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亂情迷(1)
許相夢下了堂之後便一直呆在房間裏,以各種奇怪的姿勢倒在床上,這樣,便過去了一天,日頭西落,縣衙廚房的陳嬸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便來到許相夢房前敲門。
“大人,晚飯做好了,您這會兒要用嗎?”
“晚飯!正好餓了!”許相夢“嗖”一聲從床上下來,幾步竄到門前便開了門。
“大人。”陳嬸拘禮道。
“正好肚子餓了,也閑了一天了,走,吃晚飯去!”許相夢說吧便如飛似的奔向廚房。
滿滿一桌子菜,紅黃白綠黑五色俱全,酸甜苦辣咸應有盡有,天上飛的,水裏游的,地里長的一無所缺。
“陳嬸,你這廚藝,光是看看就吃飽了呀!我來嘗嘗!”
許相夢拿起筷子繞着桌子一圈,挨個菜盤子嘗了個遍,聞香嘗鮮,這對她已是天大的享受了!
“真的是太美味了,陳嬸,以後哪天我要是吃不到你做的菜,怕是睡都睡不安穩了!”
“大人折煞老奴了,普通家常菜登不上枱面的。”陳嬸笑着說道。
“對了,怎麼就我一人吃呢,夜師爺他們呢?”
“成捕快被大人派去找貓,已經一日不見,夜師爺,他行事,老奴更是不知了。”
“他那個人,行事詭異,獨來獨往,專斷自恃,誰能懂他也算是厲害了。”許相夢邊吃着邊數着她心中夜央的不是。
許相夢數落夜央倒是很愉快,陳嬸也不敢多話,二人竟也都沒注意到夜央正往廚房進來。
“你們在說何人厲害呢?”
夜央進了廚房來,仍舊是那副石雕臉龐,俊冷不改,只是當他目光落到許相夢身上那一瞬間,好似略微泛起了微妙的變化,似驚似恐。
只見許相夢站在桌旁,一條腿踩在凳子上,一手扶着桌面,另一手持筷子插上了一個紅燒獅子頭正要往嘴巴里塞。
許相夢也是一臉驚愕地望着門前的夜央,她腦海里思緒打轉:我來得及變成不算淑女至少得是一副看得過去的吃相嗎?不不不,我憑什麼要改變,識相的話,他應該自覺走遠吧!
“我們說東街那個賣鳥的厲害,什麼鳥語都聽得懂,還會說鳥語,我們都聽不懂。”許相夢隨口一回答便咬了一口獅子頭,塞得一整個腮幫子圓鼓鼓的。
夜央並未像許相夢預料的那樣離開廚房,反而是走了進來,甚至在自己對面坐下。
許相夢盯着夜央進門坐下,取過碗筷開始十分淡定地吃起來。他每一夾菜都只一口,一雙筷子從盤子裏夾菜,另一雙筷子送進嘴裏。
夜央這太過優雅的吃相讓許相夢不禁看得出了神,口中還沒咽下的獅子頭裏的油和着口水從嘴角流了下來。
“陳嬸,可以麻煩你給我和大人去取一壺酒來嗎?”
“夜師爺想喝酒,我馬上去。”
陳嬸腳步急促地走出了廚房,許相夢依舊傻愣着,絲毫沒有察覺嘴角的油滴。
夜央輕輕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起身掏出懷中的手帕,伸手按在許相夢的下巴上。
“嗯?”
“您是知縣大人,不管在仍何人面前,都不能罔顧形象。”
許相夢伸手按住手帕,冰冷的手指拂過夜央的手背,原來,他儘管有冷冰冰的外表,手卻是溫暖的。
夜央重新坐下,許相夢擦拭了嘴角的油漬便也收了腳坐下。
“什麼知縣大人,吃個飯都有人來限制自由。”許相夢很小聲說道。
“我並非限制大人您的自由,只是好心勸解罷了。”
“那就是說我可以隨自己開心啦!”
“大人請自便。”
許相夢才不管他三七二十一,這麼些年都是那樣吃法,自然那樣舒服。“啪”地一聲,她的腳又搬上了凳子。
夜央似是沒有絲毫情緒,許相夢倒心裏糾葛起來,看夜央那副冷漠淡然的模樣,許相夢心裏不禁落寞,最終她還是撅着嘴把腳放了下來。
陳嬸取了一壺酒來放下便退了開,夜央斟滿了兩杯酒,遞一杯到許相夢面前。
“可以喝嗎?”許相夢端着酒杯,眼睛裏迸發著亮光。
“嗯。”
得了夜央的許可,許相夢一口便飲盡手上那杯。
“這酒是陳嬸親手釀的,後勁可比剛喝時烈許多。”
“這酒味道不錯呀,原來陳嬸不僅是飯菜做的好,釀酒也有一手,看來我是真的離不開她了呀!”許相夢感慨道。
“沒什麼是離不開的,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夜央說的話有些傷感,許相夢不由得注視他的眼睛,莫非他眼裏的冷光下還隱藏着心事?
“對對對,人這一生就是一天替代一天一天的過程,身邊的人也是,有人離開,有人來到。夜師爺覺得我說的可對?”
“大人說的沒錯。”
二人又喝了兩杯,夜央便收起了酒和杯。
“夜師爺你幹嘛把酒收了呀,我還沒喝盡興呢,一點醉意都沒有!”許相夢一臉怨氣說道。
“酒既不消愁,也不解憂,品過便已足夠,何求醉倒?”
許相夢眼睜睜看着美酒被夜央收走,只能暗自憐惜感嘆幾聲,用美味的飯菜填補美酒的不足。
飯飽之後,許相夢悠閑地坐在堂上聽成城幾人一天的尋貓歷程,手邊一個紫砂壺,時不時來一口。
“你們三人找了一天的大花,敢問可有結果呀?”許相夢一副毫不在意地模樣問道。
“我們三人今日找遍了整個高涯縣……”成城道。
“貓貓狗狗是找到了不少……”金勁道。
“可還是沒有找到趙婆婆的大花。”成牆略顯哀愁道。
“呵,本老爺就知道你們必定會無功而返,果不其然!”許相夢嘴角壞笑着。
看着堂下三人個個披了一身貓狗毛,一副副愁容,許相夢也不知該笑他們無能還是笑自己明智。
“我們累點倒是無所謂,只是趙婆婆再見不着大花,沒日沒夜地哭,她一個老人家,怎麼熬的住呢?”成牆道。
“行了行了行了,你們幾個去洗洗吃個飯休息,別到時候說本知縣老爺對下屬苛刻。”許相夢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說道。
“可那趙婆婆的大花……”
“我以知縣大人的烏沙帽跟你們保證,明日一早必讓趙婆婆見到大花。”
許相夢那一臉得意的笑,看似胸有成竹的模樣,夜央也不禁心裏疑惑她會有什麼妙招在一夜之間找到大花。
“大人可有妙計?”成城問。
“妙計自然不與爾等道出!”
三人心裏疑惑不已,可許相夢又是一副打定主意保密的模樣,她是絕對不會透露自己所計劃的。
“你們就休息去吧,夜師爺,你跟我走一趟。”
許相夢和夜央到了趙婆婆家中時,日頭自然沉沒。許相夢打發扛着麻袋的夥計離去,便在院裏佈置起來。
許相夢解開麻袋,裏面便是她的秘密武器――鹹魚。許相夢將鹹魚在園中掛起,幾排排開,風吹起腥氣散開,這味道,對許相夢是享受,對屋內地夜央卻是莫大的折磨。
“佈置好了!”許相夢推門進來,順帶進來一屋子鹹魚氣味。
“這當真可行?”夜央看起來並無異樣。
“當然了,我跟你打賭明日一早,大花肯定會在這院子裏,若是沒有,我這知縣就讓給夜師爺你來做!”
夜央不做答,只是走去關上門和窗戶,盡量抵擋院中瀰漫的鹹魚味鑽隙進來屋子。
一盞油燈微量,緊閉的門窗,許相夢靠着桌子,昏昏沉沉,暈暈乎乎,臉上直發燙到了耳根。
“怎麼這麼熱呀?”許相夢起身,竟走得有些晃悠。
“大人。”
許相夢晃悠着一頭栽進夜央的懷中,怕是之前的酒這刻上了後勁,許相夢竟敞開手臂抱住了夜央。
“夜師爺,你幹嘛把門窗都關上,想熱死本大人呀!”
“大人,你放開我,我去開門。”夜央敞着手不敢觸碰許相夢。
“我不要,你肯定是騙我的,你想把我一個人關在這裏悶死是嗎?我猜中了!”
許相夢怎麼看都已失了清醒,夜央是怎麼也擺脫不了她。
“那好,那大人你跟我出去外面清醒一下。”
許相夢跟着夜央的腳步移動到門口,一打開門,風便送來濃郁的鹹魚味,直面夜央而來。
夜央着實無法忍受這股氣味,即刻推門合上,下意識腳步往前一走,竟跟許相夢拌了一腳,許相夢失了平衡往後傾倒,死抱着夜央一同倒下,幸得夜央護住了她的後腦和背部。
許相夢仍感受到一絲疼痛,晃了晃腦袋,也只是讓夜央的手背在地上摩擦得更加厲害。
夜央忍者痛,稍抬頭望見過道盡頭是一扇門,他心想那該是屋子的後門,便想着扶許相夢出去醒醒酒。
許相夢的雙臂緩緩鬆開了夜央的腰,夜央本想趁着這空擋起身,卻是萬萬沒想到,身下的許相夢忽地一動抽身,本貼近自己胸前的頭突然在自己眼前冒了出來。
許相夢恍惚的眼神映着燭火之光,盈盈似水溫婉,注視着夜央。她兩隻手掌一拍在他臉頰上,一瞬當下,竟趁勢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