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卻怕緣起又緣滅
有人說過，生活中沒有愛情，只有曖昧。葉舞雩還不懂這個，至少她想要與之曖昧的人還沒有出現，倒是她眼前的司空晉沒再說什麼要追求她的話，讓她舒了口氣。
雖然太刺激的娛樂設施她玩不得，但是旋轉木馬之類對心臟承受能力要求不高的娛樂設施玩玩卻也頗為有趣。在葉舞雩看來，只要與感情無關，她寧願跟男生玩，一天下來，她與司空晉相處得還不錯。
晚上九點鐘的時候，司空靜兩兄妹送葉舞雩兩個回家。
到了李家門口，四人下了車，葉舞雩對兩兄妹說了聲謝謝就反身進入內院。快到內門門口時，葉舞雩還是沒有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回頭一看，原來司空靜兩兄妹還傻站在門口呢（李家的鐵門跟圍牆都是欄柵設計，能看見外面），葉舞雩微微一笑，對兩人揮了揮手，準備進去。
“小舞，你明天晚上有空嗎？”外門門柱上的白色燈光照射下的司空晉顯得很白皙，微笑着有些素雅的味道。
“怎麼了？”葉舞雩轉過身來看着問口被欄柵間隔的兩兄妹奇怪的問道。
“我想請你看電影。”司空晉的語氣很淡。他想，給自己一個機會應該不是錯吧。
“我舅舅家有電腦。”葉舞雩皺了皺眉，跟男的去看電影，無聊！還不如上網看。
小表妹李珂聽得直瞪眼：
“小舞姐，看3D電影更有感覺啦！”
“哦，那晚安。”司空晉無奈的笑了笑，很詭異的理由，很直接的拒絕！
“嗯，晚安。”葉舞雩推門而入。
司空晉兩兄妹上了車。
“哥，你喜歡小舞姐嗎？”司空靜淡淡的微笑着看着哥哥。
“談不上喜歡，只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而已。”司空晉系好安全帶準備發動汽車。
“那就好，她有拉拉傾向，千萬別陷得太深了。”司空靜微笑着點了點頭，雖然哥哥願意給自己機會讓她很高興，但是葉舞雩這傢伙是個拉拉，還是不要用情太深的好。
“她是拉拉？”司空晉微微皺眉，向妹妹求證。
“嗯。她還是個有色心沒色膽的拉拉。”司空靜微笑着告訴哥哥自己與葉舞雩在火車上相遇時葉舞雩的色狼樣。
“呵呵，這個世界越來越看不懂了。那麼可愛的女孩子居然是個拉拉。”司空晉淡淡的苦笑着感慨起來。
“聽葉阿姨說葉舞雩是早產兒，從小當成男孩子養，長大后就不相信自己其實是女孩子，對她認為的異性（即女性）存在好感。所以，如果哥哥真的想追她的話還是有機會的。不過千萬別陷進去了。”司空靜不知道自己被葉母騙了，對自己的學識很自信。
司空晉從盛物台的煙盒裏抽出一支煙，摸出火機點上，深吸了一口，靠在座位上。
“情到濃時人自醉,愛到深處心不悔。念你忘你都不對,寧願傷心自己背。不怨蒼天不怨誰,人生不過夢一回。慣看花謝又花開,卻怕緣起又緣滅。”司空晉吸了一口煙，閉上了眼睛靜靜的靠坐在駕駛座上，輕聲呢喃。
他吟誦的既算是詩，也是字謎謎面，謎底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果是真的喜歡，自然會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哪裏來的別陷進去？如果青梅竹馬的人還活着自己又何必擔心會陷進去？想要下個讓自己幸福起來的決心，卻怕緣起又緣滅！
“小舞姐，晉哥哥不好嗎？幹嘛那麼直接拒絕人家？”這廂小表妹不滿了，衝著小表姐直撅嘴。
“我才不要跟男的一起去看電影。走啦，睡覺去。”一天下來葉舞雩倒習慣了小表妹牽自己的手，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拉着小表妹就走。
上了二樓，只見葉父葉母兩個還有舅舅夫妻兩正在客廳里喝茶閑聊。
“舅舅、舅媽，爸、媽。”葉舞雩微笑着跟長輩打招呼，小表妹自然也是用這樣的句式打招呼。
“呵呵。你們回來了。小舞、小珂過來坐。”舅媽像葉舞雩小時候一樣高興的攬住葉舞雩的腰，細細端詳起來：“呵呵，我就知道這世上沒有那麼漂亮的男孩子。”
被舅媽這樣細細的端詳，葉舞雩只覺得臉上**辣的，羞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珂，今天到哪裏玩啊？”葉母淡淡的微笑着隨意的問。
“我們跟小靜姐和她哥哥到遊樂場玩。”李珂像獻寶似的說著遊樂場的趣事，生動的語言加上豐富的表情逗得大家笑呵呵的。葉舞雩倒是鬱悶了，自己怎麼沒這麼多的樂趣？
“你一直跟小靜在一起——那小舞你呢？”葉母疑惑起來。
“小舞姐一直和晉哥哥一起玩。而且小舞姐不肯跟晉哥哥約會。”李珂嘟着小嘴鬱悶起來，多好的哥哥呀，小舞姐居然看不上。
“我才不跟男的去看電影呢。”這都什麼跟什麼呀？約會？葉舞雩打了個冷噤。
“這個小晉人怎麼樣？”葉母微微蹙眉。要是小舞將來能嫁人的話，自己百年之後也能安心吶。
“姐，小晉這孩子我是知道的，人品、能力、家世都很好。”舅舅點了點頭。李家與司空家是世交，司空家的人他是了解的。
“媽，他很優秀關我什麼事？”葉舞雩微微皺眉，頗為不悅。
“小舞，爸媽跟你說點事。”葉父對噁心的小舅子還有那個跟妻子長得很有幾分相似的女人淡淡的打了聲招呼領着妻女進了他們的卧房。
一家三口坐在卧室會客沙發上，葉舞雩埋怨起來：
“爸，媽，你們說過不逼我的！”
“小舞，今天爸跟你媽重遊S大。你知道我有什麼感觸嗎?”葉父靜靜的看着半路女兒，無悲無喜。葉母則依偎在葉父的身邊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葉舞雩凝視父親，似乎有些生分，又有些凝重的意味。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桃花人面今猶在，人面桃花各不同。”葉父微微頷首，摸出一支香煙，手裏攥着打火機，遲遲沒有點燃。
“爸，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你感春傷秋又有什麼意思？”葉舞雩理直氣壯的看着父親。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雖然頹廢，卻也是一種人生態度。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以前是個男子漢，現在的你要逃避責任嗎？”葉父用淡淡語氣說著淡淡的看着女兒，微微搖頭。
“爸，你自己說過隨便我自己的。你自己上樑不正，還能指責我嗎？”葉舞雩同樣淡淡的，明明說好由着自己的，怎麼父親又反悔了。
“小舞，媽只是在大學混了張文憑，不懂這麼多大道理。媽只知道人生短暫，爸媽不能保護你一輩子。你的身子骨這麼差，你叫媽百年之後如何放心得下你？”葉母的眼裏隱隱有淚光。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背負，葉舞雩又豈能在這世上隨心所欲？
“媽，你，你們一定要我嫁給男的嗎？”兩行清淚劃過，葉舞雩才知道自己在面對親人的時候是如此脆弱，都怪自己懦弱，要不然也不會變成女孩子。
“小舞，爸媽不是要你一定要嫁給男生，只是要你給自己一個機會好嗎？”葉母也跟着哭了起來。
葉父垂頭嘆息。
舊地重遊，適逢家遭劇變。桃花人面今猶在，人面桃花各不同，四十年的人生經歷和兒子詭異的變性怎能不讓葉父感慨萬千？
“媽，別哭了好嗎？我跟他約會就是了。”討厭，變成女孩子之後淚腺更發達了，嗤嗤，葉舞雩，你是男子漢，不許哭。
“嗯。小舞，今天跟媽一起睡聊聊天好嗎？”葉母走過去，雙手捧着女兒的臉，溫柔的擦拭女兒的淚水。
“嗯。”葉舞雩輕輕點頭。
夜裏，葉舞雩躺在母親的懷裏，害羞起來：
“媽，我也要生寶寶嗎？”
“傻丫頭，如果你有愛他的男生，就給他生寶寶吧。做了母親的女人才是完整的女人。”葉母輕輕的摸着女兒的頭髮，淡淡的微笑着，一臉滿足的味道。
“可是，我不想做女人。”葉舞雩蜷縮在母親的懷裏，緊緊的摟住母親的腰。
“呵呵，傻丫頭，不要排斥男孩子的愛，給自己一個機會就可以了。”葉母微笑着關上了床頭燈。
做父母的也只能做到這一步，路怎麼走，還得由葉舞雩自己決定。
睜開眼，將會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