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捐獻骨髓二
很多時候,人們都認為在這世上,沒有什麼是自己可以掌控的,唯獨自己的心和感情是自己可以撐控的。可是愛過之後才會明白,這個世上最難駕馭的便是自己的心和對別人的情。
“離躒,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既然你選擇了夢萸,就不要再對夢萸狠心絕情了。”良久後塵香幽幽地對離躒說道。
雖然離躒只聽到塵香要求出院,還要求秦煒對青青她們撒謊,說她的身體已經並無大礙了,就從這一點,離躒便能肯定塵香已經完全知道了她自己的病情,離躒的心裏一時間五味陳雜,他既心疼塵香,可是他現在又憑什麼去為她心疼難過呢?
塵香見離躒剛開始還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一轉瞬又是滿臉的悲哀,他的情緒合著他憔悴不堪的樣子,塵香突然間覺得不忍直視。
可是他如今這樣子是做給誰看的呢?他又憑什麼要這樣做?而他自己又憑什麼去心疼他呢?
|“離躒,你不會狂妄自大到以為整個醫院的醫生病患都要隨你擺佈吧?”塵香揚起頭,冷冷地望着離躒,嘲諷地說道。
“塵香,你真的不能出院,你必須接受治療。”離躒沒有理會塵香的嘲諷,他懇請道。
“哼,真是可笑,你是我的誰?我生,我死,又關你什麼事?”塵香一步步逼近離躒,質問道。
“我、我只是要你好好活着,就算你我從不相識,一個醫生的職業道德也不會坐視不理的。”一向淡漠果敢的離躒竟吞吞吐吐起來。
坐在辦公桌前,假裝撫案忙碌的秦煒,受不了的搖搖頭,狠瞪着離躒,心裏不停地罵著離躒笨蛋,知道他對塵香心裏明明關心着急得要命,可話從他離躒口中出來就變成了等同路人般的好心?
是啊,怎麼忘了他是一個醫生,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呢,對一個病患的關心,不過是出於一個醫生的本能而已,雒塵香你怎麼能把他的博愛當成是對你的關愛和余愛呢?他是那麼驕傲不羈的一個人,如果他不愛夢萸又如何肯跟她結婚呢?更不可能有人能強迫他跟夢萸有了孩子的。雒塵香,你早就該死心了!塵香在心中一遍遍地對自己說道。
“離醫生,如果你是以一個醫生的身份出現在這裏,可我是秦醫生的病患,跟你似乎是毫無關係呢。”塵香笑着說完轉身往外面走去,剛走了幾步,又轉過頭說道:“對了,麻煩你轉告夢萸一聲,你們的婚禮我就不去了,以後大家還是不要再見面了吧。”
“塵香,不管你怎麼樣,你現在真的不能出院。”離躒無視於那些嘲諷的話,就像他說的那樣,只要她好好地活着,其他的事他什麼都不想管。
“也好,今日既然見了面,好些事情,我們還是一併說清楚吧,反正以後也沒有機會了。”塵香突然無比溫柔地說道。
離躒很詫異塵香突然地改變,但他依然隨着塵香往醫院的頂樓走去。
“離躒,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是否真的愛你嗎?我和遠之是否有私情,不也是你心中最計較的嗎?至於孩子,到底是你的還是遠之的,一直都是你心中的一根刺吧?今日我就一一告訴你吧。人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畢竟曾經真的對我好過,這些真像就當是我對你的懺悔吧。”塵香靠在護欄旁,伸出手,一陣風從指間穿過,不留任何痕迹,她凝視着離躒,微笑着絮絮而語。
其實塵香的話,每一句都擊在離躒的心上,泛起陣陣疼痛,因為塵香說的每樁每件都曾是卡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可這些跟失去她或永遠也看不到她的疼痛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塵香,昨日事,今日休。現在只要你肯好好地接受治療,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便永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離躒緊緊握着發顫的雙手,儘力壓抑着內心的那些情緒,極儘可能的溫和說道。
“人人都說你離躒聰明睿智,可我如今看來,你不僅是愚不可及,還是一個不肯面對現實的膽小鬼。”塵香說著不可自抑地笑了起來。
離躒突然不敢看大笑的塵香,他轉過身,望着樓下那些來來往往,細小的人影,心中煩躁不已。
“這麼久了,難道你沒發現嗎?除了利用你,我還對你做過些什麼?一直以來,我愛遠之從來就沒變過。從什麼時候開始打算利用你的呢?哦,對了,是我闌尾炎的時候,你超常的關心,讓我明白了完全可以利用你的愛來掩護我對遠之的愛,於是我便接受了你,至於孩子如你心中所想,的確是遠之的。”塵香停住笑,一字一句地對離躒說道。
“怎麼可能,塵香,你一定是在騙我,我們曾說過的話,一起經歷過的快樂與憂愁依舊曆歷在目,你怎麼能說成是做做戲呢?你說過的我們要一起白頭至老的。”離躒顫着聲打斷了塵香的話。
“是嗎?你不也是說要照顧我雒塵香一生的,可是現在你要照顧一生的人可是楚夢萸,所以不要再說以前了,那些都是假的,不過是你我演戲的台詞而已。我雒塵香從來沒有愛過你離躒,曾經你所做的一切感動不了我,現在就更不會感動我了。這個世上唯一能感動我的人就是遠之了,不要說他為我不惜傷害他自己的身體,就算他什麼都不做,他的一句話便可以讓我銘刻心中的,我利用你,欺騙你,可你和你將來的妻子也害死了我和遠之的孩子。所我們誰也不欠誰的。”塵香一句又一句,極儘可能地想着傷害離躒,即使撒謊,她也毫不猶豫地說出了口,因為只有讓離躒恨自己,他和夢萸才會真正的幸福。
就如塵香想的一樣,這些話,對於離躒來說,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雖然愛塵香,可他也是一個熱血沸騰的男人,這個世上,但凡有血性的男人,應該都是忍受不了自己的女人這樣利用自己的。
“夢萸,但願你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和離躒好好地過日子吧。我們終究姐妹一場,這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塵香望着離躒遠去的背影,在心中輕輕地說道。
塵香一個人在頂樓待了許久,該想的,不該想的都在腦海中一一思慮了一遍,她明白這一次是真的和離躒斷得乾乾淨淨了,不是表面上看似各自擁有了幸福的絕裂,而是心中僅剩的那一根情絲也被恨意徹底斬斷了。
這個世上能斬斷愛情的不是口中的分手,也不是行動上的離開,而是你我都已經心冷情涼。
塵香回到病房時,天已經黑透,她有些納習,一向火爆脾氣的青青竟沒有打電話給自己,也沒有四處尋找自己,看來青青是真的生氣了,得想個法子哄哄那姑娘才行呢。
塵香步行下了樓,去醫院門口的麻辣燙店裏,儘是擇了青青愛吃的菜,然後打了包帶回病房裏。
“青青,別生氣了,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回來。”塵香一打開病房的門便嚷了起來。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反正生病的人又不是我。”青青垂着頭,聲音悶悶地說道。
“怎麼了?我不過是在病房裏待得悶了,想着出去走走而已,你怎麼就還哭上了?”塵香放下手中的麻辣燙,走到青青的身旁,捧起了她的臉,見她雙眼微紅泛着腫。
塵香的心中詫異不已,難道是秦煒將自己的病情透露給了青青?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都說了只是出去走走,你就放心吧,我現在可是強壯得很呢,連秦醫生都說我明日就可以出院了。”塵香趴在青青的肩膀上,繼續勸說道。
“我可從來沒說過,你明日就可以出院的。”
秦煒的聲音響起來,塵香轉過身,卻看到了秦煒身後的遠之,塵香一時間又驚喜又惱怒。
塵香其實不是那種真正堅韌的人,還沒有身心獨立到完完全全地不需要依附於他人。這幾天以來,她其實很想能有一個人站在她的身旁,那怕什麼也不做,什麼都不說,只要在她的身旁,就能讓她感到安全。可是遠之為她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她不能再讓他為自己付出一絲一毫了。
“遠之,你怎麼回來了?”一陣溫暖之後,塵香立刻想到了一個最現實的問題,那就是遠之是他自己回來的,還是青青她們告訴了遠之自己的病情?
“聽說你病了,我回來看看。”遠之淡淡地答道。
遠之看起來衣着整潔,神清氣爽,眉目間卻透着掩也掩不住的憔悴。
塵香瞪了瞪青青,又轉頭看着秦煒,眼中滿是期盼與請求。
“遠之,我不過是一個小感冒而已,明天就要出院了,真不知道誰這麼無聊,把你大老遠地騙了回來。”塵香望着秦煒,卻對遠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