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但莫言知道,雖然無憂從小到大,身邊有很多朋友,但卻沒有一個知心的,會來家裏、躲在她的房間裏說秘密的。

無憂受邀參加過很多人的生日派對,但她自己生日時,只想跟家人一起過,問她要不要找同學來,她拒絕了。

「我的生日是媽媽的受難日,我要陪媽媽。朋友啊……我沒有想要生日的時候一起慶祝的朋友,就不用辦生日派對了,我想跟家人一起過就好。」

這麼貼心懂事的妹妹,他這做哥哥的不疼,誰疼?

莫家人防心極重,少有知心友人,但莫言至少有一個傅強在身邊,除了在工作上是好夥伴,在情緒低落的時候也能說幾句心裏話,可無憂一直都是一個人。

小時候還好,但慢慢長大后,她身邊依舊有很多朋友,卻還是沒有一個知心的閨蜜,莫言很擔心她,而這小丫頭,一點也不在乎這件事。

「我誰?我許無憂耶,我哥叫莫言,我有我哥就好了,要什麼知心朋友呀,對,還有阿強哥!」

這麼會說話的妹妹,莫言還能怎辦?隨她了!

誰知道這個讓他擔心了多年的小妹,居然在上大學后,交到了朋友,是那種會掛在嘴邊,在跟家人吃飯的時候提到的朋友,這是非常難得的事。

盛菱—無憂老掛在嘴邊,他卻無緣一見的女孩,無憂喜歡這個朋友,喜歡到會因為他不小心碰壞了那女孩送的手環而跟他生氣冷戰的地步。

不就是一個破手環,至於嗎?

「好吧,要怎麼做你才願意原諒哥哥?」從回憶中拉回神智,莫言無奈地對妹妹道,口吻依舊低聲下氣地。

「嗯……」許無憂在沉吟思索,而後心一松,道:「今天是平安夜,盛菱也叫我不要那麼小氣,而且她有送我新的友情手環,算了!原諒你吧。」

莫言聞言更好奇了,盛菱是何方神聖,怎麼讓他彆扭起來會要他命的妹妹,放棄折磨他的機會,對他說「算了」?

「我要謝謝那位盛小姐,居然勸動了你—小憂,從你大學起,就常聽你提到盛菱這名字,都快四年了,你怎不把你的好朋友帶回家,給家裏人認識一下?」

莫言自己也很矛盾,怕自己妹妹交不到朋友,但她真的交到朋友了,也擔心對方是不是好人,會不會傷害到她?

擔心有,但更多的是好奇,那個叫盛菱的女孩,是怎麼突破妹妹的心防?妹妹的「好朋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

「才不要!」許無憂尖叫拒絕,反應十分激烈。「媽媽就算了,你!我才不要你見盛菱,你這個花心大蘿蔔,一定會跟我搶!」

莫言聞言笑出來。「無憂,你反應太誇張了。」他只是想見見小妹掛在嘴邊的好朋友,跟小妹搶?他看起來有這麼缺女人?

況且小妹的朋友—小了他七歲,對方還是小女孩,他是這麼畜生的人嗎?

「我是你妹,我太了解你了,你一定會喜歡盛菱的性格,一定會追她,她那種單純透明的性格,哪是你的對手!我才不要呢!盛菱是我一個人的—反正我原諒你了,你不要想見盛菱,手環過年帶回來就好,現在我要去接盛菱一起上學吃早午餐,不要跟你說話了,bye!」

不給他插話的機會,許無憂掛上了電話,留下對着話筒苦笑不已的莫言。「這丫頭—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她。」

「小憂很聰明,沒那麼容易相信別人。」傅強寬慰上司。

「也是。」莫言哂笑,想想,小妹在外頭是個氣質溫和的漂亮女孩,看起來好騙,其實精的很。

沒事的,就算有事也還有他在,不是嗎?

在莫言思索時,手機傳來訊息,是無憂,傳來要他佈置好紐約住處的聖誕樹,拍照給她看的訊息。

不叫你佈置,你這工作狂肯定忘記今天是平安夜,要放假喔!不可以叫阿強哥幫忙,你自己來!叫阿強哥拍照給我看。

「這丫頭……」看着訊息,莫言失笑搖頭,認命地對傅強道:「算了,今天是平安夜,先過節吧,佛斯特的事,過完聖誕假期再來處理。」

「是。」傅強笑出來,為上司拿自家小妹的沒轍而感到同情,也為自己能在平安夜好好的休息,而感謝古靈精怪的無憂小姐。

莫言走向窗旁的一個箱子,拿起從倉庫取出,還未佈置的聖誕燈飾,纏繞在光禿禿的聖誕樹上。

他覺得他的家庭在妹妹這個開心果出生之後,變得更完美,這小妹啊,任性得很可愛,要他放下工作放假佈置聖誕樹,不就是怕他工作忙起來,沒在顧自己的身體嗎?

莫言微微一笑,心想着,希望無憂這個小妹,一輩子快快樂樂的,沒有什麼煩惱,無憂無慮的。

但很可惜,莫言在聖誕節許下的願望,並未達成。

在情人節前夕,許無憂被送醫急救—她在學校附近租賃的套房裏,拿了新的剃刀,割了自己手腕十六刀,送醫急救。

許無憂的失控自殘,摧毀了莫言的世界。

春雨霏霏的季節,整個大台北地區籠罩在潮濕的氣候下,當雨季結束后,只有夏、冬兩季之分的島國,氣候變得悶熱不已。

五月初,街道上已滿是換上輕便春裝的男男女女。

在一個平常日的晚間十點,這時間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回到家休息,躺在沙發上蹺着二郎腿看電視培養睡意的時間。

但對於在酒吧工作的盛菱來說,晚上十點,是客人慢慢進來的時候。

夜,還很長呢。

酒吧內部裝潢沒有浮誇的霓虹燈,也沒有舒適的音樂和高格調的沙發,Friendly是一家讓人舉杯狂飲、大聲喧嘩玩樂的酒吧,因此店內的裝潢風格就像美國影集裏常見的—木質吧枱、幾張小小的只能讓人站立圍着喝酒的小桌,沿着牆而設的四到六人桌。隨着越晚越多人湧進店裏喝兩杯,店裏越是喧嘩吵鬧。

店名叫Friendly,但站在吧枱后的調酒師,卻看起來一點也不友善。

有個一年四季都穿着黑色背心,全身佈滿了刺青的男人,看起來就不好惹,說他像調酒師,不如說他像是店裏的圍事。

吧枱里不只有那名光頭調酒師,還有個外表酷酷的,臉很臭的女孩。

她叫盛菱,在這間店工作四年,是老員工了,而她記性一流,無論客人點多少樣酒品,她都能聽一次便無誤的做出來,絕不會出錯。

「要什麼?」盛菱站在吧枱內,收拾着自己負責位置的空杯,詢問着坐下來的男士。

表情仍是酷酷的,淡然的,沒有半點笑臉迎人的標準服務業姿態。

「你的電話號碼。」坐下來的男人語氣充滿笑意,伸手按住拿着抹布,正拚命擦拭吧枱的小手。

在酒吧這種龍蛇雜處的地方工作四年,這樣的情況,盛菱並不陌生。

說起來,她也算是美女,未染過的頭髮紮着高馬尾束在腦後,更顯得她的眼睛又大又圓,可惜表情太冷,眼神太酷,還有她那身太令人有先入為主印象的龐克風格打扮—

兩隻耳朵各打了四個耳洞,別滿了各種刺的、尖的耳針,已經很濃密的睫毛刷上了黑色睫毛膏,眼線則強調了上勾的眼角,讓她看起來不好惹。

未上任何唇膏的嘴唇,本來有個唇環,如今卻在唇環原本的位置,貼了塊白色醫療膠帶,看起來更像個打過架的壞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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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心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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