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偶遇初戀
次日,天邊剛剛泛起了魚肚白,許正陽就起來了,幾個月以來這個惡夢一直困擾着他,一旦夢醒,就不會再入睡。許正陽穿好了體能作訓服,悄悄的走出門外,生怕驚醒了還在熟睡中的父母。來到院子裏伸腰、壓腿。坐着奔跑前的準備活動。
緩緩的打開大門,順着小路跑向了後山,邊跑邊小聲的喊着“一、二、三、四”八年了,在部隊一直是這麼過的,多年的習慣一時間難以改變。
吃過了早飯,許正陽收拾完畢,拿着各種資料,與父母道了別,就去了鄉里。
許正陽拿着退伍證和部隊開的介紹信來到縣裏,先到兵役機關辦理預備役登記,然後又到退伍軍人安置辦公室報道,又拿着軍人安置辦的介紹信準備回鄉里辦理落戶手續。
許正陽出了安置辦的大門,準備去汽車站買回家的車票,卻發現對面有一個不起眼的門市,牌匾上寫着“心理診所”,許正陽的心裏一動,覺得自己是不是該看看心裏醫生,經過了半天的內心掙扎,最後還是決定前去看一看。
許正陽慢慢的推開了門,大約二十多平米的屋子裏收拾的十分乾淨,一道白色的屏風立於辦公桌之後,桌子前面簡單的擺放着一組沙發,並沒看見有人,於是出聲道:“有人嗎?”
“哎!在”一個女聲回答道。緊接着從裏面走出來一個端莊秀麗女人,女人約莫着二十五、六歲,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挽於腦後,凝脂般的雪膚,淡淡的眉毛下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露出天使一般的微笑注視着許正陽,隨即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亮晶晶的液體在雙眼中閃動。許正陽也是一愣,慢慢的脫口而出“海寧!”
“許正陽?你……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許正陽很木訥的回答道。
時光彷彿隨着兩個人的眼神一下回到了八年前。
八年前。許正陽高中畢業,家裏沒錢供着上大學,只好輟學回家,最後選擇了當兵。
蘇海寧是許正陽高中時期的同學,同是河源鄉人,許正陽一直暗戀着蘇海寧,可是一直沒有表白,不是自己沒勇氣,是害怕,害怕遭到蘇海寧的拒絕。
聰明伶俐的蘇海寧怎麼會不明白許正陽的心思,可是心裏就在想,我看你什麼時候向我表白。
許正陽入伍的那天,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有讓父母去車站送他,因為他見不得離別時的眼淚。可是不知道蘇海寧是怎麼知道許正陽入伍準確時間,匆匆的趕到車站。
“許正陽!”
許正陽回過頭,蘇海寧亭亭玉立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許正陽又驚又喜,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飛奔過去緊緊的抱住蘇海寧。
“走了連我都不告訴,是嗎?”說著狠狠的在許正陽的腰上掐了一把,許正陽沒叫,就傻傻着看着蘇海寧笑,抬手給蘇海寧擦了擦眼角的淚。
“我喜歡你……”許正陽道。
“你終於肯說出來了嗎?”
“滴滴滴……”領兵的吹了哨子“所有新兵馬上給我上車,家屬們往後退腿!車馬上就要開了!”
“海寧,兩年服役期滿后我會回來,等我!”許正陽伏在蘇海寧的耳邊說道,然後猛的轉身登上了火車。他不敢回頭,因為怕掉眼淚。
火車鳴笛,緩緩的開動,蘇海寧追逐着火車,對着許正陽的窗口大喊,“我等你!我等你!”
許正陽看着蘇海寧那梨花帶雨的臉龐心疼不已,火車上的新兵都對許正陽豎起了大拇指,還有起鬨的。之後蘇海寧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
兩年後,蘇海寧收到了許正陽一封簡短的來信:
想念的海寧,你好:(見字如面)
對不起,海寧,我不能履行我曾經對你許下的承諾,我的服役期已滿,可是我並沒有復原,我調動工作了,我已經不在武警部隊服役了,我去了中國陸軍,而且光榮的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我無法跟你解釋詳細的過程,總之對不起,我已經深深的愛上了部隊,我熱愛這身軍裝,我有着深深的榮譽感和使命感,無論我在那支部隊服役,我都是共和國的一名軍人。每當看到鮮艷的五星紅旗伴隨着太陽升起的那一刻,我是那麼的驕傲和自豪,我為我是共和國的一名軍人而驕傲,我為我是一名中國人而自豪。
我會繼續在陸軍服役三年,三年後,我會回來親手為你披上潔白的婚紗,你會再等我三年嗎?
此致
敬禮
許正陽1998年1月12日
蘇海寧放下手裏的信,小心的折好,和以往許正陽的來信一同收好。她沒有為許正陽的不守承諾而感到傷心,反而卻有些自豪和小得意,她覺得,自己愛上的許正陽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懷有滿腔熱血的男人。大學裏的那些男同學根本沒法和許正陽比。於是她提筆給許正陽回信道“三年後,我會手捧着婚紗等你……”俏臉上悄悄地劃過一絲嬌羞與紅潤。
2001年秋天,二十二歲的許正陽穿着一身筆挺的新款陸軍軍裝出現在蘇海寧的面前,皮膚黝黑,卻又陽剛帥氣,尤其是那炯炯有神的雙眼,冒着精光。這是在蘇海寧在許正陽的眼睛裏從來沒見過的眼神。
蘇海寧看着許正陽的肩膀上那二級士官的肩章,和頭頂大檐帽上的八一軍徽,頓時明白了,許正陽,並沒有退伍。
許正陽一期已滿,轉為二期士官,這是他第一次的探親假,為其一個月。許正陽看到蘇海寧那略顯失望的眼神,慢慢的走上前說道:“海寧,對不起,我……我又失言了,我……”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明白”
許正陽心裏也明白,蘇海寧已經二十二歲了,大學也畢業了,又到了結婚的年齡,如果再讓她等許正陽三年,確實是有些難為她,如果三年後,又迎來個四年呢?
蘇海寧雖然有些失望,可並沒有過多的埋怨,依然繼續等着許正陽退伍回來的那一天,可是蘇海寧無法面對來自父母的強大壓力,蘇海寧的父母不是不同意她嫁給許正陽,而是女兒一年比一年大了,許正陽也有沒有個啥時候回來的准日子,這女孩子年齡可不比男孩子。所以漸漸的開始反對蘇海寧繼續的傻等着許正陽,開始逐漸給蘇海寧安排相親,甚至蘇海寧的母親已死相逼。
終於,一年後,蘇海寧含淚給許正陽寫了封信。
正陽:
這是你收到我給你的最後一封來信,這回終於輪到我和你說聲對不起了,真的對不起,我無法再繼續等你了,我再也頂不住父母所給我的壓力,母親曾經已死來要挾我和你斷絕關係,請你不要責怪我的母親,可憐天下父母心,希望你能理解。
你知道嗎?我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那一天的到來,幻想着你為我穿上潔白的婚紗,幻想着有一個我們自己的家,有一個我們自己的孩子,那是我最嚮往的事。可如今這夢想都要破滅了,你離不開你熱愛的部隊,我不能做個不孝的女兒,所以,我們到此為止吧,我知道也許你會怪我,怪我堅持不住離開你,我不求你的原諒,我真的太累了,很累很累。
我不後悔我等你三年又三年,如果有來生,請別讓我再等你了,我愛你。
此致
永遠愛你的海寧2002年9月8日
許正陽在部隊收到來信后,大醉了一場,儘管特種部隊有禁酒令,可許正陽那天還是醉了,而且喝的是酩酊大醉。事後他受了處分,還被關了緊閉。他哭了,第一次為女人而哭。他不沒有怪蘇海寧,也沒資格怪她。
紅顏與綠軍裝,許正陽選擇了後者。這群穿着綠軍裝的人,把青春獻給了軍營,把每一滴熱血都灑在了祖國的大地上。他們可敬,可愛。
“別傻愣着了,坐吧”蘇海寧看到許正陽那愣愣傻傻的樣子又頓時感到好笑,“你這是復原了還是……?”
“哦,復原了,昨天剛回來的”許正陽來到沙發前坐下“這不今天來縣裏來辦理戶口的事,你什麼時候開了個心裏診所啊?”話匣子打開了,也就顯得不那麼緊張了。
“年前開的,我大學時是學心裏學的,你知道的,我離婚了,總得賺錢養活自己啊”
“啊?你離婚了?為什麼啊?”許正陽震驚道。
“哎,過不到一塊去唄,就離了唄,別說我了,到是你,你怎麼了,怎麼會來看心裏醫生呢?”蘇海寧臉上忍不住劃過一絲憂傷隨即話鋒即轉。
“我……我……我失眠”許正陽想了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道。
“失眠看心理醫生?你有病啊!”蘇海寧好氣又好笑道。
“嗯,我總做同一個惡夢,夢醒了,就睡不着了”
“這種情況多久了?”蘇海寧聽到后,眉頭一皺。
“快三個月了”
“做的什麼夢?”
“我夢見……”許正陽又止住了話語。“對不起,我不想說”
我說許正陽,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的病根在哪裏?我又怎麼給你做心裏輔導呢?”蘇海寧道。
“我怎麼知道,你是醫生,你沒有辦法?”許正陽道。
“你到是挺理直氣壯啊!過來,跟我來”許正陽傻傻的跟着蘇海寧來到屏風的後面,屏風的後面擺放着一張單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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