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簡依琳受不了的淚流滿面,為什麼,為什麼在母親眼底,她就是這麼的不堪。
「夠了……別再說了。」她哽咽道,聲音帶着一絲虛弱。
簡奕辰氣呼呼地瞪了簡秀卿一眼,然後轉頭拉着媽媽的手,「媽咪,我們回家!」
「嗯。」她狼狽的抹掉臉上的淚,才要起身,就發現下一秒,兒子的身體突然軟軟的倒向她,她嚇了一跳,連忙接住他,慌張的喊着,「辰辰,你怎麼了?!」
「他睡著了。」簡秀卿淡淡地說。
「什麼?」她詫異地抬頭,正想多問什麼,眼前也一陣暈眩。
不會吧……紅茶裏面有下藥嗎……
「……為什麼?」在眼前陷入一片黑之前,她努力睜開眼,不能理解地問。
簡秀卿充滿氣勢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冷眼看着她,「我不能讓你再犯錯了。」
下一刻,黑暗全面覆蓋她,她終究還是失去了意識。
失去簡依琳母子的消息已經一天了。
徐冠勛心急如焚,他們母子倆的手機都打不通,這是他們複合后,從來沒有過的事。
難道,他們母子倆縱然沒在車禍當日出事,但該來的還是會來嗎?
終究……還是要失去他們嗎?
不行,現在不是在這裏枯等的時候,此時正巧汪士傑拿着文件敲門進來,「總經理……」
「你來得正好,我的職務由你暫時代理,我得親自去台中一趟。」
汪士傑點點頭道:「沒問題,想去幹麼就去幹麼,我辦事的能力你放心,這裏少你一天不會出事,但是,依琳小姐和你兒子現在說不定不知道在哪個地方擔心害怕着,他們才是最需要你的人!」
徐冠勛頷首,起身拿過外套和公文包,經過他身邊時拍他的肩,「謝了,兄弟!」
「別啰唆了,快去吧。」汪士傑拍他的背,給他支持的力量。
「嗯。」他微微一笑,匆匆地離開辦公室,搭電梯直接到地下室停車場,開車上高速公路,往台中簡依琳的租屋處奔馳。
抵達公寓前面,停好車位后,他拿出手機里他們母子倆的照片,開始一一詢問小區內走動的住戶,但他們都說沒見到簡依琳母子的蹤影。
他決定先去警局報案,多一分力量來協尋總是好的,接着他又到她平常會去的地方找,公園、早市、超市、黃昏市場一一探問,然而得到的都只有不知情的答案。
這樣漫無目的的找着,找到後來,他有些心灰意冷,走累了的他隨意挑了路邊的長椅坐下,茫然地低頭望着自己腳上的皮鞋。
到底是誰,為什麼要綁走他們?
他有打電話問過鄭喬茵關於她是否可能得罪過誰,但鄭喬茵說她因為內向,所以交友情況很單純,基本上是不可能與誰結仇的。
她任職的宴會設計公司他也有打去問過,他們也沒任何線索。
無力感吞噬着他,椅子上的他連動一下的力氣也沒有,只痛恨着自己的無能。
他覺得腳底下是黑洞,一旦失足墜落他就再也爬不起來,也沒勇氣繼續追尋希望。
不知何時,夕陽西下,撒滿一地昏黃。
「喵——」
他微愕地看着一隻花貓竄入眼前,那雙金黃色的貓眼盯着他,嘴裏發出叫聲。
本以為那隻貓下一秒就會離開,但牠沒有,只是杵在原地,像在等着什麼似的。
他意思意思的摸了一下牠毛茸茸的頭,牠突然眯起眼,張口咬了他的手一口。
「哇,痛!」無預警被咬的他從長椅上跳起身,抬手查看傷勢的時候,哐當的一聲,汽車鑰匙從褲口袋滑落到地上。
他正彎身要撿起來時,那隻花貓居然先一步叼起鑰匙,還轉身就跑,身形伶俐迅速。
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他的心情已經夠糟了,居然還發生這種衰事。
「慢着,不準跑!」他拔腿追上去。
這一追逐就是半小時,那隻花貓靈巧又調皮,時而跑得不見蹤影,讓他待在原地不曉得怎麼辦,時而不知從哪冒出來,在他眼前晃,要他繼續追牠,像在戲弄他似的。
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氣急敗壞的喊,「給我停下來!」
那隻花貓不理他,這次更絕,晃着尾巴仗着靈巧的身軀,跳上一間店家的遮雨棚上,然後再跳上旁邊公寓的二樓外牆,再攀上更上一層的陽台。
他傻眼。
不給他繼續思索的時間,那隻貓竄進三樓陽台裏面不見蹤影。
他立刻記下樓層,然後在有住戶要進門時,立刻上前請求讓他也一起進公寓,住戶細細詢問來意,覺得他沒什麼惡意,就讓他也進來了。
他扶着扶手快步踏上階梯直奔三樓。
雖然覺得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但他沒想太多,一抵達三樓,他正想着是要按左邊還是右邊的門鈴時,貓叫聲從左邊傳來,他當機立斷按了左邊的門鈴。
不一會兒,木門被打開,「是外賣嗎?」
他正要開口請求讓他入門抓貓的話止在嘴邊,因為眼前的人影十分熟悉。
他愕然道:「伯母……你怎麼會在這?」她不是住台北嗎?
簡秀卿冷眯起眸,沒跟他多說一句話,砰的一聲關上門。
他直覺有異,立刻大力敲鐵門,「伯母,你知道依琳他們在哪,對吧?!」
裏面傳來落鎖聲。
他腦中警鈴直響,直覺告訴他,依琳和辰辰的失蹤和她有關係。
他環顧周遭,現在才猛然發現,他會覺得這裏景象熟悉,是因為這就是依琳住的公寓,而她母親又怎會恰巧住在隔壁?
他從未想過要從公寓內部開始找,誰知原來人還在公寓裏面,難怪沒人在小區看見他們最後的蹤影。
他拿出手機,在屏幕鍵盤上輸入一一九,正要打出去的剎那,他遲疑了。
綁架是刑事案件,若因為報警害伯母被抓,面臨司法,依琳不會開心吧。
他咬了咬牙,改撥打一0四查號台,查詢到附近開鎖店的號碼后,打出去……
好在這間公寓門鎖款式老舊好解,鎖匠沒幾下就開了鎖,他塞了錢給鎖匠,把人打發掉后,就立刻推門衝進去。
簡秀卿看見他闖了進來,眉也沒挑一下,冷淡地說:「你這是私闖民宅,我可以打電話報警。」
他完全不怕她的威脅,「你要打就打,假如你不怕裏面窩藏的人被發現的話。」
簡秀卿哼笑,「你憑什麼這麼肯定我有藏人?」
「那你為何鎖門呢?」他神色冷冽地反問。
簡秀卿雙手交叉在胸前,傲然說:「我就是不歡迎你,不行嗎?」
「伯母,以前你可不會顧左右而言他,你在心虛什麼?」
簡秀卿不跟他廢話,指着門口,「請你出去。」
「恕難從命!」他大步越過她,直接採取行動,探查屋內的房間。
「站住!」簡秀卿在他背後喊,他不予理會。
這裏的格局和簡依琳住的相似,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找到房間,推開房門時,看見的就是簡依琳和簡奕辰雙手雙腳被麻繩綁住。
「爸比!」
「冠勛!」
母子倆看到他,不約而同喊出聲,臉上充滿了欣喜。
他連忙上前替他們解開繩索,邊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
母子倆雙手雙腳一獲得自由,像抱救命浮木一樣抱住他,又哭又笑。
這時,簡秀卿走進房內,神色陰鷙地說:「我不會讓你帶走他們的,你只會毀了他們而已。」
他抬眼,站起身擋在母子倆面前保護他們,「伯母,你為何這麼認為?」
「我觀察你們已經夠久了。」
他聞言猜測,「伯母,你一直都有請人觀察依琳,將她的狀況回報給你,是吧?」
「她是我女兒,我當然有權利讓徵信社盯着她。」她理所當然地說。
「你突然住在這,是為了綁架他們嗎?」
「笑話,我已經租一陣子了。」
他蹙眉,「那你到底為什麼……」
簡秀卿冷傲地說:「做為一個母親,要在女兒觸手可及的地方守護她,才能挽回一些錯誤。」
「……伯母,你已經過火了,你知道嗎?」徐冠勛蹙眉地望着她臉上高傲又偏執的表情。
「我做的都是適當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