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無妨,你又不住在這兒,總會離開,你滾了我再去買,樓下的便利商店很方便,想阻止我,你只能住下來。不過我想你沒這個臉,是吧?前女友。」忍不住用難聽的話語攻擊眼前的女人,因為這女人的一舉一動,都會擾亂他的心。

沒有生活感的公寓,是因居威廉只想短暫的停留,估計三個月,等他的胃沒那麼爛了,就跟媽媽商量回美國去,因此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沒添置。

可她卻出現了,沒有任何廚具的廚房,因她的到來有了無數的用具,熱騰騰的食物氣味,還有屬於她的氣息飄散在空氣中,再再刺激他的情緒,影響他的心情。

六年前也是這樣,她因為他糟糕無比的胃碎念他、擔心他,用盡了方法讓對吃不在意的他乖乖吃飯,也像現在這樣待在他的廚房忙活一整天。

交往的甜蜜感動,到她劈腿背叛的痛苦,再延續到今天,就她此時此刻的關懷、在意,居威廉不住要想,搞什麼?!

她怎麼還能在他面前笑得出來,怎麼能坦然大方的「管」他,她怎麼能?

她若忘了曾如何糟蹋他的心,那麼他不介意提醒她。

「那跟有臉沒臉無關,付我薪水的人是你,但簽工作合約和保密條款的人,是居滿嬌女士,所以很抱歉,你是我的職責。」就算他隱晦的提起當年她對不起他的事,林香韻也沒有被擊倒。

因為她氣瘋了!

她露出牙齒笑得陽光,繼續道:「通常只有照顧年紀小,又任性到不行的僱主家眷,我才會考慮要留宿,我想你是成年人,應該能夠很明確的知道什麼是該做的事,而不是任性的隨心所欲,不管自己爛透的身體、也不管家人有多麼的擔心,對吧?」

那表情、那語調根本就是在說:你不是小孩子了,不會真的需要保姆吧?

「哼!」居威廉發現自己無法反駿她,還生出了心虛感,當自己在醫院中醒來,看見擔心的卡恩,以及風塵僕僕趕到美國探望他的媽媽、繼父……

嘖,這女人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

林香韻很高興他的攻擊模式沒有升級的跡象,若他再繼續拿以前的事情出來攻擊她,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要有健康的身體,得從好好吃飯開始。我燉了湯,還有馬鈴薯燉肉。」林香韻滿心歡喜地招呼他到餐桌旁,告訴他自己為他做了什麼菜。

僱主胃不好,在接下這個工作之前,她就做了功課,開好了菜單,在知道照顧的人是居威廉后,她又重新擬了菜單,避開所有刺激性、會引發胃病的禁忌食物,若按照她的食譜來進食,加上藥物控制,定能讓他的胃慢慢養回來。

「啊,還有葯,我都分裝好了,你就照着吃就好。」林香韻見他不再拒絕,心裏開心。

雖然對她還是擺張生人勿近的冷臉,但他已經願意坐下來,拿着筷子,緩緩的吃着白飯配紅蘿蔔,而不是打滿冰箱微波食品的主意。

「你會吃吧?卡恩要我一定要盯着你吃藥,可我覺得你不需要……」

「哈。」居威廉冷笑一聲,他突兀的反應中止了林香韻的滔滔不絕。「你真令我刮目相看,我親眼見到什麼叫不要臉。林香韻,別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我不要你的關心,做你該做的事,多餘的話我不想聽。」

不想再聽她叨叨絮絮地擔心、關心,這根本就是在他臉上甩巴掌。

這算什麼?算什麼!

「你是營養師,你負責照顧我的胃,我是僱主,花錢聘請你解決我的問題,除此之外,麻煩你閉嘴別說話,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要不是不想讓我家人知道我跟你的關係,我才不會留你在這裏。」

居威廉冷酷的話語像一桶透心涼的冰水兜頭淋下,讓林香韻凍得全身發抖,整個人啞口無言。

這一刻她才明白,如果不是因為辭退她,得向卡恩以及他母親解釋兩人認識的原因,他絕對不會忍受她出現在他的住處。

因為他憎恨她。

【第五章】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卻像重鎚般打在心上,令林香韻疼痛不已。

備好了晚餐,小聲囑咐完食物擺在哪,她便像逃難似的離開了居威廉的住處,也沒搭車,就在街上走着。

她像抹遊魂,漫無目的地隨處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不知道該怎麼辦,只知道心裏的破洞太大太大,大得令她再也無法故做堅強。

走呀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幾點,更不知道自己想去什麼地方,只是當她走到敦化南路一棟大樓,按下門鈴時,看見來應門的是睡眼惺忪的好友,季潔。

「香香,你怎麼這麼晚來?都凌晨兩點了,你去哪裏?沒回家嗎?臉色怎麼這麼差?快進來!」

「香香來了?」跟着季潔出來應門的,是季潔從大學就交往的男友王沖實。兩人感情深厚,季潔大學畢業后就與王沖實同居,一同生活了。「兩點耶!香香,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太危險了吧!至少也打個電話來,我開車去接你啊。」

啊,原來已經兩點了,原來她漫無目的走了好幾個小時,難怪她雙腿好酸好酸,腳掌也好痛。

她好累,好難過。林香韻以為自己很堅強,也表現得很堅強,可居威廉的冷酷排拒,再對照好友的關心,令她再也承受不住。

「潔……」眼淚奪眶而出,林香韻發著抖,雙手攀着死黨的雙臂,痛哭失聲。

「我看見他了……我看見他了……我好想他……可是他恨我……威廉他恨我……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崩潰哭泣的林香韻嚇壞了睡意矇矓的情侶檔,他們沒有半分責怪林香韻深夜突然造訪的莽撞,因為知道她變成這樣是因為什麼。

「香香,你遇到居威廉了?他在台灣?怎麼會這麼巧?」季潔把死黨帶進了家裏,讓她坐在沙發上,眼睛瞟了一眼身旁同樣訝異的王沖實。

王沖實大學四年跟居威廉交好,兩人至今仍有聯絡,並不因為居威廉和林香韻難堪的分手而不當兄弟,此刻面對女友的詢問眼神,他無辜地一攤手,表示他真的不知情。

兩人見林香韻哭得傷心,也沒哄着要她不哭,而是分工合作,季潔陪着林香韻,雙手任她握着,也不管明天是不是要上班,安靜的陪伴着,並在一旁遞衛生紙。

而王沖實則開了客廳的燈,讓房子不顯得陰暗,本來泡了杯可可過來,想讓傷心的林香韻喝點熱熱的、甜甜的東西,好平復心情,想了想不對,便將那杯熱可可給了女友,接着進房抓了件外套,拎了鑰匙和錢包出去了。

「潔,我去便利商店給香香買礦泉水,馬上就回來。」

王沖實離開后,房子裏只剩下兩個女孩,林香韻無法抑制自己的眼淚,她哭泣,是因為居威廉對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以及她對居威廉做的,非常不公平的事情。

她很愧疚、很傷心、很痛苦。

「潔,都是我的錯。」眼淚擦不完,她顫着聲音說:「都是我的錯,我也不想麻煩你,可我不敢回家,爸爸和阿遷都在家裏,我不敢回去,怕被他們發現,我不知道要怎麼辦,只能來找你,對不起……潔,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林香韻對自己的朋友感到很抱歉,她不想麻煩任何人,更不想傷害任何人,可她還是傷了那些她愛的,還有愛她的人。

「不要說這種話,你沒有麻煩我,也沒有做錯事,不是你的錯,香香,不要說這種話,我歡迎你來找我,隨時隨地。」季潔摸着好友的頭髮,看着她不斷湧出眼淚的眼睛,心裏泛疼。

香香一直很堅強,就算是六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後,隔天香香也只笑笑的說,她跟居威廉分手了。

明明當天香香哭得那麼難過,那麼的絕望無助,像再也沒有希望一樣,但之後她笑容依舊,對待朋友一樣樂觀、溫柔,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可她知道,香香並不好,香香正常的反應才是反常!哪有人遇到那種事情還能笑得那麼陽光。

可香香從來不說自己的痛苦和煩惱,也從來不找她求救,六年過去了,香香終於在深夜來找她,這是六年來頭一次,香香對着她崩潰哭泣,提起了居威廉。

她知道,那個男人是香香的死穴,她的死黨仍愛着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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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妻家中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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