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血腥盛宴

第一百九十三章:血腥盛宴

“這件事我其實也挺感興趣的,”瑞拉彷彿被勾起一絲興緻,隨即又有些頹惝,“但是呢,現在除了知道他還活着,還留在克里特島之外,具體位置是不清楚的。”

“哦,為什麼?”法曼問,“調查一個人的位置對你來說不是很難吧?”

“有人在阻攔我的調查,刻意遮蔽凌伽的消息。”

“又是你的宿敵么?”法曼問。

“不太清楚啊,”瑞拉說,“但如果是她的話,以凌伽和她的矛盾,應該非常迫切殺死凌伽才對,沒必要遮蔽消息……”

“他們矛盾很劇烈么?”

“幾乎不死不休,”瑞拉說,“他們每次相遇都是你死我活的爭鬥,對了,要不是第一次時有瑞兒用狙擊槍遠程相救,那凌伽現在可能就是死人一個了,”瑞拉說,“嘿嘿,這次火災的行兇者會不會就是凌伽呢,根據體型描述可是差不多的哦,這種見了面就拚命的對手,攻擊弗若拉的據點再毀掉,完全符合風格嘛。”

“他做的到么?”法曼奇怪地問,“你自己說的,要不是瑞兒相助,他就會被殺死。”

瑞拉卻有些不確定了,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兒,沉吟道:“雖然看着似乎是做不到,但那傢伙是個無法看透的人,要麼是個冰塊,要麼就變成個瘋子,而且到現在為止我都無法確定他能瘋到什麼程度,也許到了某個高度,他就真的能幹掉弗若拉和她的手下。”

“哦,也就是一個潛力非凡的傢伙咯,”法曼笑着說,“不過就算你的這種說法成立也仍然有一個疑點,弗若拉重傷但沒有死,而且一切都發生在火災之前,既然他有那個心情放火,幹嘛還要留對手一條命呢,或者他們並非是不死不休?”

瑞拉呆了一下,腦海中募然出現凌伽和弗若拉在ELOUNDA酒店爭鬥的模樣,凌伽那兇狠的模樣清晰無比,似乎要生撕了對手才解氣,這樣都不算生死仇敵,那怎樣才算,雖然她並不很清楚兩人的恩怨。

“也許……”她試圖讓自己的猜測不那麼快就崩塌,“也許正是因為太過仇恨,所以他不想讓自己的仇人以痛快的方式死去,所以想放把火燒死她呢?”

“但是弗若拉不是沒死嗎,”法曼說,“除非這個年輕人的腦袋當時真的瘋了,不然不會這麼不嚴密,火把整個會所毀了大半,卻獨獨燒不死一個最重要的人,這與他的目的應該相吧?”

“哦……”瑞拉無奈地聳聳肩膀,結束了漏洞百出的推理。

“好了名偵探,行兇者不見得就是我們認識的人,有人躲過家族的眼線潛入克里特島這種事也不是做不到,”法曼說,“有興趣的話就繼續調查吧,如果能把行兇者揪出來,那家族的老人們會感激你的……至於弗若拉那邊,沒事就不要咒她死了,畢竟是同一家的人。”

“遵命,家主大人,”瑞拉深深鞠一鞠躬,“您還有其他的吩咐嗎?”

“還是那個凌伽,繼續找找他的蹤跡,在你的能力範圍內,保住他的性命。”法曼說。

“似乎有我們之外的人正在保護他。”瑞拉皺皺眉。

“那也挺好的,總之別讓他輕易死了就行。”

家主少有的發佈命令,大概這也算不上是命令,又是讓兩個人自我發揮。瑞拉想不出還有別的事情好說,於是退出了房間。

女孩退去后書房再次沉入寂靜中,照片散亂地攤放在法曼的桌子上,他坐在椅子裏,臉色也是沉沉的。

一場規模不大的火災犯不上投入多少注意力,十幾個執行員隕命倒是值得憤怒和追查到底的事情,但是放在規模較大的戰鬥中也算是可以接受的傷亡程度。但是處在高位上的人總是習慣用不同的眼光和思維考慮事情,即使法曼是個接近不理世事的人,也還是聞到了其中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他無意間所說的“戰爭級別的衝突”,若隱若現地在他腦海里縈繞。

這種感覺大概就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吧,法曼想起了一句中文詩,亦或是暴風雨前令人不安的寧靜。他透過窗戶看外面的天空,陽光正好。

但不是所有地方都能照到和曦的陽光,比如沉悶的地下室,陰暗潮濕得猶如地獄,或許稱這種地方為屠宰場更加合適,那些堆積的高端醫療設備就是鋒利的屠刀。屠夫坐在椅子裏,正前方是絞刑架似的龐大物體。

四方形的鋼鐵框架底部用根根鉚釘釘死在地面,上方伸下鎖鏈將中間的囚犯牢牢鎖住。囚犯渾身**,就像即將被嚴刑拷打的人一樣,但是他的身體上卻不是佈滿傷口,而是纏滿了透明的塑膠細管,管中似乎存在液體。他垂着頭,一副死了的模樣,身上異常結實的肌肉卻以微弱的幅度聳動着,雄渾的力量隨之緩緩流淌過四肢。用囚犯形容他似乎不太恰當,這完全就是一頭被囚禁的雄獅。

偌大的地下室里沒有燈光照明,僅僅依靠依靠醫療器械的微弱光芒維持在一個比較昏暗舒適的程度,幾個人在黑暗裏忙碌操作種種醫療設施,卻不是穿着醫師服而是類似生化防護的服裝,頭上戴着嚴密的防毒面具,看着很怪異。這樣說話對方是聽不到清楚的,交流全憑頭盔中的對講機,而且他們似乎很長時間沒說話了,地下室籠罩在陰森寂靜中。

座椅上的人好像在閉目養神,直到背後的時鐘“叮”的一響。他睜開眼睛,距離他最近的一人對他揮手致意。

他點了點頭,聽到了工作人員模糊不清的對話,他們倒真的像醫生。

“生命反應?”

“微弱。”

“心率?”

“20。”

“血壓?”

“收縮50,舒張20。”

略懂醫療常識的人聽完肯定不會把這當成是從人身上檢測出來的數據,如此的心跳和血壓根本不足以支撐人的新陳代謝。但是詢問的“主治醫師”卻滿意地點了點頭,再次向座椅上的人徵求意見時,那人已經站了起來,低沉的聲音響徹整個空間。

“打開。”

“主治醫師”扳下手閘,即使身為最了解“病人”的人,他們大概也不會明白為什麼要用這麼嚴密的措施關押一個人,就算他擁有獅子一般強悍的身軀也有些小題大做,大腿粗細的鎖鏈,以鋼柱環環相扣固定的枷鎖,鎖一頭大象也戳戳有餘。

但他們很快就明白了非得這樣才行,枷鎖分解的一剎那,絞刑架式的四方框架便狠狠地顫動了一下,彎曲的幅度直接將密集的鉚釘從地下崩出了十幾顆,那是用最高強度的鋼鐵打造,足以扛得住鏟車全力撞擊而不倒,現在居然被一拳破壞。

這鎖住的根本不是一頭獅子,而是一條狂龍吧。雖然還沒有成為目標,但眾人都驚懼地退後了幾步,抓起了倚在牆邊的衝鋒槍,這填滿子彈的沉重殺人武器無疑增加了他們的底氣。地下室的各個角落都放着彈夾全滿上膛的武器,以便隨時抓取使用,這似乎不符合死戰的規則,因為敵人也可以隨意抓起槍支向你掃射,但就目前為止的觀察來看,他們自己放出來的對手暫時是不會使用武器的,所以這一看似愚蠢的舉措對己方有利。

滿屋驚駭,只有兩個人保持平靜,一個是座椅前站立的人,另一個是剛剛被釋放的囚犯,他的頭被至少七把衝鋒槍指着,這些大口徑的殺人武器加起來一瞬間可以釋放過百發子彈。但是他視若無睹,目光直直盯視着座椅前的男人。他眸子本來是藍色的,現在卻被塗抹成了灰色,透着死寂的感覺。

寂靜維持了片刻,每一個人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在持續加速,下一刻發生什麼誰也無法預料,當囚犯被鎖鏈捆住的時候,他們能掌控他的生死,而一旦解封,就只能期望自己手裏的槍不要卡殼了,這時候懷抱一支火箭筒大概才能安心。

“你的名字。”男子突然說。

囚犯默然不語,僵硬的臉像灌進了鐵水。

男子臉龐緊繃,一字一頓:“你的名字!”

然而回應他的仍然是沉默。

男子手中也握着武器,一把沉重短刀,比匕首長一些,很像古羅馬士兵決戰時使用的劍。他的情緒顯然也不是很平靜,握刀的手指節暴突。

“我問最後一遍,”他的聲音像刀一樣沉重,“你的,名字!”

圍觀的眾人都用出汗的手握緊槍械,手指扣在扳機上,男子說是最後一遍,就絕對是最後一遍,如果接下來仍然是沉默,他們就得選擇開槍,當然這樣做很危險,子彈不夠硬的話,那開槍就是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給敵人。

男子目光驟然變得犀利,因為他看到囚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石頭一樣的臉上也終於開始出現一點理智的神情。

“柏……”他就像剛剛學說話的嬰兒,努力從喉嚨間擠出字眼。這是希望的前兆,男人緊緊盯着他乾裂的嘴,彷彿裏面能吐出最珍貴的秘密。

周遭響起一絲槍支劃過衣服的細碎聲音,緊緊握住的衝鋒槍被放鬆了幾分,雖然眾人都戴着頭盔看不到表情,但絲絲鬆懈的情緒已經流轉。

但就在這時,囚犯的口中突然噴濺出黑色的鮮血,凶戾的氣息陡然將死灰色的眼睛佔據。原本靜止如磐石的他就像暗紅色的光,刺向座椅前的男人。

直到這時眾人才注意他龐大可怖的身軀,一伸展開,鋒利的爪子就幾乎觸碰到了男人的臉,男人也算高大,被其一次就變成了孩童。原來希望只是遮掩危險的陷阱!眾人大驚失色,但開槍已經來不及。

男人也沒有拔刀,臉上似乎劃過失望的表情,轉瞬即逝。黑暗的地下室突然被燈光映亮,劇烈的怒吼聲幾乎震碎耳膜,當人們還沒有看清那是什麼東西時,囚犯已經被子彈組成的洪流撞出去,他沉重的身軀足以抵擋這樣的力量,但彈流不止一束,來自另一角落的重機槍在一秒鐘后也開始噴射火光。囚犯在彈幕中掙扎,但其實他已經死了,只是被推撞着後退,他的血肉濺開,不過血腥味被濃重的硝煙氣息遮掩住了。

十秒鐘后,彈幕停止噴射,人們才聽到彈殼落地的叮噹聲響,兩架傳奇的加特林重機槍在生物面前將熱武器的暴力詮釋得淋漓盡致。被打爛的屍體躺倒在地上,從頭到腳一片模糊,已經分辨不出原來的模樣,但是肌肉下的露出的灰黑色的骨骼卻沒有碎裂,數千枚彈頭鑲嵌在裏面,尤自冒着冉冉青煙。聚在旁邊的工作人員們默默看着這幅驚人的景象,慢慢平復自己的心情。

男人重新坐回椅子裏,握刀的手仍然沒有鬆懈,圍觀的工作人員很快將地面碎裂的屍體收拾乾淨,那幅骨骼高約三米,重量大概一百公斤,要幾個人合力才能抬走。如果沒有那些子彈的話,這沉重的骨骼倒能當做不錯的標本收藏。

剩餘的一人走到座椅前,男人凝重的表情讓他不敢有絲毫貿然。

“大人,很抱歉,第二十三個樣品實驗失敗。”

男子沉默一會兒,說:“也不盡然,有一點不同了,他似乎能記住些事情,但是很抗拒。”

“是,我們會注意。”

“那就繼續第二十四個吧。”男人站起來朝出口走去,“把屍體毀掉,骨骼也不要留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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