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洞(四)
昏黃的手電光只在身前幾米遠的地方化出一個朦朧的光團,此時的我,好像走在一片淡淡的霧中。我推測的很準確,最多又向前邁動了幾步,這個牆壁後面的空間,隱約到頭了。
這時候,我有點懵了,在沒有進這個洞之前,我產生過無數的遐想,想着古陸神的秘密,到底會是什麼,會以一種什麼樣的狀態存在。但是空間已經到了盡頭,可是什麼東西都沒有。
我很心慌,難道說,古陸人流傳了千萬年的那個傳說,只是前人虛構出來的一個故事?古陸神的終極秘密並不存在?甚或,這個秘密在若干時間以前已經被人挖掘走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人費盡了所有的心力在尋找一個飄渺的寶藏,付出了很多,犧牲了很多,最終找到寶藏所在地。但是寶藏庫是空的。
難道真的什麼都沒有?
我不由自主的邁動腳步,已經到了這裏,每一次地方,我都得仔細的檢查一遍。
前面幾米處,就是空間的盡頭,那是一個天然的山體地下隔斷,等於說,沒有路了。我是想看看前面還會否存在什麼類似組合密碼之類的機關,可以打開繼續前進的通道。
當我走出去不遠,距離空間的盡頭已經非常近的時候,手電光在朦朧中,在前方猛然折射出了一點淡淡的光亮。
距離足夠近,視線也隨之足夠清晰,我看到那片厚厚的隔斷上,果然有東西。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好像一個巨大的鐘錶,又好像一個圓盤。非常圓,彷彿是直接雕刻在石頭上面的。
這個圓盤,直徑比我的身高還要長,我需要低頭再仰頭,才能目睹整個圓盤的全貌。我不知道這是什麼。也不知道是誰留下的,圓盤打磨的非常光滑,已經和鏡子差不多了。
圓盤上又許多細密的筆直的線條,以圓盤正中的一個軸眼為中心,均勻的向四方擴散,線條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好像一根根被拉的筆直的髮絲。圓盤中心的軸眼位置上。有一根只有手指那麼粗的石針。
我慢慢的看,除了這個圓盤,空間裏的確再沒有任何東西。但這個發現,仍然讓我隱隱的激動了一下。圓盤的具體成型時間,現在無從考證,不過僅從外觀和感覺上來看,歷史已經相當久遠。在很久以前的古陸,科技水平有限,如此精細的雕工,可以說是超凡的。正因為這樣,我覺得這個圓盤,不是一個普通的東西。
我繼續認真的觀察着,圓盤的確是直接嵌在石頭裏的,取不下來,我也不敢隨便亂動。至少有十分鐘時間,我站在圓盤面前端詳,沉思,但是除了那些細密如髮絲的線條,還有那根玉一般的石針,別的,真的什麼都看不出,也推斷不出了。
這個圓盤,就是古陸神的秘密?
但是,古陸神留下的這個東西,寓意着什麼?又有什麼樣的作用?暫時不得而知。在這個圓盤面前,我沒有任何經驗可談,對它的了解幾乎等於零,所以也無法進行推測。
空間裏非常非常的安靜,外面那個洞,是一道天然障礙,可以阻隔所有的敵人和危險,在這兒很安全。所以我有足夠的時間來研究,我趴在圓盤面前,幾乎一厘米一厘米的掃視着,但是和之前一樣。從圓盤上面,得不到任何的線索。
我輕輕伸出手,在圓盤上摸了摸,那一根根細直的線條,在圓盤上面密集而又均勻的分佈,非常整齊,摸上去。有一種溫潤的手感。接着,我又輕輕的碰了碰軸心上的那根玉一般的石針,石針無比的光滑,泛着金屬般的質感。
這麼輕輕的一碰,石針頓時歪了歪,這根針是可以活動的。我一下收回手,很害怕會引起什麼麻煩。
但空間裏依然那麼安靜,毫無任何徵兆。我接着又繼續看,在這裏,我至少浪費了有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可是,一無所獲。
如此情況下,我還能怎麼樣?抱着刨根問底的心理,我就在這裏耗上了。我希望找到一些輔助的線索,或者文字記載,哪怕就發現一點點端倪,我也能憑着這個而繼續推斷下去,可是耗了很長時間,我的希望落空了。
不知不覺中,我在這個空間裏逗留了至少有三天時間。感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就好像面對着一本沒有寫字的書,想要讀懂書的具體含義,幾乎是不可能的。從孤峰到這兒,身上帶的乾糧還有,但水喝光了,我不敢太過大意,要是真出現什麼預料不到的意外,水源斷掉,那麼我會重新體驗一次喝尿還是活着的噩夢。
我考慮了一下,儘管沒有什麼具體的發現,但起碼我知道,我的確可以平安的進洞,而且這個巨大的圓盤,是一個收穫。我必須得從古陸人那裏搜集一些線索,綜合起來進行分析。反正洞就在這裏存在了無數歲月,它不可能消失。
我按原路返回,走出洞以後,我就小心了,一出洞口,耳邊就傳來隱隱約約的嘶吼聲,可能是白猿察覺到動靜。我害怕它的吼叫聲會引來麻煩,貼着洞邊,飛快敏捷的離開了。
剛剛跑了不遠,我看到了遠處幾點零星的火光,有古陸人進洞了。我立即調轉方向,第二次來古陸,大藏。也就是父親把我救走時所通行的秘密出口,我還記得,走這個出口比較省力,所以我避開可能跟古陸人碰面的危險,接近了秘密出口,然後順着出口走了出去。
我離開深淵,從出口露頭,已經是深夜了,這一路沒有遇見任何的意外,但是當我從出口露頭的一瞬間,猛然就感覺有點不對頭。
這種異樣的感覺,並非是我發現了什麼,或者看到了什麼,只不過我感覺周圍太安靜了。安靜的有點離譜。
這個季節的古陸,雖然還是人跡罕至,但山裏的植被都在一年中最旺盛的時期,植被繁茂,那些花鳥魚蟲是最活躍的,即便深夜,應該也能聽到草中的蟲鳴。還有野兔之類的小玩意兒趁夜出來覓食吃草的聲音。但周圍安靜的好像所有生物都死絕了。
而且,我感覺到冷,還沒有真正從出口爬出來,嗖嗖的寒意就不斷的朝衣領子裏鑽,我穿的很少,儘管身體比過去結實了很多,然而這陣刺骨的寒意還是讓我打起了哆嗦。
我立即小心了,開始懷疑,是不是有古陸的那些高級祭司潛伏到附近,耍了什麼花樣。但是靜心想想,石頭還有四方祭司都在前幾天重傷,他們不可能恢復的這麼快。
我警惕到了極點,幾乎是一點一點的從出口爬了出來。在我走出隱蔽的出口的一刻,隨即就呆了呆。
眼前的峽谷。所有的生機彷彿一夜之間被什麼不明的力量掃平了,茂密的草叢,樹木,全都蕩然無存,峽谷中光禿禿的,連一根草都沒有剩下。
寒風呼嘯,此刻的風,聽起來讓我感覺詭異,我緊了緊衣領,身上就這麼一件單衣,難以抵禦寒意,我從包里翻出僅有的一件衣服裹在身上。試探着朝通往峽谷上方的路開始走。一路走,一路看,感覺越來越震驚。也越來越不安。
我一口氣從這兒走到了峽谷上方,峽谷東西走向,一邊是出山的主道,一邊是古陸老村所在的方向,我出來之後,一時間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從古陸老村那個方向。一叢一叢的火把光像是很多閃爍的星星,由遠至近,快速的移動着。我不明情況,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古陸人發生衝突,所以立即潛伏,飛快的走,想離他們遠一點。
但是這邊腳步剛剛挪動,從深淵的入口處,又傳來了古陸人用來通訊的號角聲。周圍本來是很安靜的,然而這些古陸人好像一下子都鑽了出來,再加上心裏莫名的危機感,讓我愈發覺得不安全。
現在父親母親都在孤峰養傷,我孤立無援,溫小樓還有白領迫於壓力,也不可能明着幫我,我的處境不怎麼有利,如果跟古陸人遭遇又敵不過,結局就不好收拾了。所以我儘力的小心,以安全為第一位,古陸人漸漸的出現,我就躲的遠一些。
我一直在退避,從這邊慢慢的退到了峽谷的另一邊。這裏距離深淵入口比較遠了,而且在夜裏,古陸人的活動範圍一般不會這麼大。
就在我想喘口氣的時候,視線的極盡處,慢慢的出現了三個古陸人,他們應該是平時負責在古陸深淵周圍游弋的哨兵,每個人都有號角。發現情況,可以隨時示警。這三個古陸人不是什麼出眾的高手,不過他們沒發現我,我也不想惹麻煩。
我本打算繼續躲藏下去,等這三個古陸人走了之後再說,但是緊跟着,一道輕飄飄的身影在三個古陸人身後無聲無息的冒出來。這道身影非常強悍,從背後偷襲,幾乎同時就把三個古陸人給放倒了。
三個哨兵連哼都沒哼一聲,軟塌塌的倒在了地上。那個背後的偷襲者把他們全都拖到了一邊兒,然後彷彿在原地思索着什麼。
這一刻,我的瞳孔一陣猛烈的收縮,因為我看到。那道身影,依稀是大藏,也就是父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