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如何遺忘
“所以呢?姐姐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現在的我,不想太過於的算計人心,我很累。”泯妃娘娘把目光放在遠處剛剛升起的朝陽之上,雖然年紀漸長,可是臉上的風彩依舊是武風尚在,數日來的擔心,讓她的眼角縱生了幾條淺淺的細紋,臉也瘦了些許,線條更加的生冷起來。
“這個我想還給你!”管皇后輕輕的放在她手裏一個黑玉令牌。
“這是女營令?怎麼會在姐姐手中?”泯妃神色一凜。
女營,是泯妃從十六歲那年自己建立的一個千人的女子兵團,裏面的人全是散落在各地的孤兒和家裏出賣的女孩子,當年高國公高岩對這個兵團也是出人出力出錢的栽培,加上高府將養的一群孤兒,這才是高府多年來清苦的原因之一。
這支女營的戰鬥能力一點都不遜色於男子,而且還可以以女性的優勢行一些化劍氣為柔的能力,泯妃當年為了安居後宮,為了龍驤,她便解散這支她與哥哥一手建造的精幹兵團,當年着手辦理這件事兒的正是管皇后,因為泯妃一心為龍帝,那個時候覺得由管皇后親手而為,更會達到她沒有私心的示忠之象。
“本宮確實按帝君之命解散了這支精英兵團,但是我也為了妹妹留了一手,讓她們散於各地,雖然可以自行發展,但是真的有那麼一天,便依舊以此令召回,而此令只有在你的手中才是實令,我……不過是替妹妹保管,我一直都沒有當妹妹是敵手,就算是龍帝有將立龍驤之心,我也有資本和你們家爭上一爭,太子一位,我絕對不會拱手他人,但我不會用卑鄙無恥的手段。”管皇后一言一句的告訴於她,臉色的堅定和肯切之情不是假意而裝。
“謝謝姐姐!”泯妃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能這樣喃出四字。
“我不希望你與我為敵,但是也不用你和我為伍,你可以有你自己的選擇和判斷,我今天所為只是想告訴你,在我的心裏重來沒當過你是我的對手,所以也希望你不要誤會太子一脈!”管皇后這是另類的示好,她當然不想再樹勁敵。
“我知道了,我……會助太子登基為帝的。”泯妃娘娘沒有將她心裏的真實想法告訴管皇后,雖然她一臉的誠懇。
“妹妹,我一直覺得龍驤什麼事情都沒有,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有些事情,你心中清楚,這黎國江山,必須由太子穩坐,如果真的易主他人,心會引起無限之亂,到那個時候,眾叛親離的不光是龍帝一人。”管皇后突然如此說道。
“姐姐,你知道些什麼?”泯妃心中一驚。
“你多年來一直在帝君的身邊,我不相信你什麼都不知道,當年先太子琴,本來就不用死,如果不是帝君的傑作,如果滿門被滅?那麼,這皇位他坐了這麼多年,本就應該還於太子,這是天之命承,如果非要逆天而為,他是否有逆天之力?”皇后的話象驚雷一樣激得泯妃渾身一顫。
“姐姐…你早就知道,那麼……你可是帝君的正妻,你難道不想與帝君同視他勢?”
“他勢?真正能保我滿門的只有太子,那是我的兒子,如果不是我多年來養育騏兒,讓驌兒親身近護,如果不是韻老太傅的親自安排,你以為太子會安然存活於現在?你以為真的只靠你高府之力,就能將你那個失聰的兒子扶上這帝君之位?”管皇后突然有些懷疑眼前之人的智商,反而覺得她是一個可憐又可悲的人物。
“需要我做什麼?”泯妃突然問她。
“穩穩的呆在你的殿中,最好聯繫一下高國公,雖然他和我說了會與太子一心,但是如果有你溫言相勸,我會更加安心一些。這幾日,朝中會有進言不斷,太子不日便會從自醒殿安然出來。早就過了授冠之禮,監國涉政也是正常之事,屬於太子的權利,從今日開始會如抽絲拔繭般重歸於太子之手。”管皇后的堅決讓泯妃知道,她的反抗是無力的,自己不與她為敵,不站在龍帝一側,就是自己的明知之選了。
一切彷彿都在平靜的行進着,正如皇后所說,三日之後,太子便被赦令回了自己的殿中,龍驤掉入山崖之事彷彿與太子絲毫關係都沒有的一般,當時在朝野上下掀起的驚濤駭浪也如同風過海平般平靜如初。
自此之後,龍帝也多日來未踏入藏英閣一步,曾經輝煌如明珠般的藏英閣在全數為黃的常青藤的纏繞之下,越發顯得破敗蒼涼,而泯妃手下的女營也在這十幾天的時間之內,重組歸位。六將十二的編製重新建立,泯妃坐於殿中,冷眼看着這些年紀漸長的六位愛將,心裏泛起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滋味感慨。一直這樣的過了些許時間,才緩緩張口。
“去找尋我的孩子,也是你們的孩子。無論生死,都要讓他身回本土,我不希望他遠在他鄉。”泯妃端坐在寢室的正榻之上,聲音雖然很小,但其中的將門之風儼然一如當年。
六個裝扮如宮女一般的女將皆挺直了身板,抱拳接令:“末將領命!”
居敖谷,這個不知道到底處於何地的深山低谷之中,依舊綠意蔥蔥,一絲的冬之寒意都沒有來過此地的景象,新一批的玉蘭花,皆數打着白色的骨朵兒,散發著淡淡的微香。
一個身材挺拔,青布長袍着身的白髮男子如同風中清樹一般站立於崖前,臉上的線條清楚明亮,就象被金刀銀劍一筆一筆的刻畫。那一抹寬闊的石台四周開滿了各色的花草,白髮白眉的夏偉國靜靜遠遠凝望着,那個方向,彷彿是帝宮。
“兄長!”賢王爺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你來了?”這個清冷的聲音與他相教韻畫之時,皆為兩人,一股也不出來的森冷之意從字裏行間慢慢的滲透。
“嗯!”賢王爺的聲音是疲憊和無奈的。
“聽你的口氣,好象有些事情進展的不太順利?”夏偉國輕聲詢問。
“嗯,五皇子,查無所蹤,韻家兄妹全出宮去尋,龍帝竟然還派出了鎮撫司的劉毅。”賢有些無奈的相述。
“你是不是多年來安心享樂,所以辦事有速度和質量有些退化了,所以這麼多的事情,都沒有按照我們安排好的發生?”夏偉國聲色變的嚴厲起來。
“我……”賢王爺只擠出來一個字,便輕輕的跪了下來。
“馬上派人去找到五皇子,在所有的人找到他之前,殺了他,我不想讓計劃有一點的改變。”夏偉國帶着一絲的怒氣,一個字一個字的吩咐道。
“是……!”賢王並沒有起身,依舊在那裏跪着不動。
“還有什麼事情?”他問。
“有件事,我有點懷疑。”
“什麼事兒?”
“那個,太子龍騏祭祖之前,我和他談過好長的時間,聽他的意思,韻畫於數月之前曾經向他表白。”賢王慢慢的對着說道。
“表白?!”夏偉國不自主的皺了一下臉,然後擺手讓他起來。
“不是…我說的,不是那種的表白,而是她說會忠心太子,不會二心的意思,可是韻畫去了一趟鎮撫司后,就改變了主意,不光答應嫁給王皇子龍驤,還與太子……成了敵人。”賢王將她心中的顧慮一點一點的講述着。
“呃?她去看的誰?”
“好象是當年看着龍驤出生時,泯妃身邊的常姑姑……”
“你的意思是說,龍驤的身世也許不是你我知道的那樣?”夏偉國突然覺得心中一驚,如果按他相述的情景,那麼自己是不是助錯了人?如果龍驤才是太子琴之後?那麼太子才是龍帝之子,那麼……天啊,差點鑄成大錯,想到這兒,他一身的冷汗,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站立不住,便直接失神的坐在了石台上。
“是啊,宮中……換鳳成龍的事情…太多了,我們誰都不敢保證,眼前的皇子沒有動過手腳,而且……泯妃已然重啟了那年與暗影之衛同名的高家女營,她必有什麼舉動!”
“去鎮撫司,找…到韻畫見的那個人,必須調查明白。”
賢王認真的點了點頭:“除了我們之外,還會有誰在幫太子奪回帝位呢?難道…還有別的我們不知道的一伙人?龍帝一心想易太子,證明他也不知道龍驤可能是墨琴的孩子,如果真的是這樣……。”
“韻畫一定是在常姑姑那裏得到了什麼蛛絲馬跡,所以她才會那樣相助於龍驤,如果真是這樣,那個常姑姑一定不能留下活口,如果泯妃知道她精心呵護的孩子竟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她一心想替這個孩子奪取的太子之位,竟然是她親生的兒子持有……這個後果……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賢王的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相爭太子之位的,不是泯妃,而是龍帝,她似乎並不熱心於太子之位。”
“你是說,那是龍帝的意思?他竟然敢違背當初的誓言?”夏偉國有些不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