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還要想題目?算了,就這樣吧……
遠子是名為洛麗塔的超自然生物,這是第二天早上在學校廣播站里她對我說明的。
“就是這麼回事!”遠子坐在導播間的摺疊椅上,雙膝併攏彎曲,腳後跟輕輕的踩着椅子的邊緣,如果她還穿着昨天那套水手裝,她這個姿勢保準會把小褲褲整個露出來,可惜的是我們學校女生的夏服是規規矩矩的連衣長裙,因此遠子只是用雙手抱住膝蓋,輕輕壓着裙子,就徹底的解決了走光的問題。
不過裙子下方露出的那雙小巧精緻的腳丫,估計能讓所有的足控統統因為鼻血狂噴而休克吧……
話說回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看到腳丫就會興奮的人么?
就在這時候,耳機里傳來節目的結束語,我對播音間裏的學妹打了個OK的手勢,接着將片花插入全校的廣播系統。
“還真厲害呢。”就在我在導播台上忙活的時候,遠子的聲音從我背後飄進我的耳朵,那聲音聽起來異常的驚奇,“來之前我以為中國的高中應該是很簡陋的說……”
“不,你來之前的看法是完全正確的。”我一邊說,一邊抬起頭,對着播音室里正在喝水的學妹露了個笑臉,小丫頭咧開嘴,亮出可愛的小虎牙,還有淡淡的酒窩,我就這麼欣賞着學妹的笑容,接着對遠子說,“只不過你剛好來到個比較例外的學校而已。怎麼說呢,你就看成中國地區貧富分化的一個體現吧……”
“啊,是這樣嗎?”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遠子的表情看起來給人一種“怎麼樣都好”的感覺,她壓根就不在意我們學校在中國是個多麼特殊的存在吧……(其實哪個地方的重點高中都差不多,只不過廣東是個比較有錢的省份,所以更誇張一點罷了)
我回頭看她的時候,她正用右手的食指點着自己的嘴角,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饞貓像,我順着她的目光一路看過去,剛好看見還在讀初中的廣播站學妹擺在導播台一側的《中考必備古詩詞》。
中考?她不是才初二么?現在就連初中的競爭都如此激烈了啊……啊,不是這個問題。
雖然才認識一天,我對天野遠子的某個性格側面卻已經了如指掌。
“遠子,不可以吃掉哦。”
話音剛落,遠子那像是埋怨,又有些氣鼓鼓的感覺的聲音就傳進我的耳廓:“我知道啦,真是的,余飛你真過分,我才不會把別人的書吃掉啦!”
胡說,你剛剛明明就是一副想吃得不得了的樣子。
“但是……”就在我不理會她的話語,低頭開始填寫今天的廣播工作日誌的時候,遠子用很遺憾的、惋惜得不得了的語氣接著說道,“是古詩詞耶,雖然在日本就吃過很多仿唐體的詩歌(指日本人寫的唐詩,都用漢字,按照漢字發音來編排韻律),比如陶睛閑的絕命詩什麼的,可是,這可是原味耶!是日本那些仿製品無法比擬的耶……”
說到底,她還是想吃就是了。
“不可以吃哦,遠子。”
我只是再一次強調,於是背後傳來遠子砸吧嘴的聲音。
沒辦法,我只好把學妹的書挪到我身邊,用胳臂壓住。
“啊,過分,余飛你這是不信任我耶!我都說了我不會吃的啦,我啊,可是個品行端正的中學生哦,強佔別人的書籍,並且將它吃掉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啦!”
“可是昨天可是有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的輕小說吃掉了耶……”
不但吃掉,而且在吃掉了之後還一臉陶醉的評論“這種天然的口感,就好像用剛剛磨好的咖啡豆沖泡的原味咖啡,不參合一丁點的雜質,而且沖泡用的水一定是杭州的虎跑泉泉水!”
你算了吧,虎跑泉水不是泡龍井茶的佳品么,和咖啡有什麼關係了……
“可是你昨天剛剛得到一位清純的文學少女做妻子耶,適當犧牲一下有什麼關係嘛,況且,夫妻的東西應該是共享的,不是么?”
我闔上工作日誌本,回過頭來看着遠子,此時這位“清純的文學少女”正嘟着嘴巴,像小孩子鬧彆扭般的鼓着腮幫子,一臉不悅的瞪着我。
而且腿還很不雅觀的踩在自己坐着的椅子上,因為她正在用手使勁摳着椅子邊緣的緣故,失去限制的裙子順着大腿向後滑了相當的距離,露出光滑的大腿內側。那呼之欲出又總是不出的內褲對於健康男生來說還真是殺傷力滿點……
“昨天你吃掉的那本《恰如初夏》我還沒看完啊,你至少也要等我看完再吃吧?”不知道為什麼,看着遠子的表情,我立刻就決定稍微讓下她,我果然是個軟骨頭么,還是說我受某隻忠犬使魔的影響實在太過嚴重了?
“余飛好小氣,你就當作是為了你自己可愛的新妻子,再買一本不就好了嘛!”
喂喂,別老把“妻子”什麼的掛在嘴邊啊,要真是我的妻子,你昨天就該住到我家來,然後晚上主動要求H,第二天還附贈早安之吻什麼的……
可是這話到了我嘴邊卻變成了:“我昨天不是幫你買了本郭精明的書了么(注意,是郭精明,和現實中的人物沒有任何關係,請勿對號入座),你不要太貪心啊,遠子。”
“那明明是余飛你想捉弄我!”遠子高舉起右手,指着我的鼻子大聲抗議着,“吃了那本書,搞的我直到現在都沒有食慾耶,你應該寫十篇甜美的三題故事來賠償啦,賠償啊!”
胡說,什麼直到現在都沒胃口,昨天晚上吃我的書的時候明明狼吞虎咽的嚼個不停,連我這偏好正常飲食的普通人都忍不住想要撕一頁下來嘗嘗了……
絲毫不理會我低聲的嘀咕,遠子徹底進入暴走狀態,她一邊扭動着身體,把椅子弄得嘎啦嘎啦直響,一邊砰砰的敲着導播台旁邊擺雜物的桌子,像連珠炮一樣表達着自己對昨天她收到的“第一份禮物”的不滿。
“那書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嘛!總是會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插入景物描寫是怎麼回事,明明就沒有必要嘛!而且描寫來描寫去都是‘開滿樹梢的鳳凰花’什麼的,換一下會死啊!簡直就像是在四川火鍋里丟加了一堆色拉醬,噁心死了。”
我在腦海里稍微想像了一下在熱氣騰騰的火鍋里擠進一堆色拉醬的模樣,我的胃開始抽搐……
“拜託,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麼,但請你稍微顧及我剛剛吞進肚子裏早餐吧……”
我說的話語遠子似乎完全沒有聽見,她已經完完全全的進入忘我的狀態了,她甚至在椅子上站了起來,就像是電影裏又紅又專的革命青年一般,在胸前緊握拳頭,昂着頭看着天花板。
“更重要的是啊,這個作者寫東西,完全沒有內容啊,整天都是悲傷啊悲傷,悲傷得莫名其妙耶!我並不討厭悲傷啦,像是霍桑的《血字》那般充滿現實色彩和淡淡昏暗色調的悲傷,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酸梅巧克力芝士,酸味之下有着憨厚的韻味,又或者是像艾米麗的《呼嘯山莊》一樣,那就是陳年的酸蘋果酒,酸味之後就是強勁了酒力,讓人不由得陶醉其間!”
“那個,酸蘋果酒什麼的,不是越新鮮越好么?”
“可是那本書,裏面的悲傷就僅僅是悲傷而已,壓根就沒有實體!是為了悲傷而悲傷!雖然我也很喜歡描寫青春時期成長憂愁的作品啦,就像是岩井俊二的《情書》那般,那種像是醋溜白菜一般爽滑的口感,是我最最喜歡的味道之一!”
說道這,遠子從凳子上俯下身,狠狠的拍了一下雜物桌,桌上的筆筒什麼的都跳了起來。由於她的動作很大,她腦後那對細麻花辮高高的彈起,都快要擦到天花板了。
“可是啊,就算是我這個‘文學少女’,也不能容忍沒放白菜的醋溜白菜啊!”
“這個,一般人都不會把文學少女和醋溜白菜聯繫在一起的吧,而且,你昨天不是說豆芽的么……”我冷靜的對暴走中的遠子吐槽,沒來由的,我突然覺得如果以後的校園生活充滿這種傾聽遠子的長篇大論,然後在一邊吐槽的場景,沒準也相當不錯……
“豆芽和白菜一樣的啦!”遠子態度異常堅決的回擊我,
那根本不一樣吧!
就在這時候,另外的聲音插進了我們的對話……
“那個,師兄,師姐……你們,在做什麼?”
原來是剛剛播音的學妹回來了。
站在椅子上處於忘我狀態的遠子似乎被突然出現在導播間裏的學妹嚇了一跳,在“唔呀”的慘叫聲中,隨着她腳下的椅子一起翻到在地板上,摔了個狗吃屎。
說實話,面部着地,屁股高高撅起的遠子的姿勢雖然不雅,卻相當具有觀賞性,那是因為……
“余飛你別看啦!”
不理會着地的臉蛋,遠子掙扎着將完全掀起的裙子拉好。
我伸出手,抓住她那因為瘦小而充滿骨感的手掌,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那個,師姐你不要緊吧?”雙手將廣播用的節目稿抱在胸前的學妹擔心的看着遠子,怯生生的問道。
我沖她擺擺手:“沒事沒事,這傢伙是妖怪來的,摔不壞的。”
“余飛,你怎麼能當著女生的面說人家是妖怪呢,人家可是標準的女高中生,柔弱的文學少女耶!”遠子不高興的嘟起嘴巴。
不,我覺得天底下會開心的吃紙的女高中生,除了你就沒有別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依然站在導播室門口的學妹說出來的話語,讓我和遠子都立刻住了嘴。
“那個,師姐,你不是人類吧?”
於是,我的日常進一步崩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