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用她的血救雪牙?
繞到身前,墨子燁緊緊擁住了她:
“以後不要說這種話!天無絕人之路,我相信你!小烏鯉以後,也不要輕易離開我!答應我,不管多久,一定要努力!本王一定會等你,等你真真正正的成人,跟本王白頭到老,生一窩小小烏鯉!”
“王爺!”真是!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滿地輕捶了他下,他的話,其實也有些戳中了玉梨的痛處,雖然有些不確定,她還是試探地問道:
“王爺,你會不會覺得小梨太自私了?也許,小烏鯉變成永遠的小梨,也不能為王爺傳宗接代!”
畢竟,她這段非人的遭遇,也不知道對她身體有沒有影響。www.突然間,她覺得自己真的太殘忍,幾乎不能回報他什麼,卻用愛的名義,剝奪了他所有的權利。
“不!”
剛想要說什麼,這一次,玉梨先堵上了他的嘴:
“王爺,愛一個人不該剝奪他的快樂!小梨能得到王爺的寵愛,此生足矣!玉梨不求天長地久。這段曾經的擁有,已經滿足!我不要王爺為我長情,只要王爺在擁有我的時候珍惜真心就夠!如果我真的不能陪王爺走完,我要王爺答應我,好好活着等我!不管多少年,只要玉梨還活着,一定會回來找王爺,我也相信,王爺一定不會放棄玉梨,是不是?”
“當然!”凝望着她,墨子燁總覺得今晚,她怪怪的!可是玉梨,卻總截胡一般近乎不讓他開口說話。
“那我們拉鉤,王爺一定要記住今日的承諾!好好為小梨活着,等小烏鯉變成小梨!”
嬌俏地伸手,玉梨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她失敗了,她只求他好好活着,雖然不確定是不是有超越生死的愛,可她知道,只要他活着,時間就能撫平傷口,能沖淡一切。愛過,不悔!這短暫的快樂,刻骨銘心的愛戀,已經是上天給她最大的恩賜,足矣!
“好!”
見她跟孩子要糖吃似的,墨子燁雖然聽着,卻玩笑一般跟她勾了下,只覺得一年的期限已過大半,未來可期。
這一晚,兩人在花園中走了許久,賞月,聊天,回房墨子燁也是抱着玉梨入眠,兩人延續了連日來你儂我儂的美麗夜晚。
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玉梨很珍惜兩人相處的時光。白天,只要墨子燁在,即便是有限的魚缸,她都會隨着他繞行。
他過來看她、喂她、逗她。她都會很開心的回應。
晚上,她會親自下廚做一些特色的點心、美食給墨子燁,會陪他下棋,兩人會一起看兔子,偶爾,她也會參與下他的正事,卻很少再發表意見。
知道他跟宣王已經成了對立之勢,而且太子之爭也日益明朗,兩人的明爭暗鬥更是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每次聽他說這件事,她心裏多少會有些不是滋味。平心而論,宣王對她,真的很不錯。可這件事上。卻沒有誰對誰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這天,兩人正下着棋,文遠又匆匆走了進來。
“王爺,宮中剛剛傳來消息,德妃娘娘又在撮合宣王與林將軍之女林小蝶的婚事…這次,惠妃娘娘諫言,想把林小姐指給王爺為妃,與現在王妃並位!聽說兩位娘娘差點沒打起來…期間還又提到了太子,聖上雖然發怒了,態度暫時晦澀不定,但過後卻問起了王爺的情況。怕真會有意撮合”
雖說這也是件好事,但這個林小蝶是將軍之後、武林世家出身,要真成為宸王妃,再加上將軍府的勢力,這女人,怕是沒那麼容易按住,別搬起石頭最後卻砸自己的腳。
“奧?現在最不好過的怕就是惠妃娘娘了!太子失勢,不管是本王上位還是宸王上位,對她而言,都是一大打擊!只不過,本王或許還好點,畢竟,本王的生母不在了,若是宣王上位,後宮怕是沒她的好日子過了,她這個做法,倒也可以理解,要是以後本王一朝功成,也算賣了本王一個人情,還得算她一功!她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生在帝王家,連自己共度一生的心愛之人都不能自己選擇,真是悲哀!”
不自覺地,墨子燁也感慨萬千。這一生,他鐘愛的女人不是保不住,就是扶不正,不愛的女人,卻一個一個塞進了他的府邸。
“林將軍不能得罪,林小蝶,本王不要,先不能給宣王!明白?”
一個回眸,墨子燁已經已經做出了決定。
點頭,文遠便福身道:“是!屬下告退!”
目送他離開,放下棋子,玉梨心裏雖然開心,卻也禁不住感慨道:“王爺”
平心而論,這對他是如虎添翼的好事,即便心裏有些輕微的抵觸,可想到自己的現狀,玉梨也不免糾結。
她還沒開口,墨子燁一道厲光先掃了過去:“本王不喜歡小烏鯉大度!”
她一大度,他就覺得她是在做離他而去的盤算,這種感覺,很糟糕!
笑了笑,玉梨也不再堅持:“小氣!其實,我很開心”
思索着,知道自己還是該有所取捨,玉梨輕道:
“王爺,出頭的最好方式,不一定是爬高!有時候,爬得越高,反而摔得越重!爬得越急,越容易不穩!不到最後關頭,誰又能確定一路遙遙領先的人,一定會贏得頭彩?與其刀光劍影,不如釜底抽薪!”
“你是要本王不去跟宣王爭?”霎時,墨子燁有些看不懂她了。她這是要幫他還是在護着宣王?
“宣王急於立功表現卻又明顯浮躁,也有些貪生怕死,辦事就難免就會有疏忽,與其搶破頭去爭這個機會,不如安心等它自己落到手中。剿匪雖然是為民除害的好事,可王爺覺得比蔓延的瘟疫如何?久剿不滅的悍匪,從未帶兵經驗的宣王卻要親自帶隊,王爺覺得青龍山是如此好攻的嗎?有人打頭陣探路,王爺何樂不為?朝堂之上。我覺得王爺做做樣子足矣,有這個時間,不如好好找人研究下青龍山的情況!”
玉梨的幾句話,瞬間讓墨子燁茅塞頓開,不得不說,某些事上,她的見解的確獨到。與其跟宣王爭地面紅耳赤,不如好好研究鑽下他的空子!就算他真能剿匪大捷,這段時間,也夠他做掏空他不少班底!總比跟他在朝堂上爭論剿匪政策來得容易!
“小烏鯉永遠都能給人別樣的驚喜!”
這一晚,兩人相談甚歡,度過了最後一個攜手與共的美麗深夜。
***
這天,墨子燁剛下朝回來。正想回書房跟玉梨說剿匪的事兒已經成功解決,他的不爭,願意成全,反倒讓父皇讚賞不已,比起昨日的頭疼,顯然先贏得了聖上的好感。
若是以後宣王再出了叉子,那這件事,對他的助意,又是加倍。
迫不及待地,他想要將這個好消息與她分享。
剛走到書房的外門口,一個侍婢就匆匆跑了過來:“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安夫人病危!”
“怎麼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夫人早起還好好的,剛剛說頭疼,想小睡,就去卸妝,結果突然就吐血倒地”
聞言,墨子燁直接轉身快速直奔了側院。
就見床上,烙雪牙臉色青白,唇角掛着血絲,已經奄奄一息。
“快叫大夫!文遠!去把文先生請來!”
不一會兒,秦大夫已經過來,先給她扎了幾針,而後。文遠也匆匆趕來,輪流着替她把了把脈。
“怎麼樣?雪…她到底怎麼回事?”
跟秦大夫對望了一眼,文遠搖了搖頭:“中毒,靈蠱!無葯可解!”
心下一沉,墨子燁驚叫出聲:“靈蠱?那是什麼?她怎麼會中毒?”怎麼會無葯可解?
“靈蠱,是苗疆巫師研製的一種蠱毒,是用來控制離開苗域、執行特殊任務的女子的!一旦執行人翻盤,巫師就會催動靈蠱進行毀滅。靈蠱進入人體,對人體並沒有傷害,她就像是一個小蟲子,吸食者人體的養分逐漸長大,但只要不催動,始終是休眠狀態,對人不會有任何反應。可一旦催動,那這個人就會受盡啃噬之苦,很快皮腐肉爛、氣絕身亡,可能連屍體都不會留下!這個毒潛伏的日期越長,毒性發作之時就會越厲害,一旦發作,脖頸處就會出現一條如靈蛇一般的紅線,順勢蔓延,一旦抵達胸口,立即斃命!”
“怎麼會有這種毒?既然是毒,怎麼會沒有解藥?她怎麼會中這種毒?”
坐在床頭,墨子燁有些着急:“安安?安安,你醒醒啊!”
“王爺,靈蠱的解藥就是煉製孵化靈蠱的蟲體!不同的靈蠱有不同的載體,除了煉藥之人、下藥之人,怕是沒有人知道解藥在哪兒!就算知道、得到,也是救不了安夫人的!”
秦大夫的話一出口,墨子燁蹭的坐起了身子:“為什麼?只要有解藥,本王一定能找到!天山雪蓮丹,本王還有一顆,據說有起死回生之效,管用嗎?”
“王爺,天山雪蓮丹雖然珍貴無比,對內傷效果不錯,解毒…苗疆的蠱毒,一般的解毒丹都是起不了作用的,很多甚至還會加劇、起反作用!要解靈蠱之毒,必須有苗疆的靈泉水,次處距離苗疆十萬八千里,就算我們找到解藥,要取回靈泉水,最少也要一個月!而安夫人,中毒雖然不深,拼盡我們一身醫術,怕最多也撐不過兩天!靈蠱之毒,乃萬毒之首!”
“撐一天,是一天!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救她!需要什麼,儘管開口!貼出告示。高價求解毒之葯!”
握着烙雪牙的手,墨子燁心疼的厲害:“她這一生,真得太苦了!本王不能讓她這麼死去!”
***
這一天,墨子燁始終呆在偏院,跟秦大夫、文遠一直在商量解決之道,可烙雪牙脖頸上的紅線卻還是在加深蔓延,而且自始至終,都沒有醒過來。
臨近傍晚的時候,文遠突然跑了進來:“王爺,有個方法或許可以救安夫人一命!”
“什麼方法?”
“梨夫人的血!”
文遠的話一出口,墨子燁的臉色一陣乍青乍白的難看:“什麼?你說什麼?”
小梨的血?用小梨的血…救雪牙?
上次的情景歷歷在目,上一次,為了救他。她幾天幾夜都不能成人,他看得出來,她傷得很重!
而且,這次中毒的人是雪牙,她曾經差點害死小烏鯉,她怎麼可能用她的血來救雪牙?
“王爺!你看!這是上次疫病,盛梨夫人的血的杯子,屬下留了一點原本是想做研究的,血跡已經幹了,今天無意中迸濺了一滴進去,屬下試了下,梨夫人的血居然可以抑制安夫人體內的毒性!王爺,您看,這個杯子的血水不止沒有再變黑,而且還有變淺的趨勢,可是沒有梨夫人的杯子,毒血卻一直在加深!我想,就算梨夫人的血不能完全解毒,應該也是可以控制、延長時間的!至少我們可以爭取更多的時間來救安夫人!看來今天的告示真沒白貼,進府這兩個自稱解毒聖手也是有些門道,他們不問這個,我差點都忘了,另外,他們自身帶的那些苗疆的丹藥,的確也有抑制蠱毒的功效,應該可以減緩安夫人的痛苦。至少,能對症下藥,保住她的心脈不被毒物所腐!王爺,救人如救火,不行的話,求求梨夫人吧!屬下看梨夫人也是通情達理之人!不會見死不救的!她的血至少可以先保住一命,秦大夫也在儘力研製解藥,屬下也會動用關係儘快聯絡朋友,看看能不能找位苗疆的巫師找出解藥!”
***
這天晚上,玉梨一成人,墨子燁就將事情告知了她。
一聽,玉梨有些怒了:“什麼?你讓我用血就救她?”
他把她當善人還是當菩薩了?那個女人差點害死她,她沒去追究就算了,他現在居然要她用自己的血就救個害自己的人?
想着,玉梨各種惱火!
又不是她下的毒,跟她有半毛錢的關係?
“小梨,我知道…這的確有些為難你!可雪牙…也是個苦命的人!她本是雲靈國的公主,小小年紀卻被迫送來,又歷經坎坷被賜死,僥倖保得一命而今卻是這般下場!終歸我也是對不住她的!小梨,但凡有一點辦法,本王怎麼捨得這樣對你?靈蠱之毒,乃苗疆其毒,沒有解藥,雪牙熬不過明天的!我只是想多給她爭取點時間,小梨”
“你要救她,是你的事兒!為什麼要來為難我?我又不是聖人!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從來沒有害過她,毒也不是我下的!我只知道她差點害死我,現在卻讓我用血就救她!我不高興,我不願意!”
怒吼一通,玉梨摔門而去。
讓她救烙雪牙,就讓她有種割肉喂鷹的感覺。她的日子也沒幾天了,她只是想多跟他相處些日子,她一旦失血,也許,到死,她都再也見不着他了!
院子裏,瘋狂地跑着,玉梨其實也有些糾結,畢竟是一條人命,俗話還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
可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人,偏偏是烙雪牙呢!
這一晚,玉梨在院子裏逛盪了許久,墨子燁就在身後不遠處追着她,卻沒再怎麼開口,而每次,玉梨一看到他,就會莫名的煩躁、火大!
一直挨到大半夜,兩人弄得水火不容,吵了好大一架。
墨子燁試圖說服她,偏偏他每次一開口,玉梨平靜的心思就越浮躁,甚至有些反其道而行之的越發不想答應。
錦鯉池畔,玉梨呆坐了許久,橋頭另一側,墨子燁也是糾結的一度唉聲嘆氣。
半夜,侍婢又來稟告,說烙雪牙病情加重,墨子燁趕緊又跑去了偏房,秦大夫跟文遠已經在那裏針灸。
“什麼情況?”
“毒素蔓延很快,針已經有些壓制不住了!可能解毒丹起不到作用…還加速了毒性!王爺…梨夫人那兒?”
“你們卻定小梨的血管用嗎?”開口,墨子燁也甚為頭疼。畢竟。這不是東西,是小梨的血啊!畢竟要傷害到她的身體,這是讓他最痛苦的事兒!
點頭,秦大夫也道;“現在所有解毒丹中,只有梨夫人的血的確是有抑制作用,其他的,打了水漂、不起加速作用都是好的了!另外兩位大夫帶來的帶葯,只能鎖住心脈,對控制毒性無用!”
“好!那就用我的命換她的!”既然小梨不願意救雪牙,他就用他的命!
說著,墨子燁拿過一邊毒血,在自己手上劃開了一條口子。
“王爺,您不能這樣”
一邊。文遠快速奪着,秦大夫也起身幫忙,眼神一個示意,一邊的奴婢蹭蹭跑了出去。
錦鯉池邊,玉梨望着高空的月光,正糾結的時候,侍婢就匆匆跑了過來:“夫人,夫人不好了,王爺非要吞噬靈蠱之毒,你快去看看吧!”
“什麼?”
起身,玉梨馬不停蹄地沖向了別院。果然,屋裏,文遠跟秦大夫還在勸墨子燁:“王爺!您不能冒險,萬一拿不到解藥,靈蠱是死無全屍啊!”
“王爺,再想想別的辦法吧!您這樣,安夫人好了也不會苟活原諒自己的!”
…
一聽兩人的話,見三人的動作,玉梨大約已經猜到了,他是想自己服用蠱毒,讓她用自己的血救他,然後他不喝,用救他的解藥來救烙雪牙!
因為她在乎他,他知道她不會眼睜睜看着他死!
因為她不想救烙雪牙,所以他成全她,讓她救他
可是最終,卻還是用她的血在救烙雪牙!明明知道她在意他,明明知道她心有不願,他居然用這種方式逼自己就範?
心滋滋的疼,玉梨說不出的滋味,是怨是懟,或者是無法排解的失落與恨。
凝望着他高大焦急的背影,她突然出聲道:“王爺,如果我說,取了我的血救了她,我可能連這個月都活不過去了,你還會要我的血嗎?”
倏地轉身,墨子燁頓了下:“小梨?”
以為她只是假設,只是不願意,故意為難他,半天,墨子燁都沒回答。
玉梨卻很堅持:“會嗎?”
“小梨,不要任性說這種話好嗎?我只是想保她一命,我也不想傷害你!”
只覺得她故意在胡鬧,墨子燁並不知道,她此時認真的神情,字字句句全是肺腑。
瞪着他,玉梨拔下了頭上的發簪,指向了自己的手腕,嗓音陡然拔高了兩度,再度問道:
“如果我活不出這個月,你還會要嗎?!”
同樣被有種被逼迫的為難感。墨子燁明顯感覺到自己傷到她了,一度,他也沉默了,她的動作很明顯,他若點頭,立刻會得到她的血,卻定然也傷了她的心,若是搖頭,怕是,她不會用血來救雪牙。
幾番掂量,墨子燁還是點了頭:“要!”
想着救人如救火,即便傷了她的心,讓她失望。甚至對他失去信心,他都有的是機會彌補,可人一旦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的話一出口,玉梨的簪子就重重地劃了下去。她一句話沒說,只是用力按着手腕生生擠出了一碗血。
“夫人!夠了!”
看着她的力道,墨子燁也驚了:“夠了!”
他下意識地一個上前,玉梨卻快速將手收了回去,按着手腕,當即就轉身往門口走去。
“小梨,我送”
“不用!王爺,你記得今天說過的話,但願…你不會後悔!”嘆了口氣,玉梨拖着冷然的身子,翩然離去。
其實,只要他再等等,或許她就想通了,若是他說不會,她也會給,可是他的答案,卻這麼讓人傷心。
都說人的預感是無法解釋的,特別是回到古代,這非人非魚的生活后,玉梨覺得自己的預感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隱隱地,她覺得,自己的時限越來越近了!特別是這次取血之後,她清楚地感覺到了生命在流逝;這一晚回到房間,玉梨就睡了,即便天亮的時候,她看到了等在房中的墨子燁,卻一個字都沒跟他說,水中逕自做回了烏錦鯉
濃濃的歉意,千言萬語,墨子燁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是獃獃地看着她,許久,一動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