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你先躺着吧

85、你先躺着吧

傅晨東不反駁,不辯護,眼神在她那張日益憔悴的臉上留停了幾秒,最後輕聲說:“先把孩子治好再說吧。”

……

時隔一年,陸一民再次走進那家博雅心理診所。

接待他的依然是上次那位漂亮的沈醫生。

沈醫生依然熱情:“我記得你上回來過這裏?當時我給你分析了你一個女性朋友的病情,她現在沒有什麼事吧?”

“他現在是我太太。”陸一民坐在沈醫生對面,聲音沙啞,神情黯淡。

“哦,原來你已經結婚了,恭喜你。”

陸一民沒有說話。

沈醫生笑着看他:“通過你的肢體語言,我從你的身上讀到了沮喪、寂寞,你近期是在逃避什麼嗎?”

“沒錯,”陸一民很坦承,他的身體朝沈醫生的方向稍微傾斜了一些:“婚姻方面的心理你擅長嗎?”

沈醫生笑笑:“兩性方面的心理不是我的專攻,但心理學很多都是相通的。你不防說說你的情況,也許我可以幫你找到你內心裏真正的想法。”

其實,拋開家裏的關係不談,在外面的陸一民還是非常不錯的,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會覺得他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長相好,正直。嚴肅,耿直,對所有人都彬彬有禮,你沒法不對他產生好感,即使明知道他結了婚,但想要跟他親近的女孩子仍是不少。沈醫生對陸一民也十分有好感,所以她到現在還是對他印象深刻。

陸一民把他跟趙勝楠的關係簡單地說了一下。

他發現,只有在這裏,他才可以暢所欲言。

沈醫生一邊記錄一邊聽他說,聽完后,她問:“也就是說,你現在仍然很愛你的太太,捨不得她,想要跟她好好聊聊,但總覺得她不配合你?”

“對!”

“你在意她跟你朋友上過床?”沈醫生問得很直白。

“我不在意。”

“你在意她的女兒不是你的親生骨肉?”

“我早就想通了,並不在意。”這段時間,他一直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你認為你懂得平衡你和太太之間的關係嗎?”

“我想,我是懂的。”

問完,沈醫生把他帶到心理治療室,讓他躺在一張柔軟舒服的床上。

“陸警官,我等下會給你催眠,在催眠的狀態下我會問你一些問題。但你可能不知道我會問些什麼,不過你事後可以看錄像。我保證在催眠的狀態下你的回答都是內心裏真正的想法。”

“好!”

“那現在請您把身體放鬆來。”

沈醫生拿了一支筆置於陸一民眼前30-50厘米處,讓他睜開雙眼凝視這支筆。

陸一民看着這支筆的筆尖。

沈醫生見他已經專註看筆了,再把筆輕輕移動,由遠而近,由高而低,她的聲音溫柔得仿若來自天籟:“現在你的眼皮會感到沉重,視力模糊;疲勞得不想睜眼了,全身肌肉也已疲勞無力了,你非常沉靜輕鬆,眼皮就要閉上了…睡吧!……睡吧!”

陸一民果然閉上雙眼了。

沈醫生再次輕輕說;"你已經入睡了,眼皮再也睜不開了,全身也無力了,你在催眠狀態中會感到全身輕鬆,手也抬不起來了,睡吧……"

陸一民眼皮漸深,慢慢入睡。

沈醫生把筆收回去,隨後再端詳了幾眼躺在床上的男子。

他應該很長時間沒睡一個好覺了,下巴有細碎的鬍渣,他身材頎長,身材完美地保持着硬朗的曲線,近三十歲,但肚子沒有一絲贅肉。即使是躺着,他的臉上也顯示出淡淡的憂鬱感。

沈醫生讓他安安靜靜地睡了一小時,隨後才再次回到他面前。

她把手心搓熱,用溫暖的手心接近陸一民的前額部,仔細觀察他。

等到他微微眨眼時,就說明他已對她手心的暖流發生反應了。

她開始跟他說話,聲音溫暖得仿若天籟:“你現在睡得很好,不會醒來,你仍然在熟睡,你只能聽到我講話的聲音,你能回答我的問題,邊睡邊回答吧!”

“好,”他回答道。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陸一民。”

“多少歲了呢?”

“二十九。”

“你家裏都有哪些人?”

“我爸,我媽,我太太。”

“你漏了一個人,你還有一個女兒對嗎?”

“對,我太太生的女兒。”

“不是你的女兒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應該算是吧。”

“你愛你的太太嗎?”

“我愛她。”

“你跟你太太的關係出現感情問題了,是嗎?”

“是的。”

“你愛她,捨不得她,想要跟她好好聊聊,但總覺得她不配合你?”沈醫生的問題已經回到了他剛進心理診室時那些了。

這時,陸一民的回答已經不一樣了:“她不配合是其一,另外我也確實不知道怎麼聊,是我一直在逃避,不想去面對,我害怕失去她,因為她女兒的親生父親是我的朋友。”

“你在意她跟你朋友上過床?”

“是的,我很在意,我會莫名吃醋。”

“你在意她的女兒不是你的親生骨肉?”

“我有強迫讓自己不去在意,但後來發現我做不到,因為女兒跟他爸爸長得很像。”

“所以你既捨不得她,又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

“對!”

“可你想過這樣對你太太是一種傷害嗎?”

“我想過,所以我想求助於你。”

“你懂得平衡你和太太之間的關係嗎?”

“我想我是懂的,可我並沒有用心去處理,我很少在家,在家的話我會盡量去替她分擔。”

“……”

半小時后,陸一民醒來。

或許是因為心理治療的原因,他醒來后發現自己全身舒緩了不少,而且他不敢置信自己已經睡了兩個小時。

“感覺還好嗎?”沈醫生笑着過來問他。

“你這裏很舒服,”他站起來,輕輕地舒展了一下腰肢:“以後再失眠就來這裏小睡一會兒吧,就當我是一個長期的病人。”余廳每血。

“可以啊,只要你給錢。”

“人民公僕不會賴賬的。”

沈醫生笑笑:“給你看一段我們聊天的錄像,只有半小時而已。”

“好。”

昏暗的小黑屋裏,陸一民一個人靜靜地看著錄像。

從平靜,到觸動,看到後來,他終於止不住哭了。

原以為自己愛得大方無私,以為自己是默默付出的那一個,卻沒想到其實這樣才是對她最大的傷害。

……

半小時后,他從小黑屋出來。

沈醫生給他端了一杯水,依然熱情地讓他坐在沙發上。

“你眼睛紅紅的,是哭過了嗎?”她問。

他淡淡地笑笑:“是。”

“陸警官,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男人,在愛情方面也有自己的執着,你也並不小氣巴拉,不然就不會把自己的積蓄拿出來讓你太太償還你朋友,你只是不接受你太太的世界裏有另一個男人的影子。那其實也是你的影子。你這種心理對於中國大部份男人來說都很正常,尤其是你這種在傳統家庭里長大的孩子。作為心理醫生,我覺得你沒有什麼問題。你之所以困惑苦惱,是因為你愛得並不深,我們不是常常聽說這一句話嗎?愛可以包容一切。”

愛得並不深……

……

孩子轉院后,趙勝楠就沒有再住醫院了,但她也沒有回陸家。

她就是這樣,對陸家還抱有希望的時候,她可以隱忍,可以為那個家做作任何事。

可一旦死心了,她卻又是最堅決乾脆的。

拿得起,放下得,說的就是她這種個性吧。

為了照顧小包子,她乾脆在醫院附近租了一間單房。

回陸家拿衣服和證件的時候,她看到沈曉菊正在沙發上敷面膜。

沈曉菊看到趙勝楠回來,馬上從沙發上站起來:“喲,回來了?這可是你住進醫院后第一次回來呢,不住院了?”

“不住了,”她直接進房間,她和陸一民的房間。

重新回到這裏,她掃視了一圈,發現自己對這裏實在愛不起來。

這裏留給她的印象只有寂寞,空虛和漫長的等待。

沈曉菊繼續跟進來:“聽一民說你要搬出去住呢?”

“是的,”她頭也不抬地收拾東西。

“我在問你話呢,你能不能認真點?瞧你那個是什麼態度?”沈曉菊說。

“媽,我剛剛已經說了,沒錯,我要搬出去住一段時間,小包子現在情況不好,我想搬到醫院附近照顧她,”趙勝楠繼續收拾。

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就是孕前穿的一些衣服。

“呵呵,你倒好,搬出去一了百了,可是你想想鄰居會怎麼說我們家,都以為我虐待你呢,你要去醫院照顧你女兒在家住也行啊,每天早上打個的過去不就行了嗎?”

聽到這裏,趙勝楠怔了怔,過了一會兒,她轉過身來淡淡地笑了笑:“請你以後不要用‘你女兒’這三個字,小包子是你孫女。當然,你不想要就算了,她可以沒有你這樣的奶奶。”

沈曉菊聽后愣了半天:“你……趙勝楠,你這樣跟我講話?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

“對不起,以前有,現在可能沒有了,”東西已經放進一個小包里了,她拎起來要走。

沈曉菊仍在生着氣,攔着趙勝楠:“趙勝楠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什麼叫以前有現在沒有了?”

“媽,我現在還叫你一聲媽,是因為我還是一民的妻子。可你想想你當得起這一聲媽嗎?別說我住院期間你只來過一次,現在小包子出生你也只看了她一次,她現在什麼情況?你不管不顧,就因為她是女孩?如果我不搬出去住,我是不是還要給你做好飯才能去看我的小包子?媽,做人做到這個份上是你不對!”

“喲喲,趙勝楠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以前那種善良是裝出來的對吧?我早就說了你不是什麼好女孩,狐狸尾巴總要露出來的,現在開始說大實話了……”

趙勝楠已經不想跟她吵了,“你認為是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我是什麼樣的在你心裏早有定義。”

但沈曉菊還追着她不依不撓:“趙勝楠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我早給你定義了?要不是你那二嬸到處跟人說我們家對你如何如何,我也不至於這麼討厭你,你覺得我們全家都欠你是吧?現在整個片區都說我們家虐兒媳婦呢!”

“那你找我二嬸算賬去!”

趙勝楠已經出了陸家的院子,而沈曉菊繼續追到馬路上:“趙勝楠,你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以後你就不要再進我們陸家的門了!”

沈曉菊甚至還揪着趙勝楠的袋子。

趙勝楠感到煩亂,就那麼隨手一甩。

沈曉菊一個趔趄,便往後退了幾步。這一退不要緊,正好撞在一輛飛馳而來的單車上。騎單車的是一個中學生,車速很快,這一撞就把沈曉菊撞倒了,騎車的少年也連人帶車倒在了一邊。

趙勝楠回頭,看到沈曉菊倒在地上,她當時也嚇壞了,正要去扶她起來,卻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媽”

軍綠色的越野車前,陸一民緊張地朝沈曉菊跑去。

趙勝楠只覺得那個白衣的身影飛一般從自己跟前掠過,隨後便見陸一民扶起了沈曉菊,“媽,你沒事吧?”

沈曉菊看起來痛苦極了:“一民,送媽去醫院!”

“好,我馬上送你去!”

陸一民把沈曉菊抱到車裏,趙勝楠想上前看看沈曉菊的傷勢,但沈曉菊一把將車門關上了:“不用你假惺惺!要不是你推我也不會這樣。”

趙勝楠看着陸一民:“一民,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陸一民也關上車門:“我先送媽去醫院,回頭再跟你說!”

車子遠去,趙勝楠怔怔地站在原地。

後來她發現,除了想解釋,她竟然沒有感覺到心痛了。

是因為不在乎,麻木了嗎?

……

趙勝楠茫然地把東西拎到出租屋,隨後去婦幼醫院看女兒。

小包子的黃疸已經消退了,臉上又出現了以前的紅潤,體重更是漲得飛快,醫生說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她擠了半瓶奶交給護士,又在醫院坐了半晌,聽護士說小包子睡著了,她便出了醫院。

那天下午太陽很大,陽光十分刺眼,她抬頭看了一眼白花花的太陽,感到頭一陣眩暈,呼吸也急促起來。

她靠在路邊一顆小樹下休息了一會兒,等呼吸平穩后,她開始落淚。

落淚的原因,竟是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裏。

她拿手機翻了翻,最後還是停留在“老公”兩個字上。

初叫這個稱呼,她感到非常地彆扭,到現在,仍然彆扭。

眼淚越來越大滴,一顆顆落在手機上。

心裏,一個可怕的念頭露出來。

當那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可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怎麼也收不回去了。

她越哭越凶。

她顫抖着手,撥了陸一民的號碼,響了好幾聲后,他終於接電話了:“楠楠?”

“一民,你在哪裏?我們談談?”

“在家!”

“那我回去找你!”

……

沈曉菊被自行車撞到了腰,只是閃了一下,倒地時又擦了一下膝蓋,拍了片醫生說沒有問題,當天下午就出院了。

沈曉菊看到趙勝楠回來,要不是腿和腰都傷了,否則她就跳起來跟趙勝楠掐架了。

“你不是不回來了嗎?現在還有臉回來?趙勝楠,你才是一個外面好看心如毒蠍的女人,你居然推我,害我撞車,要不是你是我兒媳婦,我就去法院告你了。”

趙勝楠連看都沒有看沈曉菊。

聽到外面的動靜,陸一民出來了。

看到趙勝楠的那一刻,他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驚喜:“楠楠”

趙勝楠朝他走過去:“我們回房間裏談吧?”

“好!”

陸一民正要把門關上,沈曉菊又喊起來:“一民,你還跟她談什麼呀?她都已經不要這個家了,都搬出去住了,我真不知道她怎麼還有臉回來,你看她把你媽撞成這樣!”

“媽,”陸一民站在門口平靜地說:“你別再說了,楠楠是個好女人,你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的行為吧!”

門“呯”一聲關上。

“你……”沈曉菊恨恨地看着那扇緊閉的房門,正要走,但腰部傳來一陣疼痛,她不得不恨恨地坐下。

房間裏。

已經是傍晚了,屋內燈光昏暗,原來陸一民剛剛在這裏並沒有開燈。

趙勝楠開了燈,屋內亮堂起來,她又去把窗帘拉上。

陸一民也已經進來了,他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那一刻,兩人心裏都有說不出的難受。

她收回目光,慢慢地在房間裏走着,最後目光停留在床頭的婚紗照上。

看了好一會兒,她開口,淡淡地問:“一民,我們結婚多久了?”

“七八個月吧,”陸一民記得很清楚。

“這婚紗照,是在我們結婚前拍的吧?”

“是的,”陸一民回答,他也看着那幅婚紗照,上面,他摟着她,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坪上,兩人都笑得很開心,尤其是她,笑得十分燦爛,笑容乾淨純潔。

那時候的她,還是那麼地單純,喜怒都顯在臉上,可婚後短短几個月,她像是換了一個人,笑容平淡,再也看不出什麼大喜大悲。

“一民,結婚前的日子真開心,你覺得呢?”她語氣還是淡淡的。

那一刻,陸一民有些忍不住了,他紅着眼眶說:“楠楠,你別說了,我難受,瞧我把你折磨成什麼樣兒了。”

趙勝楠仍盯着婚紗照:“婚後,我常常守在這裏等你回來,可你比婚前還忙碌,我有時候守着守着,推開窗,天邊已是魚肚皮,一民,你一定比我更清楚守候的滋味吧?”

“我知道!”

“那天拍婚紗照的時候,我第一次穿婚紗,你說我很美,你說真想天天守在我身邊,讓我一直做一個美麗純潔的姑娘,你還說讓我給你生孩子,我們會慢慢看着孩子長大,早上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去鍛煉身體,黃昏,我們手牽着在夕陽下散步……可是,我們走着走着,怎麼就走到這一步呢?”

陸一民開始哭了。

趙勝楠也哭了:“一民,你能告訴我問題出在哪裏嗎?”

陸一民走到她面前,一把抱着她:“楠楠,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好!我是混蛋!”

“一民……”她也已經哭不成聲,好久好久,她輕輕撥開他的手,她下了個重要的決定:“一民,我們離婚吧!”

陸一民像是被人擊了一棍,他獃獃地站着:“楠楠……”

耳邊又響起在沈醫生那邊的對話。“你介意女兒不是自己親生的嗎?”、“是的,我介意……”

趙勝楠抹了抹眼淚,聲音提高了一些:“一民,我們結婚吧,小包子歸我,你的一切,我什麼都不帶走,我還你自由,這樣,你以後就不用顧慮我和你媽的關係,不用看着小包子失望至極,也不用整日逃避我了,離婚後,這個家你想回就回!”

“楠楠……”陸一民開始泣不成聲。

他真的捨不得她。

他無法想像沒有了她,自己會是什麼樣子。她是他妻子的時候,他哪怕幾天不來,她也是他的妻子。可一旦離了婚,她從此就再也不屬於他了。

可是,她要的開心快樂,他能給嗎?

她要的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清晨鍛煉,黃昏散步,他又給得了嗎?

趙勝楠從包里拿出一份離婚協議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她把這份離婚協議書推到他面前:“一民,簽了吧,簽了之後,從此我們就從彼此的世界裏乾乾淨淨地退出,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包子的……哦不,小包子過得怎麼樣你也不會關心的。”

陸一民已經哭不成聲了,那張離婚協議書在他面前已經變得朦朧,他只是恍惚看到了右下角處需要的簽字的地方。

他給不了她幸福,那就給她自由和快樂吧。

他顫抖地拿出筆,奮力一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趙勝楠彷彿一塊重大的石頭落了地,她有一股說不出的輕鬆。

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吧。

她把離婚協議書裝回包里,茫然地往門口走出去。

可是,走到一半,她又回頭,她獃獃地問陸一民:“一民,我可以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

陸一民面如死灰地看着她。

“一民,假如我當初聽你的話,把避孕藥吃了,或者聽你的話,把小包子打掉了,我們是不是就不用走到這一步了?”

聽到這裏,陸一民再一次哭了。

“楠楠,其實,我們結婚的那天晚上……”他已經說不下去了。

“那天晚上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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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就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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