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許馳的計劃
深夜,月涼如水,清冷的月光將地上的每一處都映得纖毫畢現,銀白天地間一片靜默。
許馳獨坐在屋頂的瓦檐邊緣,他抬頭看着月亮,身旁還放着幾壺酒,月光將他和那些酒壺的影子在一層層堆砌的瓦片上拉得很長。
楚如意從隔壁一間宅院裏走出來,抬頭問許馳:“公子,你在看什麼?”
許馳低頭對她笑笑,隨即看向天空中的月亮:“原本我以為正魔兩道沒有什麼區別,兩者之間只是力量的不同,但如今一想果然是我天真了,正道標榜自身的正義,所以不管內里多麼齷齪,他們至少會行一些善事來宣揚自己的正義,他們起碼為自己的慾望穿了件偽善的衣服。”
許馳接着低頭看向楚如意,將自己想的事情一股腦地說了出來:“而我們魔道則不同,魔道並不辯解自身的惡行,行事更加赤·裸,他們不會幹一件好事,幹壞事是天經地義的,從不願為自己披層偽善的衣服,連不去打擾凡人的生活的規矩,也只是因為不想殺雞取卵而已……這樣很不好,我感覺很不爽。我曾看過一本小說,大體我已經記不清了,裏面講的是星空中一個帝國和聯邦的戰爭,聯邦就是每個人投票,像……”
許馳遲疑了一會兒:“像門派里那些長老共同議事。男主角的姐姐問他帝制和聯邦有什麼差別,男主角說聯邦最起碼穿了件衣服,這就是改變,這一件衣服就是態度,最起碼人民能多點溫暖,可邪心樓連衣服都不屑穿。”
楚如意有些聽不懂許馳的話,臉上突然有些哀切:“那公子你是後悔加入了邪心樓?”
許馳知道她的哀切從何而來,安慰道:“如意,因為遇到了你,所以我並不後悔,就算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邪心樓的,當然,也因為邪心樓能給我想要的力量,其中你佔六分,我師父佔四分,將來也許你就是佔十分了。”
許馳的情話讓楚如意臉上出現笑容,許馳接着伸了個懶腰,對月悠悠道:“之所以我會這麼想,是因為今天我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魔道無好人,我師父是這樣,我師父的師父也是這樣。”
許馳毫不顧忌這些話會傳到老道的耳朵里去,他接着輕笑一聲:“我厭惡邪心樓的爐鼎生意,也厭惡那些神仙煙,更厭惡邪心樓內那種骯髒噁心的風氣,所以我才想着趕緊下山,走遠一點。邪心樓沒人想扭轉這些,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能心安理得的看待這些罪孽,而我不行,在某些程度上,我的精神潔癖讓我是個好人。”
許馳接着嘆息一聲:“可惜我已經是邪心樓的人了,既然已經加入了,那麼就不能再背棄,只能盡量去改變它。所以我現在在想怎麼去獲得力量,以及怎麼去改變邪心樓。”
邋遢老道無聲無息地在許馳身旁出現,他很沒有高人風範地一屁股坐在許馳旁邊,隨手拿起酒壺喝了口,頗有興趣地問道:“那你想怎麼改變?自古以來我們魔道就是這樣的,你要改變會觸及許多人的利益,到時候也許邪心樓會更像是正道,而不是魔,你要殺九成九的人才能做到,每個人的心裏都是有魔的。”
見到老道,楚如意施了個萬福。
許馳喜歡自己師公的一點,那就是不拘小節,十分洒脫,許馳的師公和師父都不在意禮法。
許馳對老道攤攤手,說道:“師公,我倒覺得屆時邪心樓會變成正魔之間的邪道,因為我某些地方不像是個好人。而且我所想的改變也許只會殺八成的人,畢竟還是有些不得已隨流作惡的好人的。只是殺人而已,我曾殺了那麼多,繼續殺下去就是,剩下的人在死亡面前自然知道該怎麼做,這樣的改變讓我自己覺得很爽就夠了,我哪管他們怎麼想,不服從就得死。”
老道繼續他的嘴臭,他大肆打擊道:“那你的力量從何而來?一個金丹就在這裏大放厥詞,邪心樓里多得是的人能一掌拍死你。”
“這一切都是以將來我有了力量為前提的。”許馳辯稱道。
這時,老道突然起身,接着他又復而坐下,凝重道:“原來是傀儡。”
在離這裏百丈遠的一個古井裏,一個元嬰期的修真者癱坐在乾涸的井底,他靠着井壁,眼睛裏沒了光彩,接着七竅都開始對天噴塗著濃濃的綠色靈氣,體內元嬰如同氣球般飛快乾癟下去。
老道剛才無聲無息地出手把他秒殺了。
那些綠色靈氣剛出井便被無形的大手給攪動在了一起,瞬間凝成了一顆晶瑩剔透的圓球,接着圓球飛快往老道飛來,落到他手裏。
老道隨手將這顆凝結了一名元嬰期修真者畢生修為的圓球扔給了許馳:“剛你這牛吹得不錯,有賞。”
面對許馳有些疑惑的眼神,老道難得好脾氣地解釋道:“這是試探而已,老夫越是這樣,他反而覺得越安全,因為他覺得他正在逐漸地了解老夫的底牌和修為,不會有什麼危險,等他覺得了解地差不多了,自然會覺得有安全感。”
許馳道了聲謝,將這顆綠色圓球遠遠地拋給楚如意,楚如意小心收進儲物袋裏——因為家裏的東西一直都是楚如意在管,一開始許馳就和她說好了的,許馳主外,她主內。
接着許馳看着自己師公問道:“那您現在有辦法么?難道我們要一直等着他?”
老道翻了個白眼:“李老鬼的遁法得自上古傳承,老夫都追不上,不等他送上門來怎麼抓?他對自己的遁法極其自信,就算他知道老夫一直在守他,他也敢在老夫面前晃蕩。你以為老夫願意守着你?沒事就在老夫面前秀恩愛。如果不是看中沈家劍廬的那些煉器師以及李老鬼身上的遁法,老夫現在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許馳皺眉問道:“他就沒一點弱點?”
“也不是。”老道想了半天,不確定地說道:“好色?”
…………
…………
許馳自前世來,他的腦子裏攜帶着海量的現代記憶和生活習慣,面對這個世界的諸多落後產業,許馳無比確信,他如果去經商,只要他不死,他絕對會成為這顆修真星上的首富。
就比如說那些青樓楚館,許馳覺得那些青樓楚館實在沒什麼花樣和新意,就像他上次在紅嫣樓對那個什麼來着故意發飆一樣,紅嫣樓那簡單粗暴的營銷風格許馳實在看不上眼,太LOW了。
此時許馳正在書房案上奮筆疾書地寫着些什麼,楚如意則在給他磨墨,他寫的時候再三強調楚如意別看,而楚如意有些時候不經意地瞥了眼紙上的內容,便滿臉通紅,顯然紙上的內容少兒不宜。
許馳也覺得十分羞恥,因此他想寫快一點儘早結束,於是他字跡越發潦草起來,他希望楚如意看不懂。
許馳一氣呵成,草草地寫了五頁,他動嘴將墨跡吹乾,接着將其中的一頁紙對摺遞給楚如意:“交給院子外的那些花莞派的弟子,讓她們給花莞派的長老,先給她們看一頁,如果她們要看全部的,拿五十萬靈石來換。”
這是許馳給花莞派的企劃案的第一頁。
楚如意接過來毫不懷疑地點頭,她相信許馳,相信這五頁紙能換五十萬靈石,接着她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問道:“你這是寫的什麼?”
許馳突然有了捂臉的衝動,好羞恥啊,好羞恥,他咬牙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別看。”
然而已經晚了,楚如意問的時候就已經打開瞄了一眼,身為元嬰,她自然在看到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將紙上的東西全部都記在腦子裏了。
接着楚如意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想離許馳遠一點,指着許馳,一臉“沒想到原來你是這樣的人”的震驚表情。
楚如意接着氣極,無師自通地衝上來扭住許馳的耳朵,揮舞着手裏的紙大聲問:“你這是寫的什麼?!”
許馳頓時唉聲嘆氣起來,後悔沒有把楚如意趕出去,一時鬼迷心竅地想讓她給自己磨墨,他無力辯解道:“李老鬼之所以被人叫李老鬼,是因為他好色是出了名的,只要我把花莞派的那個……痛痛痛,服務,對,是服務,幫她們把服務提高,屆時李老鬼絕對會去嘗鮮,這就是我給他設置的陷阱,我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
見楚如意還是不信,許馳立馬指天發誓:“我許馳今以道心起誓,我本純潔,這些都是我抄襲的。”
楚如意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鬆手,轉身走了。
許馳看着她的背影揉着耳朵嘆息一聲,他也不想這樣啊,李老鬼在暗,他在明,李老鬼一日沒落在他手裏,他和楚如意每一日都面臨著危險,都要生活在他人的羽翼之下,一直都要跟在自己師父或師公身邊。
而且許馳覺得就算沒有沈家劍廬那件事,李老鬼和自己師父的其他仇人也終有一天會找上門來,李老鬼是個威脅,既然是威脅,一定要趁早除掉,避免夜長夢多。
許馳看着屋外的蔚藍天空喃喃道:“你我本無恩怨的,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死了也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