦子哲說著。連拉帶抱的將她抱了出去。
一走出這道家門,秦子哲便跟沈佳文說了周纖纖孩子的事情,沈佳文聽了之後,對自己所說的話後悔不已,真不該突然提起周纖纖的那個女兒。
*****
秦子哲跟沈佳文離開后,周纖纖又滑進了被窩裏睡覺。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床上那抹微微隆起的被子,指間的煙不停。在房間門口靠了良久良久,他終是轉身往浴室里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腰間只圍了一條浴巾。
躺到床上,他伸手關了房間裏所有的燈,只留了床頭柜上的一盞小枱燈。然後轉身將周纖纖摟進了懷裏。
周纖纖呼吸平穩,靜靜的躺在他的懷裏,很乖巧,就跟這些天的每一個夜晚一樣,躺在他的懷裏安安靜靜的睡去。
然而今夜卻也註定跟平時的夜晚有些不一樣。
他翻身壓到她的身上,垂首輕輕的吻着她的眉眼,她的鼻,她的唇,她的下顎,然後沿着潔白纖細的頸項往下……
周纖纖微微的睜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埋首在他胸前的男人,淡淡的問:“你要做什麼?”
秦子言在她的胸口處吸了一口,然後湊到她的耳邊,低聲呢喃:“纖纖……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好不好?”
周纖纖的身子微微的僵了僵,卻是沒說話。
秦子言親吻着她的鎖骨,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易的挑開了她的睡袍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