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4 我上去看看吧
路晨分析道:“看來絕對不止一個人,否則哪怕有武器,也控制不住一男一女,更別說還想要一輛大車,起碼要兩個人,一個人在前面開車,另一個人在後面控制住小夫婦倆。”
鞏帥補充說:“本來讓夫婦倆中的一個開車也可以,但怕女的技術不佳耽誤事甚至出車禍,也怕男的突然膽量大起來,把車開到警方的包圍圈裏,所以謹慎起見,一般來說他們不會冒險,還得自己人開才保險。”
如果是在鬧市區,這裏就會被數千名群眾圍觀,警察會不得不建立起警戒線;相反,這裏若是真正的農村,都沾親帶故,也仍然會有不少村民圍着,當然,農村也很少會出現這種樓房。
但這裏是郊區的城中村,居民幾乎都是房客,平時一年內也見不到房東幾次,白天出去開着煎餅果子小推車叫賣,還要躲避城管的追捕,晚上回來閉門不出,因為這裏什麼人都有。
當然,也有少數依舊住在這裏,沒有搬到新房的原住民,可總體來說,這些居民互相之間沒什麼感情,而且處處防着,因而一到夜晚十分冷清,加上深秋已至,更沒人願意出來了。這時候聽到有警察用大喇叭喊話:“四樓西戶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投降是唯一的出路……”就更不敢冒頭了,更有人坐在陽台旁拿着棍子守護着,避免罪犯狗急跳牆摸黑爬到自己家裏來。
四樓西戶的陽台上,一個人影站出來,探照燈馬上掃過去,那傢伙立馬蹲下,並且破口大罵:“再照,再照真殺人了!”
路晨對那派出所所長嗔怪道:“別再刺激罪犯了!”
派出所所長不以為然:“他要是殺人,早就殺了,哪能到現在還停留在嘴上功夫?你沒看他老拿這個說事兒?”見路晨態度嚴肅,也不由得肅然道:“我不是拿人質的生命開玩笑,可對付這種混蛋,咱們該賭一把就得賭一把。”
於果說:“拿別人的命賭,是不對的。”
所長早看他不順眼了,冷冷地說:“我有分寸,不專業的人沒資格評論我。”接着一把拿過擴音器:“樓上的歹徒,你們聽着……”
就在此時,上面突然火光一閃,一輛警車上面的天窗被擊碎,玻璃四濺,嘩啦啦地響起來,把本來嘈雜喧鬧的夜晚立即推回萬籟俱寂之中。
“有槍!”唐軍大急,“全都趴下!各自尋找有利地勢!”
路晨藝高人膽大,摸進車裏,用手機的手電功能一照,見車座上下散落着紅色的碎片,看來應該是鞭炮。
於果看了一眼,對路晨說:“不是槍,應該是昨天婚禮用的鞭炮沒用完,他們直接拿來用了。不過,這並不能排除他們有槍。”
路晨急道:“昨晚的殺人案很有可能是他們乾的!只是入室搶劫,就算是連環案,會判得很重,也是罪不至死,他們沒必要這麼極端啊!”
於果本想說“不好說”,但路晨現在大小已經是個官兒了,不好當眾反駁她,再說現在討論這個也無關緊要,便沒作聲。他抬起頭,仔細地觀察四樓西戶,可卻沒看到大紅燈籠。他再向旁邊看,卻發現大紅燈籠居然掛在四樓東戶!難道,是西戶的鄰居綁架了東戶的小夫婦?
他繼續盯住那四樓西戶陽台欄杆之間的那個自以為躲在黑暗中的傢伙,企圖尋找此人的眼睛。於果在黑夜中仍舊保持特彆強大的視力,儘管遠不如白天看得清楚,但四樓這個距離,即便看不清臉,人影移動也必然能看清。
所長沉聲道:“你們怎麼不通知武警部隊呀!”
唐軍無奈道:“這是十一點多,狙擊手在這樣的黑夜裏怎麼可能瞄得准?而且必須同時打死所有歹徒,否則只要有一個還活着,人質就有生命危險!”
所長依舊不滿:“你們……那你們來也沒什麼準備么?”
張曉影突然開口說:“我看,給他車就給他車!”
唐軍知道她調皮搗蛋的性格,但估計她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還那麼沒分寸,便耐着性子問:“你有辦法?”
張曉影略顯得意地說:“給他車,正好可以把範圍縮小。你們現在黑燈瞎火的,根本不知道屋子裏有幾個人幾把槍,更不知道有多少人質!但要是給了車,讓他們開着跑,我們再追,範圍就小得多了!我和我師父傍晚那會兒就追上了兩個偷包賊,追汽車和追摩托差不多,也不算什麼!”
幾個人古怪地看着她,真不想再說什麼了。
唐軍也並不想讓她太難堪,便說:“不到萬不得已,我不主張到那一步。範圍雖然縮小,可是有利也有弊,人質也更加危險了,尤其是他們開車跑了,很有可能脫離我們的控制。”
路晨冷冷地把他沒好意思說的話說出來:“你張大小姐的車技我是真不敢說,要是在路上造成平民百姓的重大傷亡怎麼辦?”
張曉影被噎得直翻白眼,可她自己其實也很清楚自己本質上特別能鬧事,也沒有足夠的底氣能反駁。
於果突然說:“我上去看看吧。”
派出所所長“哈”一聲,不屑地問:“你怎麼上去?他說了,只要他聽到樓梯上有任何響動,就立馬把人質扔下來。這棟樓的住戶誰也不敢出門,怕刺激歹徒。你動作再輕,還能一點兒聲音不發出?”
於果淡淡一笑:“你現在又認為歹徒不是危言聳聽了?”
所長被他狠狠噎了一下,頓時瞪眼道:“剛才你沒看到他扔鞭炮下來嗎?他那意思就是,再敢刺激他,就得扔人了!”
於果恢復了凝然:“不開玩笑了。這棟樓雖然南北通透,但是也是小戶型,只有一個陽台。你們主要都圍在陽台下面,他們的注意力自然也會被你們吸引。”
路晨一怔:“你想幹什麼?你可別亂來,人質一旦出了問題,咱們誰都擔待不起!”
於果說:“你放心好了,我從另一側的外面爬進去。天黑也不是一點兒好處沒有。你們從正面拖住他,盡量拖延一分鐘左右,好嗎?”
眾人都吃了一驚。派出所所長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大日炎炎之人,驚訝萬分:“啥?你……你一分鐘就能從側面爬上四樓?還想要把這些歹徒都打垮,把人質都救了?”但他礙於不知為何唐軍這幫人對此人態度甚好,也沒有把更難聽的話繼續說出來。
可其他人卻沒有所長想像中的嘲笑和驚異,而是都投以期待的目光,這更讓所長驚奇。
路晨毫不猶豫地說了句“要小心”,便一把拿過擴音器喊道:“四樓的人聽着,十分鐘時間太少了,我們已經去專門為你們調車了,請再多給一些時間……”
她見識過於果飛躍三點五米高的欄杆沖入獅虎山,自然爬高不成問題。至於說危險,儘管在黑暗中面對這些歹徒的確危險,可獅子、老虎、有炸彈的汽車豈不更加危險?面對這些,於果都能談笑間化解,更何況眼前的狀況?她不必廢話,對於果有足夠的信心。
四樓的大嗓門吼道:“放屁!你哄誰呢?你們開來的越野車這麼多,給我一輛不就行了嗎?”
路晨耐着性子信口胡謅,但又裝得跟真的似的:“我們這都是警車,能查到的。我們為你借一輛老百姓的車,你開着出去,再換一輛車才方便。你要是開着警車出去,走到哪兒都會被盯得死死的!我們是為你着想!”
四樓那傢伙沉默了,似乎算是有所認同。
路晨轉過臉對於果說:“他相信了,你快……”可接着,她怔住了,於果已經不見了人影。
此時的於果,無視狀態已經全面開啟,達到最巔峰的程度,眾目睽睽之下,沒有一個人記得於果是怎麼突然消失的。
正在這時,一個大媽被陳陽光帶了過來,還一臉懵懂的樣子。
唐軍肅然問:“你就是四樓西戶的業主?”
大媽呆愣愣地說:“咋啦?往外租個房子還觸犯法律了?”
唐軍正色問:“請你說說你的房客是些什麼幹什麼的?具體的特徵說一下,如果有身份證複印件也請拿給我看。”
大媽更是迷茫:“怎麼還‘些’?我就租給一個人啊,我要錢,他給錢,談妥了,交易成功,就這麼簡單。我跟他也不熟,怎麼著?他犯了法還得我負責?”
唐軍性格沉穩,不至於被她這麼刁鑽的話嗆着,卻也明白了怎麼回事。
張曉影心直口快:“你呀肯定是租給了一個二房東,他轉手又租給了別人,賺取差價。現在這幫人把你鄰居家的那對新婚夫婦倆給綁架了。”
大媽慌了,可立即義正辭嚴:“我告訴你們,法律我也懂,我沒義務為房客的所作所為負責,你們就是說破大天,我也絕不承擔任何責任!想往我身上賴?沒門兒!”
張曉影怒了:“怪不得都說你們城鄉結合部的人素質不咋地,看來還是真的……”路晨拚命朝她眨眼,暗示她不要說這種犯眾怒的話,可也已經晚了。
大媽當即橫眉豎眼,就跟張曉影吵起來了,張曉影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即瘋狂反擊。當然,張曉影不可能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媽動手,但她的嘴皮子也絕對不差,兩個人的各種怪話滾滾而出,空氣中都有這兩股對話碰撞的爆炸聲。
唐軍起初感到丟人,想要制止張曉影,可又怕這倆吵架的誰也不聽指揮,但突然想到她倆這麼大聲吵反而有利於在聲音上掩護於果的行動,因此也就沒再理睬。鞏帥和陳陽光與唐軍共事多年,也算是頗為默契,當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就這麼任憑她倆一浪一浪地高喊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