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人妖傳說
遊船行走不急不緩,付大伯一派悠閑自得的模樣,而我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風土人情,也着實見識了不少鰱魚水庫的傳說。
當然其中最玄奇的傳說莫過於一隻成了精的金魚了。
傳說一百多年前,鰱魚水庫里有隻修鍊有成的金魚,她化作一個絕色的美麗少女上了岸。
那時候的鰱魚水庫不像如今大部分都被爆漲的湖水淹沒了,而是多處都處於居住地帶。
而山裏有個傳統,就是逢年過節都會唱上那麼幾齣戲。
唱戲的角兒是個十里八鄉都有名的戲子,名號小白生,有得一口好嗓子,人又長得溫文儒雅,每逢有他的戲碼那是人山人海,男女老少均來捧場。
碰巧這一天正好是元宵節。小白生如同往常那樣換好了戲衫,正待化妝,突然肚子劇烈抽痛了起來。
這小白生有個硬脾氣,就是雷打不動風吹不走,時間一到必定登台的主。此刻鬧起肚子來,那劇烈的抽痛是一波強過一波,眼看再不如廁絕對會噴了一褲襠。
奈何事兒有巧合。他越是名氣大,人來的就越多,人越多方便的也就越多。小白生捂着肚子連跑幾間茅房,可惜處處都有人佔着茅坑。
感受腸胃裏一陣強過一陣的蠕動,忍無可忍的小白生再也顧不得形象,跑到湖邊找了一個隱蔽的位子“噗”的一聲噴了一泡稀屎,奇臭無比染了大片兒的水域。
以往湖邊方便都是常有的事兒,幾乎每天都有人幹上那麼幾回,說來根本算不得大事件。
但小白生不一樣,他為人本就儒雅,又自命清高的緊,這一堆污穢染了水域那心裏難過的狠,當下裱了慚愧唱將起來。
只是他唱腔剛起,一道氣憤的聲音從身後水裏響了起來。
“喂!你這人怎麼這般無理!隨意的到處拉屎哩!”
這聲清喝來的突然,此處又是荒草雜生的湖邊,況且又傳自冰冷的水域之中。冷風拂過髮髻,當下把那小白生驚的冷汗淋漓“啊!”了一聲尖叫,扯着嗓子倒滑入冰冷刺骨的湖水裏了。
別看小白生舞台上打遍天下無敵手,但是到了這水裏,他完全就成了光禿禿的旱鴨子了。
小白生“噗通”一聲倒扣湖中!還沒呼救出聲先已灌了幾口混合著自己糞便的泛黃污水。這幾口髒水下肚,加上又驚,又怕,又冷,又駭,小白生撲騰幾下就失去了意識。
但失去意識之前,小白生隱約間覺得被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攬入胸懷,朝着湖中蕩漾而去……
小白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他身上那股惡臭撲鼻濕漉漉的衣衫已經不知所蹤,反而換上了一身粗布內衫。
“你醒啦,嘻嘻。”
正待小白生上下打量所處山洞的時候,洞口款款走來一位可人的少女。
那少女面白膚嫩,吹彈可破,嬌柔的腰肢盈盈一握,居然是個小白生想都想像不出的絕麗少女。
小白生麵皮兒泛紅,幾欲開口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生怕一字出口就唐突了佳人。
少女歪着小腦袋,圓圓的眸子透着好奇,上下打量着手足無措的小白生,咬着雪白的手指天真爛漫的說道:“哈,你為什麼和我長得不一樣呢?”
少女說著說著就脫去上身的衣衫,指着自己的胸脯說道:“為什我這兒鼓鼓的,你那兒什麼都沒有呢?”
小白生看着那挺立飽滿的滑嫩,被那兩點粉嫩的嫣紅驚的更是目瞪口呆,迎着洞口的光芒他只覺得如夢如幻,用力的掐了一下大腿!只不過那傳來的劇痛告訴他一切都是真實的。
少女說著又要脫去褲子,似乎更加想要弄明白為什麼自己的下面和小白生那兒長得不同。
面色羞紅的小白生趕忙閉着眼睛替少女披起衣衫,慌亂急道:“男女授受不親,姑娘還需自重!還需自重啊!”
少女失了雅興,弄不明白兩人身體為何不同,委屈的撅着嘴唇豆大的淚珠兒就滴流了下來。
“姑娘這是何必?我……”
小白生空有一腔好口才,奈何根本不知此刻能用在何地。這少女就像天生的剋星,讓他不知道到底說些什麼才好。
小白生本想衣袖一揮甩手而去,但轉念一想肯定是她救了自己的命。不說這救命之恩,就算萍水相逢,遇到這麼個單純至極的絕色少女他也不可能掉頭就走,把她一人丟在荒郊野地里。
對男女之事沒有研究的小白生自己都是個一空二白的主,哪能又和別人說出個名堂?
說也不是,走也不是。小白生轉念一想,乾脆帶她進村子裏去好了,然後讓村子裏的女人們教她一切的禮義廉恥。
這一提議剛說出口,激動的少女手舞足蹈歡呼雀躍起來,抱住小白生又親又舔,弄得他是面紅耳赤,差點把持不住。
小白生失蹤了一夜可是急壞了十里八鄉的鄉親父老,然而第二天他領着一個極美的少女回來之後大家又曖昧的祝賀起來,任他怎麼解釋大伙兒都不相信,反而嫉妒起了他的福氣。
時間一久,小白生也就隨它去了。
少女自稱金魚兒。每每小白生問及家住何方,金魚兒就懵懵懂懂的說在這鰱魚水庫。
搞得小白生每次都是不明不白的,時間久了也就懶得問了。
金魚兒學東西很快,又有着比小白生還要輕靈動人的嗓子,唱起戲來大伙兒聽的如痴如醉,沒有多久就把小小白生比了下去。
小白生毫不生氣反而心底暗暗欣喜,每天都和金魚兒一起練習唱戲,時間一久這兩人就擦出了愛情的火花。
時光荏苒一晃過去了兩年,金魚兒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眼看着就到了臨盆的日子了。
可是這關頭鰱魚村卻發生了詭異的怪事兒。
先出現怪事兒的是村子東頭的王禿子。那禿子是個獨人,五十來歲的年紀生的又黑又丑。光禿禿的腦袋頂上生有兩個拳頭大小,翻着紅肉的流膿疥瘡。而那黃色的濃水更是時不時的順着腦門兒流到面頰,流淌到哪兒,哪兒就生紅疹,噁心之極。
那天王禿子同往常一般,起床后首先就是燒刀割濃;可是剛一照着鏡子,王禿子幾乎如在夢中,頭頂上那兩顆困擾了他幾十年的疥瘡居然完全的好了!
王禿子喜極而泣,摸着光禿禿亮錚錚的腦門兒幾乎狂呼出聲,但卻感覺手上一滑,居然摸到了一把金黃閃閃的紅魚鱗。
起初王禿子被疥瘡好了的喜悅衝擊着心頭並未當回事兒,可是幾天後他那光禿禿的腦門兒上就開始長起了魚鱗了。
那鱗片金光閃閃,精緻滑潤,每拔一顆都痛的王禿子面無血色痛苦抽涕。但更讓人絕望的是那拔的速度永遠比不過長的速度,幾天過後王禿子的腦袋完全如同一面金魚的腹背似的,每天滴答着腥臭的粘液,教人不敢靠近。
開始的時候只有王禿子一人,大家都還取笑與他。結果沒過多久,村子極大多數的人都得了和王禿子一樣的怪病,只不過長的地方大不相同罷了。
夏蕾不知何時靠在了駕駛室的門框上,聽付大伯停了故事忍不住問道:“那後來怎麼樣了呢?”
付大伯笑道:“後來?後來金魚兒……”
原來那金魚兒是水裏的金魚精所變,見了小白生生的風流倜儻就不自覺愛上了他。
但自古人妖殊途,妖懷了人的孩子更是要招天譴的。若是打掉肚子裏的骨肉或許還不至於下場那麼悲慘,可她偏偏深深的愛着小白生,怎麼可能會忍心殺死兩人的愛情結晶呢?
金魚兒懷孕之後就開始被剝奪人身,初時她還能用法力壓制着不變成魚體。可隨着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她逐漸的壓不住那一點點佈滿身體的火紅魚鱗了,絕望之際的金魚兒突然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那就是用法力把身上的鱗片移到鄉親們的身上去,企圖瞞天過海騙過老天。可是金魚兒的想法太過單純了,她此種做法完全就等於飲鴆止渴。
生產的日子比想像中來的還要快上許多……孩子出生之後,泄了元氣的金魚兒再也維持不住人身,變成了金光燦燦的巨大金魚精……
我問道:“那金魚兒後來怎麼樣了呢?”
付大伯冷哼一聲,怪異道:“怎麼樣了?當然是被那群無知愚蠢的村民給活活燒死哪!”
夏蕾說:“那個小白生呢?他為什麼不救金魚兒啊!”
付大伯哼了一聲臉色陰沉,不願搭理她了。
我和夏蕾討個無趣兒,只好退了出來。
夏蕾面色傷心,紅色眼睛說道:“金魚兒真的好可憐呀!為了心愛的人命都丟了。”
我看她心情低沉,故意逗弄她道:“那我們的夏大美女會為了心愛的人做什麼呢?”
我本以為夏蕾會生氣臭罵我,沒想到她那雙凄迷着水汽的美妙眸子突然閃過一絲黯然,接着看向遠山暗自出神兒。
不知為何,我看着夏蕾傷感的模樣心裏突然覺得一陣一陣揪心的難受,心頭更是一股莫名的煩躁充斥着腦海,恨不得抓住她的雙肩詢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