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莫不是你這裏已經懷上了我的種?
秦子言的臉色變了變,緊緊的盯着桌面上的照片,沉聲問:“這是什麼?”
秦子寒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漫不經心的笑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子言的眸光微微的眯了眯,沉沉的盯着那照片的背面,直覺那些照片上的東西不是他想看到的。
然而就算不想看到,但對周纖纖的過於擔心還是讓他忍不住拿起了那幾張照片。
只看了一眼,他的眸中便泛起了一抹猩紅和冷意,其中還藏着一抹濃濃的心疼。
照片有好幾張,都是周纖纖在裏面生活的情景,卻也都是周纖纖受欺負的場景。
有的是周纖纖辛苦勞作,累得滿頭大汗的照片。
有的是周纖纖端着餐盤,被人絆倒在地,狼狽不堪的照片。
還有的是被一群女人圍在一起毆打的照片。
……
這每一張,無不顯示着周纖98-面生活的艱苦。
他緊緊的捏着照片,抬眸盯着對面滿臉輕笑的男人,沉聲問:“你怎麼會有這些照片?”
秦子寒放下咖啡杯,淡笑着開口:“我買通裏面的人給我拍的。”
說完,見他的臉色冷了冷,秦子寒又淡笑着添了一句:“你不要誤以為是我買通裏面的人欺負她,告訴你,這就是現實,裏面的生活就是這樣,你沒有拿錢疏通,她就只有受欺負的份。”
秦子言眸光冰冷的盯着他,沉聲道:“若非你花大價錢買通裏面上上下下,我的關係又豈會走不動。秦子寒,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纖纖嗎,難道你就是這樣愛她的?”
“一個身心根本就不屬於我的女人,我又何必在乎,何必心疼。”他慵懶的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子的邊緣,漫不經心的笑道,“我是愛她啊,可是她的身子給了你,心也給了你,身為我的棋子更是屢次背叛我,這樣的女人,你覺得我還應該怎麼去愛她?”
“可就算你不愛她了,你也不能阻止我幫她救她。”秦子言冷冷的低哼。
這個男人已經徹底的掌控了秦家的一切。取代了秦邵峰在商場上的地位,若非他憑藉這無人可比的權勢和地位去買通那些人,阻攔他關係的流通,周纖纖又怎麼會在裏面受那些苦。
秦子寒聽到那句話,眸光忽然陰冷的眯了眯,微微坐直身子,湊到他的面前,冷笑道:“我若是不阻止你去幫她救她,難道還要看着你們恩恩愛愛。秦子言,我得不到的東西,寧願毀了也不會讓你得到。”
秦子言眸光諷刺的盯着他,冷冷的開口:“秦子寒,你就是這樣愛她的?呵,你這根本就不是愛,只是一股自私的佔有欲,因為得不到,所以寧願毀了,你愛的就只是你自己。”
“秦子寒,其實你愛的就只有你自己。”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周纖纖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在那個女人的心裏,他也是一個自私自利,只愛着自己的人,為什麼所有人都看不到他對那個女人的愛,連那個女人自己都看不到。
呵,難道他真的就是那種自私自利,永遠都只愛着自己的男人?
壓下心中的自嘲,他盯着秦子言輕笑道:“那又怎樣?我就是愛着自己,我的佔有欲就是強,那又如何,只要有我在,你別想跟她在一起。”
秦子言的眸光危險的眯了眯,將那些照片放在桌上,冷聲開口:“假如你今天約我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給這些照片我看,從而讓我心疼,讓我愧疚於自己的沒用,那麼你的目的達到了。”說著,秦子言站起身,語氣淡漠的道,“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想必我們以後也沒有必要再約。”
“你不是很想救纖纖嗎?或許我可以幫你。”
背後一聲輕笑讓他的腳步猛的頓了頓,他回頭,沉沉的盯着他諱莫如深的笑臉,良久,諷刺的問:“想必你也有要求吧?”
秦子寒勾唇笑了笑,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的邊緣,冷笑的話語一字一句的落下:“我只問你,需要我幫你救她嗎?”
“你可以先說你的條件。”秦子言淡淡的開口。明知道這個男人的條件不會那麼簡單,可是為了救纖纖,他必須問一問。
想到纖纖在裏面受的那些苦,他就一陣心疼,從未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沒用,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秦子言唇角的弧度冰冷殘酷,又帶着一抹高深莫測。
他抬眸看着面前男人沉冷的臉色,一字一句的笑道:“我的條件,就是讓你毀掉她對你的愛和信任。”
秦子言暗自收緊身側的手,眸中快速的劃過一抹冷凝,良久,他冷冷的吐了三個字:“不可能。”
秦子寒驟然靠倒在沙發上,仰視着他冰冷的臉色。諷刺的笑道:“別說我自私自利,你還不是一樣只愛着你自己。”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他,沒說話。
秦子寒越發諷刺的扯了扯唇,繼續笑道:“你情願那個女人在裏面受苦,甚至在裏面被折磨而死,你都不願意那個女人誤會你分毫,你這不是自私是什麼?你還不是一樣只愛着你自己,哪怕她在裏面受盡折磨,你也要那個女人的心裏愛着你,惦記着你,呵,跟我比起來,你更自私。”
秦子言聽罷,似乎無動於衷,只是冷冷的開口:“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你的條件,纖纖我自己會想辦法救,不需要你來插手。”
說完,他便轉身往咖啡店外面走,腳步顯得有幾分急促。
秦子寒滿臉諷刺的盯着他略顯急促的背影。冷笑:“你就選擇逃避吧,纖纖的命就只有一條,你就看着她在裏面被折磨致死吧,你就是個自私又無情無義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他這麼愛。”
身後男人諷刺的笑聲陣陣傳來,秦子言的眸色一寸寸變深,眸中藏着濃濃的恨意和無奈。
讓他毀掉周纖纖對他的愛和信任,何嘗不是給周纖纖致命的傷害。他只想把周纖纖安全的救出來,然後帶着女兒一家三口遠離這裏,靜靜的過日子,可為什麼就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願望都這般的難以實現。
他真的好恨,恨自己的無能,恨秦子寒的咄咄逼人。
若非秦子寒從中作梗,他又何至於到現在連周纖纖的面都沒有見到。
照片中的周纖纖真的消瘦了好多好多,讓他一陣心疼,多想進去陪着她,告訴她別怕,還有他在她的身邊陪着她。
*****
秦子寒回到私人別墅的時候,周若妍正津津有味的翻看着一本書,見他回來了,慌忙將書本藏在身後,臉上閃過一抹緊張和慌亂。
而她這個小動作正好被站在門口的秦子寒看得清清楚楚,秦子寒將她臉上的緊張和慌亂盡收眼底,眸光不自覺的眯了眯。
這個女人跟周纖纖長得很相似,可是性格和習慣決然不同,周纖纖在他的面前可從來不會有這樣的慌亂和緊張。
這個女人時時刻刻都緊繃著神經,給他的感覺倒像是一個受驚的小鹿。或許她以前生活的環境都是那種緊張壓抑的環境,才讓她養成了這樣小心翼翼的性格。
他走到那個女人的面前,靜靜的盯着她臉上的慌亂和緊張,淡笑着問:“為什麼是這副表情,難道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沒有,沒有……”周若妍急促的搖頭,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手反剪在身後,連帶着將那本書也緊緊的握在了手中。
秦子寒也沒有強行的去搶那本書,只是勾了勾唇,淡笑道:“既然沒對我做什麼虧心事,那為什麼會這麼緊張?你我共處一室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睡都不知道睡了多少次,在早前你看見我都不會這麼緊張了,今天倒是稀奇了呵?”
“我……我……”周若妍吞吞吐吐的哦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憋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說道,“我不知道你會突然回來,所以……所以有點驚訝……”
“哦?是這樣嗎?”秦子寒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對她的解釋不置可否,半響,他轉身坐到沙發上。周若妍慌忙側身面對着他,將手中的東西徹底的擋在身後,似乎很怕他看見一般。
秦子寒盯着她這個舉動,心裏不由得劃過一抹諷笑。
這個女人果然沒有周纖纖聰明,真不知該說這個女人天真,還是該說這個女人蠢。
遮掩得這麼明顯,不是明擺着告訴他,她的背後藏了什麼東西,而且非常的不想讓他看見嗎?
周若妍盯着他微微染着諷刺的俊臉,小聲的開口:“你要來的話,一般都是晚上過來,所以我壓根就沒想到你這個時候會來,所以才有點驚訝,但是請你相信,我沒對你做什麼虧心事。”
秦子寒垂眸笑了笑,淡淡的道:“那去幫我倒杯溫水吧。”
“哦,好。”周若妍慌忙點頭,正轉身的時候,手中忽然一空。
她微微一怔,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本書就已經在那個女人的手裏了。
秦子寒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翻着那本書。
周若妍緊張的盯着他,臉上帶着一抹不自然,想去將那本書搶回來,可是又不敢。
秦子寒一手握着書脊,另一隻將那本書快速的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末了,抬眸看着她,深沉的眸中帶着一抹讓人看不懂的暗光。
被他這樣注視着,周若妍的心裏越發的緊張,她指着那本書,一邊搖頭,一邊尷尬的笑道:“子寒,你不要誤會,我只是無聊,隨便拿來看看而已。”
秦子寒的手停在那本書其中的一頁,幽深的眸光盯着上面一個很可愛很粉嫩的嬰兒,漫不經心的笑着:“我什麼都還沒說呢,你又何必這般着急。”頓了頓,他又笑了笑,笑得微微有幾分諷刺,“你難道不知道,越是着急……越是心虛嗎?”
周若妍聽罷,心中一急,慌忙開口:“子言,我不是心虛,我……”
秦子言忽然站起身,一步一步的逼近她的面前,修長有力的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淡笑着問:“既然有興緻看這樣的書,莫不是這裏已經懷上了我的種?”
周若妍眸色黯了黯,低聲說:“沒有。”
是真的沒有。她是真的很想為這個男人生個孩子,可是她沒有這樣好的福氣。
且不說她的身子太虛弱,不易懷孕,哪怕她是容易懷孕的體質,恐怕也很難懷上他的孩子,因為除了前幾次他們做的時候,他沒有做什麼措施,後來的很多次,他都做好了措施,明擺的不想讓她懷上他的孩子。
秦子寒將她眸中的黯然盡收眼底,忽然想着,眼前的這個女人要是周纖纖該有多好。
他逼近她低垂的臉,漫不經心的笑問:“既然沒懷上我的種,那為何還要看這樣的孕嬰書,難道你很想懷上我的孩子?”
“是。”周若妍忽然抬眸,迎向他幽深的視線,第一次鼓起勇氣的說出心中的念想,“子寒,對,我是真的很想懷上你的孩子,我知道你不愛我,我也知道想要懷上你的孩子是我痴心妄想,可是我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真的孤單得太久太久了,我明白你不可能永遠陪着我,總有一天,你會厭倦我,會拋棄我,所以,我很想很想要一個孩子,一個完完全全屬於我的孩子,這樣,我就不是一個人了,即便你不要我了,可是至少我還有孩子這個念想。”
秦子寒沉沉的盯着她,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很可憐,在聽她說那些話的時候,他的心裏竟然會感覺到一絲絲的刺痛。
周若妍說完,垂眸吸了吸鼻子,低聲說:“子寒,我知道你愛的人是纖纖,我也從來都沒有奢望你會愛我一分一毫,孩子的事情也只是我一廂情願的妄想,所以我不會怨你什麼,你肯收留我在這裏住,給我好吃的,好喝的,甚至給我穿名牌,我就已經很感激了。”說著,她抬眸,眼裏隱隱有淚光閃現,看着他,笑着說道,“子寒,真的很感謝你,這輩子能遇見你,也算是我最大最大的福氣。若是沒有遇見你,我可能早就死在了哪個角落,悲哀得連屍體都沒人收。”
秦子寒靜靜的盯着她紅紅的眼眶,半響,猛的將那本孕嬰書扔在了地上,長臂一伸,便攬着她順勢將她壓倒在了床上。
周若妍一驚,怔怔的盯着他,連聲音都帶着一絲顫抖:“子寒……”
秦子寒高大的身軀密不透風的罩着她瘦弱的身子,手更是毫不客氣的在她的身上摸索,面無表情的說:“你不是想要個孩子嗎?好,我會盡量滿足你的願望。”
周若妍渾身一顫,含着淚水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眸中劃過一抹感動和一抹柔情。
看着她眸中的感動和柔情,秦子寒的表情莫名的有些冷,有些淡漠,他扯開她的上衣,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易的挑開她背後的那幾排搭扣,淡漠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落下:“但是,僅僅只是孩子,除此之外,休要妄想我會愛上你。”
周若妍抿唇笑了笑,卻笑得有幾分凄苦,她緊緊的抱着他寬闊的肩背,低聲說:“我明白,子寒,謝謝你……”
秦子寒眸色深了深,掀開她的衣裙,埋首便沉了下去……
動作近乎是粗暴的,兇猛的,瘋狂的……
周若妍咬着牙承受,心裏卻慢慢浮起了一抹滿足和一抹甜蜜。
她真的很容易被滿足,即便秦子寒永遠都不會愛上她,然而只要他肯實現她這個願意,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以後倘若她真的有那個福氣懷了他的孩子,那麼在這個世界上,她便再也不是一個人,再也不是形單影隻了。
*****
“子言,子言……”
在睡夢中的秦子言微微蹙了蹙眉,是誰在喊他的名字,為什麼這聲音好像好像周纖纖的聲音。
他慌忙睜開眼睛,然而沒有看到周纖纖,看到的只是一重重的白霧。像是那種霧霾的天氣。百里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他摸索着往前行,心裏疑惑,他剛剛明明聽見纖纖在叫他。
沉了沉眸,他不禁衝著重重白霧大喊了起來。
“纖纖,纖纖……你在嗎?纖纖……”
然而喊了好久都沒有聽到她的回答,他茫然的站在白霧中,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他的纖纖……此刻到底在哪。
“子言,子言……”
又是一道喊聲傳來,像極了周纖纖的聲音。
他慌忙朝着發出聲音的方向跑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的時候,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夾雜着那一聲又一聲的“子言”,如思念般的低喊,又如哭泣般的低喃,讓他聽在耳里,心如針扎一般的疼。
纖纖,你到底在哪裏?為什麼聲音這般憂傷?是誰欺負你了嗎?
好似跑了好久,他終於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兒,然而令他目眥欲裂的是,竟然有好幾個兇悍的女人圍在一起毆打她。
她蜷縮在地上,抱着頭,咬着牙承受着那幾個女人的毆打和欺辱,身上都是腳踹的印子,還有血跡。
“子言……”
忽然,她緩緩抬眸,透過那幾個女人之間的縫隙,直直的朝着他這邊看來,猩紅的眸光如泣如訴,她凄厲的低喊:“子言,你為什麼不來看我,我好痛,渾身都痛,快來救我好不好,子言,快來救我。”
“別怕纖纖,我這就來救你。”秦子言大吼了一聲,猛的朝着他跑去。
他掄起拳頭狠狠的砸向那幾個女人,從來都不打女人的他。這一刻恨不得將那幾個女人碎屍萬段。
然而隨着他拳頭的揮舞,那幾個女人都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了,只剩下蜷縮在地上,臉上蒼白的周纖纖。
他慌忙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抱起渾身是傷的周纖纖,手指輕輕的撫着她臉上的淤青,聲音顫抖的開口:“纖纖,對不起,我來晚了。”
“子言,我好痛苦……”周纖纖盯着他,枯瘦如柴的手緊緊的拽着他的衣襟,無助又痛苦的說道,“子言,她們都欺負我,都打我,連飯都不給我吃,我真的快熬不下去了,這裏的生活就跟地獄一樣,子言,快帶我走好不好,快帶我走……”
秦子言的心疼得揪了起來,他抱起她,語氣堅定的低喃:“好,我帶你走,這就帶你走……”
說著,便抱着她往那重重白霧中走去。
他也不知道要帶着她走到哪裏去,他只知道,要帶着她遠離那些痛苦,那些絕望。
“子言……”
懷中的女人忽然低聲喊了他一聲,秦子言下意識的垂眸看去,看見的卻是一雙盈滿悲傷和幽怨的眼眸,讓他的心瞬間一緊、
“纖纖?”他下意識的喊她的名字,聲音裏帶着一絲緊繃,一聲小心翼翼。
周纖纖卻忽然凄然的笑了一下,卻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子言,你不是說過你愛我嗎?你不是說過要帶着我和女兒去別的地方過無憂無慮的快樂日子嗎?為什麼我被關進去了那麼久你都不來救我,你知道嗎?我已經支撐不下去了,為什麼你來得這樣晚,為什麼?”
秦子言的心狠狠一揪,緊緊的抱着她,沉聲低喃:“對不起纖纖,我這就帶你走,帶着你和女兒一起走,再也不回這個地方。”
“對不起……”
忽然,懷中的女人也跟着說了一聲對不起。
秦子言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卻見她笑得越發的凄涼。
心中頓時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讓他整個神經都崩了起來,他顫抖的聲音開口:“不要說什麼對不起,我們這就走,這就離開……”
“來不及了。”周纖纖幽幽的笑了一聲,隨着她的話音落下,一大片的血紅從她的腹部慢慢的暈開,可怖至極,一瞬間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抱着她慌忙蹲下身,顫抖的伸出手去掀她的衣襟,隨着衣襟被掀開,腹部上那大大小小的傷口瞬間印入他的眼帘,讓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怎……怎麼會這樣?”他出聲,連聲音都是顫抖恐懼的,伸手想要去堵住她的傷口。可是越堵,那殷紅的鮮血卻是流得越洶湧。
秦子言急得手足無措,聲音里儘是慌亂顫抖:“怎麼會這樣,纖纖,怎麼會這樣,別怕,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說著,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
周纖纖在他的懷裏凄然的笑着:“子言,你來得太晚太晚了,已經來不及了,我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對不起,纖纖,對不起……”秦子言滿心愧疚的低喊着,眼角有晶瑩的東西滑落,那是一個男人的眼淚。
他緊緊的抱着周纖纖,幾乎將周纖纖揉進自己的骨血里,哽咽着聲音開口:“纖纖,你會沒事的,我們還要帶着女兒一起去過無憂無慮的日子呢,你怎麼可能有事呢。”
周纖纖笑了笑,盯着他悲傷的眸色,幽幽的說:“子言,對不起,一切都來不及了,恐怕無法在陪你和女兒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說了好多好多個對不起,而在說這些對不起的時候,她的身子也跟着慢慢的變得透明,直至在他的懷裏完全消失不見。
他怔怔的盯着自己空蕩蕩的懷抱,空蕩蕩的手,臉上的神情凄苦異常,良久,他慢慢的握緊自己的那雙大手,猛的嘶吼了起來:“纖纖……”
“纖纖……”
夢境和現實似乎在他喊那個名字的時候,達成了一個重合點,秦子言坐起身,不停的喘着粗氣,額頭上全是汗。
怔怔的盯着窗前灑進來的月光,頓了良久,他的思緒這才慢慢的回籠,才發現自己竟然做了那樣一個可怕的噩夢。
同時他又慶幸,還好那些都只是一個夢,不然他又該怎麼辦?
感覺眼角有些濕潤,他下意識的抬手擦了擦,卻擦到了幾抹未乾的淚跡。原來,他是真的哭了。
在夢中,他幾乎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樣的絕望,那樣的心痛。
現在回想起那個夢境,他的心都是痛的。
若非到了最最絕望,最最無助的境地,一個男人又怎麼可能流下脆弱的眼淚。
他掀開被子起身下床,然後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幽深的眸色黑沉得看不見底。
良久,他忽的掄起拳頭狠狠的砸在了落地窗上,然後撐着落地窗緩緩的滑坐在地上,俊逸的臉上現出了一抹頹廢、一抹無助和一抹痛苦。
纖纖,我該怎麼救你?
*****
“子言!”
周纖纖從噩夢中驚醒。不停的喘着氣,待眼睛適應了周圍的黑暗,她的思緒這才慢慢回籠。原來自己是做了一個噩夢。
宿舍里的人許是白天太累了,於是夜裏便睡得很沉,她弄出這麼大一個動靜,竟然沒有一個人被她吵醒。
她獃獃的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想起那個夢,心一寸一寸的收緊。
她居然夢見自己死了,夢見秦子言抱着她是那麼的絕望,那麼的痛苦、
她好捨不得他,也好捨不得女兒,可是死神最終還是帶走了她。
秦子言在身後嘶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卻終究不能回頭再多看他一眼。
夢中那種絕望感真真切切,讓她的心疼得近乎抽搐。
她翻了一個身,眸光獃滯的盯着那扇小小的鐵窗,那是這個宿舍里唯一的鐵窗,四四方方,半個平方那麼大,中間焊了幾根細細的鐵柱,隱隱有關係從那扇鐵窗透了進來,像是希望的曙光一般。
她定定的盯着那幾束細小的光線,心中喃喃自語:子言,不要絕望,不要悲傷,我會頑強的活下去,直到你來救我的你一刻。
*****
一個普通的中式飯店,古典的音樂輕輕的縈繞在飯店中,不免讓人覺得很是愜意。
秦子寒盯着對面臉色平靜的男人,饒有深意的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再約我。”
“幫我救周纖纖,我答應你的所有條件。”秦子言不想跟他有過多的廢話,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秦子寒不緊不慢的吃着面前的食物,半響,抬眸盯着他,諷刺的笑問:“怎麼?想通了?”
“不管怎麼樣,她都應該好好的活着。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性命來得重要,連命都沒有了,說再多的愛也都是枉然。”秦子言淡淡的開口,語氣平靜得像是他根本就不愛那個女人一般。
秦子寒扯唇笑了笑,諷刺的哼道:“想得倒是挺透徹的。不過,你若是早點想通這一點,或許那個女人就能少受一天的苦了。”
秦子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烈酒入喉,燒的卻是心。
他沉沉的盯着秦子言始終淡笑的臉,低聲開口:“纖纖是我這一生的摯愛,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比什麼都強,命都沒有了,又何談幸福?我不管你到底在不在乎她,心不心疼她,總之,我既答應了你的條件,你就一定要給我把她救出來。”
“這是自然的,畢竟,要將她救出來,你才能徹底的毀掉她對你的愛和信任,不過……”秦子寒笑着說著,忽然湊近他的面前,饒有深意的笑問,“我想知道。你到底會用什麼辦法來毀掉那個女人對你的愛和信任。”
秦子言沉了沉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卻是緊抿着唇沒有說話。
秦子寒笑了笑,靠在椅背上,說得甚是輕鬆:“我倒是有一個好方法能讓那個女人徹底的對你失望,甚至是憎惡,你想要聽聽嗎?”
秦子言諷刺的輕笑了一聲,盯着他,冷聲開口:“我還有得選擇嗎?”
誠然,在這個男人向他開出這個條件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讓周纖纖對他失望憎惡的方法了,哪怕他有自己的方法,他恐怕也會逼着他採用他的方法。
這個男人的心計,他向來都清楚。
秦子寒沖他笑了笑,說:“還是大哥你最懂我。”
秦子言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問:“你所謂的那個好方法是什麼?”
“其實……這個方法很簡單。”秦子寒笑得高深莫測,忽然站起身,整個上半身都朝着對面的男人傾了過去,逼近他的面前,冷笑着說,“這個方法就是……”
秦子言靜靜的聽着,放在膝蓋上的手一寸寸的收緊,黑沉的眸中越過一抹悲憤和一抹無奈。
若是有得選,他絕對絕對不會這樣做。
*****
高檔的西餐廳。
韓香抱着小樂樂選了一處靠窗的位子坐下,等了好一會,蕭楚抱着蕭逸終於朝着她走了過來。
蕭楚一坐下,眉頭蹙得緊緊的,滿臉鬱悶的說道:“以後再也不要在這個時間點來吃飯了,人多得要死,停個車都難。”
韓香聽罷,噗的一下笑出了聲,說:“現在正是吃中午飯的點啊,吃飯的點人不多,那什麼時候的人多。”頓了頓,盯着他那張黑沉的俊臉,打趣道,“我還說你指不定被哪個美女給勾走了呢,連帶着我兒子也勾走了,怎麼這麼半天沒來,原來是去找車位去了啊。”
“幾天不教訓,又癢了是吧?”蕭楚瞪着她,很是邪氣的說了一句。
也不知韓香的思想是被這個男人帶壞了還是怎麼樣,聽到後半句,她真的是很自然的想歪了,瞪着他沒好氣的低吼:“吃個飯都沒正經,你這個禽獸病是沒得救了。”
聽到這句,蕭楚忍不住勾了勾唇,將兒子扔在座椅上,隨即自己繞過桌子,擠到她的身旁,貼着她的耳朵,很是邪氣的吹着熱氣:“我說幾天沒教訓,你的皮又癢了,可你又想到哪裏去了?難道你還有別的地方癢了?”
“混蛋阿楚。”韓香面紅耳赤的瞪着他,抬手就將他推開,沒好氣的低吼,“滾過去陪兒子,兒子要是從椅子上滑下去了,我要你好看。”
蕭楚乖乖的坐回對面的椅子上,斜睨了她一眼,悶悶的道:“小香香,你真的是變得越來越凶了,看我晚上怎麼懲罰你。”
正巧服務員拿着點餐本走了過來,韓香懶得理他,瞪了他一眼,便接過點餐本點餐。
蕭楚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低垂着頭的模樣,眸中劃過一抹柔情。
點完餐后,韓香靠在柔軟的椅背上逗小樂樂玩。
小樂樂在她的懷裏好奇的東張西望,那粉嫩的模樣煞是可愛。
半響,韓香眉目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額頭,抬眸盯着正陪蕭逸玩手機遊戲玩得不亦樂乎蕭楚,低聲說道:“這孩子真的長得越來越像子言了。”
“嗯,小逸也越來越像你了。”蕭楚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半響,將手機給蕭逸自己拿着,抬眸看着她和她懷中的孩子,溫柔的笑道,“聽說女兒大多像爸爸,兒子大多像媽媽,看來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呵呵,其實我覺得樂樂像纖纖的話,應該也好看。”韓香盯着小樂樂粉嫩的嘴巴,眉目慈祥的說了一句,半響,臉上的笑容微微的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惆悵和擔憂,“也不知道纖纖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你說她跟子言都準備帶着樂樂離開了,怎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應該是有人陷害,上次我找關係疏通裏面,結果走不通,應該是有權利更大的人先疏通了裏面。”蕭楚沉聲說道,眸中同樣劃過一抹擔憂,“一個月都快過去了,真不知道纖纖在裏面到底過不過得慣,那樣的地方,沒關係罩着,日子會很難熬。”
韓香聽罷,眉間的擔憂越發的濃厚,半響,她幽幽的嘆了口氣,低聲說:“但願纖纖能早點出來,然後如願的跟子言帶着女兒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過上他們想要的那種生活。”說完,又抬眸,沖蕭楚美好的憧憬道,“到時候我們帶着小逸去給他們做鄰居好不好,這樣我也好看着我的好兒媳婦長大,嘿嘿。”
“你是好防着你的好兒媳婦喜歡上別的男人,而拋棄你的兒子吧。”蕭楚在心中暗暗的腹誹了一句,明面上卻還是沖她溫柔的笑道,“好。”
只是在他們談論這些的時候,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女人就坐在他們相鄰的位置上,將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女人死死的握着手裏的餐具,眸中快速的躍過一抹濃濃的怨恨和陰冷。
那個賤人的孩子居然還沒有死,而且大哥也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甚至還打算跟那個賤人帶着孩子遠走高飛,這怎麼可以。
她絕對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可以……
*****
半個小時后,韓香和蕭楚基本上已經吃好了。
蕭楚將一塊蛋糕推到蕭逸的面前,摸着他的小腦袋,笑着說:“小逸,聽爸爸的話,乖乖的把這個吃完,吃完了才能長得高大,才能長得跟爸爸一樣帥,才能娶到漂亮的老婆,知道嗎?”
差不多兩歲大的蕭逸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知道他在問自己知道嗎,於是他點了點頭,軟糯糯的說:“知道,爸爸。”
韓香鄙夷的哼了哼,吃了蛋糕就能長高長帥,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矮子和醜人了。
蕭楚忽略她臉上的鄙夷,看着正在給小樂樂喂牛奶的她,笑嘻嘻的說道:“你在這看着這兩個小不點,我去上個洗手間。”
“去吧去吧……等你回來,估計小逸也該吃完了。”韓香頭也不抬的沖他揮了揮手。
蕭楚沖她溫柔的笑了笑,寵溺的摸了摸蕭逸的頭,然後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坐在鄰桌的那個女人沉沉的盯着蕭楚離開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洗手間的入口,她這才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韓香走去,陰沉的眸光死死的盯着韓香懷中的那個孩子,身側的手死死的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