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肉刑
早上六點,我們哥倆就貓在了何家屯的路口,果然不出我們的預料,一輛靈車已經停在了這裏,陸續還有車過來,蘇村長的屍體今天要火化。
到了七點,過來的車已經有五十多輛了,我和大鑫混在其中,根本沒人注意。
我也看到了蘇村長的表弟,他陰着臉,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煙,隔個一兩分鐘就看上一眼時間。
八點整,送靈的車隊緩緩的駛出,開向火葬場,我和大鑫也混上了一輛車,跟着行動。
火化屍體都是一樣的流程,將屍體抬出太平間,到火化間外面的大廳進行遺體告別儀式,然後便進行火化。
前面還很正常,但是當儀式結束,家屬推屍體進入火化爐時,四個人竟然推不動車。
如果不是大鑫趁亂在盛放屍體的鐵床上彈了一滴血,恐怕事情就要亂套了。
最令人心悸的還是火化,即便是隔着兩重門,外面的人還是能夠聽到一個凄厲的嚎叫聲。
蘇村長本來就是橫死的,推床推不動,又來了這麼一嗓子,這一下子人就散了一大半,只有一些親屬和好朋友還在等着。
我和大鑫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凝重,這個蘇村長到底是有多大的怨念啊,這麼不希望自己的屍體被火化。
等了將近二十分鐘,骨灰取了出來,村長表弟連剩下的環節都不搞了,直接把骨灰裝入骨灰盒裏,放在靈車上便向著墓地出發。
我和大鑫還是跟着車隊走,到了墓地,本來晴朗的天空幾乎是瞬間陰沉起來,這一下子其他的步驟更是能省則省,骨灰放入墓穴內,隨便燒了點紙錢便封墓。
我這個時候是根本不想多呆,這墓地給我一種壓抑的感覺,讓我喘不過起來。
“記住這塊,我們晚上來!”大鑫掃了一眼墓地,在我耳邊小聲說道。
我點了點頭,順着人群離開。
回到店裏,我更加忐忑了,用大鑫的話來講,今天晚上是一個審判日,去墓地一是要看看蘇村長的下場,二是要弄清楚我表舅王大毛子的下落,三則是解決蘇小魚的問題。
大鑫則是有條不紊的為晚上準備着,在店裏呆了一會後就讓我帶他去大黃的院子。
“去那裏幹什麼?”
我實在是不想去那個院子,那裏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壓抑感。
“晚上你想就這麼去墓地啊?”大鑫卻反問了一句。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大鑫,不明白他啥意思。
大鑫推了我一下,搓了搓手指,說道:“這個信息要三千啊!”
“媽的,你個死胖子!”我沒好氣的罵了一句,還是點了點頭,三千就三千,三十萬都花了,也不在乎這點了。
大鑫得意的眯縫起了小眼睛,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自己道:“就咱倆這體格子,這陽氣,去墓地那種鬼地方,妥妥的兩個燈泡,那些鬼很可能直接將我們兩個吞了,我們得找點東西遮住這身人氣!”
“怎麼遮?”我忙問道。
“先去大黃那我再告訴你!”大鑫眯着小眼睛一揮手,晃着那身肥肉出門了。
到了大黃的院子,我才知道,大鑫的目標是屋裏面的那些木屑。
大黃這裏就是加工二手骨灰盒的基地,二手骨灰盒少則在地下埋了七天,多的有一個月,甚至三個月的,堪稱至陰之物,不比棺材板差多少。
收集好木屑,大鑫將這些木屑全部點燃,將灰燼收集起來,又去了一趟山上的寺廟,弄了一些香灰,將香灰和灰燼混在一起,這才算是準備好。
晚九點,也就是亥時,又名定昏,是一天之中陽氣最低,陰氣最盛之時,我和大鑫還有黑爺出發了。
我和大鑫的臉上塗滿了香灰和灰燼和好的淡黑色灰渣,身上穿着的也是塗著灰渣的破衣服,將全身的陽氣遮住。
黑爺則是完全不用準備,很是愜意,我能注意到,黑爺看我們倆的目光之中還有一絲不屑,這也讓我更加肯定黑爺的不凡,不過大鑫是一個字都不透露,對於黑爺的來歷,我是一點也清楚。
九點半,我們已經到了墓地外面,有些奇怪的是,今天的墓地異常的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們墓地在西苗圃,這一帶全都是樹,正常的話,到了夜裏蟲鳴聲是有的,而且守墓的老頭養了一條大狼狗,每次有人來那條狗都吠叫個不停,但是今天,那條狗就好像是死了,吭都沒吭一聲,趴在狗窩裏不出來了。
這種異常讓我更加緊張,不過大鑫就好似沒事人一樣,在前面帶着路,徑直向著蘇村長的墓地走去。
還沒到,遠遠的我就看見前面好像是聚集了很多人,黑壓壓的,就和上次我和表舅王大毛子來時碰到的那些人一樣。
我頓了一下腳步,大鑫卻回過頭來,張了張嘴,我能看出來,他說的是不想死就跟上來。
我強忍着心中的畏懼跟了上去,心裏面的疑惑也更深了,在我的記憶里,大鑫的膽子可是比耗子還小,這幾年他到底在外面幹啥了,能夠鍛煉成這樣。
很快,我們兩個就來到了那些人群的外圍,也到蘇村長的墓前。
可能是我們兩個身上沒有人氣,那些幾乎是同樣表情的人根本就沒在意我倆,而是死死的盯着蘇村長的墓。
透過人縫,我能看到蘇村長夫婦跪在地上,身上纏着的是一條漆黑的鐵鏈子,在他們兩人的身前,是一個身材瘦小,頂多一米五的,身體有大半都殘破的年輕人。
我小心的碰了碰大鑫,想要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大鑫卻對我搖了搖頭,那意思我明白,讓我細心看,什麼也別問。
“啊!”
剛轉過頭,蘇村長夫婦就同時嚎叫了一聲,同時響起了還有一聲悶響。
我發現,那個身子碎了大半的年輕人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扳手,他正揮着扳手朝着蘇村長夫婦打着。
那個扳手每一次揮下,我都能看見蘇村長夫婦身上出現一個凹陷,碎肉混雜着骨頭更是飛了出來,迸濺的到處都是。
那個年輕人就這麼沉默的揮着,一句話也沒有問,我耳邊響起的只有那令人心悸的悶響和蘇村長夫婦痛苦的嚎叫聲。
讓我更加心悸的是,蘇村長夫婦的身體在不斷恢復着,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他們要一直承受這樣的痛苦。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年輕人好像是打累了,放下了扳手,向後退了一步,一個小腳老太太拿着一個簪子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她走到蘇村長夫婦身前,拿着簪子對着蘇村長的眼睛刺了下去,我能清楚的看見蘇村長的眼珠子被剜了出來。
我猛地捂住了嘴,心裏也大致清楚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的那個年輕人和現在的這個坡腳老太太恐怕都是被蘇村長盜過。
懲罰還在繼續,前前後後有將近十人對蘇村長夫婦進行了酷刑,兩人從一開始哀嚎到了最後,想死都死不了,因為他們本身就是死人。
“說吧,你女人去哪了?”
酷刑完畢,那個最開始時出現的年輕人站了出來,冷酷的問道。
蘇村長艱難的抬起頭,回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我心裏則是一動,他們要找蘇村長的女兒,他們要報復,我則是娶了蘇村長的女兒蘇小魚當了鬼媳婦。
就如同大鑫分析的那樣,我成了一個替死鬼,這個蘇村長這麼急吼吼的將蘇小魚嫁給我就是為了讓我背鍋當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