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險勝一招

吳用還是決定呆在原地不動，因為他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些皮球就會搜索到這裏。那麼峽谷中獨特的地形會帶給自己很大的優勢。正在此時，十幾隻金鷹從高空飛過，吳用連忙縮到石縫下，心中大叫糟糕，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這些金鷹，它們肯定是配合地面上的皮球行動的。有了它們自己恐怕製造不了什麼混亂，甚至當自己開始襲擊那十二隻皮球的時候，就已經被它們發現了。快速地將峽谷的地形察看了一遍，吳用將伏擊地點選擇在一處凸起的岩石下面，在這個位置動手，可以最大限度地防止來自空中的監視。

吳用心中非常明白，這將是自己有生以來最殘酷的一戰，贏了，便可以暫時活下去；輸了，等待自己的將是死亡，或者更慘一些被那些皮球俘虜，然後被送進死亡森林成為那個黑手的實驗品。想到那種恐怖的情景，他不由得渾身冒起了涼氣。“唉，最近自身的能力似乎沒有一點增長，不但在皮球老巢吃掉的那些五色果沒有效果，連那隻藍色皮球的精華也彷彿泥牛入海，是不是自己的身體已經到達了瓶頸了呢？”吳用瑟縮在一叢植物後面悠悠地想道，“倒是那種奇怪的感覺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了，這是不是說明，將來的某一天，忽然有一個與自己完全一樣的傢伙出現在自己面前，然後大言不慚地宣佈，‘我是吳用，你是吳用1號，’暈啊！太恐怖了。”搖了搖頭，吳用將這些可笑的念頭趕出腦海中，努力回想剛才自己在那種奇妙的狀態中的感覺，因為他忽然想到可以利用那種感覺讓那些皮球吃上一個大虧，甚至能在不驚動天空中的金鷹的情況下，瞬間滅掉那些皮球。

閉上眼睛，吳用不再去想那些皮球，只是從黑暗中尋找着峽谷中的每一棵小草，每一棵樹木，每一塊岩石的位置，漸漸的，他的心神完全靜了下來。像一潭平靜的水，又如黎明前那無邊的黑暗，吳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也許僅僅過了一秒鐘，也許是等待了一萬年，那一潭平靜的水忽然輕輕的起了淡淡的波紋；那無邊的黑暗悄悄地現出第一縷微弱的光線。似乎有什麽非常輕巧的東西從那亘古不變的沉眠中蘇醒。吳用一點點地記起了自己是誰，在哪裏，要做什麼，他的意識在奔跑，越來越快，於各種奇怪的物體之間穿梭着，一幅幅模糊不清的畫面在他的眼前呈現，漸漸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吳用緩緩睜開雙眼，一叢植物擋住了他的視線，但是他完全清楚植物外面是什麼樣子，甚至這叢植物的每一個細微之處他也瞭然於胸。因為躲在植物後面的身體只不過是他的一部分，而令外一部分則悄悄流轉於整個峽谷之中，就如同剛才的那個夢境。唯一不同的是剛才他在似睡非睡的狀態，而現在他是處於完全清醒的狀態。

那十二隻皮球已經出現在幾公里範圍內，它們甚至可以一眼就看到吳用藏身的峽谷。看得出來它們很不簡單，這麼快便搜索到這裏。吳用並不怕它們會提前發現自己的足跡，從而向其它皮球發出警報，因為他沒有在雪山上留下任何足跡，在殺了那隻藍色皮球后，為了避免被追蹤，他幾乎都是沿着那些巨大的岩石行進，這也是為什麼他敢於在這處峽谷放心大睡的原因，只不過整個事情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罷了。

吳用現在的感覺已經佈滿了整個峽谷，也就是說，他可以從幾百個方位看到那些皮球的一舉一動，他可以肯定，當那些皮球進入峽谷后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留下的痕迹，但那時，它們已經進入了自己的攻擊範圍，只不過為了避免被天空中的金鷹發現，必須將它們引誘到那塊巨石下面，可以說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現在吳用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用感覺操縱的攻擊力量太弱，儘管可以同時發起全方位的幾千次攻擊，但是如果那些皮球的實力太過強大，或者有一兩隻皮球躲過，那麼自己很難快速發起第二次攻擊，這個結果絕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或者可以將攻擊集中在小範圍之內，減少數量，然後增加攻擊力度。”吳用嘗試着將那些分散的感覺合在一起，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這些感覺根本不能在所附着的物體上融合，就是收回體內然後再放出也是一樣，所有的感覺的量似乎都是固定不變的。吳用有些頭疼，對於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存在，他實在有些束手無策，明明就是自己，但卻有着自己看不懂的神秘。“增加力量？怎樣才能辦到呢?如果說這些感覺是我自己的靈魂再加上那個五彩光柱聯合生產出來的話，因此也是屬於靈魂範疇，那麼可不可以將身體中的力量通過感覺傳送到周圍的那些石頭之上，然後利用感覺操控附在石頭上的力量，說不定效果會好得多。”想到此處，吳用壓下心中的狂喜，小心地將身體中的力量通過一縷感覺送向面前植物上的一片葉子，而幾乎在同時，“嗖”的一聲那片葉子以閃電般的速度掙開葉柄的束縛，齊根沒入離吳用身體不遠的岩石之中。

好半天，吳用才從過度驚嚇中回復過來，不過仍是臉色發白，渾身發抖。因為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他差點就完成了那些皮球的美好心愿。因為當吳用身體的力量進入那片葉子后，葉柄再也無法承受那強大的力量，於是在瞬間飛了出去，但是由於在那片葉子與吳用的身體之間充當媒介的是他的感覺，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就猶如所有人都會在第一時間做出的反應一樣，將那一縷感覺往回縮了縮，或者說是吳用往後縮了縮。但是這直接導致的後果便是那片充滿了殺傷力的葉子也隨着那一縷感覺縮了縮，當然在巨大的慣性下，就絕不是縮一點點的距離了。若不是在最後關頭，吳用拚命控制那一縷感覺將那片葉子偏了一點方向，也許他的腦袋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大窟窿。

就在吳用暗呼僥倖的時候，那葉子沒入岩石的微小的聲音已經引起了那些皮球的注意，十幾道紅光閃過，吳用藏身的峽谷中出現了那十二隻皮球的身影。暗嘆一聲，吳用不動聲色地開始向周圍不同角度的幾十塊石頭輸送力量，但這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雖然那些感覺操縱起來很靈活，但是輸出的力量卻不好控制，輸多了怕像那片葉子一樣暴走，少了又怕殺傷力不夠。所以當那些皮球搜索完整個峽谷同時發現他的藏身之處的時候，他才完成對九十七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的改造。

在那十二隻皮球看來，它們要找的目標似乎就在面前，但是它們很難相信這個躲在一叢植物後面瑟瑟發抖的連頭也不敢抬起的黑炭會是那個在幾分鐘內便在幾十公里的森林之內燃起大火，隨後又在瞬間殺死一隻實力與它們相差無幾的同伴的狂妄之極的惡魔。皮球們互相看了看，似乎都有同感，一隻紅藍相間的皮球對着旁邊的一隻紅色皮球叫了幾聲，似乎是在讓它出手，不過只看那隻紅色皮球極不情願的樣子，就知道那個看着就很噁心的傢伙沒有哪只皮球願意將他拿下，儘管這很可能是一件立大功的機會。

吳用是不會給它們立功的機會的，雖然沒有皮球願意接受這個機會，他之所以瑟瑟發抖是因為當他改造完那幾十塊石頭后忽然發現，這件事情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完全沒有單憑感覺操縱物體時那樣輕鬆，由於要操縱那些強大的力量，他的感覺消耗得非常快，整個腦袋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勉勉強強就近取材又改造了面前植物上的十幾片葉子,他已經到了極限。不敢再繼續下去，他隨即發動了攻擊。霎時間，皮球們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了它們從未看見過的奇怪景象，地面上原本普普通通不會動的石頭忽然閃電般的向它們飛來，它們幾乎還未想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身體上多個部位已經遭到了致命的打擊，隨後一團霧氣的出現便宣告了它們的死亡。而那三隻雙色皮球在此時顯現出強大的實力，在其餘九隻皮球全部化為霧氣后，它們卻躲過了大部分石頭的攻擊。尖叫一聲，它們想都未想，就向吳用撲來，對於面前這個卑鄙無恥骯髒齷齪的黑炭，它們只想把他撕成粉碎，尤其可恨的是那黑黑的傢伙竟然露出雪白的牙齒，想挑戰嗎？不約而同的，三隻雙色皮球都把攻擊目標鎖定在吳用的嘴巴上。當然它們並沒有發覺那個黑炭已經站了起來，更沒有注意在他面前的那叢只有五十厘米的植物上有十幾片不同尋常的葉子正在對準它們。

吳用在微笑着，絲毫不知道那三隻皮球想把他嘴中的某個部分搗成碎末的可能，他只是以非常友好的表情瞧着那三隻閃電般撲來的皮球。速度，在此刻已經不重要，他需要的是一個恰當的時間和一個恰當的位置，或者說他在賭，賭自己的感覺要快過那三隻皮球的速度。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力量阻擋它們的攻擊，除了那十幾片已經改造好的葉子，那是守護他生命的最後一道防線，所以，他必須在最恰當的時間最恰當的位置一擊必殺。因此他堅持着站了起來，從而令那三隻皮球的注意力上移，當然他完全沒有料到他的牙齒已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

結局至此已經沒有什麼懸念，在三隻怒火衝天的皮球撲到吳用近前之際，那早已等候多時的十幾片葉子發出“嗖嗖嗖”的聲音，這是它們第二次聽到這種聲音。三團紅藍相間的霧氣升起的時候，宣告着吳用的勝利。但是做為一個勝利者，他卻沒有辦法享受這果實，儘管那美味就在他面前一米處，可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一米距離，他也無法逾越。因為他的身體無法動彈，或者說他已經無法指揮他的強壯的，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身體。他知道剛才用去的力量不過是他全部力量的十分之一，這種損耗簡直是微不足道，但是另一種無形的力量卻幾乎被消耗光了。沒有人曾體會過這種感覺，吳用也同樣沒有體會過，一種沉重無比的疲倦自靈魂深處席捲而來，不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但卻比這種痛苦恐怖一萬倍。他的身體內一切正常，但是這與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得不到任何援助，就算是此刻吃上一百個一千個五色果也是於事無補，因為得到好處的只是他的身體。

在吳用仍在苦苦堅持的時候，他忽然看見自那三團霧氣中緩緩升起三道虛影，通過那隱約可見的輪廓，他發現竟然是三隻金鷹，雖然只有一個淡淡的影子，但是仍是與印象中的金鷹十分相似，看着那三個虛影漸漸消失在空中，吳用腦海中浮起最後一串意識，然後他的眼前逐漸模糊起來，緊接着他的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也消散在無邊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