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救命之恩
管皇後有被嚇道的感覺,剛要失心瘋般的嚎叫,就聽到了龍帝轉醒的哼音。
管皇后往前行了幾步,龍帝確實清醒了過來,他歪過頭看了一眼管皇后,又把目光落到了龍驤的臉上,伸出手來愛憐的摸了一下他,小年兒趁這個功夫爬到龍驤的肩膀上,盯着龍帝晃着黑亮亮的小眼睛。
管皇后不自主的退後了幾步,有些無力的坐到剛剛被侍女扶起的椅子上,她把目光轉向了任太醫,眼神之中分明帶着一絲的埋怨和憤怒,雖然盡量的平靜下來,卻還是落到了韻畫的眼中。
“身體不算太好……正刀泯妃過來了,我想去東宮休養幾天……國事……你們內臣自議吧,結果抄報……東宮就好……”
泯妃聽龍帝這樣說才敢於走上前來,一群人又忙活着搬龍帝,管皇後有些失策般的站在那裏看着眼前的人頭騷動……
東宮,荒蕪了十多年的東宮,當年的太子風華超然,而數年之後,終於再度迎來它的輝煌,隨着龍帝的入住,重兵的護衛,整個東宮彷彿成了黎國的第二皇宮。
如今被拋在黎宮中的皇后正鐵臉的坐在榻上,看着剛剛回來的敏王,敏王知道她的心有不甘:“母后,還有很多次機會呢,不用着急,父帝風華正茂,就是新君登基,也是很遙遠的事兒!”
“高國公作為武將親理朝政,龍帝之心,世人皆之吧?”皇後用手指使勁的揉着額頭,這一日來,她的額頭都被捏得犯青了。
“如果高國公知道龍騏才是泯妃的孩子,也許他會改變自己的立場吧?”敏王問她。
“不可,如果他知道了,必然告訴泯妃,那個時候,怎麼辦?”皇后十分的焦急。
“母后,你是不是想錯什麼了?就是他們知道才對呢,這樣太子之位不就是什麼人、什麼能力都撼動不了了么?太子與我們感情這樣深厚,我們的目的只是讓他承繼帝位,結果不一樣么?”敏王有些不太明白她的心理。
“你……糊塗呀!如果泯妃知道龍騏是她的孩子,她怎麼會不搶了回去?那個時候我們娘倆怎麼辦?難道要一宮兩后么?你呢?高家的那個世子就會和你一分天下!”
“天下本就是帝君的,我如何分得,母后這話說的不對。”
“你明白我的真意,雖然我們沒有反心,但是連我們眼前的這點利益都保衛不住,整個帝都,可還有我們安身之處?高家給你一個虛位都是仁慈了,不除之而後快,你都算我白話此話,任何一個人坐上了一個至高之位,都會改變的,帝君他……五年之前還真心遵誓呢,現在呢?他還不是想讓自己的孩子承位?”
“母后,有些東西是誰的,就是誰的,父帝他如果不違背誓言,一切順其自然,反倒是他的血脈了……”敏王皺起了眉毛,天氣轉熱的很快,今天的他只穿了一件綉雲團的青色綢袍,滿頭黑髮束在身後,身材挺拔的站在那裏。
管皇后遠遠的看着他,眼中不由的氤氳起來:“你……也是可以承繼帝位的,還是嫡長子……”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眯起了雙目:“有的時候,不爭一爭如何知道,其實所有的人都有機會……”
“……”
次日清晨,天還未亮,韻畫就已然起來了,但是她並沒有出立即出門,在室內細細的看了一遍自己的藥材,又仔細的檢查了昨天晚上給龍帝和龍驤配的葯,而後拿起了佛經又小吟一會兒,等她吹了滿屋的明燭,鵲落才端着一盆水走了進來。
“水放下吧,你去把帝君和殿下的葯拿去,就在那兒看着,一定不要讓人做了手腳。”韻畫輕聲的吩咐道。
鵲落點了點頭,走到案前,去拿那包好的葯,轉頭之間,正好看見案上手絹上的那個被藏了毒的茶壺,她有些奇怪的拿了起來,仔細的看了一下,雖然已經摔破,但是大體的形態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特別是壺把,還是完整的。
鵲落咦了一聲,韻畫回過頭來問她:“怎麼了?”
“這個壺,怎麼碎成這樣,郡主還留着呢?”鵲落問道。
“你認識這壺?”韻畫問她。
“這不是賢王爺的么?”鵲落仔細的看了看,眉頭輕皺的說道。
“你怎麼肯定是賢王爺的?”韻畫扔掉了手裏的面巾。
“郡主,你忘了么?當初剛從獰宮活出來,不是讓賢王帶到他的府里了么?我那個時候,為了表達感激之情,就在他身邊服侍過幾天,這個茶壺,他最為喜歡,但是那天不知道什麼原因,掉到了地上,還好掉到了地氈上面,跳了一下后落到旁邊的青石地上,這不……”
鵲落拿着那個殘把往韻畫身邊走去,拿着壺把指給她看:“看這兒,當時就摔出了這條小裂紋,他心疼壞了……”說完這個,鵲落又細細的瞧了一眼,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臉上還有些漲紅,好象韻畫不相信她似的。
韻畫瞪着雙眼看着她,輕輕的眯了一下旋又睜開,把她手裏的壺把接了過來,拉着她的手坐在了榻上。
“鵲落,賢王於你可有救命之恩?”韻畫問她。
“必須有啊!不是賢王,我能從那活人墓出來么?但是郡主也是,如果不是郡主求情,我也出不來,你倆都是,……那個……嗯,小五說你倆是我的再生父母……”鵲落的眼圈有些紅了。
“那我告訴你這個茶壺,原本有一對,一支在賢王那兒,一支讓賢王呈給了帝君,可偏帝君的被下了毒,聽秋公公說這個茶壺,能做的人……死了!”韻畫說到這兒的時候,鵲落的臉已然開始變的白了。
“那……”
“當時龍帝心裏有疑,雖然沒有太大的表現,還是讓秋公公去把賢王爺的那把壺命了來……”
“郡主,我知道了,今天就你我二人,如果再有一個人,賢王就會因為我這句話……惹一身的麻煩,這樣我反倒把我的救命恩人給害了。”鵲落的眼圈紅了起來,韻畫能看得出來,她在強忍着淚意。
“嗯,我喜歡和你這樣的聰明人說話,一點就透,心裏通透,不過通過這件事兒,你要記住,以後說話一定要注意,咱們在這樣的地方生活,有的時候,一句話也許會攪起滿江的風雲。”韻畫溫柔的告訴着她。
“我知道了。”鵲落低下了頭,淚水終於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你馬上給我憋回去,讓五哥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呢?”韻畫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長長的伸了一個大懶腰。
“唉,收拾一下,我去前殿請安,我自己更衣就好,去把黎黎叫着,帝君要看看她。”韻畫吩咐着。
“是!”
韻畫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拿起了手裏的殘壺把,心裏泛起了不解,難道這件事兒真的與賢王有關?可是他意欲何為呢?
賢王應該一馬平川的保龍驤奪得太子之位之後,才可以對龍帝有什麼動作吧?這個不管笨成什麼樣的人,就應該想到這一屋吧?韻畫一開始還以為是太子那邊人所為呢,因為龍帝如果真的變成和龍驤一樣的傻子,唯一受益的只有太子,那是帝君親命的位之承者。
和賢王有關么?如果真的有關,他又意欲何為?還有那個深居谷中的師父,還記得剛剛入谷之時,他對自己和哥哥的到來,不是十分娛悅的,總是把欠着別人的人情掛在嘴上,可是他又為什麼參與到這黎國的帝位之奪,師父的年紀,應該與黎國先皇相當吧?
一連串的疑問和不解,讓韻畫有些凌亂,她甚至於有些轉項的不太明確的目標和要守護的人,不知道自己在整個越來越紛亂的情勢中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長嘆一聲后,她自己穿好朝衣,頭髮輕輕的挽上,只插了一個碧玉的簪子,有些暗然的走到室外,叫了黎黎,帶着心和意去前殿請安,龍帝沒有來東宮休養的時候,她們便把諸多禮節免了,現在卻不得不依禮前行。
黎黎有些緊張的模樣,一開始走在韻畫的身後,可是和前殿越來越近的時候,她終於有些忍不住的和韻畫并行,並且把手伸到了韻畫的手中,小手有些微涼,手心裏還浸着一絲的汗珠。
“你不用緊張,泯妃娘娘,你是知道的,最是和藹,龍帝也並不象別的帝君那樣生冷,你將來是兒媳,又不是命官,所以他也不會對你太過於嚴厲。放心吧!”韻畫小聲的安慰着她。
“嗯!”黎黎不想說太多話。
她們二人進殿的時候,龍帝已然換了正裝,端坐在正位之上,龍驤站在一旁,低着頭擺弄着小五昨天給他新編的蟈蟈兒籠子。
韻畫主請示過泯妃,便把小五直接安排在龍驤的身邊,唯有這樣,韻畫才算是真的放心,小五多年來在韻老太傅身邊,心計深遠,為人處事着實讓人放心,加上一身的好武功,對這樣的安排,泯妃很是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