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追捕
“抓住他，快，快，快…別讓他跑了”，一名身着軍袍的矮胖男子揮舞着右臂，指向正前方朝着街角跑去的少年，對還在發愣的兵士吼道：“在幹什麼，還不快去抓，人跑了上面怪罪下來誰都承擔不了…”
四周兵士一聽，才突然從剛才的事情中反映過來，十多個人跌跌撞撞的就追了過去，一邊喊着，“別跑，別跑。。。。”
然而少年似乎沒聽見似的，只顧扭頭就跑，嘴裏似乎在喊着什麼，手上抓着幾個金光閃閃的東西。速度並沒有變慢，反而一個疏忽間就轉過了拐角。
距離似乎在逐漸拉遠，兵士們不禁越來越着急，想着要是不能把這個少年抓回去，恐怕不是一頓板子就可以了結的事，而少年聽不清的話語中，在兵士們眼中好像就是在嘲笑他們無能，所以越發狠的追起來。在追過來的兵士中，有一姓李名元之人，在這隊兵士中任什長之職，雖然已年近四十，然而步調卻絲毫不比其他年輕人慢，甚至還稍快點，李元跟着少年轉過拐角，眼瞅着前面那個少年向著市集方向跑去，心想要是被他混進市集裏面，抓他的難度就越發大起來…只見他深呼一口氣，暗運內力於雙腳，步伐足足快了一倍，離少年越發近起來，而李元終於聽清楚了少年口中喊着什麼。。。
只見少年口中喊道：“趙伯，趙伯，我們有錢了，我們有錢了。。。”
李元聽見這話，頓時怒火上升，暗討道，‘媽的，小兔崽子，竟然敢搶軍營的東西不想活了’，再次發力，雙腳離地，人就像炮彈一樣對着少年彈了過去。
這時少年因為已近市集，人也逐漸多了起來，雖然速度有所放慢，但還是保持着較快速度，然而他並不知曉身後危險的到來，倒是他旁邊有位跳着十幾斤重貨物的貨郎正打算側過身子給他讓道，不經意間一個抬頭，恰好看見了李元雙腳離地變成炮彈似地射出來，驚嚇了一跳，肩上扁擔順勢滑了下去，貨物連並箱子也掉在了地上，人也哐當倒地。
少年一時不查，一個趔趄，被貨物檔在前面，由於慣性使然，人向前沖了幾米才撲倒在地。手上兩三枚圓圓的東西也滾落地上。正想用手撐身爬起來，不料卻聽見前面更大的‘哐當’一聲，抬起頭一看，一個賣菜的小販攤子被人撞翻散架了，地上菜葉到處都是，幸好小攤老闆閃得快，要不然陪了攤子又得賠人了。
小販老闆本想去斥責撞翻攤子的人，不過一看到那個趴在地上着一身軍袍的人，便生生的止住了腳步，心想着花錢消災，莫找我麻煩才是，一臉痛惜的站在旁邊。
自消不用說，那個撞翻小販攤子的人便是李元，他那時一發力，人就彈了出去，卻沒有料到少年因被貨物擋道而摔倒於地，前面沒有欄阻，就撞在了菜攤上。嘿嘿，這時李元也是鬱悶的緊，本想着好好教訓一回這個膽大包天的少年，卻不料…
呵呵，周圍的人是想笑又不敢笑，看着那一襲軍袍，只能生生的把笑聲捂進肚裏。
這時的李元身子板還算好，平時也經常鍛煉，加之又長期在軍旅中，這點皮外傷自然不在話下，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環顧四周，發現少年正趴在撿着那些金光閃閃的東西，心裏恨恨不已，一個箭步走過去，順勢拿着少年腰間腰帶，就把少年提了起來，嘴上轟道：“小兔崽子，我看你這下往哪跑，我非得抽你的筋刮你的骨。。。”
只見少年倒是顧也不顧，嘴裏只是喊着：“趙伯，趙伯….”
李元見少年不理睬於他，心裏更加窩火，做勢就要把手中少年摔出去，他這一摔可不得了，要是沒有把握好力道，加之少年身子骨單薄，摔下去非得手殘腳斷不可。
李元做勢要摔，橫插里卻來了一雙乾涸之手按在了他的手腕上，李元抬手之勢一緩，人便沒丟出去，李元怒岔，暗道，誰這麼大膽，還敢來攔我，抬眼凌厲一看，是一個着補丁衣褂年近六旬的老者。
“大叔，你幹什麼？”李元此時面對老者的攔阻，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雖然李元看上去比較嚴厲，然而在家中卻是一個至孝之人，父母待他甚好，故而在老人面前他很難以發脾氣。
老者看李元沒對他動手，趕緊把少年從李元手上扒下來后，跪在地上向李元磕起頭來：“軍爺，你叫饒了木頭吧，他什麼都不懂，你要打就打我老頭子好了。求求你了，你就饒了木頭吧，他還是個孩子呀，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老者老淚縱橫的向著李元磕頭，只希望眼前的軍爺能饒過他口中的木頭一命。
“軍爺，求求你了，你就饒過他吧，求求你了，你就饒了他吧…”老者求一句叩一個頭，求一句叩個頭，人群中有不少人都別過臉去，不忍看見這個場景，雖有心去勸說，卻怕觸動那位軍爺的霉頭，不但救不了人，搞不好還連累自個。早先小販攤子被撞散架都不敢聲張，便是這個原因。在這個混亂的念頭，遇見當兵的找你晦氣，只能自認倒霉，沒幾個人願意招惹，有兵就有權，特別是在黎國這樣的小國。
“大叔，不是我不饒他，實在是饒不了呀。”李元碰見這事也是無可奈何，雖然開始是打算把少年懲戒一下，但看見老者這般模樣，卻下不了手了，不忍心呀。但是也不能把人放了，畢竟是搶了，哦，不，是偷了軍營的東西，那麼多人看見他跑的，想徇私也徇私不了。
“要不這樣吧，大叔，我不打他了，但是我得帶他去長官那，幫你說說情你看行不行？”
老者一聽這話，止住抽噎，淚眼汪汪的對着李元說道，“謝謝軍爺了，你一定要幫木頭說說情呀，只要能饒了他性命。這孩子不懂事，一出來就闖禍，早知道就不帶他出來了，見什麼世面呀，窩在山窩裏不好嗎，都怪我呀！…..”
“嗚嗚……”說完老者又哭起來了。
這時候餘下的軍士也一個個氣喘吁吁的趕過來了，過來了就道，“頭，抓到了吧，媽了個比，這小兔崽子也跑得太快了，一眨眼就不見人影了。“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少年跟還在抽噎的老者，順手拿起旁邊梨攤上的幾個梨子，互相間傳了一下，旁若無人地就吃起來，給李元，李元卻沒要。
“頭，你說把這小兔崽子怎麼辦？”一軍士咂着嘴巴問道。
“先把他帶到吳缺德面前，看他怎麼辦，雖然這裏我最大，但畢竟他是武陽侯府的人，還得聽聽他的意見，細究起來的話問題也不大，不過要是他得理不饒人的話，我再跟王都伯說說，看能不能饒了這少年性命。”
“頭，你怎麼為這個少年得罪那個缺德鬼，不就是斷手斷腳的事嗎，死不了人，上次那個在街上撞了缺德鬼的人，也就斷了一腿，回去找個赤腳醫生接下骨就好了，為這種鄉巴老，不值。“
“別說了，我自有道理！”李元輕輕的嘆了口氣，想起小時家中無米，母親因擔心餓着他出去討吃的情景，與眼下又何其相似，怎能不令他觸景生情。那軍士見無法勸動他，竟不再言聲，一時四周無語。
少年趴在地上，三翻兩次想說話，都被老者用眼神止住。現在好了，李元答應幫少年求情，老者心逐漸放寬，不再那麼緊張，只是一個勁的抽噎着，不住的責怪自己不該帶木頭出來。
“趙伯，趙伯…”少年朝老者喊道。
“什麼事？”
“給,錢，金子。”少年把三粒金子遞到老者面前。
老者一看到這些金子，估摸也猜到了是怎麼回事，連忙對着少年急道，“你快把這些東西給軍爺，快。”說者就要伸手去拿。
少年一聽，這還了得，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怎麼能送回去呢，趕忙把手伸回來，捂在心口。
“木頭，聽話，快還回去，那些錢不是你的。”
“趙伯，這些錢是我的，他們都有，難道就我沒有嗎？”
“木頭，聽話，他們是他們的，你跟他們不一樣，快，還回去”
“一樣，他們說簽了名就是他們的，我也簽名了，就是我的。”木頭急道，“每人都領了。”
“哦？”李元原本在旁邊看着，盤算着怎麼辦。忽然聽到少年說簽什麼名了，趕緊問少年，“你是跟他們一樣排隊簽的名嗎？”
“恩”
“那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會，趙爺爺教我了，呵呵，不過我只會寫自己的名字。”
“你寫給我看看”
“好！”少年在地上撿了跟樹枝，認認真真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趙牧”。
李元看了看他寫的字，又看了看少年，覺得不像是說謊，覺得還有很大的迴旋餘地，就問道，“趙牧，你為什麼跑，叫你停你也不停？”
“我想把錢快點交給趙伯買東西呀，趙伯來的時候說了有了錢可以買很多的東西，村裏有人病了也能買得起葯了，其他的我什麼沒有聽見。”
“軍爺，”老者站起來指着自己的額頭少道，“那個…木頭這裏有點毛病，我們是在山溝里撿到他的。”
李元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周圍的軍士對此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李元想了想，隨後對少年跟老者說道，“你們跟我先回校場，我再跟他們說說。”
“好！“
隨後李元帶着少年趙牧和老者趙伯回到校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