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五十九章:本本奏摺
“你!”張大人也不傻,瞬間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心裏升起一抹害怕,但看了眼月淺棲,一咬牙跪了下,含淚朝晏嬌嬈喊道:“殿下,老臣一家對國都是忠心耿耿,一言一行無不是為陛下和國着想,如今不過多說幾句,就要被人這麼冤枉,老臣心寒啊,也怕以後朝中無人敢說真話了,今日若殿下不信老臣,一定要聽信那奸臣所言,那老臣便是一頭撞死在殿中也不能瞑目啊殿下!”
說罷,那張大人竟然一頭想向一旁的樑柱撞去,索性被楚遠一把抓了住。上首晏嬌嬈霎時沉了臉色,手指曲着在桌子上輕輕敲着,卻沒有說話。
“張大人這麼做,是在指控陛下和殿下不明事理,還是在威脅殿下呢?”月淺棲抬了抬眼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一派從容自若,彷彿一切盡在掌握般。
張大人冷笑:“哼,狂妄女子,血口噴人之事倒是做的挺好,若你不拿出真本事,老臣就是死,也不會讓你這妖女禍害呂國未來社稷。”
“妖女?”月淺棲眯了眯眸子,眼底閃過一絲冷光和殺意,也不避着晏嬌嬈和楚遠,只讓他們看的真切。
“我月家學術傳承百年之久,輔佐開元帝王三朝至今,桃李天下,原來這些學論在張大人等的眼底竟是會禍國妖術。既然如此,那我便讓殿下和眾大人們說說,與你做的相比,我的學術是不是妖術。”月淺棲說罷,朝中頓時一片人變了臉色。
若張大人只說月淺棲也就罷了,可若是扯上了孔孟聖人之道,便叫許多清貴世家出生的人不悅了。
讀書之人一向尊敬學道,容不得人半點侮辱。這一點,月淺棲在清楚不過。
晏嬌嬈挑了挑眉,見月淺棲緩緩從袖中摸出了一個標準的奏摺,眉頭又跳了跳,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而這預感,在月淺棲用清冷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念出張家一門數百條嚴重罪狀后,化作濃烈的驚喜和詫異。
張大人早已經蒼白着臉色,無力癱坐在了地上,滿目絕望,顯然月淺棲所說的罪狀都是真的。
滿朝寂靜了片刻,晏嬌嬈就見月淺棲又從袖袋裏摸出了一本本奏摺,而她每拿出一本,晏嬌嬈就見朝中許多大臣臉色難看了幾分,心虛之意顯而易見。
“唔,臣今天就帶了這麼做,殿下要不先看着?”月淺棲捏着手裏足足五六本的奏摺,說的漫不經心,甚至帶着點無辜。但她話里的意思,卻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在座的所有人,她手裏的把柄,可不止這麼多,敢再彈劾她,就直接去地獄待着吧。
赤果果,明晃晃的威脅阿!
晏嬌嬈和宋言幾人嘴角齊齊扯了扯,看着她一腳淡然從容,不覺得有什麼的表情,心底只覺得這人好無恥,好可怕。
“咳。”晏嬌嬈心底誹謗了幾句,收斂心思,重重咳了聲,目光凌厲的看向殿中癱坐的張大人,嚴肅了神情,在想到月淺棲所說的罪狀,語氣冷冷道:“不曾想孤朝中竟有如此敗類,魚肉百姓,私相授受,妄為臣子。來人,將之削去官位,壓去天牢,其家上下皆查抄。”
“不,殿下,臣知錯,求殿下開恩,殿下……”張大人反應過來,再則顧不得什麼,立刻大吼道,但聲音最終因被拖出去而消失。
“哼,其他幾人,也都同罪而罰。”看了看其它幾個奏摺,晏嬌嬈直接將之掃落在地上,冷酷道。
不一會兒,朝中便又被拖出去了數十人。這朝中眾人關係盤根複雜,月淺棲只揭發了幾個人,但連坐的,卻不止這麼少,其後家族更是複雜。
“今日若沒有月大人揭發,孤這朝廷,竟還養着禍害百姓的蛀蟲,實在可恨,眾大人也應向其看齊,日後行事,必以百姓社稷為先。”晏嬌嬈目光一一看過所有人,厲聲說道。
“臣等瑾遵殿下所言。”眾大臣連忙道,起首后,所有人再次看向月淺棲的目光已經不同,但不論是忌諱,尊敬還是害怕,月淺棲都悠然而立,恍若未見。
朝中出了這般事,都陡然多出了一個不好對付的人,所有人的心裏都不太妙,沒說幾句,早朝就散了。
此刻局面不清,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月淺棲撿了個清閑,悠悠看着上首坐着的晏嬌嬈和留下來的宋言以及楚家二位。
“嘖,殿下,臣對你的能力再次有了高度的認知,連月家家主都能請來,臣簡直要頂禮膜拜了。”宋言一臉發自肺腑的表情高聲道,眼裏閃着灼灼亮光。
“那就繼續保持着膜拜吧。”晏嬌嬈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大開恩典的說道。
“殿下!”宋言眨眨眼,滿含崇拜的望向晏嬌嬈,而後者回一得意而冷冽的目光。
月淺棲見楚遠和楚閣老面無表情,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不由看着宋言淡笑道:“宋大人既然如此尊敬殿下,不如……入了殿下後宮豈不更好?這樣,也可時時刻刻見着殿下,與殿下學習了。”
“咳!”晏嬌嬈一噎。
“噗……”宋言滿臉驚恐:“月大人,我什麼都沒做,你何苦這麼害我?”
“哦?服侍殿下,竟是害了你?”月淺棲一笑。
晏嬌嬈默然,看着快哭了的宋言,不知為何,也加了句:“你就這麼不願意服侍孤?”
“殿下!”晏嬌嬈一開口,宋言是徹底慌了,幽怨的看了眼月淺棲,咬牙道:“殿下若是願意,臣定當身先士卒。”
“噗。”晏嬌嬈剛喝的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無語的看了眼宋言,她以往怎麼不知道他這麼不會用詞的,伺候她,有這麼不堪嗎?
真是,好可惡!
晏嬌嬈磨了磨牙齒,心裏想着有沒有什麼“好”差事給宋言去做做,免得他這麼閑。
“……殿下,月大人,今晚恐怕不會太平,不知可否有所打算?”楚遠這時冷冷開了口,將宋言從晏嬌嬈冷冷的目光以及月淺棲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解救了出來。
晏嬌嬈收了嘻笑姿態,凝神皺眉:“確實不會太平。”
月淺棲入呂國為相之事,只怕不出半天就會天下皆知,不說呂國那些被月淺棲握着把柄的大臣會怎麼做,單是各國的殺手,今夜就會不知迎來多少。
自然,這目標,有月淺棲,也有她晏嬌嬈。
晏嬌嬈不由開始擔心,問向月淺棲:“你可否有把握護住自己?”
“沒有。”月淺棲利落回答。她這次來帶的人並不多,算來只有虞娘幾個不足五人,自然不會充大頭。
“……”楚遠一眾沉默。
“殿下,臣可調遣所有御林軍駐守東宮,必不會讓殿下和月大人出事。”楚遠道。
“那多顯眼。”月淺棲一笑,看向晏嬌嬈,道:“面子做一下就行,裡子,殿下應該有人吧?”
“用我的暗衛?你確定?”晏嬌嬈皺眉。她培養的宮宇等人雖不差,可到底能力有限,比如對上月淺棲家的虞娘,就只能以奪取勝罷了。
“確定。”
晏嬌嬈聞言只深深看了眼月淺棲,卻見她一派慣然從容,胸有成竹,竟也慢慢放下心,鎮定道:“好。總歸丞相府此刻還在修葺,你貴為丞相,便宿孤東宮也無妨。至於今夜,楚遠,你只需調遣一千御林軍守在四下就可,儘力便行。”
“是。”楚遠行禮。
月淺棲見此,便沒有什麼事了,靜靜站在一旁。晏嬌嬈看了她一眼,對楚閣老和宋言看了口,眉目間染上了肅殺之氣:“閣老,今日之情形,你也看到了,便是孤用雷霆手段清理了朝中,也依舊還有蛀蟲存在。想徹底剷除,不是容易之事。”
這城中大臣背後的家族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關係相交複雜,牽之一毫則動全身,若剷除徹底,那呂國,也會陷入一陣動蕩。此時此刻,國若不安穩,外患就會更嚴重。而這也是晏嬌嬈和呂皇明知許多人該殺后,還容忍其存在的原因。
“不急一時,老臣會壓制住他們,不會讓他們在做出什麼損壞社稷之事。只是所有機會,殿下莫要心慈手軟才行。”楚閣老皺眉,最終嘆了一聲說道。
宋言聞言眉頭一皺,眼底閃過一絲不贊同,卻並沒有說什麼,他也明白晏嬌嬈的顧慮,自己的想法,終究天真和不管不顧了一些。
“嗯,孤明白,至於寧國公府和安遠侯府幾方,是不能留了。”說著,晏嬌嬈看向宋言。
後者瞭然的點了點頭,隨即又笑道:“這壞人一角又要讓臣來做了,只怕事後很多人也該更加看我不順眼了。”說罷,看向楚遠擠眉弄眼道:“楚兄,你可要護着我啊。”
楚遠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高大冷冽的身子給人一副可靠的感覺。宋言頓時安心了,想着回去怎麼寫上表之言,他老早就看那群世子侯爺不順眼了。
“都退下吧。”晏嬌嬈揉了揉眉頭,目光忽然瞥到月淺棲眼底的不滿,頓了頓,便道。
楚閣老幾人立刻行禮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