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笑別
李聖就如一陣狂風肆吹，向北疾縱掠去。幽靜的蜿蜒石岩道上，清凈的山間寂林中，也因此落下了一片片枯黃的殘葉！
這寂靜幽默的空山古林，真是一片閑情逸志。狹長的石灰土壤中，偶生髮出幾排斷竹枯茅。清澈的涓涓溪流劃過，那些千奇百狀的青石壁下。
李聖，身上沐浴着微斜的太陽光輝，臉上掛滿着明亮的豁然與淡淡的清憂。他也不多作停留，只眺望了一下遠處，正海潮澎湃的地方。
幾個箭步，李聖就躍上了北林深處。再次，遠遠地俯覽那西羅鎮的模糊影子，李聖的心裏就像放下了許多沉重的東西般。這一刻，他的心竟越來越空明起來。輕鬆的淺笑，他繼續往林中深處奔去。
本來，應該跟他的那些童年好友道個別的。可是，李聖的心裏在真正放下之後，此刻卻是一無反顧地堅定。
對不起，寧兒、阿雨、阿光、海潮、小剛。請你們，能原諒我今日的不辭而去！不需要什麼牽強的理由，來掩飾我這顆冰冷的心。
就當我，早已經被人們遺棄了！就當我，從來不曾存在過。
我李聖，自幼家裏貧窮，也就沒有什麼文化。尚且淺薄地，藉著這首千古名句，來抒發我這淺陋地離別之情吧！看吧，那是一個登徒地遊子，行在那青山旅途之中！
隱約間，我聽到了那一聲聲長嘆！！依稀是：客路青山外，行舟綠水前。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鄉書何處達，歸雁洛陽邊。
何年何月，如果我還有緣，能夠再返回這裏，我會帶着怎麼樣的心情呢？可是，現在我的心，真的就如這大海般，澎湃地再也不能平息了。
北國有佳人，傲世而獨立！美哉、美哉。寒冬梅花，迎雪傲立！幽也、傷也。陽春三月，野外百花爭鮮。瑞也、祥也。
想不到，天下之大！竟有這麼多奇魄景觀，四季如畫。去也，去也。我李聖，本就是這天地間的孤兒。
寂寞啊！我站在，這風高氣冷的幽林之中。從今天起，開始我天下的路途。冷漠的風林，在敲打着我正滴血的脆弱心靈。
老神仙，徒兒平時常埋怨你！可是徒兒依稀記得，當日你的諄諄教誨。可以想像，你是一個不慕世俗名利的高人俠士，你又是一個和藹可親的性情中人。徒兒李聖不才，半年只習得點這些微末之技。倒是，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我李聖，今日離家決絕而去。一則實在是受了很大的打擊，二則自幼就是孤苦伶仃，就如那風中浮萍，漂泊無依。
老神仙！徒兒雖然實力微弱，可從未敢忘師傅的授業恩德。徒兒，今日心裏悲痛無法自拔，倒也不是出於一時氣憤。
這半年來，我度日如年。我喜歡的那個女子，她是那麼的丰姿亭亭，我被她一顰一嗔皆迷惑本心。都說，妖艷的女人是禍水啊！看來不假，我半年來活的確實是沒良心啊！寧兒，我對不起你。現在，我已經不敢對你親口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了。我的心，好痛好痛。就如，這如日中天的血光，灑進我的胸膛般。
本以為，憑着自己這身蠻橫力氣，僥倖能通過劍技考核。那麼以後，至少也能混得點吃飯的本事。當個劍客，是我從小的夢想，可是現在我害怕去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
趕路在這深林中，我像個卑微的逃犯。我不敢去面對現實中一切，我只有逃匿！師傅，我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嗎？師傅，你把我誇得太好了！其實，我就是一個窮的要死的人，一個永遠不可能長得大的窮孤兒。
我現在才明白，我根本就沒有什麼修仙資質！老神仙，謝謝你！編織這麼一個善意的謊言，來鼓勵我。你真是，一個仁慈的長者啊！
江湖人世險惡，稍有不甚就有性命之禍。爭寶奪利，相互廝殺拚命。修仙一路，一定會更加的兇險極惡。可是這個世界原本就是，講究弱肉強食。
徒兒，一定會慢慢增強實力。直到自己實力能換來翻身的一日，那麼徒兒定當報謝老神仙的恩德！
李聖昂頭挺胸，疾步越過了北林的外圍。蒼翠的樹木掩飾下，幾乎很快就走了這十幾里的路程。
定了定神，李聖拂了拂自己一身爛褲上的泥塵。他眼前，是一座古老的石碑。當初，仙風道骨的老頭就是在這兒，給他傳道授業的。
這古老的石碑，還代表着一個禁令。凡人，是不能胡亂闖進去的。李聖，自幼就知道這個石碑的可怕。
他正打算回頭，繞過石碑往左邊的小道行去。不料，一樣東西讓他再也提不起腳來。他卻是，沒有往左邊的小道行去。而是，直接沖向了前面陰森的落魂谷。
毒蛇巨蟒的洞穴，到處可見。谷里，全是一聲聲恐怖慘絕的斯吼聲。有毒蛇、有毒蠍、有毒蟒等等。李聖一進入落魂谷，也被迷了方向。
他只是尋着那個，細細的腳印而行。在他心裏，手上這個拿着的絲巾，代表着是什麼！他比誰都清楚，他每天都見到一位少女戴着它遮擋烈日。
那時候，那個少女的淳樸的一顰一笑，讓他心裏感覺到溫暖和一款款綿綿的情意。往昔，他是被那個千金小姐迷惑心扉。可是現在，回憶起那個叫寧兒的少女來，李聖的心裏就像後悔的山洪樣。
斗大的汗，從李聖額頭上冒了下來。他的心裏，現在就像天塌般的慌亂着急。他口裏，大聲喘息着：“不，不，寧兒，你一定不能有事的。你，一定不能有事的。”
“寧兒，你一定不能有事啊。都是阿聖錯了，阿聖不該讓你擔憂的。阿聖，真的該死啊”。李聖，對着落魂谷大聲咆哮着。
那悲腔絕望的聲音，一聲一聲地在山谷里迴響着。只是，李聖的黝黑臉龐上，早已經掛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