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你的武器,我送你回去
藍櫻雪關上門也跟了過來,看到昏迷中的容墨,不覺問道:“他是誰?”
顧安凝沒有回答她,藍櫻雪應該是不認識容墨的,她反問道:“剛才那個人,跟你是什麼關係?”
藍櫻雪的神色沉了一下,淺聲說:“是我的父親。”
顧安凝沒有多大的震驚,之前她就聽說是藍櫻雪的父親把她抓了回去,她問,只是想確認一下。
顧安凝拉着她的手,輕聲問:“你能不能幫我找些葯,止血的,消炎的,還有退燒藥。”
藍櫻雪又看了一眼容墨,知道顧安凝是要給這個男人用的,她遲疑了一下問:“這個人,是不是我父親正在找的人?
聽說他是從水裏潛上小島的,外面的看守都沒有發現他,差一點就要了父親的命,被打中了兩槍,拖着重傷,居然還能躲過那麼多人的視線。
顧安凝不想隱瞞她,何況容墨現在的樣子,也根本掩飾不了,她點了點頭,看到藍櫻雪低頭不語,她也知道這有些為難她了,如果有那麼容易的話,容墨也不會弄成這樣。
她轉開頭,看到旁邊桌上的玻璃杯,立刻拿了起來,如果把自己弄傷的話,他們應該是會幫她上藥的吧。
藍櫻雪看到她的動作,連忙從她手裏奪了過去:“安凝姐,我來想辦法。”
顧安凝這麼拼了命的要救這個男人,可見對她是很重要的人,藍櫻雪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總比讓顧安凝冒這種險好,至少,她是藍堃的女兒,他們不敢把她怎麼樣。
其實顧安凝並不想把藍櫻雪牽扯進來,畢竟她跟容墨毫無關係,可是除了她,顧安凝不知道還能向誰求助,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容墨這樣死。
看着藍櫻雪開門出去,顧安凝小心地把容墨的衣服拉開,看到他肩上和腹部各中了一槍,她的眉心蹙了起來,這樣的傷,光止血是不夠的,一定要把子彈取出來才行。
她現在,需要一把刀。
顧安凝沉了下氣,將被子重新蒙在容墨身上,然後很快走到門口,打開門時,她的心裏還是忐忑的。
她的腳剛邁出去,外面站着的兩個人立刻用槍對着她,用她聽不懂的語言說著什麼,看他們的動作,是讓她回去。
顧安凝看着他們,注意到他們的腰間都別著匕首,她假意轉過身,在他們不再看她的時候,突然撲了過去,猛地就把匕首抽了出來!
可是這些人顯然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在顧安凝撲過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有了警覺,立刻就要扣動扳機,但是另一個人看着顧安凝抓着匕首,驚慌失措的樣子,他抓住了那個人的手腕,對他笑着說了一句什麼,那人便把槍放下了,陰笑着看着顧安凝。
顧安凝看到他們向她靠近,突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可是現在,她不能往房間裏跑,不但毫無用處,還會暴露容墨。
她向後退了兩步,然後瞄準右邊的方向,飛快地跑了過去,邊跑邊看着後面,一不小心竟然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這人穿着跟那些人一樣奇怪的衣服,皮膚很黑,身形偉岸,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感覺到他健碩的肌肉。
顧安凝連忙向後退開,看到這個人耳朵上戴着一排的耳環,鼻子上也戴着鼻釘,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是顧安凝卻能感覺到他身上凜冽的殺氣,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尤其是,她聽到後面兩個人已經追上來的時候,她知道她已經走投無路了。
身後的腳步聲停住,似乎是很懼怕顧安凝面前的這個男人,很恭敬地跟他打了招呼,然後伸手過來就要把顧安凝抓回去。
顧安凝看不到眼前的人的表情,但是她聽到這個人在注視了她很久之後,嘴唇輕喃出一個名字:“哈朵……”
兩個人已經拽着顧安凝,也不管她怎麼掙扎,用力地拽着她就往回走。
那個男人突然喊了一聲什麼,這兩人連忙停住了,看到男人沖他們擺了擺手,有些不情願地離開了。
顧安凝的手裏還緊緊握着匕首,緊緊盯着男人的動作,他敢對她做什麼,她就會立刻做出反抗。
可是男人卻站在那裏沒動,好半天才問了一句:“你是……哈朵嗎?”
儘管他的漢語不是很流利,但是顧安凝還是聽懂了,而且,她聽出這個男人的語氣那麼小心翼翼,他是把她當成了什麼重要的人吧。
顧安凝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能放我回房間嗎?”
男人聽到她的話,眼神里似乎閃過一絲失望,轉瞬又問道:“你住在這裏?”
顧安凝點了點頭,怕他會難為她,連忙又補充了一句:“我是藍櫻雪的朋友。”
男人輕笑了一聲:“她保護不了誰。”
顧安凝意外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大概是說,藍櫻雪雖然是這裏的大小姐,但其實並沒有什麼地位,根本保護不了她。
看到她仍然緊抓着手裏的匕首,男人淺聲說道:“我叫拉普,你有事可以找我。”
顧安凝看到他走過來,連忙就往後退:“你別過來!”
拉普又是一聲輕笑,卻是根本沒停下腳步,就從她的面前走過:“收好你的武器,我送你回去。”
他的話讓顧安凝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個男人是怕剛才那些人再找她的麻煩吧。
小心翼翼地跟在拉普身後,卻始終跟他保持着一些距離,在這種地方,她可不敢隨便相信任何人。
不過拉普倒是根本沒在意似的,就只是一直在前面走,快到顧安凝所在的那個房間的時候,他淺聲問了一句:“是前面那個房間嗎?你是堃爺抓回來的那個女人?”
顧安凝不置可否,看樣子,島上的人似乎都知道這件事。
看她不回答,拉普忽然回過頭,眯着眼睛又問道:“你認識伊恩嗎?”
“伊恩?”顧安凝想起那個始終用長長的劉海遮住一隻眼睛的少年,她皺眉,“你認識他?”
拉普像是釋懷般笑了一聲,沉聲說道:“或許你不會想到,伊恩是因為你才被懲罰的。”
顧安凝驀地一驚:“怎麼可能?”她跟伊恩好像並沒有那麼深切地熟識過。
拉普笑笑,卻沒再說話,只是在轉身離開前念了一句:“你跟她……真的很像。”
顧安凝不知道他說的是誰,是那個之前他叫出的名字——哈朵嗎?
還守在門口的人都看着她走進房間,卻不敢再對她有任何不軌的行為。
顧安凝剛進門沒多久,藍櫻雪也回來了,她從羽絨服的口袋裏,袖子裏,一樣樣地把各種藥品,紗布和繃帶都拿了出來,問顧安凝道:“這些夠嗎?”
顧安凝點頭,看着她說:“謝謝你,瑩瑩。”
藍櫻雪臉上有抹苦澀一閃而逝,很快笑着說:“安凝姐,能幫到你,我很開心。”
雖然,她為了這些東西,幾乎被那個醫生吃盡了豆腐,但是,這樣的憤怒,心悸,慌亂,恐懼,甚至是看到顧安凝的笑時,心裏的欣慰,才讓她真實地感覺到,她還活着。
這種感覺,真好。
幫顧安凝往容墨的口中塞了一條毛巾,然後不輕不重地按住他的上身,看着顧安凝用她的香水把匕首消毒之後,慢慢地劃開容墨的皮膚。
血一下子就冒了出來,藍櫻雪立刻扭過了頭,但是感覺到容墨想要掙扎,她更加用力地按着他,視線反而離不開顧安凝的手指了。
應該說,藍堃把她保護得很好,她雖然生活在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地方,可是在她的眼前,一切都是美好的。
她第一次看到的血腥場面,就是遇到軒轅雲洛的時候,那時候她躲在往島上運送蔬菜的船上,第二次離開了小島。
第一次離開,還是慕琛帶她出去的,她曾經在慕琛那裏住過一段時間,也是那時,她有了不想再回小島的想法,可是父親卻不許她離開。
所以她才會想出這樣的辦法,只是她沒想到那個船家卻是起了歹念,竟然把她送進了江城最大的娛樂場所,她被捆了手腳,封住了嘴巴,扔在一個房間的大床上。
她還記得那個男人看到她時,眼睛裏的欲/望,恨不得要把她吞下去一樣。
可是,還沒等那個男人做什麼,他就滿身是血地倒在了她的面前,血迅速就染紅了她身下的床單。
然後,她看到了軒轅雲洛,儘管那個時候,他手裏的刀上還在往下滴血,他的眼神也冷漠得彷彿沒有一絲溫度,可是,在那一刻,她就是把他當成了救她的英雄。
跟着他一起逃出去之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是像小狗一樣蜷縮在他很小的房間裏,他也像餵養一隻小狗一樣,從不跟她說話,只是每天給她三餐,不問她的名字,也不問她的家在哪裏。
直到有一天,她被他的仇家擄走,以她為威脅,要他自斷一條手臂,她看着他絲毫沒有猶豫的動作,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硬是將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的人推開,卻也因此,她的後背上被狠狠劃了一刀。
也是從那天之後,她和軒轅雲洛就在一起了,相依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