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一場大戲!
成獻帝像只呆愣的木雞在原地愣了神,之後身子往後一傾,整個人栽過去。
幾個太監瞬間魂飛魄散。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天上的雨點狂砸了下來,砸在幾個太監的身上。把靈魂出竅的他們砸醒。幾人慌的奔向成獻帝,急忙要去查看他的狀況。
這一看又把幾人嚇得渾身冒冷汗。
只見被雷劈過的成獻帝頭髮炸毛,臉上烏青,眼珠子翻滾,全身都在劇烈的抽搐着。
這樣的狀況看來是十分嚴重的了。
“快!快傳御醫去!就說皇上被雷給劈了,讓御醫們快點來給皇上診治!”老太監扯着嗓子火急火燎的向邊上的幾個小太監喊着。那幾個小太監被他一吼,有反應快的最先回過神來,起身就要衝去傳御醫。
“……等……等等……”被雷劈過的成獻帝這時歪斜嘴巴,抖動着唇瓣顫巍巍的喊了幾聲,之後就又顫抖着手去扯老太監身上的衣服,“……不許……不許張……張揚……還有太子那……傳……”
成獻帝都還沒能完整的說出一句話來,他的身子就又是一個顫抖,整個人昏死過去。
幸好老太監是跟着他多年的僕人,一聽他這樣說,便將臉上惶恐不安的神色收起,壓低聲音對那個最先反應過來要去叫御醫的小太監囑咐道,“不要把皇上被雷劈的事情張揚出去……悄悄的把御醫們帶過來……再去讓太子殿下進宮……”
不管是在東靖國還是整片大陸上,百姓們對天上的神靈都懷着虔誠的敬畏之心。如果知有人被雷劈了,多數人肯定會覺得這是老天爺在對那人進行“天譴”。
前段時間民間不是還有和尚挖出一塊石碑,說成獻帝是昏庸的晉惠帝在世。
當初石碑的事在民間鬧得紛紛揚揚。若是現在讓百姓們知道成獻帝被雷劈過,不用說了,百姓們肯定覺得這是老天爺在懲罰成獻帝這個庸君。
外界到時不但不會對成獻帝遭遇的變故生出惋惜之情,相反,估計還要背地裏偷偷放炮慶祝昏君遭天譴的事情。
小太監得了老太監一句話,壓下那塊惴惴不安的心,閃身衝出竹林。而在小太監跑后,老太監和餘下的幾個小太監一起把成獻帝背回他自己的寢殿去了。
御醫連夜被傳召來給成獻帝診治。蕭清毓這個太子在收到成獻帝出事的消息后也深夜進了宮。
幾個御醫輪流給成獻帝診了脈,又給他用了一些葯。
但最後得出的結果還是,“啟稟太子殿下。皇上他可能……可能……挺不過去了。”
蕭清毓溫潤的淺瞳里被一片陰霾所覆蓋,他負手而立,語氣陰森森,“你們一定要救醒孤的父皇,要不然孤一定讓你們這些廢物給父皇陪葬去。”
“咳咳……”蕭清毓冷厲的聲音剛落下,昏迷不醒的成獻帝猛咳了幾聲,從昏迷的狀態中驚醒過來。蕭清毓聽到成獻帝的動靜,轉身連忙走向床榻處,俯下身,一臉關心的問道,“父皇……您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成獻帝目光渾濁,寡情的臉龐上籠罩着迷茫惶恐之色,“老八,朕夢見你皇祖父了……他在夢裏要來抓咬朕……說朕……搶了小十六的皇位……把整個東靖國的江山都給毀了……”
成獻帝像是還沒有從噩夢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他渾濁的眼眶隨着他說的話,眼眶漸漸變得通紅,眼淚飈落,緊扯着蕭清毓衣服的手不住顫抖,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子似的。
蕭清毓眉梢卻已見寒霜,他目光向殿中跪着的幾個御醫覷去一眼,讓他們退下。之後才拍着成獻帝的肩膀,用溫柔的口吻安慰他,“父皇……那只是你做的噩夢而已……現實是父皇你雄才大略,不僅穩坐了十多年的皇位,還把小皇叔克制的死死的……父皇您這麼有本事的皇帝,皇祖父又怎麼可能找您算什麼賬。”
成獻帝在他的安慰中一雙眼睛依舊混濁,但也才漸漸褪去臉上惶亂的神色。他劇烈的抽動着身子,目光沒有一點焦距喃喃重複着蕭清毓的話,“是了……我很厲害,不僅穩坐了十多年的皇位,還把你們的小皇叔克制的死死的……你們這小皇叔這麼多年沒有翻身,那也只能證明他自己沒有本事……”
蕭清毓望着他這副丟了魂的樣子,溫潤瞳孔里滲出陰鷙的光芒。
他扶着成獻帝躺回床榻上,命周圍的太監們好好伺候成獻帝。而他本人則是繞過屏風,走出大殿,對着守在殿外的幾個御醫問道,“朕的父皇到底嚴重成什麼程度了?”
幾個御醫面面相覷,互看了一番后才有人站出來,給蕭清毓跪下,顫巍巍的說著,“天上的雷劈下來時……那道雷幸好沒有全部劈在皇上身上。”要不然早就當場暴斃了。
“不過……皇上現在雖然表面看起來沒受什麼傷。內里的心、脾、胃已經被雷給劈傷了……恐怕扁鵲神醫在世,也無起死回生之術了……皇上最多只能再挺……三天了。”這三天還得各種名貴草藥不停的灌着才行。
蕭清毓一身的清潤儒雅氣息剎那間被暴虐和狠辣的氣勢所掩蓋。
“你們幾個聽好了,這幾天裏你們只能守在孤父皇身邊。還有……若是讓外面的人知道孤的父皇是被雷給劈成這樣的,孤會馬上誅你們九族的。”
幾個御醫都紛紛給蕭清毓跪下,口裏皆保證不會把成獻帝被雷劈死的事情張揚出去。
蕭清毓也在第一時間裏派人把知悉成獻帝被雷劈事情的太監們悉數毒死。
“轟隆隆!”天上又是一道驚雷炸下來。這一夜雷雨傾盆如水柱,長風呼嘯似鬼泣,樹影搖曳仿若魑魅魍魎,整個皇宮籠罩在一股壓抑而凝滯的氛圍中。
像是要有一場血雨腥風掀起。
“轟隆隆!”
天上又是一道驚雷炸起。
晉親王府里,蕭雲霽在睡夢中聽到了門外傳來的敲門聲。他輕手輕腳的從床榻上起身,重新給雲初淺掖好背角,輕手輕腳的開了屋門。
門外張天穿着一身濕漉漉的衣服,眉頭緊鎖,似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蕭雲霽商量。
蕭雲霽走出屋外,將門一闔,對着張天問道,“怎麼回事?”
張天一張黑俊的臉龐早已經被雨水給打濕,他語氣沉重的向他稟告,“啟稟主子,宮裏皇上好像出事了。我們的人查出來說皇帝身邊的太監連夜找了幾個御醫去給皇上診治去。但具體的事情還沒查清楚。”
張天用力的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另外又聽說太子今夜下令殺了幾個人。就連跟隨着皇帝二十多年的老太監也殺了。奴才推測這些人肯定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才被咔嚓的。”
屋檐下高掛着的兩盞燈籠被風吹的晃動不已。
一個“啪啦”聲后,其中一盞燈籠就從屋檐上摔了下來。
廊廳外,光線頓時灰暗了幾分。
“你先讓人緊盯着宮裏的一舉一動。若是有什麼變故就第一時間來稟告我。”蕭雲霽一張俊挺完美的臉龐在灰漆的夜色里諱莫如深。
張天領命退下。
等蕭雲霽再回屋時,雲初淺早已經被吵醒了。
看到蕭雲霽回來,她起身披了一件和氅大衣,索性坐在床榻上,蹙着眉頭輕聲問道,“是不是哪裏又出了什麼事情?”要不然張天不可能這麼晚過來打擾他的。
蕭雲霽輕應了她一聲,起身走到桌子邊,給她倒了一杯茶,讓她潤潤嗓子。
“淺淺,宮裏這幾天可能會出些事情。你身子現在既然已經養好了,不如天一亮就先跟你母后回一趟越國去。我這裏的事情處理好了,也會去越國找你的,”
蕭雲霽推測他的皇兄若只是有個小毛病什麼,頂多傳御醫給他診治一番。不可能還要下令殺了他身邊的奴僕。他推測這次可能宮廷有什麼變動了。
他不想把他的小白眼狼置身在危險的境地里。
雲初淺聽蕭雲霽這麼一說,眼皮猛跳了幾下,趕緊道,“不!要走咱們夫妻兩一起走!”留着他在東靖國受難,她可不放心。
蕭雲霽將她小臉上的決然神色收入狐狸眼裏,心頭一暖,走到床榻前,伸手緊抱住她,低頭輕吻住她的唇瓣。雲初淺要推開他,可他已經又對雲初淺露出了se狼本性。
撲倒,一撕衣服,一親,一翻滾……
雲初淺最後又被他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事後,他抱着她,寵溺的笑着道,“淺淺,乖乖聽我話。你要是去了越國,我也能放開手腳在這裏大幹一場。”
這意思是……說她在的話,他就不能安心對付敵人了?
雲初淺心裏無奈,她的存在的確是非常拖累蕭雲霽。
“好了,好了!我答應你,等東靖國這裏的事情辦好了。我就馬上去越國找你們。”蕭雲霽寵溺的用他挺拔的鼻子在雲初淺的小瓊鼻上來回輕撐着。
雲初淺心裏還是不安,但她現在知道的消息太少了。她只得先把蕭雲霽糊弄過去,想等天亮了再去找她爹她母后商量。
……
天蒙蒙亮時,打了一夜的雷終於停了下來。這一夜經過狂風暴雨的摧殘,整個汴梁城放眼看去滿目蒼夷。
昏迷了半夜的成獻帝又是從一場噩夢中驚醒過來。他五臟六腑像是燒了一般,疼得身子劇烈抽動着,口裏不停得喊着“老八”兩個字。蕭清毓本來就守着他,見他醒過來,便立刻趕到他床邊。
成獻帝嘴角歪斜,身子扯着蕭清毓的袍袖,眼神惶恐,又不停得說著,“老八,朕又做噩夢了……夢見朕走後,你們這些皇子各個都被蕭雲霽收拾的極為慘烈……朕知道自己……自己這回恐怕不能再活多久了……不能就這樣的離開……朕要幫你們帶走他……”
成獻帝說出“帶走他”三個字時。面色凌厲,陰森可怖。
蕭清毓溫潤的眼波一顫。
成獻帝渾濁的雙眼漸漸清明了起來,他顫抖着一隻手緊扯着蕭清毓的手,歪斜着嘴角道,“讓人準備……今晚給晉王妃……辦一場慶祝她身子……身子痊癒的宴會……宴會中途,朕、朕要拼了自己的老命……將蕭雲霽千刀萬剮……”
他後面的話越說越狠戾。
雖說他搶了本該屬於蕭雲霽的皇位,成了東靖國最高權力者。
但這些年,在有蕭雲霽存在的地方下,他又何嘗有過心安的一天。
他忌憚、惶恐蕭雲霽,腦子裏。心裏無時無刻的都存在一個念想。這個念想就是:打敗蕭雲霽,超越蕭雲霽。
時光蹉跎,一晃眼,蕭雲霽從一個十三歲的小孩淬鍊成成熟、穩重的男人。現在的他談笑間可以檣櫓灰飛煙滅。他成了他一輩子都可能無法企及的山巔。
他心裏在為自己的幾個皇子害怕。
他這個當父皇的都不是蕭雲霽的對手,更何況他的幾個皇子呢!
所以他做了個冒險的決定,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耗死蕭雲霽!
蕭清毓溫潤的唇瓣輕抿,長睫微垂,沒有勸說成獻帝。他心裏終究也是希翼着成獻帝能在臨走前替他除掉蕭雲霽的。
早朝時,文武百官分列兩隊。
宮裏的御前總管高聲宣讀了成獻帝的詔書。詔書里言明今晚在宮中的景泰殿舉行慶祝雲初淺康復的宴會。朝中但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員都要攜家中女眷參加。
早朝散會後,蕭清沛還有璃王幾個皇子堵住了蕭清毓離開的步子。
蕭清沛臉上神情冰冷,“老八,父皇他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何你不讓我們這幾個皇子見他?”原來昨晚雖然是秘密的請御醫來給成獻帝診治,宮中還是有風聲傳出。
今早蕭清沛他們幾個皇子就要見成獻帝,不過被宮裏的御林軍給擋住了。
他們見不到成獻帝,朝堂之上的事又都被蕭清毓把持着,他們這些皇子心中難免會多出一些猜測,以為蕭清毓囚禁了成獻帝。
曾經那個在其他皇子面前卑賤如螻蟻的蕭清毓。今日穿着四爪的莽龍袍,身姿高挺,往蕭清沛他們面前一站,身上隱隱的透出睥睨蒼生的氣勢。
“不是孤不想讓幾位見到父皇,是父皇下令不見你們的。當然,你們若是覺得孤在撒謊,皇上父皇會出席晚宴。到時候你們可以盡情跟父皇告孤的狀。”
袖袍冷冷的一拂,他再懶得去看餘下的幾位皇子。
蕭清沛一張臉又冷成冰山臉。璃王手裏攥着一把全棕黑紙扇搖呀搖。
唇角勾着笑,對着蕭清毓的離開的身影翻了個白眼。收回目光時又突然瞥見蕭清沛那張冰山臉。
他幸災樂禍道,“皇兄,真是可惜了。老八以前在你面前可是連條狗都不如。你再看現在的他……皇兄呀……”璃王拍了拍蕭清沛的肩膀,“像本王這種從來沒有坐過太子寶座的人還能淡定些。可你呢,父皇現在都讓他監國了,皇兄你恐怕以後也坐不回那個太子寶座了。嘖嘖,真是可惜。”
被璃王這個攪屎棍一攪,蕭清沛全身都散發出一種冷冽凍人的氣息來。
他從鼻子間冷哼出聲來,袖子重重一甩,拂袖出了朝堂。
一路駕駛着馬兒回到府邸,他下馬後將馬鞭丟給府里的馬倌兒。徑直的去了後院。
雲初鳶聽到丫鬟稟報說蕭清沛往她這裏來了。她剛整好衣服要出門迎接他,蕭清沛已經衝進來了。他也不顧其他丫鬟們會怎麼看他,抱起雲初鳶就往床上一丟。
雲初鳶覺察到他心情不好,她扭着水蛇腰就緊纏住蕭清沛,一雙柔滑無骨的小手解下蕭清沛身上的衣服,弓起身,很快的與蕭清沛契合在一塊兒去了。
蕭清沛受了蕭清毓的氣,就在雲初鳶身上發泄了好幾次。等到最後一次時,他用力的咬着她胸前的一個突點,橫衝直撞,在攀上巔峰的那一剎那。從嘴裏溢出一句話來,“鳶兒,當初我要是喜歡的是雲初淺,現在應該還是太子吧……”
蕭清沛有些後悔了!
雲初鳶雖然是他的心頭好。以前為了雲初鳶,他丟了太子之位也不覺得可惜。頂多是想着未來的日子再表現好些,讓他的父皇看到的他的努力。然後重新冊封他為太子。
但隨着他身處的局勢越來越惡劣,他心裏到底是動搖、後悔了。
沒錯,他身下的這個女人每次都能帶給他極致的快樂。可她的作用也僅限於此。床上的水乳交融並不能讓他在現實里呼風喚雨。加上他的母后總在他邊上數落雲初鳶。
他久而久之對雲初鳶的那份激情慢慢被磨滅。他現在最想的已經不是把雲初鳶圈/禁在他身下,為她遮風擋雨。
他的野心是那張所有人都想坐的皇位。
雲初鳶在聽到蕭清沛的話后,心一驚,身子一個扭動,蕭清沛身子驟然一軟,就草草的結束了他們這一次的情事。
雲初鳶摸着她已經光滑平整的臉頰,又抱着蕭清沛,含住他的耳垂,蠱惑着說道,“妾身知道因為妾身的緣故,讓王爺你在外面受了許多的委屈。不過王爺你之前不是說……皇上這段時間被越太后喝令着做這做那,皇上心裏其實早就對越太后她們生出了厭煩之情。妾身的臉現在已經恢復好了,只要在今晚能大展風采,艷壓雲初淺,滅了蕭雲霽的風頭,貶了越太后的臉。皇上心裏必定會重新看重王爺的。”
蕭清沛對雲初鳶失了激情。雲初鳶對蕭清沛也只剩下曲意逢迎而已。
要不是她現在暫時沒有本事搭上其他的高枝,她早就踹掉蕭清沛,魅惑其他男人去了。
這一對當初“愛”得轟轟烈烈的鴛鴦,現在已經走到了各懷鬼胎的地步了。
蕭清沛盯着雲初鳶的花容月貌,淡然的說道,“你也準備下。若是今天晚上本王的父皇有表現出打壓雲初淺他們的意圖,你就起來表現一番。”沒有就算了。
……
因為宮裏突然來的旨意,打亂了蕭雲霽的計劃。雲初淺自是不能和周嫻君回越國了。在蕭雲霽去處理他的正事時,鴛鴦來向雲初淺彙報一些事情。
“大小姐,那個雲初鳶已經治好臉上的疤痕。我看以她的性子肯定又要鬧么蛾子了。”鴛鴦提醒雲初淺要小心雲初鳶。
雲初淺聽到這個消息,唇角含着笑。雙眼亮晶晶,意味深長道,“沒關係。她那臉……也撐不了多久的。”
鴛鴦想追問雲初淺這話是什麼意思。房門口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大小姐!”
下一刻,厲嬤嬤已經給雲初淺給行禮問安。
厲嬤嬤的突然到來,打斷了雲初淺和鴛鴦的談話。看到厲嬤嬤,雲初淺心情飛揚,連忙親自起身把她攙扶起來,“厲嬤嬤,淺淺可算是把你盼出來了。”
厲嬤嬤被她扶起,鴛鴦也湊到厲嬤嬤面前,喜氣洋洋的附和着雲初淺的話。“厲嬤嬤,鴛鴦好想你。”
厲嬤嬤規規矩矩的笑着回稟雲初淺,“大小姐,老奴那裏一解禁,就回了忠勇侯府。老爺馬上就讓人把老奴帶這裏來了。還吩咐老奴一定要好好照顧大小姐你。”
雲初淺開口想問厲嬤嬤她當初是怎麼知道蘇明月送的那一盒糕點是有問題的。厲嬤嬤卻已經又搶先她一步,開口向雲初淺稟告着說道,“大小姐,老奴回忠勇侯府時,聽府里的人說老夫人這幾天把整個忠勇侯府攪的雞飛狗跳。”
雲凌跑了,雲尚書府被成獻帝下令封了。
雲老太太自然只得帶着她的孫子孫女們投奔雲政這個大兒子。
而現在忠勇侯府因為沒有女主人的緣故,雲老太太一去了忠勇侯府,自然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當大王了。使勁的折騰忠勇侯府的下人們。
雲初淺眼裏有狡黠的光芒掠過,回頭對鴛鴦輕聲道,“你去告訴那個人,讓他這幾天準備下,把能從老太太那裏拿到的貴重東西全部拿走。再告訴他,我過幾天會派人把銀票送到他手裏。拿了錢,他和他母親他妹妹一輩子都不用再為生計發愁了。”
鴛鴦知道雲初淺口中的那個“他”是指誰。得了雲初淺命令,鴛鴦馬上就退下去辦事了。
她走後,雲初淺就追問厲嬤嬤關於糕點的事情。厲嬤嬤像是早就知道她會問這個問題,也早就準備好了答案。告訴雲初淺說她有個遠房親戚正好在蘇明月下榻的驛館裏當夥計。
那夥計知道了蘇明月要害人的事情,便來稟告她。她知道了后就趕去阻止那些丫鬟吃那些糕點。
厲嬤嬤的這個解釋透着過分的巧合,雲初淺並不信。
自此也對厲嬤嬤多了份疑心。
晚上,景泰殿裏。
等滿殿人都按照順序坐下后,成獻帝也在蕭清毓的攙扶下走進了大殿。
眾人紛紛行禮,齊齊高呼萬歲。
成獻帝龍袍下的身子劇烈的晃動着,他幾乎就是被蕭清毓架着才一路艱辛的坐到龍椅之上。
蕭清毓站在成獻帝身側,代替他讓殿中跪着的眾人起身。
眾人起身後,目光自然是齊齊的看向龍椅之上坐着的成獻帝。這不看還不知道一看眾人心裏就發了沉。
前幾天還神采奕奕的成獻帝才一夜沒見而已,臉色就灰敗難看到極點,嘴唇也是黑紫色的。他這副模樣分明像是受了什麼重創的。
“朕昨夜身子偶感不適……今晚宴會全權交給太子負責。”成獻帝說話的語速很慢很慢。
等說完這話后,他乾脆就抿着唇不再言語。一切的事情就都交給蕭清毓來辦。
蕭清毓立在高台之上,身上莽龍袍迎風招展,溫潤臉龐上透出意氣風發的氣勢。
“孤的父皇雖雖身子不適,可之前我們東靖國皇室的確是是虧待了越國公主。孤的父皇今晚特地舉行這一場晚宴,算是賠罪,也算是慶祝越國公主能平安無事。”
蕭雲霽坐在台下,他一隻手舉着酒杯,一雙銳利的狐狸眼微眯,緊盯着坐在龍椅之上的成獻帝。
他發覺今晚的成獻帝穿着一套很是寬大的龍袍。龍袍下他的身子像是在劇烈的抽動着。
在蕭雲霽打量成獻帝時,殿門口太監的痛稟聲幽幽響起,“越太后駕到!越國公主駕到!”
眾人再向殿門口看去,就見周嫻君輕挽着雲初淺的手走進了大殿。大殿裏燈火輝煌,今晚的周嫻君一身火紅的華衣裹身,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盛開的曼珠沙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步態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絲用髮帶束起,頭插鳳釵,整個人透着一股雍容和華貴。
而和周嫻君長了一張相似臉龐的雲初淺今夜一身丁香色宮衣,廣袖飄飄,頭綰簡雅垂鬟分肖髻,青絲垂肩,玉簪斜插,玉帶繞臂,暗香縈際,面若夾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蕩漾,裊娜纖腰不禁風,略施粉黛貌傾城。
蕭雲霽將目光從成獻帝身上收回,無比的自豪的落在了雲初淺身上。果然,還是他這丈母娘會打扮女兒。將他的小白眼狼打扮的他這個當夫君的都差點不敢認她了。
蕭雲霽唇角邊寵溺和自豪的笑容頓時糅合在一起,端起酒杯就一口喝盡杯子裏的酒。
他真是撿了個大便宜啊!
蕭清毓看着殿中那個對着周嫻君巧笑嫣然的女子,眼睫微垂,遮住眼裏翻滾的炙熱情愫。
淺淺,你很快就會是我的了!
他攏在寬袖裏的手已經緊緊的攥起。
殿中其他人,像是璃王和蕭清沛他們這些皇子,看着整個人彷彿都能熠熠發光的雲初淺,心裏多少是有些懊惱的。
他們中但凡有人當初在雲初淺身上多花費點心思,想來現在他們就能成為越太后的乘龍快婿了。自此以後就有越國皇權的支持了。
女眷中,皇后覃氏是屬於有眼無珠把雲初鳶當寶壓錯籌碼的那一類,現在自然是心裏慪的要死。
齊妃是屬於眼饞着雲初淺身後權勢的那一類,如果可以她還是想把雲初淺拉到他們母子陣營。
當然了,還有雲老太太這種不要臉,一直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不停對周圍賓客表示是她從小教育的好,才把雲初淺教育出落成這般落落大方女子的。
總之。一時間殿中各種情緒翻飛。有開心的,有懊惱的,還有恨得咬牙切齒的。
成獻帝再看到雲初淺,胸口墜墜作痛。他艱難的閉上眼睛,即使不去看蕭雲霽,他也能猜測到蕭雲霽這時必定是唇角含笑,一臉“我家有女初長成”的得意嘴臉。
蕭清毓咬咬唇,壓下眼中翻滾的炙熱情愫,舉着杯子走到周嫻君面前,對着她們母女道,“恭喜越太后能尋覓回愛女。孤代表孤的父皇先敬越太后您一杯。”
伸手不打笑臉人。周嫻君很給面子的喝了一杯酒。
蕭清毓又斟酒,連着敬了周嫻君幾杯酒。之後,歌姬舞姬紛紛登台表演。眾人沉醉在一片歡愉的氛圍里。
“咳咳……”一直不說話的成獻帝在宴會進行了一半后開始輕咳了兩聲。蕭清毓連忙走到成獻帝面前,成獻帝目光向蕭雲霽看去,緩緩說道,“小十六……朕有話要單獨交代你。你我兄弟先移下駕。”
蕭雲霽放下手中的酒杯,嘴角輕撇,“皇兄,有什麼話不可以過了今晚明天再說的嗎?”
他這個時候乾巴巴的把他叫出來,這其中要是沒鬼才怪。
成獻帝寬大的龍袍下,身子抽動起來。蕭清毓接過蕭雲霽的話,“小皇叔,父皇和您當了這麼多年的兄弟,只是現在讓您陪着他單獨說一會兒話而已。連這麼個簡單的要求您都不答應呀。”
這分明是眼見蕭雲霽不上當,開始道德綁架蕭雲霽。
蕭雲霽要是這個時候還拒絕成獻帝的要求,得嘞,明天蕭清毓他們就能給他炮製出一條忤逆君王的罪名。
蕭雲霽從座位上起身。蕭清毓攙扶着成獻帝也起身。
蕭雲霽又笑着提議道,“皇兄,淺淺現在既然已經嫁給了本王。皇弟沒有什麼秘密可以對她隱瞞的。皇兄,皇弟想讓淺淺參加進我們得談話。”
他的小白眼狼現在好歹是越國公主,成獻帝要是敢輕舉妄動,相當於把越國也一併得罪下去了。
蕭清毓感受到成獻帝身子抽動的越發頻繁了。他將雙唇抿成一條直線,故意把耳朵湊到成獻帝耳畔邊似是在聽她說話。
再抬頭看向蕭雲霽時,他臉上神色愈發溫潤清雅。
“小皇叔,實不相瞞。父皇他覺得他的身子狀況最近每況愈下。他想找小皇叔談皇位的事情。這種事情算是比較機密的事,小皇嬸最好還是迴避下吧。”
這算是把蕭雲霽求外援的打算也給掐滅了。
箭在弦上,蕭雲霽要是再說出什麼拒絕成獻帝的話,成獻帝完全可以給他安上一個違抗皇命的罪名。
他將袍袖一撩,嘴角輕勾,“既是如此,那皇弟只能從命了。”
話雖這樣說,他心裏到底還是忌憚成獻帝他們父子兩又會搞什麼花招,暗中命張天調集人手。
雲初淺看見蕭雲霽離開大殿,一顆心也惴惴不安起來。
偏偏這個時候,雲初鳶從座位上站起身,仰起她那張光滑無瑕的臉龐向雲初淺遙遙舉杯,“晉王妃,妾身敬你一杯。”
她這看似是在跟雲初淺敬酒,其實是想通過雲初淺,引起殿中人對她的注意力。從而告訴殿中人:昔日那個漂亮嫵媚的汴梁城第一美人又回來了!
偏殿裏。
蕭清毓將成獻帝扶着坐在鋪着猛虎皮的貴妃榻上。
成獻帝身子不停得抽動着,臉上的已經接近於死豬肝的神色。
他用蕭雲霽聽不到的聲音輕聲說著,“以後……江山……你好好……管治……”
蕭清毓眼裏露出了沉痛之色,攙扶着成獻帝的手臂緊了緊。
成獻帝卻是伸手將他一推,又高聲道。“走!”
蕭清毓心一狠,頭一扭,邁着決然的步子走出了偏殿。他一走出偏殿,站在門口,頭也不回,只低啞着聲音對蕭雲霽道,“小皇叔,你們若是有什麼需要時可以喊孤。孤就在殿外。”
他話一落下,兩邊的太監就把殿門從門外闔住。
事到如今,蕭雲霽也大概能猜測到成獻帝葫蘆里到底是在賣什麼葯了。
果然,在門闔上的那一刻,坐在貴妃榻上的成獻帝“轟隆”一聲,身子已經沉重的跌到地上了。
但現在的他眼裏卻閃爍着異常興奮的眸光,他對着蕭雲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陰森森的牙齒,“小十六……咱們兄弟鬥了一輩子,朕如今要走了……就是拖也要拖着你和朕一起下地獄……”
成獻帝感覺自己生命已經走到盡頭了。他用最後所剩不多的力氣,抽出寬袖裏藏着的匕首,對着他自己的胸口就是猛刺。
“來……來人……”成獻帝在他自己的呼喊聲中,最後終於閉上了眼睛。
緊閉的殿門下一瞬間就被人從外面又踹開了。蕭清毓領着一批人火速的衝進殿裏,看到躺在血泊里的成獻帝,蕭清毓眼裏快速的掠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但在下一刻,他聲音狠戾,指責蕭雲霽。
“小皇叔,你竟然謀害孤的父皇!”
這父子兩是鐵了心要讓蕭雲霽背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